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多兩年??!”陸長亭說得理直氣壯:“不過若非那時候我在中都惹了人,我也不會從中都離開去找四哥?!?/br> 原本朱樉是哭笑不得的,但是聽到后面一句話,朱樉的臉色登時就變了,冷聲道:“誰人敢惹你?” 朱樉何其護短,到了他的口中,自然就不是陸長亭惹了人,而是誰人惹了陸長亭了。 陸長亭將當初的事簡單講了一番。 朱樉皺眉:“這些人也敢欺負你?” 陸長亭心道,都欺負完了。 朱樉還要說話,門外卻有太監走來跪地道:“王爺,王府外有人求見,說是從應天府而來,尋陸公子的?!?/br> 陸長亭在應天府能認識幾個人?還特地來尋他?不可能是太子或者洪武帝派的人,因為若是他們派的人,這太監便會說了。 “他叫什么?” “那人說自己姓杜,是個風水師?!?/br> 陸長亭有些驚訝:“杜乘興?” “誰?”朱樉當然不記得這樣的小人物。 陸長亭嘴角勾了勾,臉上笑容燦爛:“杜乘興,端本宮中的風水師之一,他還有個身份?!?/br> “什么?” “人稱東留先生?!?/br> 第122章 所以背后不能妄議他人, 否則說曹cao曹cao就到,當真不是開玩笑的。只不過, 這杜乘興的到來對于陸長亭來說是好事, 對于那桂師父來說,就不一定了。 朱樉和陸長亭對視一眼,最后從彼此的眼中都瞥見了幾點笑意。 “將人請進來?!敝鞓鞠逻_了指令。 那傳話的小太監自然不敢耽擱, 忙轉身快步去了。 “走吧,移步大廳?!敝鞓境雎暤?。 陸長亭點頭,待走了兩步之后,陸長亭突然頓住了腳步,道:“二哥, 你得派人去盯著桂師父,最好連鄧妃也一起盯住了?!?/br> 朱樉微微挑眉, 明白過來陸長亭想做什么了, 他點頭應道:“好?!?/br> 陸長亭微微一笑,和朱樉一同大步走了出去。他們走到大廳中去的時候,那杜乘興還沒到。這很正常,畢竟秦.王.府的規模不小, 走進來是要花些功夫。 陸長亭和朱樉坐著用了會兒點心,喝了兩口茶, 然后才迎來了杜乘興。杜乘興走進來, 遙遙一拜:“草民見過秦王殿下?!彪S后,他才看向陸長亭,道了一聲:“陸公子別來無恙?!?/br> 之前在端本宮的時候, 陸長亭一直都表現得較為冷漠,甚至是冷傲,從王昭在他那里吃了虧以后,幾乎所有人都給陸長亭貼上了不好相與的標簽。 而此時,杜乘興卻眼睜睜地看著,陸長亭勾了勾嘴角,心情愉悅地對著他露出了笑容來,口中還道了一句:“別來無恙?!彪m然只是簡單四個字,雖然只是一個笑容,但是這放在陸長亭的身上,實在顯得太不可思議了。 杜乘興看著陸長亭臉上的笑容,都不由得感嘆,這少年生的模樣,實在是世間少有的俊秀! 杜乘興避開了陸長亭那雙仿佛頗具蠱惑力的眼,嚴肅的面孔上也緩緩展露出了笑容:“陸公子,冒昧打擾了?!?/br> “不冒昧?!标戦L亭對于杜乘興的到來,那就是喜聞樂見啊,“敢問前來可是有何事?” “云游到了西安,聽聞陸公子在秦.王.府上,特地前來見陸公子一面,若有機會,愿與陸公子好生切磋一番?!?/br> 陸長亭笑道:“好??!”姿態端的爽朗。 這番與在端本宮時截然不同的態度,著實將那杜乘興驚了一跳,要不是確認眼前的人確實是陸長亭,杜乘興便會覺得他被鬼上身了。 如今看來,或許是陸長亭本就性子豁達吧,之前在端本宮所為,也不過是因著欽天監的緣故。 陸長亭根本不知道,這杜乘興已經將自己腦補成了一個何等豁達的高潔人物!他對杜乘興展露笑臉,對他溫和以待,都不過是因為杜乘興來得恰當好處了??! “你稱我為陸公子,我還不知如何稱呼你呢?”陸長亭突然道。 杜乘興微微一愣,隨后道:“稱我杜兄吧?!憋@然他是擺出了與陸長亭平輩論交的姿態來。 光是這一點,這杜乘興可就比那王昭強了太多。 “你在外有名號‘東留’,不如我便稱東留兄吧?!标戦L亭見他并不計較輩分的問題,此時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稱呼起了杜乘興。 名字不過代號矣,杜乘興也并不放在心上,他點了點頭道:“好?!?/br> “日后東留兄也不必客氣?!?/br> 杜乘興從善如流地改口:“陸兄?!?/br> 兩人之間好一派和樂融融的模樣,但是擱在朱樉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覺得越發地不是滋味兒…… 都怪長亭太好了啊,世間這么多人都忍不住喜歡他。朱樉在心底感嘆一聲,隨后讓人給杜乘興搬了座椅,上了茶點。 杜乘興落座后便沉默了,其實他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陸長亭看了看他,出聲問:“東留兄可定下與我切磋的時間了?” “還未,若是陸兄有主意,那便聽陸兄的?!?/br> “好!正好!秦.王.府中有一處,我瞧過之后,并無問題,但有個風水師卻說是有煞氣,不如便請東留兄也瞧一瞧,評判出最后結果來。我這里還有一事,也想請東留兄為我證實?!?/br> “現在?”杜乘興一怔。 陸長亭搖了搖頭:“兩日后,如何?東留兄可有什么不便之處?” “無不便之處,兩日幾時?我必然準時到達?!?/br> “不如請杜先生住在王府中,時候到了,請杜先生出來便是?!敝鞓境雎暤?。 杜乘興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確有不便之處,還望見諒。陸兄告訴我是幾時,我那日必然準時到,半點也不耽誤陸兄的事宜?!?/br> 陸長亭聞言,忍不住又在心底感嘆了一聲,瞧瞧,王昭和杜乘興看上去乃是熟識,但是王昭怎么就沒從杜乘興這里學到點兒東西呢?杜乘興說話顯得又真誠又很是討喜,自然,陸長亭和朱樉都不好再勸。 “巳時,如何?”陸長亭問。 杜乘興點頭:“妥?!?/br> 說完話后,杜乘興便又沉默了下來??梢娭霸诙吮緦m的時候,王昭的沉穩是裝出來的,而杜乘興的沉穩乃是來自于他的沉默。 朱樉見狀,便立即讓人送他出去了。 杜乘興對秦.王.府也沒有什么留戀的意思,跟著太監走出去,背影很快就遠去了。 “之前伺候朱尚炳的那些下人呢?”陸長亭突然出聲問。 朱樉不知他怎么突然對此好奇了,但還是答道:“都被關起來了,等待發落?!?/br> 陸長亭笑了笑:“關起來好,院子里伺候的所有人都被發落了,這再看看還有鬼嗎?” 朱樉開始沒明白陸長亭的意思,但是很快朱樉就反應過來了。之前長亭不是在看過之后,說那是裝神弄鬼嗎?最有可能動手裝神弄鬼的,自然就是院子里伺候的人,若是人都被發落了,之后也沒鬼出現了,那不就是說明,正如長亭所說的那樣,乃是有人刻意為之嗎? 朱樉陰沉沉一笑:“長亭說的是,咱們就等著瞧一瞧,那鬼……還會出來嗎?!?/br> 那廂鄧妃被牢牢看管了起來,這次因為有著朱樉的嚴令,所以侍衛們直接將門從外面鎖上了,同時還把守在門外一步也不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把守什么罪犯呢。 鄧妃當然忍受不了這樣的境地,她叱罵外面的侍衛,甚至是在屋中低聲哭泣……使盡手段,鄧妃也沒能從屋子踏出來一步。 嬌蘭守在她的身邊,低聲道:“主子,是不是因為您找來的風水師,掃了那陸長亭的面子,所以他才又與王爺說了些什么,王爺便將咱們關得更嚴了?!?/br> 嬌蘭越是說,鄧妃的臉色便越是往下沉。 “別說了!”鄧妃猛地一拍桌子,桌面上的茶杯都跟著抖了抖。 “這陸長亭著實是塊巨大的絆腳石……”鄧妃咬了咬唇:“王爺從前從不會如此待我,王氏在時,他都是更為.寵.愛我。如今王氏都沒了,他一個男人,還想能得到什么?不過因著容色殊麗,一時得了王爺.寵.愛罷了!一個男人,只是一個男人……” 嬌蘭低聲道:“可誰能勝得過他那張臉呢?就算年歲老去,容顏不在,但那還要等上好多年……主子,您必須得想想法子啊。他才剛到王府幾日,便給您帶來這樣大的麻煩,待到日后他站穩腳跟,還有主子的容身之處嗎?”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可是有什么法子……”鄧妃咬了咬唇:“他不是女子,自然不能用尋常手段……我再想想……” 嬌蘭小聲道:“不過主子也不必太過憂心,等王爺為了公子妥協了,撤了王氏的靈位,燒了宮殿,那時候那陸長亭的面子也會跟著掃地。畢竟……之前他還總與王爺說,公子的住處什么問題也沒有。這往輕了說,是他沒本事。往重了說,那就是他故意想要害死公子。王爺何等睿智之人,定然會心中厭惡他的,就算嘴上不說,但只要有了一次不快,離日后的厭棄還會遠嗎?” 鄧妃微微一笑:“你說的是?!编囧故峭浟?,嬌蘭這句話同樣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現在朱樉已經對她有了不滿,那么離日后的徹底厭棄還會遠嗎? ———— 接下來兩日,朱樉絕口不提風水之事,也未將那桂師父叫來詢問。他帶著陸長亭在西安城中轉了起來,從早到晚,府中幾乎不見他們二人的身影。 幾百年前的西安城和幾百年后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朱樉見他很有興致,還道日后帶他去瞧一瞧那些古老的帝王陵寢。陸長亭自然是樂得答應。 這么一轉悠,便是到日落時分。 第二日,依舊如此。 只是入夜之后,朱樉帶著陸長亭去了一處酒樓用飯。 這處酒樓店面很寬,看上去很是闊氣,尤其當朱樉和陸長亭到的時候,還能看見里頭攢動的人頭。這處酒樓的生意很是火爆啊。 陸長亭并不喜歡和人擠在一處,他仰頭看了一眼,道:“二哥,此地有什么值得一嘗的美食佳肴嗎?” 朱樉卻是神秘一笑道:“帶你進去你就知道了?!?/br> 陸長亭不好拒絕他的好意,便只有跟著一塊兒往酒樓里走,侍衛將他們護住,前面開道,后面攔住那些不長眼沖撞上來的。 陸長亭微微松了一口氣,有人護著,當然就好多了。 他忍不住再度感慨,有權勢果真是極好的!吃飯都不用排隊! 知道是秦王大駕,酒樓掌柜親自迎了出來,將他們接到了包廂之中,而后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聽朱樉點菜。 此時陸長亭再看外面那些擁擠的人,便覺得心底舒服多了,甚至還覺得輕松了起來。 待那掌柜走后,陸長亭才聽見朱樉附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手下的人懷疑這里藏了白蓮教的人?!?/br> “這里?”陸長亭陡然一驚,沒想到自己離白蓮教那么近,難怪朱樉要帶他到這里來。 所以今日他們根本不是來用飯的,而是來看白蓮教的,或者也可以說是先來踩點的。 朱樉點了點頭,道:“俗話說大隱隱于市,白蓮教并非是藏在那些小地方,相反,他們很聰明地藏在了最為熱鬧的地方,如此更能避開旁人的懷疑?!?/br> 陸長亭點點頭,對這個解釋并不意外。 這些精通藏匿的人,當然會玩這樣的花樣兒。 這處酒樓雖說外面看起來闊氣,但里頭卻并非如此,看這里擠了這么多人,便知道并非什么高檔場所。酒樓之中的包廂也只是單獨用屏風隔開,實際是可以通過屏風的間隙往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