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大皇子聽得挑眉,不悅道:“所以皇妹更要籠絡住皇帝的心,讓他對你唯命是從,自然不會對元國留下的這些釘子下手。而且我動用這些人,還不是為了皇妹,難道皇帝要對他們下手的時候,皇妹就不會出手相救?如此,皇妹未免太涼薄了一些?!?/br> 玉河公主簡直比吃了黃蓮還苦,封應然又憑什么會聽她的? 就連正眼都沒多瞧上一下,哪里會顧忌她的面子,對這些釘子網開一面? 她忽然明白封應然的所作所為,興許就是為了引出大皇子這一手,把釘子都連根拔起! 想到這里,玉河公主驚出了一身冷汗,頓時懊惱自己為了面子,只怕元國這些年來在這里的布置都要毀于一旦了! “皇兄還是三思為好,皇帝再怎么寵愛一個女子,總歸不能容忍有人對他指手畫腳,即便是朝中大臣也如此?!?/br> 大皇子聽得不耐煩了,揮手道:“皇妹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些人為元國效命,死了便是死了,皇妹為了自己是不會顧及他們的。以后得了勢,看來也不會出手幫我了。如此,皇兄算是看清楚皇妹的心思。這般費盡心思幫皇妹,也沒得來一個謝字,反倒是百般推脫!” “皇兄,不是這樣的……”玉河公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話到了嘴邊,顯得蒼白無力,根本說服不了他。 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大皇子越發厭惡。 果真是個爛泥扶不上壁的,不過總算好拿捏就是了。 玉河公主如了愿就想一腳把他蹬開,簡直是癡心妄想! “行了,皇妹也不必想太多。元國給了這些人多少好處,他們給皇妹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罷了,不算是什么大事?;实壅娴淖肪科饋?,他們這些人精總會有脫身的法子,后路多著呢!就是皇妹以后成了事,別忘記這些大人在背后出了力。我可不想以后被人戳著脊梁罵,說是忘恩負義之徒!” 這分明就是教訓她,以后不要忘恩負義,忘記他這個皇兄的提攜和幫忙! 玉河公主抿著唇,心里是又驚又怒。 大皇子是認定了她能成事,這才不遺余力地出手幫忙。 要是事情搞砸了,大皇子第一個就不會放過自己! 玉河公主的貝齒咬著下唇,只覺得自己一腳踏進了封應然精心布置的陷阱里,垂死掙扎,卻無論如何都逃不過去! 封應然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大皇子的舉動,所以一天天把她叫進皇宮里,然后等著大皇子一步步跟著踏進陷阱里頭? 她素來聰慧,卻從來沒見過像封應然這樣的人。 表面和和氣氣,溫和無害,手段并不激烈血腥,卻能讓人萬劫不復! 一想到自己的下場,玉河公主心都冷了。 逃離這里,離開大皇子,她除了元國又能去哪里? 回到元國,那么自己也是沒有選擇的。 得罪大皇子,玉河公主在元國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 但是看著大皇子越陷越深,她卻無法阻止,愁得一夜都快白頭了。 玉河公主想不到的是,封應然坑了她一把之后,回去跟雪春熙笑著邀功了。 雪春熙躲在御花園的假山后面,看著封應然裝模作樣的誤導大皇子,把玉河公主往坑里推了一把,施施然回來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封應然把人叫來,卻又丟在御花園不聞不問。 以玉河公主的驕傲,自是不敢回去告訴大皇子,她就是進宮里吹冷風,連個像樣的吃食都沒有,更別提是受到封應然的萬千寵愛了。 這性子對身為公主來說是應該的,說出去太丟人了。 但是對如今的玉河公主來說,簡直是含著黃蓮,有苦說不出。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惱怒 雪春熙好笑,難怪封應然心情好了。 玉河公主說不出口,封應然必然是清楚她的性子,越是不開口,大皇子的誤會就越深。 為了加深大皇子的誤會,封應然還不惜匆匆從御書房跑到御花園來跟他見面,說上幾句話。 就是知曉真相的雪春熙聽著,都像是封應然看上玉河公主,更別提是原本就有這個心思的大皇子,自然是往這邊琢磨的。 瞧著大皇子惱怒的模樣,估計是覺得玉河公主不上道,回去也沒跟他說什么,還以為是有心隱瞞的。 玉河公主那張嬌俏的小臉苦得快要皺成一團,看得雪春熙忍不住好笑。 封應然這一招夠狠的,既把玉河公主推到一個進退兩難的位置,又讓大皇子以為快要得手了,心里有了期望。 等以后知道真相,大皇子恐怕要加倍失望了。 思及此,雪春熙忽然想到御書房里看見的奏折。 怎么好幾個大臣忽然就對玉河公主大夸特夸,真的只是猜度封應然的想法那么簡單? 兩人回到御書房,封應然看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笑道:“就像國師想的一樣,大皇子以為玉河公主已經籠絡住我的心,自然要幫一把,添一把火?!?/br> 雪春熙挑眉,終于明白封應然這幾天把玉河公主叫進宮里來,原來就等在這里:“皇上是知道元國在朝中安插了釘子,這才打算將計就計,把他們連根拔起?” 封應然沒有否認,點頭道:“一個個去查,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元國費了多少年,才慢慢培養出這些人來,尾巴自然都打掃干凈的,要查起來就得追溯到至少十年前,費時費力。倒不如讓他們自己暴露出來,省了我不少功夫?!?/br> 聞言,雪春熙垂下眼簾來:“皇上英明,這樣的確能事倍功半?!?/br> “怎么,國師瞧著不怎么高興?難道覺得我手段太狠戾了,連這些朝中大臣也沒打算輕易放過?”封應然勾起她的下巴,逼著雪春熙與他對視。 雪春熙聽了連忙搖頭道:“叛國之人,原本就該罰的。我只是想到自己沒能幫上忙,即便不為皇上卜卦,皇上也能把事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的?!?/br> 所以她仿佛更加沒用了,不免有些沮喪,畢竟卜卦是自己唯一擅長的事了。 封應然失笑,摟著她的肩頭,不容雪春熙拒絕地攬在懷里:“國師又在胡思亂想了,我不想國師受累,這點小事更是不必國師親自出手的。只要國師長長久久陪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這些污穢的事,我也不愿意讓國師臟了手?!?/br> 雪春熙被他攬在胸口,耳朵貼著胸膛,聽著一聲又一聲平穩的心跳,沮喪的心情仿佛漸漸消散而平靜下來:“皇上每次開口,總能讓我高興起來?!?/br> “那就好,我還擔心自己不會說話,惹得國師難過的?!狈鈶恍α诵?,又道:“國師今天特地過來,除了玉河公主的事,應該還有別的話想跟我說?” 聽罷,雪春熙頓時局促起來,手腳無措道:“我就是來看看皇上,再就是玉河公主的事有些不解,如今誤會都解開了,沒什么要問的?!?/br> “真的?國師特地前來,就為了玉河公主?”封應然低下頭,不容她躲開自己的目光:“真的沒別的話要跟我說?” 雪春熙咬咬牙,鼓起勇氣道:“我就是擔心皇上被玉河公主的美色給蠱惑了,所以才會特地過來提醒一二?!?/br> “美色?在國師眼里,我會被這么一個心懷不軌的女子所迷惑,還是國師不相信我對你的心意從來不會輕易改變?”封應然抬起手,指尖挑起她腮邊的一小束烏發,放在自己的唇邊,低頭輕輕落下一吻。 見狀,雪春熙雙頰緋紅,明明她是打算過來告訴封應然自己的心意。怎么到頭來,反而又被封應然搶先一步了? “皇上,我……我也是……”她張了張口,卻羞赧得始終沒能把一句話說清楚。 封應然卻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笑道:“國師不必勉強,知道你并不想讓我難過,但是真的不必逼自己?!?/br> “不,不是的?!毖┐何鯎u搖頭,明明因為玉河公主的到來,讓她看清楚了對封應然的感情。只是這時候,卻因為羞澀而說不出口,反倒讓封應然以為自己只是順著他的話來開口,實在是冤枉了。 “玉河公主三番四次進宮來,我原本以為自己會不介意的。只是聽說皇上在御花園與她相會,又是從早到晚,心里便開始難過?!?/br> 她低著頭,徐徐說著自己這幾天的心情。 雪春熙這些時日是寢食難安,一想到玉河公主可能依偎在封應然的懷里,她心里就在滴血,只覺得有一塊石頭壓著,沉甸甸的,幾乎讓她要呼吸不了。 封應然聽得雙眸微亮,卻又耐心地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是在乎皇上的,比自己想像中更在乎?!奔幢闼赡苤挥惺甑膲勖?,也可能封應然不到幾年后這份深情就慢慢消磨而消失,雪春熙這一刻都想要豁出去地賭一把。 賭贏了,那么皆大歡喜。賭輸了,起碼她不會后悔這一刻沒把自己的心情告訴封應然。 封應然看著她始終低著的腦袋,終究忍不住握緊了雪春熙的柔荑,笑道:“我等國師這句話,真是等得太久了?!?/br> 雪春熙這才抬起頭來,紅著臉對他笑了笑。 眉宇間的陰霾被吹散,唇邊的笑意猶如解開了某些沉重的枷鎖,嬌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被封應然緊緊盯著,雪春熙很快就有些不自在,撇開臉道:“皇上怎的這般看著我?” “國師笑起來太美,我舍不得挪開目光。國師這樣釋然的笑容,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狈鈶缓軡M足,因為雪春熙會笑得這般幸福和愉悅,全都是因為他。 思及此,封應然只覺得胸口暖融融的,仿佛心里的缺口被填得滿滿當當。 除了雪春熙,再也沒有人能讓他如此。 封應然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邊,笑道:“看來皇后的冊封大典,該開始準備起來了?!?/br> 雪春熙一怔,唇邊仿佛還殘留著他柔軟溫暖的觸感,耳邊嗡嗡直叫,根本聽不清封應然究竟說了什么。 腦海中只有一句話在不停重復著:她被親了,被皇上親了…… “國師?”見她瞪大眼呆呆的,半晌都沒回過神來,封應然疑惑地摟著雪春熙的肩頭,卻嚇得她后退跳開,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他不由好笑,知道雪春熙這又是羞的,便不敢再刺激她,沒再向前一步。 “在冊封皇后之前,還得先把朝廷里的內鬼都收拾干凈了。連根拔起,也能殺雞儆猴,讓他們明白,我不是父皇,不會輕易手軟放過他們的?!毕鹊鄹蚝?,而非戰,尤其在對其他國家都是如此。 打算休養生息,戰亂只會讓國庫消耗,能不戰就不戰,能和親就和親。 可是對待國內囂張的盜匪,先帝卻是容不下的。 與其跟其他國家征戰而虛耗國庫的銀錢,倒不如先把內亂平了再說。 因為這份妥協,元國才會越發過分,居然手伸得這么長,竟敢賄賂朝廷命官,為他們所用。 這么多年,也不知道從朝廷里得到多少消息,又布置了多少陷阱而得利。 封應然要做的,不但是把他們都找出來然后都鏟除了,還要讓他們這些年來得到的好處都通通吐出來。 正好國庫還沒填滿,先拿他們開刀也無妨。 既能充盈國庫,甚至是他的小金庫,也能震懾朝堂上的大臣,讓他們心里明白,新帝的眼里容不下叛徒,他們好自為之才是。 雪春熙自然是贊同的,點頭道:“的確,這些背叛皇上的大臣就是禍害,就該一一除去才是。元國如此放肆,萬不能讓他們以為皇上軟弱可欺?!?/br> 不然,實在是后患無窮。 封應然微微頷首,他沒說的是,不清理掉這些滲透朝堂的勢力,只怕以后有人會對雪春熙不利。 雪春熙身后的雪家是隱世家族,不輕易離開靈犀山,等于沒有靠山。 大臣最喜歡挑軟柿子捏,即便封應然能一一擺平,這些人若是盯著雪春熙不放,也是十分煩人。 倒不如一開始就給個下馬威,讓大臣們明白,國師在新帝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樣的,無人能夠取代 欺負她,就等于是打封應然的臉,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商議清楚,雪春熙小心翼翼托著封應然的大掌看了又看。 傷口已經結疤,只是一道疤痕在掌心,依舊猙獰可怕。 她想到那天的兇險,刀刃再鋒利一些,只怕能夠把封應然的右手從掌心直接切成兩半。 光是想想,雪春熙依舊心有余悸。 她低頭在封應然的傷口上輕輕吻了吻,鼻尖里是濃重的傷藥香氣,只盼著他能盡快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