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誰常常陪著你這樣玩兒???” 對于朱尚炳來說,這個行為多半是玩鬧的行為,與其問他跟誰學的,不如問他,誰陪著他玩兒的。 朱尚炳想了想,道:“……奶娘?!?/br> “怎么玩兒的,你也教教我?!标戦L亭低聲道,他的聲音更為好聽,一時間朱尚炳更加放松了。 朱尚炳小心地看了一眼朱樉,見朱樉沒有反對,他方才道:“你來?!敝焐斜σ粋€丫鬟招了招手,并且按著那丫鬟讓她蹲下,而后朱樉將茶杯還到了陸長亭的手中。陸長亭暗自皺眉,但表面上卻很是配合地抓著茶杯重新送到了他的跟前,朱尚炳抬手就打翻茶杯,茶杯砸下去,剛好砸到那丫鬟的額角,雖說沒有流血,但也是青了一塊。 若是里頭還裝著guntang的熱水,那效果…… 到這時候朱樉的臉色已經難看得快和鍋底媲美了。 “這樣好玩兒嗎?你們是不是玩兒得很開心?” 朱尚炳點了點頭:“會笑,奶娘會笑?!?/br> 朱樉忍不住插聲問:“你娘呢?” “她,她看著,她不會玩兒?!敝焐斜?。 但就算是朱尚炳的話里透露出信息,說明鄧妃不會玩兒這樣的游戲,但光是看著兒子被教壞卻不加制止,這已經令朱樉覺得難以忍受了。 “去,去將鄧妃請回她的住處去,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踏出門一步?!?/br> 太監領了命,飛快地跑了出去。 陸長亭輕咳一聲,道:“昨日不是說孩子見鬼了嗎?不如我去瞧瞧?”說著陸長亭便要站起來,朱樉卻是一手將他按了下去,道:“不急,說不好什么見鬼之說都是鄧妃編撰的!” 說罷,朱樉又目光明亮地看著陸長亭道:“長亭著實太過厲害了,那見鬼之說究竟是真是假,不如先請長亭詢問一番吧?” 陸長亭:“……”他一轉頭,就見朱樉和朱尚炳這對父子都盯著他。 “好吧……”陸長亭無奈。其實小孩子說謊的可能性很小,鄧妃這樣的人,也不可能在這樣明顯的事上來教朱尚炳撒謊。但是眼下很明顯,鄧妃在朱樉的跟前已經徹底失去了信任度。 因為和安喜溝通的經驗,陸長亭倒是很輕松地從朱尚炳口中問出了結果。 他沒有撒謊。 但是一個三歲孩子原本應該敘述流暢的,放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很是笨拙。 自然暫時無法獲取更多的信息。 “明日吧,明日我帶你去瞧瞧?!敝鞓咀隽藳Q定。 陸長亭知道他今日還得解決那個奶娘以及鄧妃越權之事,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我餓了?!?/br> 朱樉笑了笑,道:“怎的不早說?”隨后,他忙叫人準備早飯去了。 暫時將朱尚炳交給丫鬟后,二人先各自洗漱了,待到洗漱完,用飯的時候也就到了。三人一同用起了早飯…… 而此時外頭的鄧妃也迎來了不好的消息。 秦王身邊的太監竟然要請她回到住處并禁足。 鄧妃跪在那里的身影一下子就僵住了,王爺怎么會待她如此狠心?若是禁足,那她連跪地求得王爺心軟的機會也沒了……而且顏面還要丟得更加厲害…… 鄧妃不想回去,但那太監滿面冷酷,半點也不允通融。鄧妃還能如何?自然也只有跟著那太監回去了。 嬌蘭扶著自家主子,主仆二人的面色都泛著白,像是下一刻便要暈厥過去一般。鄧妃這般俏麗的女子露出這等神情,還是很惹人憐惜的,只可惜朱樉并不在此處,也就沒人欣賞了。 待她們回到屋室之中,外面便被人上了栓,那是當真將她們禁足在里頭了。 作為王府次妃,鄧妃何曾遭受過這樣的待遇? 鄧妃急急地喘了兩口氣,扶著桌子坐了下來。嬌蘭趕緊倒了茶送到她的手邊,愁眉不展地道:“主子,我們該怎么辦???” “嬌蘭,你說,王爺為何突然間態度這般迥異?”鄧妃腦子里來來回回閃現著,那陸長亭跟隨秦王一同走進正殿去的身影。鄧妃和嬌蘭對視了一眼,這一刻,兩人的思維詭異地對上了。 “是……是因為那個陸公子嗎?”嬌蘭咽了咽口水,小聲道。 “王爺說是義弟……” 嬌蘭卻仿佛得到了底氣一般,撇嘴道:“什么義弟?這等把戲不過糊弄人罷了!長得那般狐媚子模樣,一回來便要住王爺的偏殿,王爺處處照顧他不說,就連您去瞧了一眼,王爺都大發脾氣。從前王爺多疼公子啊……您再瞧瞧,今日公子不就是打翻了個杯子,王爺便那般發作,甚至還連您都跟著責罰了,這難道不奇怪嗎?” “是啊,這一切都是自王爺從應天府回來開始有的變化……” 嬌蘭更是憤憤了:“早便聽說有些男兒生得模樣好,好端端的正事不做,偏去勾.引對別人家的夫君……這陸公子與王爺的關系必然有鬼!您可得當心了?!眿商m暗暗在心底道,這個人長得可太好看了??!瞧那皮膚白的,一雙桃花眼媚的,滿府上下誰人能敵?嬌蘭再回想一番那陸長亭的模樣,只覺得他走路都是在勾引人! 滿府上下誰人能敵? 鄧妃臉色越來越白,頓時如臨大敵一般。 走了個王氏,卻是來了個俊俏少年嗎? 這頭還在用飯的陸長亭,哪里想得到自己躺著也中槍……他和朱樉覺得人家鄧妃有鬼,人家鄧妃并著她的丫鬟還覺得他倆有鬼呢! 第120章 (修) 今日天色很好, 溫暖的陽光灑在陸長亭的身上,讓他覺得舒服極了。 天氣在逐漸回暖了。 這讓陸長亭的心情稍微愉悅了些。 屋室之外跪了一地的人, 個個都是神情驚慌, 生怕跟大公子的奶娘一樣,被無情地拖下去。 朱尚炳也站在這里,只是受氣氛的影響, 他害怕地往陸長亭的腿邊縮了縮,相比之下,他覺得這個長得好看的人,比他的父王更能讓他得到安全感。朱樉瞥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么。 這次朱樉歸來發作了不少人。之前不曾離開西安, 他自然沒發現這些細枝末節,但是等歸來之后, 朱樉卻是對這些變得極為敏.感, 這么多人非要上趕著當他眼里的沙子,朱樉當然也不會容下來。 鄧妃尚在禁足中,聽人說秦王在懲治朱尚炳身邊的人,鄧妃當時就慌了。 嬌蘭還在她耳邊叱罵:“主子您得小心了??!您看看, 他一來,便蠱惑得王爺對您不喜, 連公子都跟著遭了遷怒。如今還插手到公子身邊去了!您想想他是個什么人???一個男人, 生不出孩子,他這是想要把持住您的骨rou??!您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若是被他蠱惑得不認母親, 那可怎么好???”嬌蘭仿佛已經看到自家主子悲慘的未來,越說越夸張。 但陸長亭的模樣確實生得太好了,鄧妃一閉上眼,那張漂亮的臉就在她眼前晃蕩著,揮之不去。有幾個男人抵擋得住這樣的容貌呢?他不信什么真如王爺說的那樣,僅僅只是義弟而已。哪有住到隔壁去,一門之隔的義弟?妻妾都不見得和他這般親密過!再一想到自己辛苦生下的兒子,鄧妃便更覺得難以忍受了。 “我要出去?!编囧ба赖?。 “可是、可是王爺罰我們禁足……”嬌蘭猶豫著出聲。 她越是提到禁足,就越是讓鄧妃怒從心起:“不過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物,王爺真能為他將我禁足嗎?”此時鄧妃根本不知道,這禁足之事和陸長亭半點關系都沒有。 鄧妃強行打開了門,帶著貼身丫鬟和隨侍太監便要往外走,王府侍衛阻攔不及,只能看著鄧妃走遠。他們倒是想攔,但男女有別,誰敢碰次妃呢?若是尋常妻妾也就罷了。這位可是王府次妃啊,僅次于正妃的位置,那的確是王府的主子之一?,F在正妃沒了,又只有次妃膝下有子,誰知道她以后會不會做正妃呢?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們可不想將鄧妃得罪狠了,將來鄧妃更進一步了,可不會記著王爺將她禁足了,她只會記得他們這些侍衛攔過她。 所以之后見攔不住鄧妃,侍衛們也就放棄了。 這是鄧妃自己要上趕著去觸怒王爺,跟他們可沒什么關系。 鄧妃帶著人沖到了朱尚炳的院子里,一見滿地跪著的下人,鄧妃心里咯噔一下,頓時對那陸長亭怨恨更甚。 朱樉掃了一眼鄧妃,他對于鄧妃的到來并不意外。將鄧妃禁足,不過是為讓鄧妃顏面掃地,而并非將鄧妃禁錮在里頭。正好鄧妃在這個時候趕來,也好殺雞儆猴讓她好好瞧瞧。 “既然來了,那便一同看著吧?!敝鞓镜氐?。 鄧妃心里一陣空懸,臉色都忍不住微微白了白。她輕輕地應了聲:“是?!弊藨B端的嬌柔美麗,惹人憐惜。 只是朱樉連看也不看她。 能讓一個男人的目光不再朝她看過來,那就只能是有著更吸引他目光的人出現了。 鄧妃咬了咬牙,朝著陸長亭看了過去。 她一點點用目光描繪著這個少年的輪廓……之前是她沒將對方放在眼中,因而沒有仔細打量過,直到這一刻,她才完全地看清楚,這個少年究竟有著怎么樣出色的面容,其眉眼之精致美麗,世間少有能人及,鄧妃仔細打量的第一眼,都忍不住被對方那雙漂亮極了的桃花眼所迷惑,更何況秦王呢?鄧妃用力地咬了咬牙,直到腮幫都有些發酸,她方才打住了這個動作。 “你說炳兒常見鬼,我也心下難安,便請長亭來瞧一瞧,你身為炳兒的母親,自然應當在一旁看著?!敝鞓镜?。 鄧妃此時卻是別的都聽不進去了,她的關注點就糾結在了陸長亭的身上。 王爺竟然要讓這個少年去處理此事?誰知道他會對自己的兒子做出什么事來!鄧妃先入為主,不管陸長亭做什么,她都會往陰謀方面去想。此時自然是橫豎看陸長亭,都覺得他包藏禍心,說不好便要借機在宅子里動手腳,害死自己的兒子! 鄧妃強壓下心中怒火,露出一抹笑容來,道:“王爺,這樣怕是不大好吧……陸公子是王爺的義弟,這等下九流之事,怎能讓陸公子來做呢?”你若還固執要做,那豈不是就將自己和下九流放在一處了。鄧妃心底輕笑一聲,她就不信陸長亭如此還要堅持。 陸長亭何等敏銳?當即就發覺到了鄧妃的輕視和敵意(?)。陸長亭不知道鄧妃這樣的情緒從何而來,但他不得不說鄧妃太小瞧他了。 “次妃說的哪里話?風水相宅,怎是下九流之事?京師皇城便曾得誠意伯指點風水。難道誠意伯所為也是下九流嗎?”陸長亭淡淡反駁,只要和他關系親近的人,其實這時候已經能感受出來他的不快了。罵人不得罵父母,不得論長相,不得撻職業。陸長亭兩世為人,都以風水為職。在京師時那李妃便是如此惹怒了他,洪武帝都不曾在他跟前說是下九流,如今鄧妃倒是敢說! 陸長亭這段話中提到的誠意伯便是劉基,字伯溫。民間常有傳言稱“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說的便是他。劉基身上更冠有“諸葛武侯”再世之稱。雖說他早從明朝開國以后,便不大得帝心,但明面上洪武帝對他依舊照拂有加,還有個誠意伯的名頭掛著,在他于洪武八年逝世后,民間關于他的傳言便更多了。 鄧妃敢說誠意伯下九流嗎?這可是當初同她父親一起幫著洪武帝打江山的功臣老將??! 尤其人已逝世,便更沒人敢在背后議論他了。 鄧妃面色微微發白,沒想到自己信心滿滿,卻反被將了一軍。這時候,鄧妃已經肯定這陸長亭絕對不是什么善茬了。這般口舌伶俐,這般不肯輸人…… 鄧妃不得不看向了朱樉,頂著他那挾裹怒色的目光,低聲道:“妾并非此意,只是這樣的事著實太勞煩陸公子了,陸公子是貴客,怎么能做這樣的事呢?妾早就請過風水師了,只等王爺回來才敢做主,不如今日便將那風水師叫來吧?”為了兒子,鄧妃只有服軟,一口一個貴客、勞煩,這是將陸長亭的地位捧得高高的。 “你懂什么?若是旁人都能瞧的話,本王還會等到現在嗎?風水師隨處可尋!但有長亭這般本事的,卻沒幾個人!”朱樉不耐地道。 鄧妃被斥責了兩句,頓時憋屈極了。什么本事?勾.引人的本事嗎?那是沒人能和他比…… 鄧妃自然心中難受又不服,她咬了咬唇道:“難不成陸公子還會風水嗎?”打扮成這個樣子,又年紀這樣輕,哪里像是學風水的?鄧妃是不信的。 朱樉沒理她,倒是轉頭對陸長亭道:“走,我帶你進去瞧瞧?!?/br> 陸長亭點了點頭,將朱尚炳留給了個小太監照顧著。 鄧妃雖然沒得到回應,倒也不沮喪難過,只默默地跟在后頭,一塊兒往里走去。 伺候朱尚炳的下人們哀求地看著鄧妃,但是鄧妃卻多看他們一眼也無,直直地就掠過了他們。下人們看著鄧妃遠去的背影,軟倒在了位置上。 堂堂王府的風水是毋庸置疑的,在建成之間定然就有高明的風水師從旁督建。所以整體上不大可能挑出問題來,陸長亭認為這里應當和皇宮一樣,只是局部上的改變,導致風水有異,于是宅子出現異狀,使得孩子以為見了鬼。 陸長亭走進去,先將院子內的全貌都收入眼中。 朱樉低聲問:“這是瞧什么?” “先瞧外六事?!?/br> “何為外六事?” “外六事者,便是屋外之物,如橋梁,大門,車,池塘,柴堆,塔,亭臺,碾子等物……” 朱樉點頭,問道:“瞧這些是何用意?” “外六事,俱有五行所屬,若是放置在不當的位置上,形成沖撞,便有煞氣而出。瞧陽宅,自然先瞧外六事?!闭f著,陸長亭走進了朱尚炳平日就寢的屋中:“再看五黃,有人又稱之五鬼,五鬼位乃是風水之中極為重視的方位之一,是一種力量極強的地煞。有人常說,五鬼位便是屋中最衰的地方。若是屋中有擺置不當的地方,便會招動五鬼,放出煞氣?!?/br> 旁人聽得云里霧里,全然不通什么五黃五鬼之說。 鄧妃心中不屑,嘴上只是裝作好奇地道:“是嗎?妾怎么聽聞,五鬼乃是瘟神呢?指春瘟、夏瘟、秋瘟、冬瘟及中瘟才是啊?!?/br> 朱樉皺眉,對鄧妃的插嘴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