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 再有半個月就是農歷新年,沈初覺離開后,李不琢整天憂心忡忡,不停想著去沈家會是怎樣,見到沈蘊之會是怎樣,還有那不好對付的一大家子。 包括穿什么衣服,該怎樣打扮,要帶什么禮物,她毫無頭緒。 偏偏不能到處向人征詢意見,李不琢愁死了。 沈初覺回去后,又是一番昏天黑地的忙碌,基本斷了聯系。無妨,反正李不琢習慣了。 但要是連續一周沒有任何交流……會不會有點蹊蹺? 李不琢指腹摩挲著手機屏幕,瞪著他的微信頭像,較勁一般地想:你不發,我也不發! 不知為什么,她前所未有地忐忑,連夜里都睡不安穩,便拐彎抹角地去敲喻融,問他沈初覺去了哪。 喻融在微信上發了一串哈哈大笑的表情,叫她別擔心,沈初覺去吉隆坡的酒店了。 李不琢轉念一想,反正下周就出發,于是沉了沉氣,發去一個抱拳的表情。 她握住手機,心里生出憤懣,等我到了那邊,非拿你是問不可! 然而又過了三天,沈初覺仍是音信杳無。 李不琢坐立不安地不停撥打他的電話,可線那邊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她輾轉拿到沈通辭的號碼,對方支吾一陣,終于說:“我……我也不清楚……” “不確定什么?”李不琢竭力控制情緒。 “情況有點復雜……唉,弟妹,要不然……你先過來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的我,將給你們帶來意想不到的見家長~ 不要被女主的慌亂嚇到,要牢記,這是he。嘿嘿嘿→ → 第50章 50. 聽沈通辭說, 沈初覺幾天前就和他斷了聯系。起先他沒在意,直到那些亟待處理的工作郵件統統轉到他這邊來, 他才發覺有些不對。 依沈初覺的個性, 每天的工作不處理完就不睡覺, 怎么會欠這么多。 后來沈通辭一一點開看的時候, 發現了一封混在其中的,發給他的匿名郵件, 里面只有一張臉部特寫的黑白照片—— 臉型瘦削,眼瞼下方有顆淡色的小痣。 沈通辭以為是封垃圾郵件, 隨手刪除。 哪知隨后的兩天又收到四封,分別是手指特寫、喉結特寫、耳朵特寫和一只眼睛的特寫??吹降谒姆忄]件, 他當場出了一身冷汗, 認出那是沈初覺。 沈通辭這才慌了神, 派人到處去找他,和李不琢通電話的時候, 他還在等回音。他讓李不琢別急,從照片看沒有一丁點受傷的跡象, 雖然摸不清這些照片的用意,至少確認他是安全的。 李不琢立馬駁回去:“能確定的只有這五個部位,其他地方呢?” 沈通辭為難地吞吐:“我……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什么?”李不琢在逼他。 “哎, 弟妹,你別急,我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這情況有點復雜。要不然……你先過來吧, 待會兒我給你訂機票?!?/br> 李不琢壓住情緒,盡量平緩地說:“不必了大哥,機票我自己訂。但我人生地不熟,想麻煩你給我個地址?!?/br> “好說好說,我派車接你?!?/br> * 掛了線,李不琢馬上訂了第二天最早飛往樟宜機場的航班。 訂好機票,她調出那幾張照片盯著看,咬著手指頭在屋里走來走去,內心煩亂不堪。 這事只有沈通辭知道嗎?南燕呢?喻融呢?沈蘊之呢?為什么只有她一個人察覺到不對? 幾張照片確實說明不了問題,可誰知道坐視不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不會是…… “啊?!彼檀俚亟幸宦?,發現竟然把手指咬破了,殷紅的血珠迅速冒出。 李不琢去廚房的龍頭下沖洗,走回臥室,在床頭的抽屜翻出創可貼。包扎的時候她繞到窗前,外面的夜色濃郁。十點一過,有老人和小孩的人家紛紛睡下。 依舊有和她一樣的,零落著遲遲不滅的窗口,光線孤單固執。 窗戶玻璃上映出她恍惚的臉,她看著自己,用力按幾下手指的傷口,鉆心的疼痛襲來。她看見自己微微皺起的眉,確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是未知的,突然且完全沒法預料的。 她回過神,打起精神在微信上敲喻融,說明天就過去。 喻融很快回復,還發來一個捂嘴笑的表情,問,那么快就等不及了? 李不琢心道,看來他還不知道,便沒有多做解釋。 * 正午到達樟宜機場。 一月是這里的雨季。天色疏淡,剛下過一場陣雨,空氣干凈柔涼。 李不琢連箱子都沒收拾,只挎了個包。她胡思亂想失眠一整夜,天剛擦亮就出門。 她在停車場稍微等了下,沈通辭派的車就過來了。對方未同她多做寒暄,核實來人后,為她打開后座的車門。 她趴在窗戶邊,看向外面全然陌生的風景。遠處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和近處寬闊到能種樹的路面綠化帶都與澍城有些相似,明麗的南國氣質。 李不琢茫然看著,內心沒有絲毫波動。 沈通辭安排她暫住新加坡的華澍酒店,等過去該到上班時間,要他抽空過來怕是不妥??梢幌氲竭€要默默等待一下午,李不琢倍感焦灼。 正發愁,喻融電話打過來,語氣快活地說:“不琢,到了嗎?吃飯沒?要不要為你接風洗塵?” “你下午不用上班嗎?” “我可以休半天假?!?/br> “那多不好意思?!?/br> “哎,我們之間還談什么好不好意思?!?/br> 李不琢涌上一點感動,手指握緊手機,張張嘴,竭力讓聲音不那么抖:“好,我到了再找你?!?/br> 在酒店辦理入住后,喻融自告奮勇地要做李不琢的向導,帶她游覽新加坡。 李不琢卻揀起毫不搭邊的話頭,問:“你上一次和沈初覺聯系是什么時候?” 喻融微愣,很快說:“昨天?!?/br> “不可能吧?”這和沈通辭說的不一樣。 喻融見她一臉狐疑,納悶地調出手機郵箱,“看,這是昨天他給我發的郵件?!?/br> 一邊說,他一邊用手指滑動屏幕,“這是前天的……大前天……” 李不琢接過來看,確實是沈初覺的郵箱,內容全是關于工作業務,發送時間也都一色的上午十點左右。 她心里沒底,拿捏許久,決定把沈通辭發來的那些照片給他看,一并說出自己的擔心。 喻融反復翻看幾張照片,頓時沒了聲響。 “有點奇怪?!彼谝巫由?,抬頭看李不琢,“他發給我的那幾封郵件,是以前發過的,我以為他不記得了。但他過去不會犯這種小錯誤?!?/br> 李不琢立在床邊,想到什么,失神地坐下,“可以設置定時發送郵件,隨便挑幾封他以往的郵件發送,制造和我們還有聯系的假象?!?/br> 喻融愈發疑惑了,晃了晃手機,說:“這么大費周章地又是拍照片,又是發郵件,為什么?” “想拖延被我們發現的時間?!币粋€連自己也覺得荒謬的想法慢慢成形,她遲疑地說,“他會不會……被綁架了……” 這個猜測在下午四點匆匆趕來的沈通辭那得到證實,沈初覺被綁架了,對方要求沈家支付兩億贖金。 沈通辭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裝,剛從會議室跑出來,發型也亂了。全無上次見面時的輕松,他神情凝重地說:“弟妹,爸爸想請你過去一趟?!?/br> * 在腦海中反復排演一萬遍,李不琢也絕不會想到,同沈蘊之的見面竟是在這種情形下。 去沈家別墅的路上忽然下起雨,急重的雨線像極了此刻她苦悶又焦躁的心情,明明想做點什么,卻只能等待。 穿著黑色制服戴墨鏡的司機沉默不語,只有身邊的喻融一個人的聲音,他在說最后一次見到沈初覺,是他去吉隆坡前, “沙特阿拉伯國王率五百人代表團下周訪問馬來西亞,他們包下華澍和另外一家五星級酒店。對于這樣的貴賓,酒店里里外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初覺是亞太區負責人,他要過去看看。至于失蹤的時間,和具體情況,需要向那邊了解?!?/br> 李不琢木訥地點頭。 喻融安慰她:“初覺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會沒事。你信嗎?” 李不琢抬眸看他,杏眼撐大幾分,“我信?!?/br> “那就對了。等下我在外面等你,多久都行,你不要急,和老爺子好好談談?!?/br> “好?!?/br> 別墅建在武吉知馬山下,附近有個自然保護區,環境宜人。 一下車,李不琢就被深深淺淺的綠色淬了滿眼。而那些蒼翠的樹木,林間啁啾的鳥,全都失去了上次來新加坡時吸引她的趣致。她低頭看腳下的路,不吭聲。 司機走在前方,隔著一段距離。跟在一旁的喻融不停找李不琢說話,想緩和她的緊張。 她是緊張,但不是因為要面對沈蘊之,她在揪心沈初覺的境況。 李不琢面子上強作鎮定,卻暗中攥緊了拳頭,攥得骨節發白。 雨后的涼風吹拂,撩起她襯衫的衣擺——那是沈初覺的襯衫,亞麻質地的白色。穿在她身上,肩線松松地垮下一截,只好將袖口挽在小臂上,才稍微顯得利落。 后來風變大,直吹得襯衫貼住她的皮膚,從鎖骨、胸、小腹到兩邊的手臂。 風中混合了森林的潮濕氣息,點染凜冽的木香,就像沈初覺抱住了她。 * 將李不琢帶入花園后,司機欠了欠身就轉回去。 前方那棟鴿灰色外墻的尖頂別墅在山色的掩映下,透著遠離塵囂的低調,讓人恍如置身桃源。 一位看著上了歲數的中年男人從戶外陽臺朝她走來,穿淺褐色條紋雙排扣西裝,銀藍色的真絲領帶系得一絲不茍。他笑時眼尾聚起小簇皺紋,聲線低沉:“一定是李小姐了,請隨我來?!?/br> 房內大面積原木材質與石材的運用,四下岑寂,整棟房子仿佛與森林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