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身上頻頻掛上血痕,不深不淺剛好是刺痛的地步,林小差有些惱怒,今天他對別人做的事,現在就報復回來了,要不要太快?“你要不要給我個痛快?” 衛沉見他已經衣衫襤褸,收回了手中的劍,蹙眉問道:“荷包給我?!?/br> 林小差翻了個白眼,“我身上能遮擋的布都被你劃的差不多了,你看還有哪塊布合適去做一個如何?”林小差嘴上不饒人的侃著,心里卻轉了幾轉,是他失了理智,顯然這伙人不是殺李伯的兇手,但那殺李伯的兇手沖著那荷包而來,與這些人定脫不了關系,若跟著他們或許能找到那兇手,林小差見衛沉離開,又想起一事忙開口,“誒誒誒,別走啊,你告訴我那個小jiejie叫什么,誒誒誒,別走啊?!?/br> 衛沉情緒突然有些低落,他好像幫她找不回來了。隨即面色一凜,是他失職了,還未曾將今日的事告知圣上。再不理那少年,衛沉轉身離開。 贏準進入內室時,淺瑜正用帕子絞著頭發,贏準上前拿過帕子為她擦拭,擦著擦著便將人攔腰抱起放在床榻上,一下下啄著粉唇,嘆氣道:“我該把你怎么辦,嗯?寶兒你說?!绷粼谏磉吪聞e人看見,不放在身邊又心慌,如今外人一見便嫉妒了。 淺瑜不理他間或突如其來的犯渾,蹙眉推了推,“我頭發還沒干?!?/br> 贏準一聲嘆息將人抱起,仔仔細細的擦著她的頭發,淺瑜靠在他懷里,想到剛剛丟丟與她說的話,看向贏準,“丟丟的荷包是自小待在身邊的,那人今日騙走了丟丟的荷包,便遭人擊殺,是不是贏冽的人想要殺丟丟?!?/br> 贏準垂下眼簾,手下動作未停,而后勾唇,“寶兒可知我為何帶上她?” 淺瑜蹙眉,疑惑道:“她如今身為我的侍女,自然要跟著?!壁A準在她出宮前都要將嬤嬤帶上,準備了十幾個馬車,如此大張旗鼓淺瑜自然不喜,刪刪減減到底只有兩個馬車上路。 贏準聞言胸膛震動,低沉一笑,狠狠在她唇畔落下一吻,啞聲道:“寶兒是這樣想,旁人不是?!?/br> 贏冽是怕贏準用丟丟威脅他?淺瑜靠近贏準的懷里,他為她改變了那么多她豈能看不見,她從未懷疑過贏準的動機,他有無數次機會殺了贏冽,但為了先皇一再妥協,他雖梟狠但更多的是光明磊落。 贏冽輕撫懷中人的脊背,“寶兒這般信我?” 淺瑜淡笑,比起說信他,她更覺得以贏準的性子是不屑于那樣做,但想他喜歡聽好聽的話,淺瑜妥協道:“自然?!?/br> 淺瑜很少說情話,反而是贏準成日在她耳畔說。 聞言,贏準有些心動,大手緩緩上移,淺瑜前一刻還清淡的小臉霎時有些紅暈,“我小日子來了?!?/br> 贏準一陣嘆息,他如此直白表達失落讓淺瑜不由的一笑,想起宮里的女兒兒子,又嘆道:“不知道羽兒有沒有乖乖讀書,眞哥兒有沒有乖乖聽話?!蔽礊槿四笗r不知這份思念,如今做了娘親卻舍不得分離了,她剛剛離開不久便想她們了。 贏準低頭吻著她的發旋,“我一歲時早早便能自己著衣穿襪習武練劍。羽兒一向乖巧,定然無事,兒子也要長大的,寶兒無需擔憂” 比起贏準的自若,淺瑜眉目漸染憂愁。 皇宮中。 “啊————!我要我娘,我要我娘!我要找娘親!”在地中間打著滾的小胖團子跟著射箭師傅回來再也找不到娘親時,一臉絕望的趴在了地上,從兩個時辰前就轉著圈的嚎。 褚太后心疼壞了,急的滿頭大汗,宮里的宮人婆子也更這為難。 褚太后將日里贏眞愛好的東西都擺在桌前,小胖團子睜眼瞧了一圈繼續哭嚎,褚太后蹙眉給孫兒擦眼淚,羽兒也快要下學了,若是見了眞哥兒哭成這樣也難過了怎么辦。 褚太后顯然低估了孫女,羽兒一下學,由著宮女將她帶去祖母寢宮,娘親走的時候與她說了,她是jiejie自然要懂事,進了門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弟弟,眉頭一皺,“眞兒,我昨天壓在枕頭下面的兩枚銅錢哪去了?!蹦倾~錢是夫子給她的,說是將銅錢贊成了十個她就能給娘親買一小瓶染甲粉了,她想送娘親東西,自然更加認真的修習。今早起來都不見了! 震耳欲聾的哭聲戛然而止,因為停的太快,小胖團子打了一個小嗝,眼神游移的起身靠近祖母的懷里,啞著嗓子道:“我餓了?!?/br> 羽兒撇了撇嘴,怪不得爹爹說弟弟不能嬌慣,如今學會拿她的東西了。 眞兒第一喜歡娘親,第二喜歡jiejie和祖母,如今做了虧心事不敢再鬧,也怕jiejie不理他,一直想著jiejie說的兩枚銅錢是什么。終于想起來時,更難過了。 羽兒用完了飯,任宮人給自己擦手,又問了一遍弟弟自己的銅錢去哪了。 贏眞抬頭看了眼祖母,小聲試探開口,“給了一個老奶奶了?!?/br> 褚太后眼前一亮,孫兒每日都會出宮與師傅學習箭術,她從未想過小小的孫兒竟也懂得民生疾苦,褚太后還是賢妃時就德名在外,自是喜歡孫兒這般懂事,倍感欣慰之余卻也有些惆悵,她甚少出宮,竟不知這皇城腳下尚有乞丐,“那婦人可曾還短缺什么,祖母明日陪你去布施可好?” 小胖團子消化著祖母的話,思索半晌,“祖母要帶上許多銀錢,那個老奶奶的糖酥可好吃了?!?/br> 話一落,室內只有小胖團子笑的燦爛。 羽兒有些惱怒的窩進祖母的懷里,對待旁人羽兒心思頗多,但對待弟弟她總是不知道怎么辦,畢竟娘親給她生了個蠢蠢的弟弟。 小孩子忘性大,贏眞困乏時便忘了娘親,飯后由著宮人將他抱回宮中。 夜色正深,一身著灰撲撲袍子的長眉老翁飛馳在宮檐之上,白眉老翁笑的開心,落身在一處宮殿,那小子倒有幾分本事,他想要靠近這皇宮倒也費了一番心思。 整理了下衣袍,衣袍還是那般灰撲撲,頭發眉毛也仍舊凌亂,但老翁甚是滿意自己比剛剛整齊,推門進入內室。 湊近那床榻看著睡得憨憨的小子,眉眼笑的皺成一團,幾年不見那小子竟然生了這么個胖兒子,左瞧瞧右瞧瞧倒真有那么點像那沉悶的小子,比劃了兩下,老翁終于找了個合適的姿勢將人抱起,小胖團子揉了揉眼睛,扁了扁嘴,老翁眉開眼笑,“老朽瞧瞧,這么俊個小子喲?!?/br> 小胖團子也不怕生,抓了抓腦袋,奶聲奶氣道:“你是誰???” 老翁手臂有些酸,但仍舊抱著沉甸甸的胖小子,“我帶你去找爹爹可好?” 小胖團子扁了扁嘴,搖了搖頭,他不想看見爹爹,他在祖母這里活的自在著呢。 老翁明白這胖小子苦相的由來,想到他那無趣的爹爹,轉念開口,“我帶你去找你娘親如何?” 小胖團子眼睛一亮,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老翁樂得開心,多乖巧的小子喲,可比那沉悶的小子有趣多了,大手一揮修書一封,老翁抱著又昏昏欲睡的小子飛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頸椎疼的不行了 睡覺了,晚安! 第084章 北邊大營里。 齊格爾喝了丫鬟遞來的藥, 垂下眼眸,緩緩開口,“聽說你們將軍來了大營?” 丫鬟點頭, 將投的干凈的帕子遞上,齊格爾緩緩擦拭著手, 直到那丫鬟走出房門時,才放下帕子摸了摸枕下一稟匕首,如今她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若是信已送出, 這時也應該收到回信,如今那盛將軍仍舊不肯見她,想來根本就沒有將信送出。 這幾日她熟悉了營中的地形,也摸清了盛將軍來大營的時候,擦了擦手里的匕首, 直到在寒光中看到倒映出的自己,才將匕首收回刀鞘。 每次那將軍來大營,晌午的時候他那夫人定會過來送吃食,她想要逃出去,馬車必不可少, 齊格爾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略作思考。 丫鬟再進入營帳時,齊格爾仔仔細細的用了飯,待那丫鬟上前拾掇時,一個手刀過去。 齊格爾迅速將暈過去的丫鬟扶到床榻, 以防外面的人聽到帳內的響動。 換好了衣服,拿起托盤緩緩走出大帳。 正是用飯的時候輪崗之際士兵都有些疲乏,齊格爾順利的遠離了大帳,正要靠近那盛府的馬車,背后響起了一人的聲音。 “你是哪里的丫鬟?”李氏抱著小兒蹙眉看向身形陌生的女子,走上前時更是疑惑,她雖為婦人,但身在北邊的夫人哪個不是惦記自家的丈夫常來看看,所以北邊大營對她們這些府中的婦人沒有那么多約束,既然常來這大營,自然對這里僅有的幾個侍女極為熟悉,李氏本是心疑這人是誰,而后看到她手中隱隱露出的匕首心里咯噔一聲。 齊格爾從未經歷過這么多波折,哪里有那么好的心態,聽到李氏的話頃刻慌亂起來,手一伸奪過李氏懷中的珩哥兒,匕首橫在珩哥兒的項頸?!白岄_!” 李氏一聲驚呼,面色煞白,“別傷害他!” 李氏的聲音引來了許多士兵,盛云儔也跟著匆匆趕來,李氏幾乎站不穩扶住丈夫的手臂。 盛云儔聲音一沉,“你這是做什么?” 齊格爾見事情愈發不妙,面露兇色,蹩腳開口,“我要離開,你是那皇后的親爹,心懷叵測,非但沒有將信送出,還想將我困在這里,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讓開,我要離開!” 盛云儔面色緊繃,揮了揮手,這蠻夷公主如此沒有腦子,他何必保她,估計她走出不需多遠便會被贏冽的人知道,她想死,他豈會攔著。 路被讓開,齊格爾上了馬車迅速駕馬出了營帳,想到那皇后曾讓自己顏面掃地,心里更恨,馬車疾駛,齊格爾冷哼一聲收了匕首,厭煩那小童的哭聲將人推下馬車,盛云儔一路跟隨,見兒子被拋出車外,心頭一緊,蹬馬起身飛撲向兒子。 跌落時只覺腿上一痛,看了眼懷中仍舊精神奕奕的兒子,盛云儔松了口氣。 —————————————————————————————————————————— 多乖巧的小子喲,可比那沉悶的小子有趣多了。 荀崖子搔著腦袋一臉愁苦決定收回自己昨天晚上的話。 “疼疼疼!” 小胖手扯了兩下師爺爺的胡子一臉懵懂,“這是什么呀?” 荀崖子握住那軟乎乎的小胖手,臉上疼痛未減,但心里卻得意這胖小子得意極了,長得漂亮見人就笑,這小子要是早出生個十幾年出生,他也不會收他爹做徒弟。 荀崖子抱著小胖團子坐在小毛驢上,小毛驢走的極慢,搖搖晃晃的走在路中間,贏眞已經對毛驢好奇過了,轉而看著路兩側琳瑯滿目的玩意,當看到一人手里稻草棒子上扎的各式各樣的糖人,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小手不自覺的扯了扯師公公衣襟,“吃!” 荀崖子說好聽一點叫兩袖清風不識銅臭,不好聽點就是身無一文窮的響叮當,要不也不會靠指點旁人武藝換些個吃食,小胖團子一句話讓荀崖子突然想起來,懷里這個可是個金錠錠,贏準小子只有這一子,宮里上下不知怎么寵著好呢,讓他夜半提溜出來,有上頓沒下頓,越想越覺得冷汗陣陣,荀崖子在身上摸索了半晌,不出意料一個銅板沒有! 贏眞娘親是大堯唯一的皇后,獨寵后宮,爹爹是大堯的皇帝,出生便含著金勺,又加上褚太后縱著寵著,可以說想要什么有什么,這會始終不見師爺爺給自己買,有些奇怪,大眼直勾勾的看向荀崖子,“吃!” 第一次見面可不能給胖小子留下不好的印象,思來想去,荀崖子利落翻身抱著小胖子下了毛驢,磕了磕鞋子拿出一枚銅板,吹了兩下遞給那賣糖人的。 賣糖人的老伯接過,拿了一個山楂汁做的糖人給小胖子,小胖子眼中似亮起了星星,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從哪里吃起好喜歡的不得了,小胖手指來指去,荀崖子此時有一種比年少時一戰成名更加驕傲情緒,逗弄道:“叫聲師爺爺來聽聽?!?/br> 小胖子開心了,正要甜甜的開口,下一刻街道上橫沖出來一輛馬車,毛驢一個受驚,肚腹撞在了荀崖子的后背,一個沖擊后荀崖子移步站穩,看了眼懷里的小胖子無事,松了口氣。 小胖子并沒有因著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到,而是怔怔的看著手里光禿禿的竹簽,似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大眼睛里淚水越蓄越多,“我的糖糖!我的糖糖!我的糖糖!”一聲比一聲悲切。 荀崖子這時也有些氣憤了,看著那疾駛而過的馬車,撫了撫白須,顛了顛手里的胖小子,“師爺爺再給你買好不好?” 小胖子眼睛上掛著大顆淚珠,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馬車疾駛過鬧事,齊格爾一路馬不停蹄生怕那些人追來,馬兒已經有些虛脫,行動遲緩下來,齊格爾惱怒的勒緊韁繩,狠狠揮動馬鞭抽打馬身,但下一刻馬兒便精疲力盡栽倒在地上。 齊格爾憤恨的跳下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了下四周,見沒有人再追來心里微微松了下來,精神一松下來,齊格爾才發現自己此時已經饑腸轆轆,摸了摸懷里從丫鬟身上搜下來的大堯銀兩,打算先吃些東西。 齊格爾不會說大堯話,可如今已經遠離了北邊,甚少有蠻人,連說帶比劃到底買了一張餅,剛剛掏出懷里的小荷包時,手腕一痛,荷包被拋向空中,齊格爾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那荷包落入一人手中。 荀崖子顛了顛荷包,嘴巴咂動兩下,這樣招搖過市他還以為是哪家紈绔,沒想到同他一般是個窮鬼,不過給小胖子重新買個糖人倒是夠了?!靶」媚锬銊倓傋擦宋依项^子,這個就當做你給我老頭子賠的不是?!?/br> 荷包里除了銀錢還有帥印,齊格爾惱怒追去,那人雖未回頭,悠悠哉哉間卻讓她近不得身。 荀崖子先一步到了賣糖人的攤子,給懷里乖巧等著糖人的小胖子買了個糖人,小胖子開心了脆生生的叫了聲師爺爺,而后眉頭又重新皺緊,嘆了一口氣,“要是算上剛剛那個糖人眞兒現在就有兩個了?!?/br> 荀崖子啞然一笑,敲了一下小胖團子的腦袋,到底又買了一個給他。 “老頭子我光明磊落一輩子,為了給你個小娃娃買糖去搶人錢財,嘖嘖,讓旁人知道,我這老臉也沒地方放了?!?/br> 小胖團子有吃萬事足,并不理會師爺爺說了什么。 荀崖子顛了兩下那荷包,眉頭一蹙,打開荷包看到里面的東西眉頭蹙的更緊,他雖出身江湖,但走南闖北見識頗多,來了興致也曾出沒與各個王城皇宮,當下認出這是蠻夷帥印。撫了撫胡須,荀崖子思索著剛剛那丫頭的模樣,倒似是蠻夷的姑娘,莫不是那蠻夷出逃的公主? “老賊,將我的荷包拿來?!饼R格爾聲音一落,手里的匕首跟著襲向荀崖子懷里的男孩,她打不過那老頭,卻想故技重施,以那孩童相挾。 荀崖子一向好的脾氣這時卻有些怒了,倒不是因為她喚他老賊,而是因為這女娃娃好生心狠,竟然想傷害他徒孫? 荀崖子的武藝即便是現在的贏準也只能堪堪打個平手,齊格爾三腳貓功夫自不是對手,荀崖子扔出破落的腰帶纏上齊格爾的手,一個草鞋踢出擊中齊格爾的xue位,見她動彈不得,荀崖子抱著胖小子走近,“小姑娘拿著帥印要去哪???” 齊格爾一怔,沒想到他竟然能認出那帥印,而后急道:“老賊,快將東西還我!” 荀崖子眼眸一瞇,倒真是個沒禮貌的丫頭,顛了顛吃完糖人舔手指的胖小子,倘若他沒碰到就算了,碰到了幫贏準小子一把也無妨,也好過這帥印落在旁人手中。 再次出發時,由兩人一驢子變成了三人一驢子,毛驢上爺孫倆一人手里一個雞腿吃的香,毛驢后竹竿頂著離毛驢一尺遠的地方女子雙手被縛一邊走著一邊不斷的掙扎。 —————————————————————————————————————————— 馬車穩穩行進,若不耽擱再有半日便要到臨平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淺瑜再未探出頭,并非是因為對外面不感興趣了而是因為原本五人的路上又添了一人。 林小差騎著病懨懨的老馬叼著麥稈不緊不慢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