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喝了兩口,味道最合乎他的心意:“meimei準備的那幾個人怎么還不出手,看著雪家六姑娘這副牌面恐怕是成了棄子,實在是不能用了,著實可惜了?!?/br> 聞言,玉河公主笑笑道:“皇兄莫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自然要一擊即中。如今朝堂紛亂,皇上因為受傷遲遲沒上早朝,人心已經散了。就等著最適合的時機給皇帝會心一擊,皇兄只管耐心等著就是了?!?/br> “離開元國多時,我心里實在不安。在這里呆一天,元國就可能亂了。誰知道等我們回去的適合,會是什么光景?”元國皇子嘆了口氣,抬起頭來道:“我不是不信meimei,不過是有些焦躁罷了?!?/br> “我明白皇兄的擔憂,宮里的情況總是瞬息萬千。即便留了人,又是心腹,總歸不能親自盯著,誰知道會出什么變故?”玉河公主放柔了聲音,帶著幾分愧疚:“都怪我連累了皇兄,不然就能留在宮里成為皇兄的助力,哪會讓皇兄如此不安?” “怎的就怪到你的頭上來了,像你這個年紀的姑娘還在娘親懷里撒嬌,到處任性妄為。如今倒是當哥哥的沒本事,這才讓meimei事事cao心?!痹獓首訐u搖頭,想著自己如果足夠強大,就不需要親力親為,還得跑到這里來。 有能用的心腹,哪里需要跑這一趟? 玉河公主聽了,不由苦笑道:“meimei和皇兄怎的好好的,就互相愧疚起來了呢?沒有皇兄,就沒有我在。我就盼著能給皇兄添些歡笑,不至于幫倒忙就好了?!?/br> “哪能夠,若非meimei在,我也不能如此心安。底下人再厲害,總歸是外人,哪里比得上meimei?”元國皇子揮揮手,又笑道:“meimei打算什么時候動手,提前知會我一聲便是,我也能心里有數?!?/br> 至于什么時候動手,他完全是交托給玉河公主,顯然是對她深信不疑。 玉河公主目光微閃,神色感動道:“皇兄信我,我自然不會讓皇兄失望的?!?/br> 元國皇子點頭,笑道:“我自然是相信meimei的,就等著日后能夠帶著meimei風光回到元國了?!?/br> 兩人又寒暄幾句,元國皇子顯然是高興壞了,多喝了兩杯水酒,很快有些醉了,玉河公主適時提出告退,沒打擾他歇息。 等回到行宮的寢殿里,玉河公主微微蹙眉,神色頗為糾結。 身邊的大丫鬟打發掉殿內其他伺候的下人,低聲提醒她道:“公主殿下可不能心軟,如今一輩子的命數還被皇后娘娘捏著呢?!?/br> 元國皇子再對她好,卻無法決定玉河公主的另一半。 玉河公主瞥了丫鬟一眼,垂下眼簾道:“皇兄一心為了我著想,只怕是盼著我能嫁給這里的皇帝?!?/br> 成為封應然的皇后,對元國十分有利,她也不必再回到元國受蹉跎。 元國皇后的話說得再好聽再動聽,在玉河公主聽來,也不過是忽悠人罷了。 偏偏身邊這個大丫鬟卻是相信了,玉河公主是寧愿相信元國皇子多一些。 大丫鬟嘆了口氣,替自家公主心疼不已:“公主殿下以為辜負了大殿下,殊不知大殿下心里可不是想要利用公主的美貌來迷惑這里的皇帝?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沒替公主殿下打算的?!?/br> 元國皇子如此待一個同父異母的meimei,猶如嫡親meimei一樣,叫玉河公主心里感動。 何嘗不是想要利用這份感動,讓玉河公主甘心情愿地替他辦事? 大丫鬟可不是心思簡單的人,在皇宮里陪著玉河公主多年,能夠平安活下來,倒不是那些蠢笨又天真的。 玉河公主苦笑,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 自己夾在縫隙中兢兢戰戰地活到如今,靠的從來不是別人。 “你說得對,我是時候替自己多著想一些了?!庇窈庸鞯闹讣恻c了點桌面,想到剛才元國皇子的神色,未必是真喝醉了。 皇宮里人人都戴著面具生活,就算是親父子親兄弟都是如此,更何況只有一半的血緣關系? 這個大哥待自己足夠好,卻不足以讓玉河公主真的豁出去替他賣命。 大皇子為了他自己,那么玉河公主也得替她自己多琢磨一二。 “國師不好對付,那皇帝更不好對付?!庇窈庸靼櫫税櫭碱^,沒想到簡簡單單一件挑撥離間的事,花費千金賄賂朝中大臣,居然一個接一個拒絕。 究竟是害怕皇帝,還是害怕國師? 她不得而知,卻明白再找不到適合的人,恐怕這個計劃就不能繼續下去,自己不是白忙一場? 此事玉河公主不敢告訴大皇子,免得他多想,以為自己不盡心去辦事。 她揉了揉額角,只覺得頭疼至極。 大丫鬟給玉河公主錘著肩膀松快松快,低聲說到:“不過是區區一個國師罷了,雪家人不一定真是如此團結。丟了一個六姑娘,不是還有靈犀山上的兩位嗎?至于朝堂上的臣子,奴婢就不信他們真能守住,不會見錢眼開!” 她是從來不相信真有兩袖清風,清明到窮困的臣子。 能站在朝堂上的都是人精,再是八面玲瓏,手上都不能缺了打賞和送禮的銀錢。 “只怕他們是貪心不足,知道公主殿下求著辦事,于是表面拒絕,其實是想要抬高價錢?!?/br> 就是在元國,大丫鬟也見過太多這樣的臣子了。 瞧著像是規矩清明,卻是一肚子壞水。 玉河公主被她安慰幾句,倒是沒之前那么煩惱了,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來:“就你這丫鬟機靈,也是我心急得很,不免焦躁。也罷,既然要辦成此事,多費些銀錢也是應該的。只怕他們看不上銀錢,反倒在意其他?!?/br> 皇帝新登基,對賄賂之事查得嚴厲。 那些臣子未必真不想收,不過是不敢大刺刺地收下,那些銀子金子的確太扎眼了一些。 玉河公主琢磨著該送上一顆大珊瑚,還是一盒子完整無缺的拳頭大的東珠? 大丫鬟卻又不無擔心地道:“不知道雪家那位六姑娘狗急跳墻,會不會把公主殿下給牽扯進來?” “放心,跟雪家六姑娘聯系的從來只是書冊,誰知道對方究竟是圓是扁,是男是女?再就是拿到那些書冊,可不是簡簡單單將把柄留下,總要付出一些代價?!庇窈庸髅蛑叫α?,她可不傻,書冊留在雪丹珍的身邊,哪天雪丹珍被發現,不就得把元國給牽扯進來? 她的好大哥為了前程,必然是不承認的。不然怎會千里迢迢把自己帶到這里來,該做替罪羔羊的時候,玉河公主不就是最適合的人選? 可以借口說玉河公主嫉妒雪春熙在封應然的身邊,于是使計對付國師。 這樣一來,沒牽扯到兩國之間的紛爭,不過是兒女私情,只是玉河公主一個人的任性妄為罷了。 元國可以輕易脫身,大皇子也沒沾上手,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了。 但是玉河公主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在書冊上動了點手腳,很快也能撇清干系。 “皇帝也未必愿意跟雪家對立,雪家六姑娘的事,只會不了了之,絕不會鬧大的。國師的臉面還要呢,皇帝哪舍得讓她沒臉?”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雪字來,總歸是雪家人。 雪丹珍做下叛國之事,不管真假,總是連累到國師的名聲。 以皇帝對國師的重視,未必會愿意看見這些。 大丫鬟歪著頭,有些不明白道:“以往的皇帝對國師還算重視,卻也就把人關在高塔上,好吃好喝好穿地供著。如今倒好,不但請到內殿里住著,據說還同出同入。國師到底是年輕女子,皇帝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玉河公主聽了,心里驟然咯噔一下,猛地抬起頭來。 一個年輕男子,一個年輕女子,兩人同出同進,真要說沒關系可能嗎?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白費 大丫鬟見玉河公主臉色都變了,連忙解釋道:“奴婢也就是胡說八道,皇帝不過是剛登基,所以對國師十分看重。加上國師又在皇帝被刺殺的時候出手相救,皇帝就算是表明上也得對國師極好,不然落下口舌,名聲就不那么好聽了?!?/br> 總歸是救命恩人,不聞不問,那不就是忘恩負義了? 封應然剛登基,任何不好的名聲對他都是致命的。 所以就算是表面功夫,就算封應然心里不痛快,都要對雪春熙猶如上賓。 玉河公主搖搖頭,嘆道:“曾聽說皇帝對國師有意,我也沒放在心上。如今聽你提起,倒真可能是這么回事。按理說雪家六姑娘動作一番,好歹能夠離間國師和皇上??墒菂s絲毫沒有作為,甚至讓兩人之間更加密不可分?!?/br> 原本她以為雪丹珍說什么都能有些作用,到頭來卻是白費功夫。 一個年輕的帝王,沒道理會不忌憚有卜卦天賦的國師。 歷代的皇帝,哪一個不是對雪家極為忌憚,害怕她們不聽話,這才立下契約,又把人困在高塔上,不能隨意下塔一步? 幾代的國師都只在皇宮呆十年便沒了,玉河公主甚至會想,是不是皇帝受不住國師擁有太多的權力,所以只給她們十年。 十年是恰恰好的時間,既不會太長,把權力緊緊捏在手心里,又在百姓里的民望節節攀升。 卻又不會太短,起碼不至于沒坐穩國師的位子,給皇帝分憂,就得香消玉殞了。 玉河公主的貝齒咬著下唇,原本以為是天方夜譚,難不成是真的? 想到國師從封應然還是不受寵皇子的時候就跟在他的身邊,封應然對雪春熙的感情比其他人來得深厚也是情有可原。 若是如此,封應然倒是個重情重義的。 如今這樣的男人,實在太少了一些。 玉河公主說不心動是假的,若果她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嫁人,鞏固大皇子在元國的地位,那么為什么不嫁一個最出色的,又是她喜歡的男人? 只要她成為皇后,就算是元國也不敢隨意再拿捏自己。 元國如今可不比以前了,恨不能巴結著封應然,卻又下不了面子。 這才會想下三濫的方式,說什么都要找到封應然的把柄,好捏在手心里。 可惜利用封應然親舅舅的辦法,被那個沒腦子的老叟給攪黃了,后來想著能利用國師,如今也失敗了。 余下唯一的辦法,不就是她牢牢籠絡住封應然的心嗎? 玉河公主抬手撫過自己的臉頰,她的面容跟生母幾乎一樣。 當年生母就是憑著出色的容貌,這才在元國皇帝身邊占了一席之位,且極為受寵。 若非生母死得早,自己的地位或許會比如今好上許多。 玉河公主沒能親眼看見雪春熙,卻是見過這位國師的畫像。 容貌的確出眾,卻是比不上自己的。 思及此,玉河公主臉上有了點笑容。在元國,多少年輕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封應然沒道理會對她無動于衷,自己想要的,終歸能夠得到手。 “你親自去給御林軍遞個話,就說我這里有皇上生母的遺物?!庇窈庸鞣愿来笱诀?,這件事除了心腹丫鬟,她是誰都信不過的:“記得,對方問什么都不要多說。還有,此事得瞞著皇兄,絕不能讓他知道?!?/br> 若果大皇子知曉自己手上還有這么一個物件,卻始終沒告知他,皇兄可不會高興看見自己成功。 沒拖后腿就不錯了,玉河公主是絕不能讓大皇子攪黃自己這番好事。 大丫鬟領命,悄悄去后門找到御林軍,轉述了玉河公主的意思。 御林軍不敢拖延,很快就把消息傳到宮里去。 雪春熙正皺著眉頭跟封應然對弈,后者還真是絲毫沒手下留情,棋盤上的白子被殺得七零八落,根本不能前進,又不能后退。 封應然看著性情溫和,也極少有發怒的時候,是個好脾氣的。 但是在棋盤上,卻從來都是大殺四方,根本不留給對方任何能夠逃開的機會。 都說對弈的時候,才能看清楚對方的真性情。 想必封應然也沒有看起來那么溫和無害,不過若果真是個溫順聽話的,就不可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有野心,必然有相應的能力,而非運氣。 封應然能夠走到今天,得到所有他想要得到的,不可能單單靠運氣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