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你這人也太沒有原則了吧!人家可是弄死了你好幾次的兇手誒!”戳。 “他可是在你不樂意的時候逼著你結婚了誒!還在結婚第二天弄死了你之后,就準備和另外一個妹子結婚誒!”再戳。 “就這么一個動不動就犯病的深井冰,你就因為幾句甜言蜜語而淪陷了?”戳戳戳。 樂白覺得,他心里頭的白色小人都快被戳成篩子了。在被戳了n下之后,白色小人終于開始反擊了:“可是!”大喊一聲打斷了黑色小人的動作,白色小人掰著手指頭開始數起君無顏的好來:“君無顏他又溫柔,又多金,長得又帥,還會體貼人,還賢惠……”說到后來,白色小人已經捧著臉呈現出花癡狀了,“這么好的男人去哪里找!” 黑色小人不忿:可是他是個蛇精??! 白色小人反駁:蛇精病現在是萌屬性! 黑色小人炸毛:他殺了我們很多次! 白色小人炸毛:關愛殘障人士! 黑色小人:…… 白色小人:而且他還救過我們!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黑色小人:就救了那么一次! 白色小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黑色小人:你見利忘義!見色忘友! 白色小人:你懷抱偏見!看事情不客觀! 白色小人黑色小人:哼??! 腦袋里的黑色小人和白色小人掐成一團,樂白默默地捂住了臉,他覺得,這特么的比當初發現自己喜歡上梁木還要糾結??!至少那時候,他是完全沒有對那份感情抱有希望的,只是把它當做必然會被掐死的初戀來對待,但現在……就算他想用同樣的方法來對待,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好嗎?!想到君無顏那一口一個夫人,一副十全好老公的樣子,樂白就覺得太陽xue突突地跳個不停。 ……好吧,還有那么一絲竊喜。 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翠色的玉鐲,樂白的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在上次被捅了一刀之后,君無顏就送了這個鐲子給他,據說這東西平日里能夠溫養身體,遇到危險,還能承受一部分的攻擊。換句話來說,就是保命神器。有了這東西,就算樂白一個人待著的時候,也不用擔心會被突然冒出來的不知名人死給拍死了。 剛收到這玉鐲的時候,樂白其實還是有那么點驚訝的,還忍不住懷疑了下君無顏是不是別有用心,這里頭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機關陷阱之類的東西——要知道,弄死他最多次的,就是君無顏這個家伙啊有沒有!不過現在么……莫名覺得心口一陣發熱,樂白掩飾似的抓了抓頭發。 又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樂白換好衣服下了床,出門之前,還做賊心虛地先把門打開了一條小縫,悄悄地掃了掃外頭。只是,讓樂白有些驚訝的是,房門外竟然空無一人。 ……真走了? 把門打開又找了一遍,確定某個總是一臉如沐春風的笑容,實際上切開來跟墨汁似的家伙真的不在附近,樂白的心情不由地有些微妙。他也說不上來那到底是個什么感覺,總之并不是那么爽利就是了。大概……他真的是被君無顏給寵壞了? 想到之前君無顏那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寸步不離的狀態,樂白不得不承認,他已經習慣了一轉頭就能看到君無顏的狀態,雖然之前一直嫌棄君無顏這個魔尊不務正業,但這一下子看不到人了,心里反倒有點空落落的。 ……這絕逼是君無顏的陰謀啊有沒有?! 而更悲劇的是,樂白還真就傻乎乎地被算計了,連后退撤離的機會都沒有,等到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 其實……似乎這樣也不錯? 反正樂白已經被結婚了,而且想要好好地過完一輩子,說不得還得靠君無顏,要是沒有什么太大的意外的話,樂白這一輩子估計就和君無顏給綁在一起了——托那個見鬼的預言的福,要是能夠在相安無事的基礎上,再加上點別的什么……摸了摸鼻子,樂白突然覺得,似乎穿越這件事,也并不是那么壞。 跟個傻子似的在房門口傻笑著站了好半晌,樂白才終于回過神來,尷尬地咳了兩聲,歪著頭想了想,往鄭明河所在的房間走去。剩下的三個人里面,他也就和鄭明河的關系比較好,現在君無顏不在,他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就是鄭明河了。只是,讓樂白有些失望的是,鄭明河并不在房里——不僅僅是鄭明河,苗青青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樂白:我今天起的真的有這么晚嗎? 抬頭看了看天上還沒到正中的太陽,樂白堅定地否定了這個看法,決定自己一個人出去逛一逛。至于笑瞇瞇地自薦陪玩的林原修?抱歉,他什么都沒有看到。 因為明天就是陵南最為出名的百菊宴了,所以比起昨天來,今天街上更加熱鬧了,到處都洋溢著一種熱烈雀躍的氣氛,就連樂白這個對這些東西并不如何了解的外來者,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了。 漫無目的地隨處走著,樂白看著道路兩邊的各色菊花,眼中的興味濃厚。他是真的不知道,這種通常只會在墓地里見到的花朵,竟然還有這么多的花樣,就是不知道這些品種,是不是這個世界特有的東西。 看著一朵跟綻開的煙花似的紫色花朵,樂白表示,他完全無法將它和放在墓碑前的某些花束聯系起來。 不過,驚奇歸驚奇,樂白是不會生出把這些花給買下來的心思的,面對不認識的動物,說不定他會有解剖的興趣,至于植物么……還是看一看算了。比起這種東西來,他對這兒的小吃更感興趣。 又看了看那幾朵長得很稀奇的菊花,樂白不再停留,往前走去。走了一會兒,樂白突然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著右手邊的一家花店。 他剛剛……是不是來過這兒? 第76章 存活第七十六天。 樂白的方向感并不算太差,至少走過一次的地方,還不會轉頭就忘記。但因為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樂白一下子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他走了回頭路還是只不過是經過了一個有點相似的建筑而已——要知道,現在這地方基本上到處都是花店,格局差不多的地方也不少。 所以樂白也就只是在原地稍微停頓了幾秒之后,就繼續往前走了。只不過,這一回他花了更多的心思在認路上。 樂白:我真的不想自己一個人跑出來走一趟,就因為迷路而需要待在原地等著別人過來領我啊qaq一想到自己苦逼兮兮地蹲在角落里,等著君無顏來接的樣子,樂白就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死那個丟人的自己。因此,為了避免上述丟臉的場景實現,樂白幾乎調動了所有的腦細胞,來記下自己走過的地方。然而,有句老話說得好,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而樂白現在顯然正處于那八九之中。 ……特么的他到底是怎么在一個人來人往的熱鬧城市里面,七拐八彎地來到這么一條偏僻的小巷子里面的???!現在他連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了好嗎???! 看著面前不知道第幾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小巷子,樂白抽了抽嘴角,終于放棄了回頭找路的想法,抬起腳往前走去。 這僻靜的小巷子里有點陰森森的,偶爾有穿堂風吹過,更是讓樂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不是他膽小,實在是不管怎么走,都會回到這條巷子口的情況,怎么想怎么像傳說中的鬼打墻——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在這不科學的世界里面,說不定鬼就是能在白天做到這種事情呢? ……好吧,雖然鬼的存在本身也就是件不科學的事情。 不過說起來,貌似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還沒有聽說過多少和鬼有關的事情?就算鄭明河偶爾說到,也只是和樂白以前所生活的世界里面的那些都市怪談差不多性質的故事,沒有多少可信度,完全不像那些修真小說一樣,里頭的鬼都已經是一種眾所周知的存在了,還能修煉成為鬼修來著。 樂白:果然小說里都是騙人的! 一邊在腦子里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樂白一邊小心謹慎地往前挪著,生怕眼前突然冒出個不屬于人類范疇的東西。就這么一步一挪的,樂白終于來到了巷子口。 樂白:……咦? 沒有突然飄出來的半透明生物,也沒有突然伸出來拍他的肩的手,就連原來那種原地打轉的情況都不見了,樂白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還是沒能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難道剛剛真的只是他自己想太多?他只是單純的迷路而已? 這么想著,樂白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那切實的觸感告訴他,他現在應該是活著的。恩,很好,沒有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被鬼變成了同類。樂白點了點頭,在心里感嘆了下自己越來越不羈的腦洞,樂白覺得,他還是好好地去找路吧。既然沒有什么問題,這地方肯定是能繞出去的,大不了到時候找個人問路就是了。這么想著,樂白腳下的步子不停,就快走出巷子了,腳下卻好像突然絆到了什么東西,直接摔了個大馬趴。 齜著牙揉著腰站起來,樂白轉過頭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見鬼的東西攔在路口,害得他摔了一跤,可這一看,他頓時就僵住了。 那是一個有著“人”的形狀的物體,身上穿著白衣服白褲子,臉上還蓋著一塊白布。 樂白:……尸體? 下意識的,樂白的手往邊上一伸,摸了個空之后才想起來,特么的這兒不是實驗室也不是警局的停尸房! 默默地反省了下看到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第一反應就是拿工具準備解剖的破習慣,樂白往前走了兩步蹲下了身子。他不知道這里為什么會有一具尸體,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這里繞了半天也繞不出去的原因,和這具尸體有什么關系,但這么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放在他的面前,實在是讓他感到手癢……啊不,好奇。 忍了半天,樂白還是沒忍住,伸手揭開了尸體上面的白布,露出了底下那張清俊的面孔。樂白認得這張臉,當初他在一個商隊的貨物上看到過這個人,還莫名其妙地夢到了他一次。 ……妹的為什么這個據說是仙族的人會死在這里?! 敏銳地嗅到了麻煩的味道,樂白直覺他應該立馬起身走人,可這人的樣子,還是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很顯然,這個仙族人士生有一副好皮囊,面容清秀俊朗,略微挑起的眉梢為他增添了幾分瀟灑和不羈,但這并不是讓樂白關注的地方,他在意的是……這人看起來,實在是太不像一具尸體了!不管是那紅潤的臉色,還是周身那沒有一點腐朽的氣息……難道仙族的人死后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盯著面前的人微微起伏的胸膛,樂白回憶著鄭明河曾經和他說過的仙族人的事情,琢磨著他們是不是和普通人有著這么大的差別……等等!起伏的胸膛?! 樂白的動作猛地一僵,扭頭死死地盯著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胸口,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樂白: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很顯然,回答是否定的。地面上的“尸體”睜開了雙眼,對著樂白露出一笑:“喲,你終于來了??!” 樂白:……草! 樂白抽著眼角看著那“尸體”一邊抱怨著太陽太刺眼睡覺睡得不舒服,一邊起身拍了拍衣服,只覺得心中有無數頭草泥馬撒著蹄子狂奔而過。他就是再蠢,這時候也知道,剛剛他在這地方繞了這么久,肯定是這家伙搞的鬼了,說不定從他發現自己找不著路的時候——或者更早,他就已經中招了。 再次感嘆了下這個高危的世界對普通人的不友好,樂白小小地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站起身來直視著對面的人,語氣有種看破了生死的平靜:“你好?!?/br> 樂白這淡定的反應讓對方有點驚訝,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他的臉上就換上了燦爛的笑容:“喲,你好,初次見面——不對,應該說再次見面,我是仙界十二位長老之一,常子軒?!?/br> 樂白:……擦,這貨的來頭這么大?! 早就已經被鄭明河給普及過仙界常識的樂白覺得,他的臉都要僵了,但偏偏他還擺不出那種震驚失態的表情來,只能帶著點被shock到麻木的表情回道:“哦,你好,我是樂白?!?/br> “好了,既然自我介紹也介紹過了,”常子軒看了樂白一眼,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根草莖叼在嘴里,在路邊的地上直接坐了下來,“那我們就來談一談正事吧?!?/br> 樂白:你這是要談正事的架勢嗎?! 總覺得面前的人身上到處充滿了槽點,樂白覺得,他的吐槽之魂在熊熊地燃燒著。不過他對常子軒接下來的話倒是有幾分好奇,因為那個預言的緣故,樂白對仙族一直抱有一種忌憚與好奇的感覺,他總覺得仙族對他有什么企圖,但對方一直都沒有什么行動,他都要把這當做自己的錯覺了,這回有機會能夠稍微了解一點,樂白還真做不到捂著耳朵轉身走人——就算他真這么做了,成功與否還是兩說。而且,對方既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想必應該不會有想要他的命的想法吧?戴著玉鐲的手動了動,樂白低下頭看了看,也找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這才抬頭看向常子軒:“你說?!?/br> 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樂白手上的碧色玉鐲,常子軒唇角一揚,一口大白牙差點閃瞎樂白的眼:“別擔心,我是個好人?!?/br> 樂白:…… “你難道不想知道一些事情嗎?”沒有理會樂白不停抽動的眼角,常子軒挑眉問道,“比如……你身上和常人不一樣的地方?” 常子軒的話仿佛一個悶雷般在樂白的耳邊炸響,他的雙眼不由自主地微微睜大,心中也在一瞬間閃過許多猜測,但卻又被他一一否決,他看向常子軒的目光里也不自覺地帶上了猜疑與戒備,那份尖銳與冷厲,卻是他從未在他人面前展露過的,他甚至在琢磨著,自己能不能干脆殺人滅口……好吧,這貌似有點不現實,先不提兩人的實力差距,也不提樂白究竟能不能克服心理障礙做出這種事,就是他不能確定知道這件事的人究竟有多少,就已經能夠直接pass掉這個做法了。 樂白自身的這個能力,雖然很多時候讓樂白嘔得想自殺,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最大的倚仗,要是這一點被別人知道了,他以后就真的只有靠君無顏或者自己去修煉這兩條路了。就算那些人沒有辦法讓他真的死掉,但樂白相信,那些人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肯定不會少——根據多年閱覽武俠小說得出的結論。 盯著面前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樂白的變化的常子軒看了一會兒,樂白終于開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背W榆幝柫寺柤?,臉上的表情有些漫不經心,“只是,你真的不好奇,為什么你能在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之前,擋在君無顏面前嗎?” 樂白:……誒? 看著對面的常子軒一臉“快來問我啊”的表情,樂白覺得,他剛才的擔心全都喂了君無顏。 第77章 存活第七十七天。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烏云如帷幕般將透藍的天空遮蔽,金色的日光一點點被吞沒,最后只余一片陰沉。一滴水滴落在地面,留下淺淡的印子,不一會兒,成片的雨幕落了下來,不過瞬間,就將來不及躲避的人們澆了個徹底。雨水打在身上,秋日的涼意貼著皮膚鉆入骨髓,一點點傾襲全身。 “你知道我們為什么對那個預言那么堅信不疑嗎?”叼著草莖的男子揚著嘴角,臉上滿是漫不經心的表情,仿佛他正在談論的,只是一件如同今天的早餐一樣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因為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君無顏的身邊,他就會死?!?/br> “那家伙的死活我倒是不關心,但要是你一直待在他的身邊,我可是會感到困擾的?!?/br> “所以,有興趣和我一起逃離魔窟嗎?” 雨水順著發梢滴落下來,在布滿了沙塵的地面濺不起任何水花,就那么沉寂著消失了。 樂白覺得,他大概真的就是沒有談戀愛的命吧。第一個喜歡上的人,被自己給害死了,而這第二個,也距離這個結局不遠了。說不定他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天煞孤星?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可笑,樂白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然而,嘴角卻僵硬著扯不開一點弧度。即使樂白的面前沒有鏡子,他也能夠想象得出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 從小到大,樂白都是個心寬的人,不管遇上什么事情,總是會想教科書上的模板一樣,永遠都朝著光明的方向去想去看,哪怕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個世界,又因為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而死了這么多次,他也從未生出過怨懟的情緒,更不曾怨天尤人,覺得自己的生命悲慘艱辛,可現在,他真的很想揪住那個名叫命運的人的領子,好好地問他一句:為什么是現在? ——為什么,偏偏是現在? 當初他想盡了辦法,想要從君無顏的身邊逃開,可無論他怎么努力,最后卻依舊繞了回來,就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阻斷了他除此之外的所有道路一樣??涩F在,當他已經死了這條心,做好了安安分分地縮在君無顏的身下躲避麻煩的準備,甚至已經看清了自己心意的時候,卻突然有人給了他一巴掌,把他從對未來的美好幻想中拖了出來。 他說:如果你待在君無顏的身邊,他就會死。 他說:你會害死你喜歡的人。 他說:你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利。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起,指甲深深地嵌入rou里,有血絲混雜在雨水中流淌下來,很快就被沖散了。 樂白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睜眼時,眼中已經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