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手心冒汗,心跳如擂鼓。 第145章 :不見春風 時秋看著溯淵。 溯淵也看著她。 他眼睛像是被水洗過,干凈清澈,盈盈發光,神情也十分溫柔,那樣子,有點兒像從前那世界上她見過的黏人的寵物狗。被那雙黑黢黢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時秋到了嘴邊的話都有些說不出口了。 她想離開這里,非常的想,每時每刻都在想。 楚逸不只是她的未婚夫,還是她的兄長,她迫切地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現在到底如何。這種感情是無可替代的,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親人,來源于同一個世界,同為穿越者。 而她修為更低,比溯淵還差得多,實力更差,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她要修煉多少年,才有機會嘗試打破這界限離開。溯淵現在就已經比這里的靈獸都要厲害了,他留在這里也沒有危險,以后想打破的機會也更大。 白真說攜帶的人修為越高越危險,所以帶她也安全一些。 她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也想通過這些理由來說服自己,說服溯淵,然而被那雙眼睛盯著,看到他姿態優雅的低頭舔毛,時秋就覺得喉嚨像是被人勒緊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歸根結底還是自私,若當真只能一個人出去,為何不是他?他還一直想回家呢,為了這個目標奮斗了那么久…… 他甚至可以很輕松的制服她,然后跟著白真離開。 他還在小瓊山秘境里困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從那么古戰場離開,現在,又要繼續受困于此么,雖然他活的年歲比她長,但白真也說過,他才剛剛成年…… “坤華……”一時緊張之下,時秋都叫錯了名字。 結果溯淵站起來,一抬爪子,前爪就按在了她腦袋上,還使勁地往下按揉了兩下。接著道:“你去把那些魚都處理了,動作快點兒,越多越好?!?/br> “哎?” “磨蹭什么,快點兒,記得撒辣椒水?!彼胷ou墊拍了拍時秋的臉頰,指使時秋過去弄魚了,而自個兒轉身在原來的窩里扒拉幾下,掀開小圓盾上面蓋著的草葉和破衣服,眼角余光偷瞄到時秋在刨魚,他小心翼翼地從里頭掏出了三顆尖尖的銀白的東西。 接著,他把小圓盾里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招出本命靈火,把小圓盾給融化了。當時這圓盾就是泥巴造的,但也不是普通泥巴,那塊泥巴他仔細看過,是煉器坊丟出來的低階材料,勉強可以用。 他之前在時秋采藥的時候也找了些煉器的材料,這會兒把一種鐵精融在泥巴里,重新造起盾牌來。 受材料限制,盾牌的改善空間不大,而時間也不多,他還得忙別的,也沒刻上繁復的陣法,只是將盾牌的防御能力弄得更強,在盾牌內刻了個聚靈陣,若時秋遇到強敵只能躲在盾牌里,也能保證那里頭有靈氣,而且還可以修煉。 煉制盾牌沒花費多少時間,而接下來的煉制,他就謹慎多了。 那三顆牙是他前不久換下來的,雖是乳牙,卻也鋒利無比,有極強的威力。他將自己的毛發種到了牙齒當中,又留有一縷神識封印其中,用靈火煉制過后,就成了強大的保命法寶。 若是時秋遇到難以抵抗的危險,扔出乳牙,他的元神虛影就會跑出來作戰,他出不去嘛,但也能通過這樣的方法,偷偷看看外界,也不算孤單了。 當初那個蕭南山不也被困在混沌天域里頭,他還能用神識在滄海界翻云覆雨呢。只要他足夠強,不斷變強,哪怕時秋離得遠,神識也能延伸過去,也算是出去了。 溯淵其實不懼孤獨,他曾經在小瓊山秘境里一個人蹦跶了數百年。那時候剛剛出殼,什么都不懂,小瓊山秘境里有都是兇物,他能活下來也是經歷了太多艱難。 而現在,這里它血脈覺醒了最強,在里頭稱王稱霸的,日子肯定好過得多。 再者,他在外頭也無親無故的,出去之后也是想回家,然而通天之路斷絕,回也回不去,于是說,呆哪兒都一樣。 他一邊煉制法器,一邊安慰自己,偶爾偷瞄一眼忙著腌魚的時秋,還是覺得有點兒心澀。 就好像心尖尖兒被螞蟻夾了一下,明明不疼,卻讓人莫名難過。 離別,總是讓人傷感的。這樣的情緒以前不曾體會過,而以后,他微微一笑,將最后一顆乳牙燒煉完畢,用爪子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顆乳牙煉制花費的時間最長,因為他在里頭弄了個儲物空間,時間有限,那儲物空間不大里頭也沒山水空間,但這儲物法寶十分堅固,哪怕是渡劫期的強者,也窺探不到里頭的東西,更無法搶奪。 比時秋那破水滴墜子要安全可靠得多。 等煉制完,時間也差不多了,溯淵瞧了下時間,突然蹭蹭地跑到了月牙潭,一頭扎了進去,時秋連忙跑過去看,就見月牙潭潭水涌動,水花濺出,猶如飛劍一般射出,逼得人都無法靠近。 “小崽子你找死!”白真怒吼。 “別以為我不打人??!” “唉喲……” “你他媽牙尖嘴利的,你是個爺們兒不?” “還用血脈力量壓制我,你是黃金圣血又如何,修為這么低,我還不信我治不了你!”白真的聲音從水潭底下傳來,聽她說話的意思,是溯淵把她咬了? 下一刻,就看到溯淵猛地從水里躥了出來,他受了傷,腦袋上還在流血,但神情卻是樂滋滋的,等回到岸邊,他嘴一張,吐出了一根細長的銀白色毛發。 那是白真的鬃毛? 他跑到月牙潭底下,去拔了一根白真的毛? 接著,就看到溯淵捏起那毛發,穿進了三顆銀白色的牙齒當中,做好過后,他示意時秋過去,把小圓盾和骨牙項鏈一并遞給了她?!岸芘莆抑匦聼捴七^,你神識注入其中即可認主。這項鏈不需要認主,你直接掛脖子上就好?!?/br> 想到時秋脖子上有個水滴形狀的儲物法寶,他道:“你那儲物法寶等階太低,以后揣口袋里就好了。貴重的東西,就放在那項鏈的第三顆墜子里?!?/br> 末了,他道:“你跟白真出去吧,我安心修煉,打破界限出去不難?!?/br> 話音落下之時,白真已經從水里冒了出來,她哼了一聲道:“想要自己出去?祝你早日成圣?!?/br> 剛剛被他扯了頭發,她壓根不想帶他走了。 本是一句諷刺的話,哪曉得對方還微笑著點頭,“承你吉言?!?/br> 白真直接單手抓住時秋,喝道:“走!”說完,竟是帶著她飛入高空。 時秋的魚都還沒曬完。 她好像聽到了溯淵在說話,但是流云的速度太快,使得她一時都沒聽見,時秋立刻將神識延展出去,延伸到極致,卻沒想到,她看到的不是一只皮光水滑的嘯天狼,而是一個人。 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他仰頭看著天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神識窺探,沖她微微一笑。 膚如白玉,發如墨灑,容顏清俊出塵,乍然一笑,仿佛十里桃林綻開,將天邊云霞都染成了片片桃紅,溫暖如畫。 白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她只看了這一眼,就覺得那些光亮驟然熄滅,神識所見區域,已經漆黑一片。偏偏那人的影像好似還在眼前,還在記憶當中。 “怎么?不舍得?”白真化為流云,在蒼穹上奔跑,不多時,時秋就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她的身體仿佛也霧化了,縮小了,變得跟紙片兒一樣了,唯有神識還是清醒的。 不舍? 不舍。 若是因為誰走誰留起了爭執,她的心也不會如此沉重。而如今,他的大度,只會顯得她更加自私,最重要的一點,時秋不傻,在看到那個笑容的時候,她大約明白了他的心意。 那不是長輩對晚輩的感情,也不是寵物對主人的感情。女人天生敏感,若非他一直是靈獸形態,平時對她呼來喝去的,只知道吃魚吃rou,她早該察覺了。 他含笑送她離開,目中有戀戀不舍,那種眼神,沒有言說的情深,她并非看不懂,更沒辦法裝作不懂。 而她,卻選擇了離開,選擇了辜負。 等找到了楚逸,她也會努力修行,努力搜集材料讓本源珠復原,或許以后,在本源珠的幫助下,她能夠擁有打破那星辰碎片的實力呢,總之,有位朋友還困在星辰碎片之中,她不會忘。 也不敢忘。 時秋將剛剛接過的骨牙項鏈戴在了脖子上,那三顆骨牙垂在心口位置,用手一摸,只覺那冰涼的牙齒好似有了溫度,都有些燙手了。 她想了想,把當初保存在水滴墜子里的東西都挪進了第三顆骨牙里頭,后來收集的草藥被本源珠吃了大半,剩下的小部分靈氣差些,她打算以后去賣掉換需要的草藥。路歸真塞給她的破東西也沒轉移,她把貴重的有意義的東西都放在骨牙里頭,其他的,用坤華的話來說,直接揣在了兜里。 …… 溯淵目送時秋離開。他現在剛剛血脈二次覺醒,本來是不宜化為人形,但在最后時刻,他已經變回了人的身形,也是存了幾分自己的小小心思的。 他希望她的記憶之中,他不只是一只靈獸,一只小黑崽子,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想什么呢,溯淵搖搖頭,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了。 白真跑了,她的法器也收走了,現在天地間沒了日月星辰到處都黑乎乎的,可以預見,接下來一段時間,這里頭的生靈恐怕要往死里折騰了。 他看著還沒晾干的小魚,用本命靈火慢慢的烤,他控火煎魚的本事很大,可謂是爐火純青,以往從不會出錯,沒承想這次卻把小魚給烤糊了,溯淵呆怔片刻,忽然感覺涼颼颼的。 不是身體,而是心里頭。 明明是自己的選擇,可還是覺得失落。 剛剛成年的嘯天狼,第一次體會到了寂寞。 就如同這天,失去了璀璨的光,墮入無邊黑暗中,不復溫暖,不見春風。 第146章 :子母留香 出去的速度太快,冷風吹得人都快木了。身體早感覺不到,像是化成了霧氣,就連元神都好似遲鈍了一樣。 時秋覺得自己都成了流云,快被風給吹散了。 “我們已經出來了,你好自為之?!卑渍嬖捯袈湎?,時秋便覺得自己身子猛地一沉,原本輕飄飄的身體立刻有了重量,就像是紙片上壓了一塊石頭,使得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快速下墜。而白真,則瞬間飄遠,不知去向。 時秋立刻喚出了機關人,身子落在了機關人張七身上,張七是可以飛的,它也吃了不少靈晶,如今可以在空中飛行一段時間,只不過張七這造型注定不好騎乘,時秋只能被張七扛在肩上。 穩住了身形,神識稍緩,時秋就打算自己飛了,然就在這時,陰魂火忽然叫道,“有隕火!天隕流炎!” 天隕流炎在天火之中排名第五,是隕石在高空之中時出現的火焰,也是極為難得的火種。時秋神識都沒注意到有隕石,陰魂火已經哇哇大叫起來,吃了化生金蓮的陰魂火感覺得到那天隕流炎的實力,覺得自己能吞得下,當下催促時秋去追。 時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已經踩著飛劍沖了出去,她現在還真的是火燒了屁股一般,陰魂火都飄出了體外。不多時,時秋就感覺到了一股炙熱,她看到一道火焰劃過天幕,與此同時,她體內的陰魂火猛地躥起數十丈高,火舌猶如游龍一般飛向高空,將那天隕流炎攔截,并覆蓋火焰之上。 天火打架,她是天火主人,也不能置身事外。 天隕流炎反擊,火焰炙烤著陰魂火,時秋跟陰魂火神魂相連,也會受到沖擊,然那火焰又沒有直接攻擊時秋元神,因此本源珠也幫不上忙。時秋打起精神,不斷將靈氣注入陰魂火體內,以助它一臂之力,不多時,她就覺得周身靈氣都被燒干了一樣,若不是張七馱著她,她都沒辦法繼續飛行了。 好在陰魂火占了上風,又過了整整一個時辰,她那火焰猛地躥高,直接飛回她體內,因為天隕流炎還有一些微火在抵抗,收回的時候燒得時秋頭發都焦了一截,好在進入身體之后沒有什么不適,反而讓她覺得精神亢奮,雖然沒了靈氣,卻靈臺清明,狀態極好。 她本來頭發已經留長了,在那星辰碎片里靈氣養著,長發已及腰,此時把燒焦的一截絞斷,也還能到肩膀下頭,她直接把頭發扎起來綰了個道姑髻,接著用神識探尋四周,發現她身處界河當中,拿出地圖一對比,看到地圖上顯示出她位置的小綠點,時秋心頭大喜。 白真帶她出來的地方跟當初他們跌進去的地方相距不遠,還靠近南潯一些,也就是說,她速度快些,避開界河罡風,至多三五日就能抵達南潯。旁人想在界河之中穿行艱難,然而她有本源珠帶路,倘若不是運氣極差,都不會遇到太大危險。 雖然此時的時秋極度興奮,但她也沒盲目去闖界河,等到靈氣恢復一些了,才讓張七馱著往目標方向飛。 又飛了一日,眼看距離南潯界外的那處外島只剩下半天的距離了,時秋心情也變得有點兒緊張了,認親會是個怎樣的場景呢? 他們會一起談論從前的糗事來確定身份嗎?關鍵問題還在于她能不能順利見到楚逸呢,此前白堂去找他弟弟也根本沒見到人,她沒什么身份地位,連跟楚逸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啊,對不上話,怎么才能證明自己身份,她如何才能讓楚逸知道自己來了呢? 時秋瞅了一下自己,覺得她應該先去買身衣服,人靠衣裳馬靠鞍,她金丹后期的修為,穿上一身寶物金光閃閃地去問,對方總不會小覷她吧,沒準把她當成什么大能門下的富二代呢。 想到這里,時秋便打定主意,到了之后先賣點兒藥草,然后換身衣服,再去找楚逸。 她坐在奧特曼的肩上想事情,正入神的時候,忽然感覺儲物法寶之中,一個東西直接炸裂開,將她水滴型的墜子直接炸得粉碎,里頭堆放的草藥自然也隨之炸得齏粉,而時秋來不及慶幸她之前把貴重東西都轉移到了骨牙里,就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殺意從背后襲來。 她一個閃身,身子翻轉,躲在了張七身上。而張七則揮出手中的黑鐵劍,朝著那道金芒硬砍過去。哐的一聲巨響,張七的身子飛出數丈之外,那巨大的沖擊力,也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點兒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