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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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這才心滿意足地伸出紅紅的小舌頭,將許刃嘴里的藥片卷走,還不忘使壞地舔了舔他的手指尖。 許刃的心酥酥麻麻,他將水杯遞到程池嘴邊,輕輕地喂她喝了水。 一盞小夜燈將房間的物件都籠上了一層玫瑰色。 “不是說困了嗎,快睡覺?!痹S刃坐在她的窗邊,給她捻了捻被單,她只露了一個小腦袋在外面,睜著一雙黑幽幽的大眼睛盯著許刃。 “你以前不也總說,想睡覺嗎?那你是真的想睡覺嗎?”程池一臉壞笑看著他。 當然不是,只是想和她“睡覺”而已。 程池將自己的被單打開,然后往邊上挪了挪,給他騰位置。 “許刃,你快上來,跟我…睡覺?!?/br> 許刃說:“你爸就在下面,跟守夜人似的,盯著呢,我要是這時候上了他閨女的床,恐怕明兒早就沒命走出去了?!?/br> “許刃,你慫?!彼笮ζ饋?。 許刃也笑,摸了摸她額前凌亂的劉海:“你要是明兒還能記得,來找我,我陪你‘睡’到下不來床?!?/br> “好,我肯定記得,你可別賴賬?!背坛貙⒛_從被窩里蹬出來,踢到他的肚子上,腳上還戴著一根明晃晃的腳鏈子,叮咚作響。 “還戴著呢?!痹S刃眼眸里有了光,撫到她的腳踝處,俯下身,輕輕地吻了吻。 “小千金,晚安?!?/br> 他一直陪到她隱隱了有了鼾聲,這才悄然地退出了房間。 客廳亮著一盞夜燈,程正年果然,還守在下面,他當然不必擔心許刃不規矩,這么多年,對他總歸是了解的。 “阿池睡了?”程正年將受傷的煙斗往煙缸里磕了磕。 “嗯,睡得很香?!痹S刃眉宇間柔情盡顯:“還打呼嚕呢?!?/br> 程正年的語氣終于有些松動,問他:“你身體情況,醫生怎么說的?!?/br> 許刃眼眸微微一亮,連忙道:“醫生說只需要好好療養,不會有什么大問題,我也一直很注重飲食和作息的規律,每天都會運動,我……” “行了行了?!背陶杲K于是揮了揮手:“不用跟我這兒獻寶似的?!?/br> 他站起身,定定地看向許刃,良久,才緩緩嘆了一聲,很有些無奈地說道:“許刃,這是最后一次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彼刂氐嘏牧伺脑S刃的肩膀,與他錯開,邁著沉重的步履上了樓。 許刃的一顆心,終于重重地落地。 最后一次,他愛她的機會。 ☆、第70章 螢火(10) 興許是解酒藥的效果, 程池第二天從床上起來,倒沒覺得腦子暈暈乎乎不清醒, 恰恰相反, 她太清醒了,清醒到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的細節, 都跟刻在腦子里似的。 越想,越覺得簡直太羞恥,她現在也是往三十兒奔的老大姐了, 喝得個爛醉, 擱許刃面前嬌滴滴地撒歡,那畫面,簡直不要太辣眼睛??! 她滿臉通紅地在床上滾了好多圈, 壓抑著, 低聲地尖叫,直到陶嬸過來敲門:“小姐,您今天是不是還有課?” 程池才恍然想起了, 今天還要帶早自習,來不及多想, 胡亂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 便接到了陸行商的電話。 “醒了?” “啊…呃?!?/br> “怎么樣,還好嗎?” “還好, 謝謝?!背坛睾懿缓靡馑嫉卣f:“昨天晚上,真是添麻煩了?!?/br> “你添麻煩的人,仿佛并不是我?!?/br> 程池莫名從他的話里聽出了幾分拈酸的味道, 索性說道:“抱歉啊,我喝醉酒就是那德行,真是…” 真的非常抱歉。 非常非常抱歉。 程池對他,滿心愧疚。 然而陸行商卻仿佛是伸了個懶腰,帶著幾分懶洋洋的調子,說道:“有什么好道歉的,這幾天,咱們玩得也還算開心?!?/br> “所以……” “所以我現在要跟你提分手咯!” “陸行商……” 陸行商輕笑了一聲:“本來我還想跟許刃競爭一下,不過昨天他說了一句話,我頃刻便打消了這個念頭?!?/br> “他…說什么?” “唔,不如你自己去問他?!?/br> “……” “掛了,再見?!?/br> “陸行商?!背坛鼗琶凶∷?。 “嗯?” “謝謝你?!?/br> 黃昏時分,程池從教學樓走出來,遠遠地便看到那輛熟悉的銀灰色本田車停在學校大門口的樹下,許刃穿著一件休閑的灰色麂皮翻領夾克,斜倚在車前,遠遠地望著她。 夕陽灑滿他的全身,投下一道修長的背影,大片濃烈的火燒云在他的背后暈染開來,宛如一幅色彩艷麗的油彩畫。 那是屬于他的色彩,濃烈,艷麗。 程池的心跳加快了好幾拍。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腳步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后轉身便往左邊的馬路走去,不理他。 沒走幾步,許刃便追上了她。 “程池?!彼麊舅拿?。 程池加快了步伐:“許先生,你有什么事?” “昨兒晚上,抱著人家一口一個刃哥叫得人骨頭都要軟了?!彼穆曇粢蝗缂韧牡痛?,且無賴:“酒醒了,叫人家許先生?!?/br> 程池繃著臉,分明知道他是有意在逗她開心,可是她就是笑不出來,埋頭繼續往前走。 她對有婦之夫沒有興趣,一點興趣都沒有! “程池?!彼焓掷×怂氖滞螅骸澳銊e走那么快,我有些追不上?!?/br> 程池聞言,頓住了腳步,回頭,許刃果然額頭上滲了些汗珠。 “你怎么…”她有些猶疑:“身體變得這樣虛?” 過去的許刃,力氣大得跟頭牛似的,一只手就能把她舉起來。 “虛?我現在照樣能單手把你提起來,要試試嗎?”許刃說完這就伸手過來拎她的衣領。 程池連忙退后了兩步,防備地說:“你找我有事兒嗎?” 許刃的手落了空,知道程池防著他,索性退了兩步與她拉開了些距離,說:“我想帶你去個地方?!?/br> “不想去,我餓了,要回家吃飯?!背坛卣f完轉身就走。 許刃幾步追上來,抓住了她的手。 程池有些氣急敗壞,掙開他的手,怒吼了一聲:“你放開?!?/br> 她的脾氣依舊不好,而許刃的手力度,也依舊大得驚人。 這些年,誰變了? 誰都沒變。 “我不放?!痹S刃仿似一個固執的小孩子,死死地抓著她的手:“程池,你跟我去一個地方,許刃這么多年,只求你這一件事?!?/br> 程池終于還是心軟,她憎恨自己的心軟,可是沒有辦法,那個人是許刃。 他是許刃,她便永遠沒有辦法對他狠下心腸。 程池坐上了許刃的車,許刃神情總算輕松了很多,啟動引擎,將車開了出去。 “你的身體,到底怎么回事?”程池裝作毫不在意地說:“我那天,看到你在偷吃藥?!?/br> 許刃笑了笑,說:“偷著吃的藥,自然不會是什么好藥,本來以為久別重逢會有三百回合的大戰,結果程老師太矜持,我也不好強行帶回家?!?/br> 分明知道他是胡扯八道,但程池還是紅了紅臉,罵了聲:“死流氓?!?/br> “也不知道誰,昨晚上哭著喊著要跟我這么個死流氓困覺覺的?!?/br> “你再說!”程池瞪他。 “好,不說了?!痹S刃淺笑了一聲,不再逗她。 車開進了一戶居民住宅小區,許刃將車停在了地下車上,然后帶程池進電梯。 程池站在電梯外面,踟躕著沒進去。 許刃按住了電梯按鈕:“進來?!?/br> “我…不進來!”程池固執地說。 許刃笑了聲,說:“程池,你怕什么?” 她怕什么?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你先告訴我,這電梯通向哪兒?”程池說。 “一個老朋友的家?!痹S刃猜出了她的心思,說道:“不是我家,我家住大別墅,靠鹿江邊兒的江景豪宅,晚上躺在天臺的搖椅上,能看見好多好多的星星,見過老朋友之后,你想去,我可以帶你?!?/br> 程池“嘁”了一聲,不情不愿地走進了電梯,罵了聲:“暴發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