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有的有的!有很大的,敢問您要運什么?”說到了船,那船老板才恢復了正常。 朱棣淡淡道:“我要帶人上船,租借一日,在水面上游蕩。若你那處有會駕船的,便再好不過了?!?/br> 船老板呆了呆,這……這是運人? “酬勞自然不會少了你的?!敝扉Φ?。他可從來不是仗著權勢,便欺壓百姓的人。 “可、可殿下到船上是要做什么?只是……只是坐船游一游水面嗎?”那船老板反倒還變得微微畏縮了起來,“那船上……可著實不怎么樣……這、這小人著實擔心污了殿下貴體?!?/br> 哈哈哈! 什么叫污了貴體! 陸長亭覺得這船老板說話,還挺好玩兒的,這用詞著實有幾分意思。 陸長亭覺得這個詞放在朱棣的身上,可著實太好笑了,就仿佛什么地痞流氓,玷污良家婦女朱棣一樣。 不過實際上,這樣的說法并不少見。 朱棣自己淡定得很,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只是一回頭來,瞥見陸長亭臉上的笑容,朱棣心底也就跟著笑了起來。 不管坐什么船,游什么湖,能得陸長亭歡心就好。 “無妨,若是有,你便立即安排下去?!笨吹疥戦L亭的反應之后,朱棣心底頓時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便毫不猶豫地對那船老板道。 船老板這會兒也覺得吃了一顆定心丸。 既然貴人都如此說了,他自然不會將到了手邊的好處都推拒出去!要知道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這船老板轉念一想,甚至覺得燕王前來坐這船游個水面,那都比那些故作文雅游湖的人要好過不知道多少倍了! 不愧是燕王殿下,游湖都與旁人不同。 船老板敬服地看了一眼朱棣,忙轉身去準備了。 陸長亭一臉問號。 不就走錯了湖坐錯船嗎?這有什么值得敬服的?陸長亭覺得自己有些難以理解北平百姓的心思。 或許再過上幾年,等朱棣手握兵權,徹底將那蒙古兵打個落花流水的時候,他們怕是會更加崇敬朱棣了!那時候,說不定朱棣在他們心底便被徹底神化了。 陸長亭收起思緒,道:“不如四哥再去訂一桌酒,等到上了船,也能有些吃的?!?/br> 朱棣撫掌點頭:“長亭說的是?!?/br> 自然跑腿的就是朱棣身邊的親隨了。 等那親隨走了以后,朱棣才驟然發覺,似乎全程都是長亭在做主啊。朱棣不由淡淡皺眉,看來他還是對這些著實不擅長! 朱棣忽略掉心底的遺憾,倒是有些期待起了這別開生面的“游湖”。 因為是堂堂燕王要的東西,誰也不敢怠慢,船老板很快將船準備好,并且上下打掃了一番,連舵手也都安排好了。 而不久之后,酒樓的人也來了,他們趕緊擺好了飯菜和小酒,擔心他們吃不夠,酒樓的人還拎了爐子上去偎了些飯菜??吹藐戦L亭暗自感嘆,這可著實是優厚的待遇??! 難怪誰都想要有錢有權呢! 等一切都安置妥當之后,陸長亭便跟著朱棣上了船。 他們這行畫風清新脫俗的人,自然吸引來了不少的目光。 陸長亭不知道碼頭上會不會有人覺得他們傻逼,但是只要燕王在一塊兒,再傻逼的行為,估計那都是超凡脫俗的! 上船以后,陸長亭簡單打量一番,果然,船上雖然有房間,但卻并不多,并且大都是通鋪,這都是方便船工睡進去的,哪里像那些湖面上停著的畫舫一樣,里頭很是精致漂亮,甚至還有丫鬟琴師陪同。 而陸長亭和朱棣落座以后,一回頭看到的全都是硬梆梆的男人。 陸長亭暗暗嘆了口氣,心道四哥你不通這些玩意兒,就別學人請人游湖??! 這可著實半點美感也無。 陸長亭干脆將自己的目光都放到了跟前的食物上。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落在別人眼中,那便囊括世間所有美感了,周圍的景色越是寡淡,便越是襯得他分外好看,仿佛所有的光華都凝聚在他一人身上了。 朱棣不自覺地盯著他看了會兒,等船工大聲喊道:“開船了!” 朱棣方才驟然驚醒一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這廂朱樉在燕王府,還想著那紀紫藍能給朱棣找多少的不痛快,卻不知那廂陸長亭已經和朱棣愉快地坐船去了。 …… 船漸漸的駛離了碼頭。 那船工也不敢開太遠,但當陸長亭往下面望去的時候,周邊已經是一片綠瑩瑩的水面了。 給人以說不出的沉靜大氣。這還真是尋常游湖所不能帶來的。 陸長亭的心境慢慢就平靜了下來,他盯著湖面看了會兒,又望遠處看了會兒。 綠色在眼中漸漸連成了一片,好看極了。但同時陸長亭的職業病也忍不住犯了,他忍不住打量了這處風水。 朱棣看他看得入神,便忍不住問道:“在瞧什么?” 陸長亭指了指遠方的山,和近處的水。 “這里是個好地方?!标戦L亭笑了笑,但是說罷,陸長亭自己又忍不住想笑,北平本來就是個好地方啊。 朱棣笑了笑:“是個好地方,長亭可喜歡北平?” “喜歡?!?/br> 朱棣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陸長亭初時不解,但后頭就反應過來了,朱棣是覺得他這般便不會往西安去了吧。 若是換做其他人,或許就會覺得朱棣這般實在管得寬了,但是陸長亭倒是很享受這種被需要的滋味兒。 船漸漸地駛得更遠一些了…… 船內很是安靜,但是陸長亭倒是很享受這一刻。 陸長亭低頭吃著東西,這會兒,他哪怕是不和朱棣交談,他也依舊覺得很是舒服。 這會兒朱棣也是這樣想的,他的目光落在陸長亭的身上。 就單單這樣瞧著陸長亭,他便覺得很是滿足了。 只是這樣寧靜的氣氛,在不久之后被打破了。 陸長亭突然站起身來,皺眉問那船工:“這幾個月以來,碼頭上是否常出事?” 船工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看著他:“沒、沒有?!?/br> “你沒有說實話?!标戦L亭道。 船工低下了頭:“這些……這些在碼頭上是不能說的……” “你們掌柜不讓說?” “不是……是這已經是大家默認的……”那船工也知道跟前的是燕王身邊的人,旁邊還坐著燕王本人呢,船工哪里還敢繼續隱瞞? 朱棣也放下了筷子,著實有些好奇:“怎么了?” “風水,風水有問題!”陸長亭說罷,便伸手直接抓住了朱棣的手腕,將人帶動著站立了起來。 溫熱的肌膚相貼,朱棣不自覺地低頭看了一眼,頓時什么關心風水的心思都飄遠了…… “你看……”陸長亭指著碼頭的方向。 朱棣這才跟著看了過去。 碼頭上的人都化作米粒大小的黑點,而碼頭兩邊豎起的桅桿顯得有些搖晃,頓時襯得整個碼頭仿佛都搖晃了起來。 “這有什么講究?”朱棣問。 陸長亭道:“這倒是并非什么風水局,只是有人做了什么蠢事,才顯得這碼頭上的風水變得怪異了起來……” “和工人出事有關系?” “或許是有的?!标戦L亭沒有往深了說,他轉過頭來,正對上朱棣的雙眼,陸長亭這時候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他們是在外放松游玩呢,他倒是動不動就又扯到風水上去了。 陸長亭揮退了那船工,拉著朱棣回去坐下,口中道:“沒事,我們繼續吧?!?/br> 朱棣也不多問,點點頭,二人便又坐在一處了。 只是桌子底下,朱棣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背。 他們在水面上呆了許久,直到日落西山,霞光落滿水面,仿佛在上頭鋪了一層紅,實在好看到了極致。 著實令陸長亭想到了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紅”。 在如此美景之下,陸長亭和朱棣就多停留了一會兒才返回到了碼頭。 只是他們才剛到碼頭,便聽見了嘩然聲。 碼頭之上不少人都圍作了一團,口中大呼小叫著,吵吵嚷嚷的,陸長亭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勉強聽清,他們在說的是……死人了? 死人了? 陸長亭心底咯噔一下。 就這一瞬間,那之前被他詢問的船工,還有旁邊的朱棣和朱棣親隨,都不由紛紛朝他看了過來。 都看他干什么? 陸長亭頓時覺得渾身都有些無所適從,搞得他跟死神小學生一樣,走哪兒哪兒出事。 陸長亭拉拽了朱棣一把,道:“四哥,我們走吧?!边@事自然有衙門的人來處置,那是當真輪不上他去做什么。 朱棣點頭,他當然也不希望陸長亭摻合進這樣的事里去。 反倒是那船工還忐忑不安地看了看陸長亭,像是有些不舍陸長亭就這樣輕易地離開了。 這時候縣衙里來人了,那些圍著的百姓工人漸漸被驅趕開了,也正是這個時候,陸長亭見著了那地上躺著的人的模樣。 竟然還是個熟面孔! 這不是那日他和朱樉去吃飯的時候,從隔壁間跑來發火的那個年輕公子嗎? 陸長亭怔了怔,一時間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這種生命無常的滋味兒,可著實讓人心頭有些復雜。 朱棣注意到陸長亭留意的目光,不由跟著看了一眼:“認識的人?” 陸長亭搖頭:“只是見過一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