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第049章 淺瑜昨天許是太累了, 贏準穿好衣服見那臉頰緋紅睡得香甜的人不舍離開,難得向來雷厲風行的人也有這般躊躇的一面。 太后寢宮香氣宜人,卻傳來一陣嘆息, 嬤嬤為褚太后揉著額頭,輕重有度, 讓神情恍惚的褚太后微微闔上眼眸。 太上皇如今喜好閑云野鶴不問事事,大婚過后便又離開了。昨晚褚太后出宮相送,看著太上皇的背影,心里稍有酸澀,她到現在為止都摸不透丈夫的心思。 他喜歡過宮里的妃子嗎? 又是一陣嘆息, 這話她從不說出口,也從不會想,她這年紀已經不會存有什么想法,但這疑問就像好像梗在喉嚨中的刺,不吐出口便要忍著痛咽下去。 他從來都是無欲無求, 刻板公正,說他從來沒有偏袒過哪個妃子,卻又好似不是。 長嘆一口氣,褚太后緩緩揮開嬤嬤的手,轉而走向膳堂。 她一輩子沒有摸清丈夫的心思, 如今也摸不透兒子的心思。 知道兒子要娶那盛家小姐時,手里的茶杯便脫落了,瓷器碎裂的聲音都喚不過她的神來,氣惱兒子自作主張, 任意妄為,卻也反應過來兒子之前種種不對勁因何而來。 他將那盛家小姐保護的好,她宣召幾次都被他的人擋了回來,明白兒子這是篤定主意了。 贏準進來的時候,褚太后正用著飯。 抬頭看到兒子卻沒看到那盛家小姐,心頭一把怒火,她這怒意倒不是因為那盛家小姐,而是因為兒子為了她不惜背上罵名,那盛家小姐才和離多久?他就是再心急難道不能再等上一段日子? 褚太后面色不愉,贏準面色也不大好,因為他的寶兒一點好的跡象都沒有,衛游最近是不是疏與行醫,看不準了。 帝后大婚,舉國歡慶罷朝三日。 贏準知道母后心里有氣,所以即便用了飯,也落了坐。 褚太后瞧他一眼,“那盛家小姐好生了得,怎么就把你迷的不行,如今也不過來請安?!?/br> 聲音故作尖酸,褚太后手下不停繼續用飯。 贏準知道娘是什么樣的人,了解她不是刻薄之人,只是道:“她昨晚起了疹子,不能見風?!?/br> 兒子神色冷淡,看來是不打算與她解釋這些日來的種種,嘆了口氣,“我兒可知你這樣做日后會被人如何評說?兒子糊涂,你若是喜歡那孩子,大可平息過后將她納為妃嬪,她那樣的身份如何為后?” 贏準面容緊繃,片刻沉聲:“娘怎么給端陽解了足禁?!彼幌攵岁柦咏负?,那人未揪出來前不宜打草驚蛇,為今必須將母親與端陽分開。 褚太后見兒子面色不愉,有哪里不知道他對那孩子的看重,沒再繼續開口,轉念聽到他提起女兒心里好受許多,嘆息道:“好歹端陽在本宮膝下長大,她做錯了什么過去便算了,到底是當做親生女兒,哪里舍得真與她置氣?!?/br> 贏準劍眉蹙緊,略作沉思,因為母后他不好下手,但也不是全無辦法。 “母后!”正說著,端陽提裙而入,看到贏準,端陽先是一怔,隨即笑著上前拜禮,“皇兄?!?/br> 褚太后見女兒如今又恢復以往的活潑開朗,笑著將人拉過,“你也要出嫁了,少些蹦蹦跳跳的?!?/br> 端陽身后的丫鬟跟著入內,拜禮后站在端陽身后。 端陽一笑應聲,“女兒知道了”,隨即笑容燦爛的看著贏準,“怎么不見皇嫂?" 贏準神色淡然,并未開口,而是繃著臉起身離開。 端陽有些晦澀的垂下眼簾,多了些不知所措。 褚太后瞥了一眼兒子的背影,笑道:“你皇嫂起了麻疹?!?/br> 看著褚太后,端陽強強一笑,十指攥緊,指甲尖利她卻感覺不到疼痛,“母后知道皇兄要娶那盛淺瑜?!?/br>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兒子的所有都是他自己掙來,向來有主見,她即便再不喜歡,卻不能讓兒子寒了心,嘆氣握著女兒的手,“端陽不能無禮,如今她貴為皇后,自是你的皇嫂,決不能直呼名諱,你要懂些事了?!眱鹤硬幌矚g端陽,甚至排斥,她若不護著端陽些,只怕端陽吃了虧。 端陽面色一僵,她原以為母后即便再溫和,也絕不會容忍皇兄娶一個嫁過人的女人,如今看來是她不了解她了。心里又急又怒,卻不能表現。怪不得褚太后一輩子沒有被封為皇后,不過也是個上不得臺面不知禮節的東西,那樣惡心的女人都容得下。 心口絞痛,本以為褚太后會煩恨盛淺瑜,卻不曾想一點用的上的地方都沒有。 從太后那里出來,端陽卸下笑容,神色冰冷的往宮門走去。 葫蘆見公主一臉冰霜,只覺得害怕,轉頭見身側的丟丟也是一臉欲泣忐忑不安的模樣,蹙眉開口:“你怎么了?” 葫蘆不明白為何公主走哪都要把一個傻丫頭帶在身邊,心里鄙夷推了推站著不動的丟丟。 丟丟撅了撅嘴,眼里盛滿淚水,葫蘆稍微嚴厲一些的話,讓她的淚水徹底決堤,站定大哭,“都是丟丟的錯,是丟丟傳染小jiejie生病了,可她明明說過她得過麻疹的,嗚嗚嗚嗚嗚,都是丟丟讓小jiejie生病了?!眮G丟腦子不好使,不知道如何是好。 端陽冷呲一聲,回過頭斥道:“閉嘴!”隨即繼續向宮門走去,剛走兩步卻突然站定,重新回過頭,啟唇一笑,“她和你說過她得過麻疹?” 贏準從太后寢宮出來本想回宮看看寶兒,卻被盛翊瑾攔下,揮退宮人,贏準向著書殿走去。 進入書殿,贏準端坐在椅子上時才開口,“說罷?!?/br> 盛翊瑾沉著臉,他倒是淡然自若的緊,想來是知道自己會來找他。 “皇上可知為何當日臣會刺傷陸照棠?!?/br> 贏準抬眸,眼眸深邃,反道:“則明扔下汝陽只身而返,倒枉費了朕用心良苦?!?/br> 盛翊瑾心口一窒,“那日臣之所以能親眼所見陸照棠進入公主府不是臣碰巧看見,而是有人引臣過去” 贏準叩了叩案幾,聲音沉冷,“便是朕傾慕她費盡周折得了她,你待如何?則明現在應該明白朕當初求而不得的心里,倘若綏遠當真全心待她,朕又如何會趁虛而入?” 他倒是坦蕩,盛翊瑾緊蹙眉頭,除了震驚贏準早對meimei起了心思,判別不出他話中的真假。 贏準起身,挺拔而立,“朕會好好待寶兒,則明無需擔心,倒是則明不應如此沖動,如今寶兒為后,你沖動前應想想后果?!?/br> 盛翊瑾蹙眉,是他莽撞,想通后便不管不顧沖進宮中,看著那人,盛翊瑾垂下眼眸,贏準是什么樣的人,他自有了解,關于他的戰績早在各個戰場上盛傳,這樣肅冷無欲無求的人,這么多年唯一一次讓人嘩然便是娶了寶兒,他作為哥哥唯今能做的是做好寶兒的后盾,而不是莽撞行事,是他沖動了。 贏準面色緩和了幾分,第一次在臣子面前這便示誠, “則明回去吧,三日回門,我自會罰酒與你切磋?!?/br> 話落,贏準率先邁出門去,他本就是肅冷寡言的人,從不與人解釋過多,唯一的柔軟只給了那一人。 得了她便離不了她,這會被人耽擱贏準已經有些不耐,剛要進寢宮的院子,又看到端陽徘徊在外。 看到皇兄過來,端陽眼眸一亮,隨即蹙眉上前,“皇兄?!?/br> 贏準足下未停,繼續走向門庭。 端陽卻擋在前面,跪了下去,“皇兄,您可憐那盛家小姐,娶了她,可知那盛家小姐對陸照棠情根深種,她根本不是得了麻疹,而是裝病?!?/br> 贏準冷眸看著跪在地上的端陽,沉聲道:“你哪里聽來朕是可憐?”而后移眸向前,再不停頓的邁進宮門。 端陽一怔,而后眼眶有些紅,不是可憐,莫不是真的喜歡?氣急的將帕子扔在地上,想要追去,卻被寢宮門口的侍衛上前將人攔住。 走過長廊,贏準走近寢宮時,足下一頓,吩咐道:“將衛游給朕提來?!?/br> ~ 自贏準走后,淺瑜傳女官過來問話。 那女官剛剛調來不久,是專門伺候皇后的,十分本分,低頭回道:“圣上吩咐過,娘娘以后就住在圣上寢宮,并未另安排宮室?!?/br> 一側的景清也有些咋舌,與陸郡王相比,皇上強勢太多。 不過轉念一想,這皇上是有多喜歡她們家小姐啊,哪有帝后共用一個寢宮的。 淺瑜心里揣測難安,心思紊亂的時候便想練字靜心。 周圍的宮女忙里忙外,淺瑜靜靜的寫著手里的字,心里安穩許多。 景清將小姐的東西整理好,轉而道:“小姐性子恬靜,不像夫人,不像將軍,不知小公子出生是不是也如小姐這般?!?/br> 淺瑜手下的筆一頓,娘親的產期還有幾個月,最近cao持她的婚事有些勞心費神,上一世娘親因為生她時壞了身子,便不宜再生子,這樣一想,心里有些擔心,見那立在一側的掌事嬤嬤在,開口問道:“有孕該吃些什么好?” 她涉獵的書雖然多,但從未看過與生產有關的。 那嬤嬤一笑,忙道:“回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的人自是吃些棗子好,個大飽滿的狗頭棗最適合安胎?!?/br> 淺瑜放下手中的筆,吩咐景清:“景清下次出門提醒我到商隊托人從東歸帶著棗回來?!?/br> 東歸的棗和紅苷最為出名,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東歸。 聞言,景清手下一頓,不知該不該提醒小姐或許沒機會出宮了。 一側的嬤嬤笑道:“娘娘,若是想給李夫人送棗宮中有蕃人貢來的和田棗,老奴一會就吩咐下去,那東歸到咱們大堯一來一回也要兩個多月,娘娘何必費那些事?!?/br> 淺瑜一怔,抬起頭來,“兩個多月?” 上次贏冽從去東歸再回京中,算一算不過一個多月,為何嬤嬤說兩個多月。 “是啊,從東歸打馬到京中一去一回可不是要兩個多月,到時候只怕李夫人都快要生了,便沒什么作用了?!?/br> 淺瑜點了點頭沒在開口。 自己從京中離開,再到回京,都見過贏冽,她離開兩個月,那贏冽定然也離開的是兩個月,若嬤嬤說的是真的,贏冽難道沒去東歸,沒去東歸也沒回封地,他為何逗留京中許久。 第050章 “皇上——” 嬤嬤看到來人起身而拜。 一身黑袍描金的的贏準面色陰沉的走近房內, 擺了擺手,房內的幾個宮人頃刻便退了出去。 淺瑜手下一頓,不自在的又去拿筆, 見他走近,咬唇又道:“我麻疹沒好, 要傳染?!?/br> 贏準不管不顧的攬過她的腰,面如寒霜盯了她許久,她的眼眸透著不安,小時候的寶兒溫婉軟糯,現在為何心如寒鐵。 嘆了口氣, 面容稍緩,只是將懷里的小瓷瓶拿出,小心翼翼為她涂抹,而后聲音平淡道:“寶兒為何傷害自己?!?/br> 淺瑜渾身一僵,垂下眼簾, 她其實不是很在乎那份貞潔,因為讀的書多了,經歷的也多了,那份也沒那么重要,她從重生后便排斥與人接觸, 或許是因為上一世親眼看到陸照棠與端陽所以才會這樣。 贏準屢次接近她,她最開始確實排斥,但后來也罷了,如今不想與他同住卻是另有原因。 他手下輕柔, 面色卻開始緊繃,昨晚她不斷的去抓臉,可見她有多不舒服,現在仍舊額頭發熱,自然時時難受的緊,他知道她服了藥后心里雖惱怒更多的卻是心疼。 將藥涂好,贏準看著懷里的人,面色一沉,“不許再用藥了?!壁A準已經許久沒有這么嚴厲的與她說話了,這一個月來哄著還來不及,哪里會對她厲色。 淺瑜卻又想到上一世見他時的情境,那像是她的心病一般,不知怎么淚水就掉下來了。 贏準也沒想到他的乖人這就掉了淚珠,忙緩和了下語氣,“寶兒不哭,是我錯了,我心疼寶兒把自己弄成這樣。寶兒無論什么樣我都不會離了你,不要亂吃藥了好不好?!?/br> 他低頭去吻掉她的眼淚,心疼不已,贏準話剛落不久,淺瑜哭的更厲害了,贏準滿頭大汗,握著她的手,心軟的一塌糊涂。一遍遍的吻著她的淚水,“乖寶貝別哭了,是我錯了,既然都答應做我的妻了,為何還要與我分房,想法子讓我離開,嗯?" 他一邊吻著一邊哄著。大手撫著淺瑜纖細的脊背好生安撫。 淺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既有上一世的委屈,又有這一世的憋屈,加上過敏越發頭昏腦漲,在贏準的一再追問下,淺瑜頭一熱,哽咽蚊聲道:“我怕?!?/br> 她怕,從第一次碰他哪里便一直怕,大婚前夜她太疼了,她怕極了,不想再經歷那樣的痛了,她可以做他的妻,但她希望像與陸照棠那樣與他相處,贏準卻咄咄相逼,她放棄了防守,想開后也不在意那貞潔,卻在第一次被他牽著碰他時開始害怕。 贏準面色肅冷,心頭一跳,自然想到大婚前夜兩人的糾纏,那時她也說過怕,登下有些心轅馬意。 將人抱起,放在床榻上,聲音喑啞,“寶兒別怕,以后不會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