第232節
與朱棣的驚訝相比,紀紫藍和湯月受到的都快是驚嚇了。 聽陸公子的口吻,可沒有半點糊弄的意思……他是當真在考慮她們可以做什么。 紀紫藍自然喜不自禁,眼圈都止不住地發著紅,道:“多謝,多謝陸公子!”她對陸長亭的好感也就止步到此了,并非她不知恩圖報反而厭惡陸長亭,而是她覺得自己對陸長亭的好感都是褻瀆了他。 陸長亭的確如她對湯月說的那樣,是個貨真價實的好人。 紀紫藍從未想過能有這樣的生活,而這些都是陸長亭給她的……她對陸長亭的情感自然而然地轉變成了崇敬和感激,別的都被她揮散了。 紀紫藍想著想著,拽了湯月一把,湯月這才從呆愣中回神,連忙也跟著感激起了陸長亭。 陸長亭倒是未覺得自己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他道:“你們回去吧,我和燕王該出門了?!?/br> “是、是!”紀紫藍淚中帶笑,忙歡歡喜喜地帶著湯月回去了。 待這廂陸長亭和朱棣一同上了馬車,陸長亭便聽他問:“留著她們能做什么?長亭不會是喜好這樣的女子吧?” 陸長亭不快地揚眉:“若是喜歡,我何必等到現在?在未與你成事之前,我便將美人攬在懷中,豈不更好?”陸長亭不敢確定自己對朱棣有幾分男女之愛,但他卻敢確定他會如此忠貞不二下去。 他的本性就注定他無法做個花花公子。 朱棣頓時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長亭莫要與我計較?!敝扉φf著說著突然抓起了他的手,摁向了自己的胸口道:“長亭可能感覺到此處的忐忑不安?” 陸長亭心說我又不是測心電圖的……但他蜷了蜷手指,還是不自在地道:“有何可忐忑不安的?”他傲氣道:“你只消知道,我是你的就好了?!边@般示弱的話,偏是被他這般口吻說出來,朱棣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眸,心中頓時好一陣激蕩難耐,他忍不住扣住陸長亭的腰,吻了吻陸長亭的唇。 陸長亭知道這句話像是在調.情一般,他也預料到了朱棣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唯一沒想到的是,這反應有點過于激烈了…… 所以一把火點燃了整個草原,大概便是這樣的感覺。 朱棣親得越發難分難舍,手都掠過了衣擺,觸到了厚厚秋衣之下的皮膚。 陸長亭方才忍不住推開了他。 陸長亭皺眉道:“要留下印子了……”親得久了,那嘴都會腫上兩分。從前總覺話本里寫得實在夸張,臨了落在自己身上,方才知道這真不是夸張,所以為了不頂著微紅微腫的唇去見道衍,陸長亭明智地阻攔了朱棣的親熱。 朱棣心下有些遺憾,但是想一想反正也吃不到rou,再撩下去苦的不是自個兒嗎?他方才從善如流地放開了陸長亭。 朱棣笑了笑,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唇,道:“日后長亭若是愿意與我多說幾句這樣的話,我便忍不住要溺死在里頭了……” 陸長亭沒好氣地道:“那我以后閉口不言了?!?/br> 也不知朱棣是從何處學來的技巧,如今是越發沒有從前穩重兄長的模樣了,說起情話來,倒是叫那些話本都不及。 陸長亭哪里知道,這一手還真是朱棣潛心從話本中學來的,不然怎會如此rou麻? 自陸長亭往西安去之后,朱棣便開始未雨綢繆了,如今正好用上了,朱棣也松了一口氣。 畢竟陷入戀愛中的男人,總會擔憂自己是否會過于木訥,而讓對方覺得無趣極了。 若是陸長亭知道朱棣的這些想法,定會忍不住道:如今四哥已然奔放過頭了…… 轉眼馬車便到了慶壽寺外。 他們常與慶壽寺打交道,小沙彌見他們的馬車近了,很是乖覺地出來候著了。 待兩人一下馬車,那小沙彌就迎了上來:“燕王殿下,陸公子。二位可是來見我們主持的?” “正是?!闭f話的乃是陸長亭,畢竟今日朱棣擔當的是個陪客的角色,那陸長亭就要將主方的角色扮演足了。 小沙彌點點頭,忙轉身道:“請貴客隨我來?!?/br> 道衍才回到北平不過一日,陸長亭來得也算早了,自然這等行為是用來刷道衍好感度的。 小沙彌將跟前的屋門推開,道:“主持在里頭?!?/br> 陸長亭和朱棣齊步走進去,便見道衍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恭敬地朝朱棣見了禮,隨后方才是看向陸長亭,道:“我正在想長亭會不會來看我這個老師,沒成想還真等到了?!钡姥苊嫔嫌楷F了點笑意。 這話里話外都提醒著自己,他是自己的老師了,陸長亭頓時就會意道衍對他來不來是極為在乎的。 陸長亭馬上就送出了禮物,道:“贈老師的?!?/br> 道衍見他姿態乖覺許多,一時間還有點不大適應,但是轉念又忍不住嘲笑自己,怎么還喜歡陸長亭那般抵觸姿態嗎? 道衍將那巴掌大的精致盒子托在掌心,明明其分量并不重,但道衍偏偏就覺得手心之上一片沉甸甸的感覺,他面上的神色更是不自覺地轉為了溫和。 “多謝長亭一片心意?!钡姥苷f著將那盒子收了起來,卻并沒有急著打開。 請陸長亭和朱棣落座以后,他便讓小沙彌端茶倒水送點心來了。 道衍打量了陸長亭一會兒,道:“長亭在西安吃的什么,竟是又長高一截了?” 陸長亭擔心朱棣吃醋,想也不想便立即道:“吃的都一樣,我在北平時也長高不少,不過道衍師父沒瞧出來罷了?!?/br> 道衍本也是寒暄一句,沒成想陸長亭回答得這般較真,道衍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往下說了。 只不過……道衍的目光在陸長亭的脖頸上滯了滯,而后挪開了目光,不動聲色地開始與朱棣交談起來。 陸長亭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必然分外無趣,他便干脆拈了兩塊點心,一邊吃著一邊出了禪房。 朱棣和道衍閑談的時間并不長,結束之后,道衍還特意留他們在寺中吃了齋飯。 靜坐在桌案前等用飯的時候,道衍的目光又掃了陸長亭的身上。 陸長亭詫異地回望了過去:“怎么了?”難道是嫌棄他送的禮物也太輕了? 道衍的目光并不躲藏,反而還刻意看了看陸長亭的脖頸,而后方才收回目光道:“無事?!?/br> 陸長亭哪里會信他的話? 他轉頭看了看朱棣,朱棣掃了一眼他的脖頸,跟著也道了句:“沒事?!闭f罷,朱棣便面色自如地給陸長亭夾菜了。 陸長亭這才信了。 只是既然無事,那道衍那么瞧他是什么意思? 用過齋飯后,朱棣以仍有事務,攜著陸長亭匆匆離去了,陸長亭也知道他們不適宜停留太久,現在朱棣在北平聲望越是高,那么他受到的關注就越大,方方面面自然就要多加注意才是。 道衍親自將他們送到了寺外,不過他的目光卻一直黏在陸長亭的身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慈愛的老師。 陸長亭臨上馬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道衍。 道衍冷靜自持地站在那里,面上看不出半點舟車勞頓的疲色,只是此時他面上也沒了笑意,目光甚至有些冷的,配上他那張極為兇惡的臉,若是個心臟弱點兒的,怕是看上一眼便覺害怕極了…… 道衍似有所覺地朝陸長亭這邊看了一眼,面上冷色陡然化為了柔和之色。他朝陸長亭點了點頭,陸長亭淡淡一笑,關上車門在位置上坐好了。 陸長亭皺眉道:“道衍怎么有些奇怪?” 朱棣淡淡道:“他大約是發現你我的關系了吧?!彼穆曇艟谷贿€透著點兒漫不經心的味道。 但這句對于朱棣來說甚為平淡的話,聽在陸長亭耳中就仿佛一道驚雷。 道衍的志向是什么?做名臣!他要扶持朱棣繼任大統!他若是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那還了得? 正常人都會覺得一個斷袖的王爺,是與皇位徹底無緣的吧。 陸長亭的眉毛幾乎是瞬間便擰到了一塊兒。 朱棣見狀,這才忙安慰道:“長亭莫急,就算道衍知道,他是個聰明人,也不會泄露出去的?!?/br> 相比起泄露,陸長亭更擔心道衍將他視為一個攔路石。 但這些陸長亭又無法與朱棣說,他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了。 朱棣忙將陸長亭摟入懷中,沉聲道:“長亭信我,我怎會讓你有事?” 陸長亭搖搖頭,不再談此話題,而是轉聲問道:“道衍是怎么看出來的?”陸長亭對這個結果也并不過分驚奇,道衍乃是何許人也?他的目光之銳利毒辣,應該能很容易地看出不對勁吧…… 朱棣抬手摩挲了一下陸長亭的脖頸:“這里……” 陸長亭倒是沒覺得癢,他只是一下掙脫了朱棣的懷抱:“你不是說沒事嗎?” “道衍已然看破,再多說其它也是無用,當時周圍還有其他人,我自然只能說無事,免得反倒將眾人視線吸引到你身上來?!敝扉Φ?,說著他的手指還劃過了陸長亭的脖頸。 “不錯……”陸長亭慢慢平靜了下來。 除卻初時的緊張和擔憂外,現在他已經能冷靜思考下面的對措了。 待回到燕王后,陸長亭便迫不及待地照了鏡子,這一照,陸長亭卻覺得實在是誤打誤撞、倒霉透了。 他脖頸靠后的地方有一處紅印,乍一看就像是吻痕一般,他估計道衍也是這么認為的。但那處實際上是,朱棣將他扣在馬車上親.吻的時候,脖頸不小心撞出來的印子……現在時間久了,那處紅印就漸漸就有變青的跡象了。 陸長亭的臉黑了黑,頓時覺得自己實在冤枉透了。 偏偏他還真的和朱棣有一腿……自己做賊心虛,倒也怪不了道衍輕而易舉地便將他嚇住了。 陸長亭指了指脖頸,轉過身來對朱棣咬牙道:“四哥干的好事?!?/br> 朱棣正坐在桌案前審閱手中信件,聽陸長亭出聲,便他回過頭來,看了看陸長亭的脖頸,道:“我還可以多干兩件好事?!?/br> 陸長亭:…… 朱棣笑了笑,回過頭去繼續看手中呈來的信件。 其中還夾雜了一道不同尋常的信…… 朱棣緩緩展開來。 “四哥便半點也不怕嗎?”陸長亭盯著他高大沉穩的背影看了會兒,突然出聲問道。 朱棣頭也不回:“怕?!?/br> 陸長亭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但我只怕長亭不夠心悅我?!?/br> 陸長亭:…… 朱棣頓了頓,口吻突然一轉,變得正經起來:“長亭以為如今的平燕府如何?” 陸長亭道:“沒了蛀蟲,自然干凈無比,余下官員將領都愿聽四哥的話了?!?/br> 朱棣笑了:“平燕府已然歸順燕王府,而慶壽寺又屬平燕府,長亭,我敢讓外人知曉我們的關系,是因為此處的主人乃是我啊?!?/br> 朱棣這話說得著實自信,甚至是有些自負的。 “我猜到一些道衍的心思,他很聰明,有手段有本事,但在龐大的平燕府跟前,他又算什么呢?”朱棣道:“早晚都是要瞞不住的,我不愿與長亭刻意遮遮掩掩,若是那般,豈不是整日提心吊膽?那我帶給長亭的,豈不是半點好處也無,反倒盡是壞處?” 陸長亭微微動容:“你說的是?!彼c朱棣有一處是極為相似的。 他們都并非喜好遮遮掩掩做什么地下戀情。 既然……既然已經走在一處了,那便不如將所有暴露的后果都先想清楚。捂著麻煩沒有用,得解決麻煩才行。 陸長亭眨眨眼:“那以后便隨你了……”“誰人知道都好,只要洪武帝不知道?!标戦L亭想了想,還是補上了這一句。 朱棣的語氣格外篤定:“我不會讓他有機會知道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