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贏準自顧自的解開她的外衫,將人塞進被子,長手一揮,將那書拿在手中,而后上床將人攬在懷中,這才開口:“我給寶兒念?!?/br>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咬字精準,淺瑜見他沒有別的動作微微放下心來,心里思索剛剛未想通的事,但耳畔那擲鼓沉聲舒緩輕柔,不知何時淺瑜疲憊睡去。 身側的人呼吸平穩,贏準才放下手里的書,將背對著自己的轉了過來,心里一嘆,吻了吻她的額頭。 她沒有像以前那般排斥他,但在她心中他始終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她是他強迫而來,若是沒了束縛,她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但若是兩人有了孩子那便不是再無羈絆,他第一次這么渴望有個孩子,她若當真不會喜歡上他,至少兩人有了羈絆她便再不能離開。 ~ 盛云儔斟酌了片刻,見妻子將小兒哄睡著,這才上前。 李氏滿肚子疑惑,與丈夫一同坐在椅子上,“到底怎么了?” 盛云儔將白日發生的事說與妻子,李氏震驚的起身,寶兒何時與霄延帝扯上了關系,急忙道:“你沒答應吧?” “我哪里敢自作主張,便說與夫人商量,那皇帝小子沒有直接下旨倒還算有幾分誠意。就是他的出身不好?!闭f罷長嘆一口氣,帶著萬分惆悵,似那提親的不是大堯坐擁江山的帝王而是走街串巷上不得臺面的腳夫。 若旁的同僚見了定要氣的牙癢癢,但盛云儔打心眼里這么想的。 李氏一邊換這襦衫一邊蹙眉道: “他說兩情相悅便兩情相悅了?這事得我問問寶兒”李氏想到自己女兒出嫁時的模樣沒有歡喜,如今和離也沒有傷悲,她倒是看得出女兒不喜歡那陸照棠。 盛云儔點了點頭,起身要離開,李氏蹙眉轉身,“這么晚你去哪?” 盛云儔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游移,“我出去走走?!?/br> 李氏輕笑一聲,也不戳破,“多大人了,做事莽撞,今日你一回來便去定惹人懷疑……” 話說到一半,李氏想了想自己的女兒,好好的女兒被人欺負了,又氣憤的改了口,“去了使勁打,別留情?!?/br> 贏準本來就是想多見見她而讓她入宮做女官,如今怕她與陸照棠在宮里見面,便再不提讓她入宮任職的事。 一早醒來看在他懷中酣眠的她,吻了吻她的唇瓣,這一吻綿長,直到身下的人有了響動,氣惱狠狠捶打了幾下他的胸口才肯罷休。 起身穿衣,心里猜測今日盛將軍定會來問,囑咐了幾遍她答應他的事,這才心情大好的去上了朝。 褚太后這會兒卻頭疼不已。 端陽冷哼的看著靜王妃,“若不是皇兄賜婚本宮也不想嫁給你那兒子?!?/br> 靜王妃面紅耳赤,這端陽還真當自己是大堯最尊貴的公主了也不看看自己原本什么身份。 飛眸一瞪靜王妃剛要開口以長輩之姿斥責兩句,一側的褚太后先開了口:“端陽你太沒有禮數了,給靜王妃配個不是,你自己胡鬧,如今滿城風雨還不夠,是想讓所有人接著罵為娘沒有教好你?” 褚太后第一次這般嚴厲,靜王妃與端陽都不敢多嘴。 心里不憤,端陽咬唇上前匆匆一拜道了不是。 靜王妃冷哼一聲,也不抬眼看她,想到進宮的目的,轉而一臉憂愁對著褚太后道:“jiejie,綏遠昨晚剛剛傷好又被那盛家的人打傷,望jiejie做主啊?!?/br> 她到底是陸照棠的娘親,自然心疼自己的兒子,昨晚后半夜一直守著兒子不敢離開,生怕那人再折返。 褚太后擺了擺手,昨天盛將軍一家回京,當晚陸照棠又受了傷,想也知道是盛家想為那孩子出氣,悠悠開口,“這事別再提了?!钡闪艘谎凵韨鹊亩岁?,褚太后繼續道:“無論如何到底是苛待了那孩子,人家發發怒也正常,都回吧?!?/br> 靜王妃躊躇間,門外的公公進來宣道:“皇上駕到——” 聽到傳話,褚太后睜開眼眸,擺了擺手,蹙眉吩咐:“端陽帶著芙兒去里間?!?/br> 陸雙芙到底是女子,不好與外男接觸,即便她想多看看那神俊之人但不好在褚太后前沒了禮數。 贏準進來的時候便知道靜王妃過來了,足下不停的進入堂內。 褚太后因為上次兒子說的,這幾日都笑容滿面,只等他選后,想私下再探探兒子中意的是哪家閨秀,看那靜王妃仍舊不肯離開這話也不大好問出口,心里惱怒她這么大人還不知事。 有了前幾次的縱容,靜王妃面帶喜色,看到贏準端坐在椅子上,起身而拜,“皇上,那盛家欺人太甚,昨晚綏遠傷才好,那盛家卻夜襲闖宅打人,皇上,盛家目無綱紀,毆打朝臣,懇請圣上嚴懲?!?/br> 贏準目不斜視,拿起茶盞。不置一詞,再抬眼眸時,面容沉冷。 靜王妃面露一僵,又不敢起身,又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見此向那靜王妃使了個眼色,轉而看向兒子,“好好的女兒受了委屈,盛將軍發發火倒是應該,懲戒就算了,倒是如今有傷在身,不如推遲婚期,風頭過去后再成婚,皇上覺得如何?!?/br> 手指修長,將手里的茶盞放下,聲音淡漠,“便依母后吧,盛家功績卓絕,靜王妃謹言慎行無憑無據出言污蔑朝臣,自去領罰吧?!?/br> 目光銳利,不禁讓人打了個寒噤,靜王妃渾身僵硬,皇上又如以往那般肅冷,仿佛之前那親近是她的錯覺一般,如此明顯的偏袒盛家,那之前為何…… 屏障前氣氛如何陸雙芙不關心,看到那身影只覺得心跳如雷。 絲帕攥緊,面色緋紅,小心的看著那屏障之外的身影,單單一個身影便讓她心跳不已,她傾慕他這么久第一次這么近的看著他。 一側坐著的端陽握緊手里的碧玉茶杯,笑著開口,“怎么,你喜歡我皇兄?” 突兀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尖利,陸雙芙被人戳破心事面色漲紅,含羞開口,“公主……公主……”不知所措的絞著手里的絲帕。 端陽一聲冷哼,勾唇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面色含春的人,“看看這水”將手里的茶盞拿近。 陸雙芙一怔不明所以的看著端陽。 淡淡一笑,狹長的眼眸一瞇,端陽開口:“看看這水你便能看見那里面映出的你,一個癩□□偏肖想不該想的,你算什么東西?!痹捖溟g,茶水潑出,陸雙芙臉上一燙,驚呼出聲。 贏準只是慣例小坐,聽到室內的響動,面色淡淡的對褚太后道了安便信步離開。 郡王妃可是心知那端陽什么秉性,聽到女兒的驚呼再顧不得剛剛那惶恐,沖進內室,見女兒面色發紅,氣的指著淡笑站在一側的端陽“你……你……” 端陽一笑,“她無禮冒犯,本宮只是出手小懲大誡,靜王妃不會這么不懂禮數吧?!?/br> “端陽!” 伴著嬤嬤走近內室,看到這情景,褚太后面色一冷,隨后看向郡王妃“阿露先出去吧,此事本宮定會給芙兒個交代?!?/br> 靜王妃含恨看了一眼端陽,帶著女兒出門。 室內,端陽垂下眼簾,心里揣揣不安,“娘?!?/br> “啪”一記耳光打在端陽的臉上,褚太后斥責道:“端陽,這么多年本宮縱著你寵著你,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你看看你哪里有個公主的樣子?!?/br> 端陽含淚,跪了下來,湊近褚太后,一臉悲切,“娘,女兒不想嫁給陸照棠,女兒沒有辦法,女兒不想嫁他?!?/br> 她平日若是這般,褚太后多半都會心軟,但今日打定主意教訓她一番,褚太后冷著臉,轉過身去,“你若不想嫁他,當初就不該與他不清不白,如今鬧得滿城風雨,你置皇家顏面于何地,一個公主帶著一個朝臣回府,朝臣之妻又是功臣之女,你讓一眾朝臣如何想,沒規矩不成方圓,本宮縱著你寵著你你卻越來越不知好歹,來人,將公主帶下禁足公主府,未出嫁前不許出府,白日抄經送于郡王府?!?/br> 端陽睜大眼眸,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都不肯去求皇兄免了婚事,她明知自己不喜卻仍讓自己嫁去,心頭火怒,口不擇言道:“太后真的把我當做女兒嗎,明知是火坑偏要端陽進入,太后真的有當我是你女兒?” 褚太后震驚的轉過后,看著眼眸通紅的端陽,心里鈍痛,這么多年她親自撫養端陽這份心血她看不見卻如此質問,心口起伏,褚太后冷言,“掌嘴?!痹俨豢此D身離去。 走出室內,褚太后揉了揉額角,一側的嬤嬤上前安撫,“公主口不擇言了,太后不要太過在意?!?/br> 擺了擺手,褚太后有些虛弱的開口,“走吧,去看看芙兒如何?!?/br> 太醫得了吩咐匆匆趕來瞧看。 茶水雖燙,但卻沒到能將人燙傷的地步,除了幾處灼紅,倒沒什么大礙。安撫了幾句,不想聽靜王妃的抱怨,匆匆讓人送出宮去。 這廂發生的事,贏準出了宮門時便知道了,勒緊馬韁,沒看一側的衛沉,駕馬離開,母親對端陽盡心盡力,他若是說出口母親也不會相信,不如讓母親自己清醒以免做刀。 命人端了剛剛親手做的點心,李氏走近房內,見女兒仍舊寫寫畫畫,笑著開口,“今日日頭正好寶兒不如與娘到庭院走走?!?/br> 翻了一上午的書文,這會兒淺瑜確實有些乏了,娘親提起,便笑著點了點頭,見娘親將她拉進庭院,面容恬淡卻心事重重,淺瑜突然想到昨晚贏準幾次強調自己答應他的事,心里咯噔一聲,似乎明白娘親要說什么。 然而母女兩人才剛剛在庭院坐定,蔥郁間,便看到管家引著一人進入,管家心里忐忑生怕怠慢,李氏轉過頭透過那朦朧的蔥郁去看時,只覺得那人眼熟,還在思考是何人到府時,淺瑜已經垂下眼眸。 李氏瞧了好久,困惑的轉過身看到女兒面色緊繃突然明白那人是誰。 本來還有些半信半疑,這下信了兩人關系不一般,想旁敲側擊的心思淡了,轉而單刀直入,“寶兒被那景溪下藥是何人所救?” 贏準這時候過來無疑給淺瑜帶來了精神壓力,見娘關切的問,淺瑜嘆了口氣,她已經答應了他何必再掙扎,“贏準?!?/br> 李氏心里一驚,女兒竟敢如此稱呼當今圣上,可見兩個人關系非同一般,心下一跳,“寶兒流落在外兩月有余救了何人?” “贏準?!?/br> 淺瑜心里大概清楚贏準是如何與父親說的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略過細枝末節便是兩情相悅陰差陽錯的故事。 李氏繼續問出至關重要的一句,“寶兒可喜歡那人?” 淺瑜手下撫了撫裙子,抬起頭時看到那堂內立著的頎長,他懷里抱著她弟弟,眼眸卻看向這花亭。 淺瑜垂下眼簾, “嗯?!?/br> 李氏沒有再問,心里收緊,以前不論她如何問,女兒都未說過一句喜歡陸照棠,如今看來皇上的話確實是真,難怪女兒成親時那般神色,原來心有旁人。 “你好高啊,我怕?!?/br> 玨哥兒小手扯了扯贏準的衣襟,爹爹已經很高了,可姐夫卻比爹爹還要高,雖然他喜歡舉高高但他還是有點怕。 贏準收回眼眸,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懷里的娃娃,沉聲道:“為何今日不喚我姐夫?” 玨哥兒有些委屈,撅了撅嘴,“娘親說你不是,還打我了?!?/br> 贏準勾唇,“我是,玨哥兒以后便這么喚我?!弊詰牙锬贸鲆幻读钆品旁谒鹯ou呼呼的手心?!叭粲腥烁掖蚰?,便拿令牌出來,他們定不敢了?!?/br> 玨哥兒眼睛透亮,“當真?” 贏準點了點頭,正待開口,一聲怒斥便響了起來,盛云儔匆匆忙忙跨進門內,一進門就見兒子坐在新帝膝上,指著坐在贏準膝上的小兒嗔目, “你給我下來!” 玨哥兒一個縮瑟,馬上想起自己手里的令牌,伸出手,弱弱開口,“就不?!?/br> 哎呀,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盛云儔濃眉一橫,幾步上前想將那不知禮數的小兒揪下來毆打一番,玨哥兒向來怕爹爹,當下更是又氣又怕,“啪嗒”那金光閃閃的令牌被他扔在地上。 “啊啊啊你騙我,一點也不好用,他又呲牙要打我嗚嗚嗚嗚嗚嗚?!?/br> 贏準抱著玨哥兒抬頭,第一次面露難色,不自在的拍了拍玨哥兒rourou的脊背,抬頭看向盛云儔。 盛云儔剛剛沒注意,這下注意到了那地上令牌時足下一頓,再對上贏準那深沉的眼眸,有些冒汗,“這,圣上,這” 贏準維持鎮定,淡淡開口,“給他拿著玩罷了?!倍蟾煽纫宦?,將玨哥兒轉過去,力求爭回自己的顏面,玨哥兒抽泣了兩下,見爹爹老實坐在了一側的椅子上,小聲松了口氣“唉”。 贏準有些好笑,不知以后他與寶兒的孩子是否也這般難以控制。 將陰轉晴的玨哥兒放下,玨哥邁著小短腿便要走開,回頭看了一眼神情嚴肅對著他發狠的爹爹,猶豫了一下,又將那令牌撿起,撓了撓下巴,扒著門框奶聲奶氣道:“你莫呲牙?!倍笠涣餆煹呐軟]了影。 盛云儔怒極,起身想追那rou蛋去,贏準咳嗽一聲,沉聲道:“盛將軍考慮的如何?” 足下一頓,長嘆一口氣,盛云儔為難,“小女如今剛剛和離回府,微臣還想再留些時候?!?/br> 贏準抬眸,看向盛云儔,“寶兒嫁給我隨時可出宮,盛將軍想見寶兒隨時可以見到?!?/br> 抓了抓腦袋,想到剛剛撅屁股邁出門檻的兒子,靈光一閃,“寶兒想念弟弟,還不舍分離?!?/br> 贏準面色淡然,“我如今二十有三,寶兒也有十六,該有自己的孩子了?!?/br> 盛云儔看著那一本正經說出想要孩子的人,神經有點炸。還未想好對策,贏準黑眸沉沉的看著盛云儔,“盛將軍無論說什么,朕都有應對之策,因為我戀慕她,想要娶她,知道她的喜好,喜歡她的所有,愿意為她做一切?!?/br> 自懷中拿出一個冊子拿給盛云儔,繼續道:“盛將軍無非是怕陸照棠的事情重演,這上面有朕的璽印,朕不會再納妃,此生便只有她一人,盛將軍提出什么條件,朕都會應允,因為朕求而不得太久?!?/br> 贏準起身,面色陡然肅冷,“朕給盛將軍考慮的時間,今日就此作別,明日還會造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