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朱常溆圍著這個女子轉了一圈,“你姓什么?” 女子磕了個頭,“回小爺的話,奴家姓王,名……” 迎來的是一記重重的耳光。 朱常溆甩了甩發麻的手,“我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多的什么嘴?!?/br> 女子不敢去捂臉,半邊面頰高高腫起,眼中淚光閃閃,看得叫人好不心疼。 偏朱常溆是個柳下惠,鐵石心腸,半分不吃這套。 將腰間配著裝飾用的小匕首抽出來,朱常溆蹲下|身,湊近王都人,匕首輕輕擦過她另一邊完好的臉。 “真以為裝得像,我就看不出來你是個瘦馬了?”朱常溆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道,語氣中的厭惡感一點都不遮掩,“就是隔了十里路,都能聞著你身上這股子sao味!” 握著匕首的手用了幾分力,一道血痕在女子的臉上的浮現。她一開始還未覺著疼,只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臉上流下,待朱常溆劃下第二刀的時候,先前那道傷口才開始火辣辣地疼。 朱常溆將那匕首丟在女子身邊,朝周圍的太監示意。立即就有人上前將王姓都人給壓住,一手捂了嘴,一手制住兩只手。 “單保?!敝斐d颖持滞钪凶?,嘴里叫著單保的名字。 單保不明就里地跟進殿去,一如既往地弓著身子,聽憑主子的吩咐。 朱常溆端起桌上的茶碗,揭了茶蓋,輕柔拂去茶湯上的沫子?!拔抑滥闶亲吡颂锪x的關系才能入得了慈慶宮的?!?/br> 單保臉上一白,立即跪下。田義與翊坤宮、慈慶宮私下交惡的事,旁的人興許還不太清楚,他卻是知道的。這回小爺提起這事,難道是要將自己給趕出去? 還是就此殺了?! 越想,他的臉就越不好看。 “慌的什么?”朱常溆抿了一口茶,輕笑,“起來吧,我沒讓你跪?!?/br> 單??牧藗€頭,戰戰兢兢地起身。 “你……想不想,做田義的位置?”朱常溆放下茶碗,傾身上前,“劉瑾、馮保,哪個不是大伴出身?母后一直沒讓我身邊有太監久留,說起來,我倒不曾有過什么大伴?!?/br> “倒是單保你,能勉強算一個吧?!?/br> 單保臉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我不是個愛勉強人的,且看你自己是什么心思?!敝斐d映钔獗恢浦亩既伺伺?,“去吧?!?/br> 單保僵硬地轉過身,腳下猶如墜了千斤墜。 “慈慶宮,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別以為我不知道宮里的那些手段。便是沒了我,宮里剩下的那一個皇子也還是翊坤宮所出。能逃得了這一回,可逃不了第二次?!?/br> 朱常溆很是自信,當年他能逃得了一手遮天的魏忠賢,而今又豈會栽在小人手中。于他看來,田義比起如日中天之時的魏忠賢,還嫩著! 殿門被出去的單保關上了。朱常溆獨坐殿中,自斟自飲,且將殿外女子的凄厲哭喊當作弦音雅樂。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鷙。 若要說朱常溆此生最討厭的,莫過于瘦馬。這都是拜前世的西李所賜。沒有西李,他與皇兄貴為皇嗣,就不會受到虐待,更不會因此而分居兩宮。 那個賤人!這輩子,再別讓他遇上!不然他保證會落得比外頭那個女人更慘的下場。 手中的茶碗被狠狠摔在地上。白瓷碎裂的聲音傳至殿外,叫外頭的人以為是自己下手太輕了,讓殿中的主子不滿,當下又往死里狠狠磋磨。 不過片刻功夫,那女子便再無聲息。 單保進來向朱常溆回報,“除了她,還有旁的三個,都在啟祥宮?!?/br> 朱常溆眼皮子都不抬,“是田義安排的?” 單保大氣不敢喘,“說是本為田義在宮外私宅中的姨娘?!?/br> “他膽子真是越發大了啊?!敝斐d娱]上雙目,靠在圈椅的椅背上。 單保大氣不敢出一聲,只立著等主子發話。若是細看,還能見著他雙腿在打戰。 朱常溆睜開眼,“你去歇著吧,讓請轎長備好肩輿?!?/br> 單保將站起來的朱常溆攙著,“小爺這是要上哪兒去?”總不會是上啟祥宮去抓田義吧? “翊坤宮,去看看母后?!敝斐d有绷怂谎?,“現在還不是抓田義的時候?!彼贸弥@次機會,將田義的黨羽一網打盡。 另外還得想想,等田義被打發了之后,司禮監的掌印、秉筆由誰擔任。 史賓,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朱常溆心中一嘆,坐上肩輿。 翊坤宮里,鄭夢境剛睡醒。自打太醫和李建元說這胎不能保之后,她唯恐自己的幾個孩子同宮人串通了,叫自己滑胎,連吃都不肯多吃一口,水也不敢多喝,嘴皮全都裂了。 這般提心吊膽之下,午后方見了紅。好不容易才瞇著眼睡著。醒來再看,三個孩子都圍著自己。 鄭夢境有些心虛,“你們呆在這兒做什么?不用去閣里聽學嗎?姝兒也是,上回讓你繡的鳳穿牡丹還沒像樣的,也不知道去用用心?!?/br> 朱軒姝冷著臉,“母后現下這般模樣,我哪里還有什么心思管什么鳳,什么牡丹?!彼托牡貏竦?,“母后還是聽太醫之言,將藥喝了?;仕迷僖o,也不比身子重要不是?” 這還不是朱軒姝真正想說的話。當日她是呆在偏殿,從頭到尾聽了個遍。脾性一上來,就再也不想見到父親。哪怕往日父女倆再其樂融融。 朱軒姝不知道母親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想保住這個弟弟,或是meimei的。她問了,母親卻支吾著不回答。她邊且當母親對父親還有幾分情誼,不愿叫父親傷了心。 呸!父皇當日都能做出那樣的事,還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朱軒姝心里就是氣不過。憑什么在旁人那里受來的氣,就要撒在母親身上?還是莫名其妙的無名之火。母親做錯了什么?值當被這么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