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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娘美如玉在線閱讀 - 第49節

第49節

    張君臉色立變:“然后了?”

    如玉將在書院遇到趙蕩的前前后后皆描述了一番,就連最后他莫棱兩可關于王妃的那句話,也是合盤托出。

    張君揉著如玉的肩膀,將她抵在懷中,抵在唇在她額頭上親著:“實際上趙蕩已經對皇上陳述了他這套聯盟滅金的觀念,他在私下曾陳述于帝,暗示自己找到了公主與法典。我瞧皇上很是心動?!?/br>
    野心勃勃的皇子,于大歷久攻金國不下時,提出了一個全新的,盟四國而滅金的概念,這于北征失敗,怏怏而返的帝王來說,無異于一劑猛藥,皇帝心動了。

    如玉攥著張君的手,問道:“那我該怎么辦?”

    張君亦在愁眉:“趙蕩不止要璽和法典,他還想要你?!?/br>
    他悶頭拱著,一下咬的如玉吸氣,趴起來卻是極頑皮的笑容:“璽可以給,法典也可以給,唯獨你,便是玉皇老兒來奪,我也有本事學孫悟空將他打到御案底下去,不給,堅決不給?!?/br>
    如玉叫他這頑皮的樣子逗樂:“那你打算怎么辦?”

    張群閉上眼睛,攬如玉在懷中。他能感覺到那張網在收緊,冥冥中覺得自己應當是犯了個大錯,趙蕩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來挑釁如玉??蓱{他想破頭,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錯。

    如玉方才說,趙蕩的母親同羅妤,面容與她神肖。也許這恰恰是趙蕩投鼠忌器,不敢于御前直接說出如玉就是契丹公主的原因。歸元帝并不好色,后宮數得出名頭的妃子,也統共不過六位,他精力旺盛,心思全撲在朝政上,對那一個妃嬪并無格外的寵愛。

    但恰是這樣的人最可怕。同羅妤是他成年繼位之后納入后宮的第一位妃嬪,那時候花剌、契丹與大歷結盟,同羅妤給他生了皇長子,又紅顏薄命,不到二十歲便香銷玉泯?;ㄘ菖映鋈虢砸员〖喺诿?,大歷國中少有人見過同羅妤的長相,但趙蕩有她的畫像,只要趙蕩說像,如玉也承認,那果真就是想像了。

    歸元帝深愛那同羅妤,愛屋極烏,在見到如玉之后會不會也起心動念,想要將如玉納入后宮去?

    也許趙蕩恰是忌憚這一點,才不敢將事情說實,仍還在皇帝面前打馬虎眼兒。

    張君忽而翻身壓上如玉,抵著她的額頭親了許久。他到陳家村的時候,從陳家村帶她出來的時候,那怕在上京城的途中,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天長地久擁有她,會是這樣難一件事情。

    “如玉!我的乖乖,我的小寶貝!”張君喃喃叫著。停了許久,他又道:“我娘那個性子,你也見識過。我爹那個人,你也曉得他的脾氣。我小的時候無它求,但求自己長大之后,能討他們歡喜,能讓他們寬恕我生來所帶的罪孽,證明五毒月出生的孩子,也不全是來向父母討孽的,僅此而已。只要我母親肯原諒我,不期她的笑臉,不期她疼我愛我,只求她有一日不怨我,我便死而無憾。

    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什么都沒有你重要?!?/br>
    趙蕩是皇帝的長子,無論在朝在野,都有太多的人支持他,鋒頭勝過太子趙宣。而皇帝,一直以來也從未掩飾過對于長子的喜愛,否則的話,怎會十多年來不肯賜地封藩,一直放在京城,還許他到各地辦實差,拉籠地方官員。

    當初之所以不能冊封為太子,是因為他的出身,但如今局勢猛然翻轉。

    張君憶及當年在應天書院第一回 見趙蕩時的情形,胸腔莫名一滯。那是他的先生,雖授課不多,但跟隨多年,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個人的野心。

    那個人,謀上了他這一生中唯一一樣寶貝,他該怎么辦?

    張君皮膚間那股皂角的清香,清正而淡,皮膚肌里的顏色,并他的眉眼,他整個人。如玉趴起來一點點看著,除他之外,她不能接受任何一個男人躺在自己身邊。她已經習慣了他的體香,他的懷抱,無法想象自己要重新委身他人的景象。

    “睡吧?!睆埦鴳n心忡忡的如玉,咬著她的耳朵說道:“替我生個孩子吧。趙蕩不敢明著將你怎樣,畢竟我們永國府還有一個太尉,一個統兵,再加上我,一個翰林學士。他一個親王敢搶臣妻,不要命了?!?/br>
    倆人相擁到一起,瞇眼才不過片刻,門外便是一陣敲門聲,接著有人高聲喊道:“張學士在否?”

    倆人齊齊睜眼,如玉一臉的懵:“外頭似乎有人在敲門,聽著像個婆子的聲音?!?/br>
    張君苦笑道:“是個內侍,跟著我回來取衣服得,我還得立馬入宮,侍駕去?!?/br>
    如玉一把拉住張君:“怎么會這樣急?就不能睡一夜再走?!?/br>
    張君已經在穿衣服了。他道:“趙蕩今天敢挑你,是他活膩歪了,我得入宮給他上點眼藥去。你乖乖回家,母親那里愿意伺候就伺候一回,不愿意就學老四媳婦去裝病。在竹外軒躺著,養好精神等我回來?!?/br>
    *

    回到皇宮,眼看日暮,皇帝仍還在垂拱殿看折子。

    精精瘦瘦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歸元帝私下里其實是個很平易近人的性格。文泛之與廖奇龍兩個翰林學士隨侍左右,隨時等待皇帝有意見征詢。

    他連頭都不抬,只輕輕嗅了兩氣,笑道:“欽澤總算換過衣服了?!?/br>
    兩個前輩捉弄著十天不肯叫他出宮,張君索性連衣服也不肯換,這還是皇帝看不過眼,命他回家取換洗衣服,張君才能離宮片刻。

    他行過大禮,盤膝坐到了御案對面略低處的一席小案上。他隨侍筆墨,皇帝有批,折子送過來,便是他代寫,或有詔出,亦是他來主筆。那方他跨千山萬水而背回來的御璽,如今就在他的案頭放碰上,每握一回,張君都要心生感慨。

    歸元帝扔了折子,起來踱著步子,御前不能無狀,張君自然也站了起來。

    他踱步出了大殿,卻揮手道:“欽澤跟著,余人留下?!?/br>
    這話一出,便是隨侍于側的內侍們都不敢跟著了。

    歸元帝帶著張君,一路出殿,繞游廊,出垂拱門,在九龍雕壁的回廊上慢慢踱著步子,忽而道:“朕常聽泛之與奇龍言你擅雕印章,那手藝,是打那兒學來的?”

    張君揖手回道:“臣幼時在五莊觀隨師學藝,雕章的手藝,恰是自五莊觀師父那里學的?!?/br>
    “御璽雕起來可還順手?”歸元帝忽而回頭,灼灼一雙吊垂三角眼,盯著張君,一字一頓問道。

    這是要算失璽,刻假璽的舊賬了。張君早有準備,不期皇帝會在此刻捅膿瘡,提衣跪地道:“臣罪該萬死!”

    皇帝面著那龍壁,龍顏莫測:“既失璽,為何不奏報,為何要雕假璽,難道你們永國府,就不怕朕誅九族么?”

    “皇上披甲在外,太子怕擾亂軍心,是已不敢奏報,命臣千里尋璽,也是想要接力彌補?!眮G璽的是太子,命他尋璽的也是太子,出了事卻要誅永國府,張君不得不點一句。

    “欺君罔上,還有理了?!被实塾謥砘仵庵阶樱骸疤右蚴Лt而故意拖延兵備糧草等物,是誰給他的建議,說出來,朕便赦了你的死罪?”

    原來皇帝一個人都不準跟著,是要叫他揭發太子。張君斷然道:“在皇上回京之前,臣供職于翰林書畫院,所任差職,為繪大歷朝天下各州縣鎮的詳隅圖,職責之外,恕臣無法回答?!?/br>
    這小翰林背挺的筆直,年青俊貌的小臉兒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眉頭松了又擰,擰了又松,又老實又本分,說話也是yingying梆梆,全然不懂得投人所好,也許正是因此,才在父母那里很不討喜。歸元帝放柔了聲音問道:“雕假璽亦不是你職責所在,為何還要雕?”

    張君臉兒紅紅,半天才道:“微臣想為皇上分憂,為國分憂?!?/br>
    “為何?”歸元帝緊追著問。

    張君亦是緊跟著答:“皇上于微臣,是再生之恩,臣九死難忘!”他顯然極其激動,胸膛起伏著,粗喘個不停:“臣一直記得兩年前皇上所賞那盤桂花糕!

    臣那日進宮,本是來赴死的……”

    那還是兩年前,他和寧王在汴河岸打完架之后。張登捆著荊條將他送入宮,本以為皇帝盛怒之下會殺了他。豈知皇帝不但不殺,反而還賞糕賞茶,細細安撫。

    歸元帝忽而就笑了:“那你告訴我,太子為何要拖延兵備糧草,以致于朕延誤戰機,最后生生落敗?!?/br>
    這是要為自己浪費大量糧草與兵備而失敗的北征找個替死鬼了。張君道:“臣有話,但不敢說?!?/br>
    “你說,說出來朕赦你無罪?!绷粼谏砼杂昧怂氖嗵?,歸元帝漸漸有些喜歡這愣頭青的小子。有什么,能比得上一個年輕人的一腔熱血和赤膽忠誠了?

    張君道:“帝出征時,北征大軍所需糧草、物資、兵備,皆由兵部負責征調,此事干系重大,皇上當時曾有旨意,無論任何人都不可從中做梗,阻攔此事。

    太子監國,只是監政,并無決策之權,試問,他手中無權,又如何能拖延皇上北征的軍備、物資?”

    “所以,你認為是兵部尚書岑參拖延了朕的北征?”歸元帝若有所思。

    張君道:“微臣就事論事,不敢妄下斷言!”

    歸元帝點著頭,轉身又走,張君只得跟上。繞過這九龍雕壁的回廊,后面是群臣們等待宣詔時略作停留的紫宸門。起頭跪的是太子,瑞王并寧王,再是一朝文武,鴉雀無聲匍匐于地。

    方才,帝與臣子一問一答時,滿朝文武就跪伏在隔壁,默默的聽著。

    方才張君一席話,不偏頗太子,還知道把永國府摘出去,最后拉兵部尚書進來做墊背,也不一味去抹黑他。話說的頗為公允,至少瑞王和太子,都找不到這話的短處,但他說的又還是實言。

    太尉張登大舒一口氣:兒子老實了也有好處,至少不會為了討好皇帝或者提早站隊而亂說話,將他和太子裝進去。

    兵部尚書岑參的女兒為歸元帝后宮賢妃,瑞王恰就寄養于她名下,這點眼藥拐的彎子太多,只怕除了張君自己,任誰也省悟不來。

    *

    眼看就是八月十五,瓜果正鮮的時候。如玉捏著一枚紅棗,咬了兩口丟到盤里,提筆在畫布上描著色,染得片刻見許媽出去了,抽掉這張,下面一幅繪著個鋒眉秀目的男子,不是張君是誰?

    她又拈起枚棗子來,伸舌舔的一舔,哼道:“這可真真是冤家,過了今日,也不知他什么時候才得回來一次?!?/br>
    丫丫端著盤子秫香館蔡香晚送來的月餅,才自后院出來,便叫張君兩目寒色嚇的倒退兩步。她身后的秋迎更是嚇的不輕,拉著丫丫道:“這二少爺要一回來,保準得將咱們都趕出去。得,回后罩房窩著吧,千萬別出聲兒,省得他看著了礙眼?!?/br>
    許是張君的眼神太嚇人,這兩個小丫頭如今見了他,皆是避鼠貓兒一樣。張君倒很滿意這點,畢竟他向來不善與女子們交往,無論老的小的,美的丑的,在他眼里,天下間的婦人,除了如玉,皆入不得他眼,不如唬她們躲遠一點,也少自己的局促。

    她恰正對著窗子,描的全神貫注。張君究竟不知她在畫什么,笑的那樣出神,仿如吃過蜜似的甜。他輕提起步子進屋,在廳室門外站頂,透過她的肩膀,看那幅工筆繪像看了許久。也許胖娃娃畫多了,她將他畫的十分和善,秀眉紅唇,溫潤如玉,就像……

    張君在腦海中回憶著,忽而后背一寒:她畫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就好像,她心里所愛的那個他,其實也不是原本的他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的讀者們,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日萬了,從明天開始,恢復六千更新。

    因為雖然存稿還有,但有些地方沒有捋順的話,不能急著發。而且清明還得回趟老家,得耽擱好幾天,所以,不好意思啦!

    第62章 拜佛

    當初失璽之后, 一路出京往渭河縣尋璽時,張君就曾想過,自己要怎樣做,才會迷惑秦州地方的眼神, 不引起各方的注意。

    那時候,他才入翰林院, 默默無聞的,繪著大歷天下所有州縣的地圖。也許除了他的母親區氏之外,沒有任何人了解他的性格, 概因他太沉默,太不顯眼。再或者, 在眾人眼中,他真像個傻子一樣,忽而暴怒打了皇子, 在人人認為他會被剁了腦袋時又高中探花,從此之后又跌入默默無聞。

    無疑,三弟張誠, 是最好的模仿對像。從小, 張誠面對任何人時的自信, 從容和坦然, 皆叫張君羨慕無比。但張誠也有自己的缺點, 他身邊跟的丫頭婆子太多,完全不懂得如何去獨立生活。本來,學識不相上下的三兄弟, 一同入考場,張誠的考房就在隔壁。

    張君埋頭書卷的三天時間之中,無時不在聽隔壁張誠的哀嚎:一天不換的痰盂熏的他無法專心寫作,草紙一次就用完,剩下的還要塞到鼻子里,又怎能寫作?

    為防夾便抄故,考場所備伙食一律是窩窩頭夾咸菜。三天的窩窩頭,出場的時候張誠那考房中還留著九個。他餓的頭暈眼花,卻堅決不肯咬一口。

    這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世家公子,又怎能比得過自幼就跟著師傅上山打野雞,下田捉野免的張君?

    到陳家村以后,他一直都是刻意的在學張誠的言行,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溫和與自信。當然,還有一個世家公子初到農村之后的荒唐與不便。他在路上花光了銀子,為了幾張草紙而圍著如玉轉圈,為了能洗個澡而死皮賴臉,一切都是那么的合乎情理。所以才能騙過金滿堂、安敞,以及沈歸,所有盯著他的人。

    唯有如玉,她所愛的,是陳家村那個張君。那個凡事皆要依賴于她,耐心溫和的謙謙君子??伤∏〔皇?,他身上還背著那么多荒唐的黑債,無論早晚,防不勝防,總有人會說給她聽。也許她會暴怒,傷心,失望無比。

    但只要她知道離開他會有多兇險,就仍會心甘情愿留在他身邊吧?

    如玉忽而覺得仿佛背有鋒芒,轉頭見張君站在門檻上,一臉似笑非似,又說不出來的奇怪表情,扔了棗子已是滿臉的歡喜:“謝天謝地,皇帝終于把你給我放回來了?!?/br>
    她話才說完,忽而又想起下午那會兒因為怕他一走又要十天半月,自己也貪的有些過,這時候還腿軟腰酸的,連忙將方才那幅畫拿來蓋上,笑道:“今夜你可不能胡鬧,咱們就抱在一起,穩穩的睡一夜,好不好?”

    張君不說話,坐到如玉方才坐的椅子上,盯著上面那幅各類鮮果看得許久,終究沒敢揭紙翻開,起身道:“洗洗睡吧!”

    側室就在隔壁,因如玉每夜要沐浴,常置著熱水。她用慣了的浴缶,里頭自有一股子桂花香氣。當然,仕家女子們沐香湯,一般是用千步香或者九和香,非但透肌而香,常沐之,還能怯病提神。

    如玉在陳家村時唯能收些八月的桂花,經年而沐,身上自然一股桂花香氣。她當初因懼怕張誠而對各類香產生了心癮,聞香即嘔,到如今除了桂花,余香皆不敢用。

    張君沐在暖暖的香湯中,如玉便抱著他的頭,細細替他揉搓洗凈,沖著水。

    他見了她,總要尋個去處。一只手往如玉臉上撩著水花兒,叫如玉打落,片刻又找了過去。

    “是為了明兒過十五,皇上才放你出宮的?”如玉邊揉邊問。

    張君一笑:“倒也不是。本來翰林學士就該三日一休沐,兩個老的捉弄著不肯叫我回家,今兒皇上特此發了話,往后必得要我兩日一休沐。所以,往后隔兩日在宮里宿一宿即可,不必天天兒的?!?/br>
    在宮里隨侍御側四十多天,他幾乎未發過一言,未說過一句話。非但他在觀察皇帝,皇帝其實也在觀察他。至純至性,這是歸元帝在父親張登面前給他的批語。這四個字,也許會成為他在將來的奪嫡之爭中能明哲保身,能帶整個永國府渡過兇險的法寶,他可得放在心頭,時時惴磨。

    他漫不經心問道:“明兒十五,你可想出去逛逛?”自打來京,他便一直記著要帶她去趟那小小的五莊觀,看看自己小時候呆過的地方,卻一直沒顧得上。

    如玉取瓢替他沖著頭,搖頭道:“明兒不行。明兒一早,母親要帶著我們幾個到開保寺去上香,聽聞明天還有客來,晚上一家子開宴,大嫂有孕不過略坐坐,一應事兒都得我和香晚兩個照應?!?/br>
    張君哦了一聲,忽而縱腰一個反撲,便將如玉反撲到了水。浴缶本就不大,兩個人撲進去,水嘩嘩往外溢著。如玉連聲嘖嘖彈著舌頭,一邊踢著張君轉身往外爬。

    兩人濕嗒嗒滾到了床上,張君嘻皮笑臉的抓著,如玉哼哼唧唧求著饒,正鬧著,便聽窗外重重一聲哼:“二少爺可回來了?”是扈mama的聲音。

    張君忽而一滯,捂上如玉的嘴道:“就說我不在?!?/br>
    如玉拉開張君的手,披了件褙子下了床,笑嘻嘻撩簾出了臥房,在窗邊問道:“mama大晚上的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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