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葉未雙皺起了眉來。 “此事一定有人cao控,”周兮道,“只是不知對方要佛門弟子做什么?!?/br> “找回的那個幼年組弟子的尸體,我能看看么?”葉未雙道。 龍夏站在一旁道:“跟我來?!?/br> 葉未雙和莫離一同走向了那具尸體擺放之處。 來九域封禁的道修里,有一半是紫云學院的人,還有一半來自東片區的各個小山門,紫云學院是東片區最大也最是整個上界最有威望的學院,每位弟子的衣袍上都帶有救命的陣圖,因此此次也是傷亡最小的,然而死去的那名弟子,衣衫襤褸,并非紫云之人,與他同隊的所有人均死于非命,竟然是誰也說不出他究竟死于何種原因。 葉未雙蹲下了身來,毫不介意血腥,揭開了那弟子襤褸的衣衫,方一揭開便是一愣。他和莫離飛快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什么。 周兮盯著他們的面色,忙問道:“有何頭緒?” “當年我上界來時也曾參加過一個大賽?!比~未雙道,“地仙大賽。下界地仙傾巢而出,比十方佛會還要盛大上百倍。那時我曾碰到過一名勁敵?!?/br> 周兮記得此事,他便是在那時與葉未雙結成了師徒,教授葉未雙陣圖一道。 “那人叫做‘十戒’,他的弓箭厲害,撇去靈力不談,三界內鮮有敵手。上界之后他便藏匿了蹤影,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不過眼下看來并非如此?!?/br> 周兮一怔,瞇起眼睛道:“這小子是被十戒殺死的?” “他的弓特殊,乃是意念之物,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比~未雙冷冷地站了起來,“上界之后,我見過他一次,那一次也是在九域封禁之中,如果當時他便沒有離開這里,他已經在此待了近三十年了?!?/br> 周兮忍不住皺起鼻子道:“那小混蛋想干什么?”周兮已有幾百歲,那十戒在他眼里就是個小混蛋。 莫離一手插袋,一手用指尖從尸體的傷口處如有實質般拈起了一縷黑氣來,“干什么?他一個箭氣里都帶有鬼氣的人,你說他想干什么?” 周兮猛地瞪大眼睛,陡然想起了一種秘術。 “佛門弟子是陰鬼之氣最大的克星,若是將佛門弟子的魂魄抽取,放入厲鬼的殘魂,他們在世間橫行便再無忌憚了?!?/br> —— 賈科將思惑的佛袍像是馬甲短褂似的披在身上。他可不像思惑那么瀟灑,長袍曳地了還能風度翩翩,從來不絆腳。他將莊嚴的佛袍下擺撩起來在腰間系緊,一屁股在地上盤腿坐下,看著女媧像道:“你是說這女媧像不是此間凡物?” “算是神物,”思惑道,“三界已有千年不曾有人登神,二十年前上界曾有人試圖登神,最終未能成功?!?/br> “沒人能登神?”賈科又突然感到古怪起來。每一世他都在往高處走,試圖打破某種約束,當時他身為高僧那一世,他也未能真正登神,卻不想這一世里竟然沒有人能夠登神,仿佛斷絕了他的路一般?!盀槭裁??” “無人知,”思惑垂下了目光來,“唯有一物可助登神……女媧石?!?/br> “……女媧石?”賈科猛地看向了那女媧像。 “……唯有輔以女媧石才有登神之機,不過上界女媧石已近耗盡,唯獨紫云學院現存有女媧石,還有當年試圖登神之人破天時留下的登神劫雷?!?/br> “登神劫雷……”賈科一時之間有些出神。他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執著于打破天道了,卻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是他還是忍不住產生了想法。 “這女媧像和女媧石有什么關系?”賈科又忍不住問仿佛無所不知的思惑。 思惑的目光始終下垂,他沉默了一會兒道:“世人鑄不起女媧像。世間法則不許天人鑄像。此處女媧像就同那女媧石一般……恐怕是萬年前神戰遺留之物?!?/br> 賈科心中悚然一驚。他看向那斑駁猙獰的女媧像道:“那怎么……會變成了如此邪物?” “萬物生于陰靈是為邪,此像被上萬怨氣籠罩,陰魂怨氣不散,便成邪物?!?/br> 賈科來到女媧像下,細細研究了那女媧像許久。 思惑此刻卻抬起眼來看向了賈科。賈科只披了他一件佛袍,袍角被他扎在膝彎處,露出兩條頎長的小腿,佛袍袖一直扎到肩頭,兩條頎長又結實的胳膊插在腰間,寬大的領緣里能看見他白發遮掩下的修長脖頸。若是從前的思惑,只會略微驚訝于其面向極富佛氣,身著佛袍更是仿佛坐佛一般寧靜安詳,然而此刻,思惑的心中卻禁不住生出了一絲旖旎。 他知道那修長的脖頸下是凸出的鎖骨,鎖骨之下是極富彈性的凸起的健壯胸肌,胸肌下是六塊凸起的腹肌,而腹肌之下是…… 思惑閉上了眼睛。 賈科道:“這女媧像,若不侵染邪氣,有什么作用?”他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思惑看他的目光。在這黑漆漆的地方,除了他們兩人只有那女媧像,賈科想過若是弄碎這女媧像說不準他們就能出去了。只是思惑至今不這么做,想必還有其他原因。 思惑閉著眼道:“祈愿?!?/br> “祈愿?” “傳說萬年前的女媧像逢有緣人方現身,一旦現身便能實現其愿望?!彼蓟蟪练€地道。 賈科一聽忙道:“什么愿望都能實現?” 思惑點了點頭。 賈科張了張嘴,仿佛忽然之間有萬千話堵在了口中。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女媧像道:“你若是能實現任何愿望,便讓他記起前世的記憶,好叫我不那么辛苦地找尋他?!?/br> 思惑抬了抬眼睛,看了賈科的背影一眼。思惑是佛修,不拜女媧,自然也不會在這已經被污染的女媧像前白費功夫。他盤腿坐下,卻是兀自修煉起來。 賈科一回頭便見到思惑坐下了,登時道:“和尚,你難道就不想想辦法如何離開?”他這一面問著卻不指望思惑能回答。他知道思惑會回答什么,和尚無非是那一套——既來之則安之,不是不到時候未到,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之類的。賈科卻不知為何執著地認為,若是不爭,這天道絕不會讓他好過。他若是跟思惑就這么等待機緣了,說不準他們就要被這里吸干。 賈科看向666,希望666在這里巡游這么久了,好歹能得到一些信息。大鐵蛋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在賈科看向它的一瞬間就顯示出了幾行紅艷艷的大字,只是那字叫賈科一看臉色立刻由晴轉陰:【完蛋啦!你們出不去啦!】 賈科差點沒把666塞進腳下的骷髏堆里去。 666掙扎著出來道:【那和尚說得不錯,心中有所求就出不去!】 有所求就出不去?賈科皺起了眉頭和鼻子。若說當初他剛剛脫離佛身那時說不定還能清凈下來,此刻他卻有不得不放下的東西,不得不追尋的念頭。賈科在原地來回走了兩圈,見思惑依舊盤腿坐著,倒是一片寧靜祥和,心也略微沉靜了一些。他盯著思惑的面孔看了許久。思惑的皮相按照世俗的標準來看是極好的。劍眉星目薄唇,不過于陽剛急躁也不過于陰柔女相,若是留起頭發來也不知會有多少女修倒貼上來。只是這人是個和尚。 是個和尚也罷了,居然和他一樣被困在這里因有所求而不得出。 這和尚求的是什么?得諸果成真佛?先前他困于此心障卻已被他破出,悟性是賈科這么幾千年來見到的禿驢里都難見的,然而又是有什么想不通居然連自己求什么都不知道? 賈科瞇起眼睛盯住了思惑。他知道自己心思駁雜,鐵定無法出去,唯一的希望便在思惑身上了。 他盯了思惑許久,就是睡覺的人都能感覺到這目光了,思惑卻一直不睜眼。 賈科盯著思惑更緊了。 他想起了先前他見到的那個身形跟他相像的心魔。 他忽然道:“和尚,你求的——是我?” 思惑的身體毫無動靜,但是一直盯著他的賈科卻敏銳地看到他的睫毛顫了一顫。 ……握草,還真是。 賈科心里罵了一聲娘,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思考起來。 先前他見到思惑的心魔時便已感覺到不對勁,只是他只當思惑身為一個和尚是第一次開葷才生了心魔,被他點醒應當了悟才是,卻沒想到他的心障竟然一直存在著。賈科頓時感到頭痛起來。這和尚什么都悟得快,到這兒怎么就不行了呢? 賈科想得出神,而思惑也因此又沉默了許久。他能感到賈科的目光,卻偏生不想睜開眼來,也不知是在逃避什么。難道他所求的就是這?他最不可能沾上的東西? 賈科突然開口了:“我說過會對你的心魔負責,那就負責到底。若這是我們唯一出去的辦法……無論是什么辦法我都會試一試?!?/br> 思惑忽地睜開了眼來,看向賈科,卻被賈科的一只手蒙住他的眼睛。 思惑仿佛要說什么,然而他的嘴唇剛一動,賈科就道: “菩薩莊嚴佛土不?” “不……非莊嚴,是名莊嚴?!?/br> 下一刻,賈科的嘴唇忽然貼在了他的嘴唇上。 思惑似乎一瞬間僵住了。 賈科的吻技cao練了幾百年,早已經熟能生巧,挑逗一個和尚手到擒來。 賈科說:“我可是個男人,你不覺得惡心?” 思惑抿著嘴唇,嘴唇被賈科蹂躪得泛出血色來。許久雙他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 這還不夠。賈科暗嘆了一聲。 賈科沒有放下捂住他眼睛的手,他能感覺到和尚的睫毛在他的掌心里微顫。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一推,將和尚輕輕放倒在地。 他按住思惑的手掌,十指交纏,用嘴咬開了和尚雪白的內衫,唇齒之間卻依舊在與和尚對著經。 “……應如是生清凈心,不應主色生心?!?/br> “……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br> 含糊的經文從唇齒與肌膚膠合之間發出,思惑的手掌握緊,卻又松開,賈科揭開他的衣袍時,盯著他的軀體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沉下身體,將自己的軀體與其相貼。熱氣從對方的身體里傳來,一直通入經脈的最深處,賈科幾乎是驚愕地看著思惑已經發硬的下體。 “和尚,你的定力可不行啊?!辟Z科戲謔地對思惑道。 思惑的臉有些發燙,身體也在作熱,他分不清這究竟是心魔還是真實,卻又無比明晰地知曉面前這人就是那妖精。 他未曾嘗過情事,而賈科卻要以最效率最激烈的方式讓他盡快“求得所求”,離開此地。他聽見那妖精對女媧像說,“你若是能實現任何愿望,便讓他記起前世的記憶,好叫我不那么辛苦地找尋他”,他也知曉那妖精深通佛道,只是為了令他得到所求而脫身,更知道他即使脫身也無法放下這里面的妖精一個人離開此處。 “你喜歡什么樣的體位?” “喜歡這里嗎?” “你想上還是下?” “應如是……摩訶薩……” “痛嗎?” “喜歡我舔你么?” …… 破戒的言辭同經文混雜在一道,思惑的腦海半是昏沉半是清明。他仿佛坐在蓮臺上看著下方的自己在恥語yin欲里沉淪翻滾,看到一切他曾以為自己絕不會碰的東西。若說佛是三千相,那么他化為草、化為云,當然無欲無求,毫無所憂,但他化為凡人時,便不是佛,不是僧,有情有欲,有因有果,又如何斷情,如何斷因果? 他的因果對他說:“和尚,這下你求得了嗎?” —— 思惑做了一個夢。他已經許久未曾做過夢了。然而這夢一起來,他就覺得熟悉,仿佛曾經夢到過似的。他看到自己變成了好幾個不同的人,做著不同的事,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正如佛陀的化身。每一個他都經歷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每一個他都和同一個人相愛。這一個人同他一樣擁有不同的面貌,卻是同一縷魂魄,當他們轉過頭來時,卻是同一張面孔——那妖精的。 思惑猛地睜開了眼睛。 “和尚,和尚!”賈科不斷推搡著入定中的思惑,“這女媧像怎么了?!” 思惑見賈科面上竟然毫無一絲不自在,于是也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那女媧像。這一眼便讓他的眉頭緊蹙起來。那女媧像上黑氣四溢,猙獰得仿佛活了過來一般。思惑立刻起身,然而他剛向前跨了一步,面前便天旋地轉,四周一切都消失不見,賈科被黑霧吞噬,而他則在瘋狂地旋轉之后終于停留在了一片黑色虛無當中。 他看到那妖精就站在他的對面,只是身上不是佛袍,而是一襲白袍。那妖精臉色冰冷,看著他道:“你求什么?你所求的本就是虛佞無妄,就是求,也求不得?!?/br> 思惑抿緊了嘴唇,看著他道:“求不得,亦不想求,卻也不能不求?!?/br> 那冰冷的妖精道:“好生虛偽?!?/br> 思惑閉上了眼睛,身下金蓮猛地擴大,金光將他映襯得如魔如佛。 白袍佛珠的下半身忽然變成了一條蛇尾,他冰冷的臉上露出了媚笑,嗓音尖細地道:“你一輩子也求不得,求不得!” 思惑身下的金蓮猛地膨脹開,那白袍蛇影瞬間消失在虛空中,金蓮中央的燈芯猛地繃得筆直,將思惑的整個人籠罩在火光里。四面的黑色虛空隨即被金色驅散與吞噬,思惑站在一片狼藉的黑色虛空中,淡淡地道:“貧僧不想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