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十分漫長而美好的吻。前頭雖是劉楚婳主動, 齊燃卻很快反客為主，表現得十分強硬霸道。只是，一吻完，他就重新恢復成那般面無表情的模樣，轉過臉看了一眼街的方向，“我們好像錯過了末班車，看來只能打車了?！?/br>
    劉楚婳表情很是遺憾，“本來還想嘗試一下在末班車的后座接吻的，好像我太過著急了點，看來要等下一次了?！?/br>
    齊燃輕輕咳了一聲，飄忽的視線掃過她的臉，投向了遠方，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說的話，“我們往那邊走兩步吧，這兒不好打車?！?/br>
    “嗯?！眲⒊O握住了他身側的手，這才發現他手心里汗津津的。

    齊燃動了動手指，用力地把她握緊，心跳總算漸漸平穩下來。

    初吻之后，齊燃對她的態度好像改變了些許，對她越發親近和在意，越來越喜歡粘著她。他表現得并不明顯，只是每每她說要去做什么事的時候，他都用一副“你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剛好湊巧”的表情，跟她說要一起去。

    于是，他們開始同進同出，堪比連體嬰。

    在這個過程里，劉楚婳跟夏楚楚打過一兩次照面，她能感受到她看著齊燃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喜歡大概還算不上，只是帶著點失落和不甘心。

    “這么說，你們是青梅竹馬啰，她是不是喜歡你？”回去之后，劉楚婳非常直接地開口詢問。她現在的身份是齊燃的正牌女友，亦是他的第一任女友，所以無需像后來那樣，考慮齊燃心里是不是還對這個女人有些在意。

    齊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唇邊浮現出一抹笑意，“你從哪兒看出來的，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鳖D了頓，他忍不住加上一句，“吃醋了？”

    劉楚婳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有。以后會不會有就很難說了。所以啊……”她瞇了瞇眼，“你最好不要讓我吃醋，不然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br>
    “什么事？”他眼底隱隱帶著期待的光芒。

    劉楚婳笑了起來，“你可以試試看?！?/br>
    “那你也不要讓我吃醋?！饼R燃語氣低沉，表情有些嚴肅，“不然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br>
    劉楚婳仰起了頭，“你這么說，我到真想試試了?！?/br>
    于是，在一次上課的時候，她就特意跟別的男同學湊近了聊了會兒天，兩顆頭靠得很近，幾乎快挨在了一起，劉楚婳撐著下巴趴在桌子上，笑得很是燦爛。

    下了課，齊燃一臉冷凝地走到劉楚婳面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滿眼放光地開了口，“你準備對我做可怕的事情了嗎？”

    齊燃所有準備說的話就這樣哽在了喉嚨里，他一臉無語，強忍著自己的情緒?！八?，你是想故意惹我生氣？”

    劉楚婳微微一笑，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曲膝行了個禮，“小女子向來端莊懂禮，一旦與少爺定了終身，便不會與其他男人交流往來，所以難得一見少爺吃醋的場景。因此，想趁我們倆家還未定下婚約之前，惹少爺為我吃上一回醋，僅此一次?！彼龑χR燃輕輕眨了眨眼，“也好讓我感受一下被人在意珍視的滋味?！?/br>
    如今的齊燃還不是未來那個能與她配合默契的影帝，見狀微微愣了愣，才輕輕笑出聲來，“婚約？”

    “哦?！彼袷峭蝗环磻^來，“我主動說這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一點?！?/br>
    “你有矜持過嗎？”齊燃挑挑眉。

    劉楚婳提高了音量，“你別轉移話題?！?/br>
    “好奇心會害死貓的，你知不知道?！?/br>
    “不知道?！眲⒊O催促他，“來吧，快讓我見識見識，你所謂的可怕的事?！?/br>
    齊燃：“……”

    她這樣一鬧，他還怎么生得起氣。只覺得眼前的女孩可愛得無以復加，想要掐掐她的臉，再把她抱進懷里。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彈了一把她的額頭，“生氣了才做得出來，看著你的臉生不了氣?！?/br>
    這還是他頭一次這么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情緒，劉楚婳遺憾地嘆了口氣。

    齊燃沉默了片刻，淡淡開口，“別再這樣了，看到你和別的男人靠近，我真的會非常不開心?！?/br>
    劉楚婳仰頭看著他，現在的齊燃，似乎比以后的他更加坦誠，他還不懂得隱藏自己，才會因為這么點無關緊要的小事，直接警告她自己會生氣。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同樣的話送回給你，雖然我通常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但想想，還是不要厚此薄彼，你要要求我不合別的男人靠近，就要同樣這樣要求自己?！?/br>
    齊燃目光深沉地望著她，點了點頭。

    之后的日子，就如同一場十分普通的校園戀愛，青澀美好。

    直到，齊燃下意識地翻了她的手機。

    這一天，他們又一起在圖書館復習功課。他自己的手機沒電，劉楚婳又剛好去了廁所，于是他直接拿起她的手機查了一個問題。用完，他原本打算把她的手機放回去，可不知怎么的，如同鬼使神差一般，他點進她的qq，翻閱了一下她的聊天記錄。

    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他退出去，又點進了她的相冊，然后，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一張劉楚婳坐在沙發上的自拍，她畫著淡妝，微微笑著，頭發散落在肩膀，整個人看上去成熟又精致。最重要的是，在她身后不遠處，是一個男人的背影。他穿著浴袍，背對著鏡頭玩著電腦，身形看起來是年輕人的模樣。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眼睛發紅，一股無法遏制的怒氣從心底升騰了起來。這是什么時候照的，這個男人又是誰，在這一刻，他幾乎沒有了所有的理智，腦袋里一片混沌。

    劉楚婳走回來，就看見他拿著自己的手機，一臉天崩地裂，快要火山爆發的表情。

    她走到他面前坐下，“怎么了？”

    齊燃的手指有些顫抖，他把那張照片對準了她，“這是誰？”

    劉楚婳微微一愣，這些圖來自于那部她從未來帶回來的手機里。手機的更新換代很快，那部手機拿到現在來用未免太過惹人注意了些，她便把那手機鎖在了盒子里，輕易不拿出來。只是，有時候，她會突然很想念未來的齊燃和未來的自己，會回憶起那些過去，于是她把發了幾張照片到現在的手機里，閑來無事的時候可以偶爾翻看。

    見她沉默不語，齊燃周身冷如寒冰，卻越發面無表情，語氣平靜，“什么時候照的，以前，或者是現在？”

    劉楚婳回過神來，鎮靜地笑了笑，“你繼續往后翻?！?/br>
    齊燃皺了皺眉，收回手機按下按鍵，便看見那個男人的正面。仿佛頭頂上炸了個響雷，他像根木頭一樣愣愣地杵在那里。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表情，這是……他自己。

    可是，他又十分確定，自己從未和劉楚婳呆在這樣的房子里，拍過這樣的照片。

    “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是你未來的女朋友?！?/br>
    第84章 084番外四

    “這話是……什么意思？”齊燃目光呆滯地望著手機上的照片, 也不等劉楚婳回答，一張一張地往下翻。

    那些照片有一大半都是他。帶著眼鏡專心致志地看書的他，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渾身水汽的他，穿著古代的長袍正扇著折扇的他。

    還有許多劉楚婳的自拍, 亦有穿著古代戲服的，在家里穿著浴袍的，或者一襲晚禮服魅力逼人的。容貌要比現在成熟幾分。

    他們的合照只有寥寥數張, 雖然都不曾做出什么親密的動作，但兩人之間的氛圍卻是和諧而甜蜜的, 微笑的時候嘴角都是一樣的弧度，好像在一起久了, 連容貌都變得相像起來。

    “反應過來了嗎？”劉楚婳湊近了身體問他。

    齊燃此時的表情已經平靜下來, “我未來是個演員嗎？”

    “嗯?！彼c了點頭，“出道兩年多就拿了影帝呢?！?/br>
    “那你呢？也是演員？”

    “是?！?/br>
    他把手機遞回她手里, 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我們有結婚嗎？”

    劉楚婳笑了笑, 粗略地把未來的事給他講了一遍，他們倆的故事，如何開始, 如何動心, 以及, 他和夏楚楚的牽扯。

    講完，齊燃有些驚訝地問道：“你說夏楚楚是我初戀女友？”

    “嗯。在原來的時間線里，本應該是這樣的?！?/br>
    “不可能。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饼R燃搖了搖頭, 斬釘截鐵道。

    劉楚婳笑了笑，“那你喜歡的是什么類型？”

    齊燃望著她，沉默不語。在認識劉楚婳之后，他似乎所有關于另一半的想象，都變成了她的樣子。他性格算不上開朗，所以女朋友最好是活潑外向的女人。在感情里，他太過在意對方的忠誠，所以她最好愛他愛得大方又熱烈。

    她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能讓他滿意。

    而她跟夏楚楚，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這樣一想，就覺得在劉楚婳描述的那個世界里，他會喜歡上夏楚楚，真的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仍然有些半信半疑，“我總覺得，你描述的那個人，有點不像是我?！?/br>
    “人總是會成長的啊，你經歷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變成改變你性格的一個契因?！彼Σ[瞇地捏了捏他的臉，“就比如說，你不覺得現在的你，跟沒有遇見我之前的你，已經有些不一樣了嗎？”

    齊燃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把你手機里的照片，都發一份給我?！?/br>
    “好?！?/br>
    “你說的那個手機，也拿給我看一下?！?/br>
    劉楚婳點頭答應，回到寢室拿了手機給他，滿不在意道：“拿回去慢慢研究吧，未來的齊大影帝?！?/br>
    齊燃甚至沒有回宿舍，而是去外面開了一個房間，趴在床上把這個手機翻來覆去地研究了一通。漸漸地，他從白天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如果沒有那些照片和這個手機，他是怎么都不會相信這個略顯荒唐的故事的。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她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他細細梳理了一遍劉楚婳的故事，又點開微信，熬了通宵，把那長長的聊天記錄通通翻了一遍。起初，他還覺得有趣，似乎通過這部手機窺見了未來，看到了本該是很久以后才會發生的那個故事?？墒菨u漸的，他就越來越別扭起來。

    劉楚婳喜歡的真的是自己嗎？他為什么會突然覺得，也許她喜歡的只是未來那個齊燃，那個好像是他，又跟他有些不一樣的齊燃。她對他露出的微笑，她給他遞的紙條，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帶著未來的記憶而來，并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她記憶里那個甜蜜而美好的故事，和那個齊燃的故事。

    她對他并不是一見鐘情，而是愛屋及烏。

    有了這樣的念頭，他看著他們倆人甜甜膩膩的聊天記錄，就如同看著劉楚婳和另外一個男人在卿卿我我。酸澀又難過。

    難以言喻，又帶著那么一點點不甘心。

    齊燃第二天把手機還給她的時候，表情并不怎么開心。劉楚婳還不知道他鉆了一晚上的牛角尖，如今正在考慮“未來的我是不是現在的我”“喜歡下游的水，就能同樣喜歡上游的河嗎”這樣的哲學問題。

    在她心里，什么樣的齊燃都是齊燃。不管哪個時間段的他，都是最合適的樣子。

    她只是照常跟他一起去吃了早飯，然后很快發現了他的漫不經心。

    “在想什么？”

    齊燃抿了抿唇，抬頭看她的時候帶著委屈的表情。劉楚婳就對著他眨了眨眼，“咦，齊燃同學怎么又不開心了，誰欺負你了?！?/br>
    他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吃了早餐。

    “不說？”

    齊燃低聲回答：“沒什么?！?/br>
    劉楚婳并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見狀也就沒有細問。

    第二天，齊燃突然帶上了一副金絲眼鏡，穿了略顯成熟的襯衫，一改往日清爽陽光的模樣，看上去十分的禁欲系，看得劉楚婳浴火旺盛得很，恨不得把他綁在床上，逗得他哭唧唧。

    “怎么突然帶了眼鏡??？”

    齊燃伸手抵了抵鏡框，“沒什么，就是覺得最近看黑板有點模糊，所以配副眼鏡?！?/br>
    “是嗎，可是你再過個七八年，視力依然是一點五呢?！?/br>
    “那就代表我現在不能近視嗎？也許因為最近玩電腦玩多了，所以近視了。人總是在變化的，七八年后的我也許并不是你記憶中的樣子?！彼鏌o表情，語氣有些僵硬。

    劉楚婳望著他的側臉，許久，輕巧地笑了笑，“好吧，那我明天去燙個卷發好了，那樣看起來跟你比較搭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