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本來只是他自己隨便撩撥,時景從來不回應的固有戲碼,結果,盛斯年剛剛把多余的精力發泄出去,整個人還有種運動過后熱血沸騰的感覺,隔著大洋彼岸的電話,時景竟然真的承認在想他了,盛斯年一個激動,手里的手機直接摔在了地上,伴隨著“啪”的一聲清脆響聲,電話就這么掛斷了。 原本無聊的躺在床上的時景,聽到盛斯年那邊傳來的忙音之后,也有種無言以對的復雜心情,她直接從床上坐起身來,低頭看著電話斷掉之后的手機屏幕,只覺得今天所有人似乎都變得莫名其妙的,從自己的父母再到盛斯年,他們到底都在鬧哪樣啊…… 短暫的空白之后,電話再度響了起來。 時景干脆的按下了通話鍵,“嗨?” “剛剛手滑,不小心碰掉了?!笔⑺鼓晗冉忉屃嗽?,然后才繼續如同撒嬌一般的和時景念叨著:“還有多久才能回來呀……我也想你了?!?/br> 時景笑了笑,輕聲回答道:“不是說好,下月初再回去嗎?!?/br> 兩個人閑聊起來,時景猶豫了一會兒,想著自己在國內還有點別的事情要處理,還是決定,暫時不在電話里和盛斯年說自己父母的事情了。 她仔細盤算了一會兒,覺得,還是等下月初自己回紐約之后,當面和他談吧,然后,就算是真要按照自己父母的希望,六月份再騰出三五天時間回家里來繞一圈,也不是不可以…… 清早,盛斯年那邊還要去吃飯,然后開車去公司,時景也就沒有和他多聊,過了一會兒,便在盛斯年的依依不舍中,主動掛斷了電話。 她并不知道,盛斯年那邊,剛剛連上衣都沒顧得上穿好的男人一手握著手機,一手卻在下巴上摩挲了兩下,想著時景最早也要下個月才能回來的事情,越發堅定了他在這之前也要回國一趟的打算。 就算只能在國內一起待著幾天,但是至少,從國內飛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在一個航班上,有喜歡的人同行,總不會覺得無聊和孤單了。 盛斯年轉身去換衣服,臥室的一個衣柜里,打開的時候,除了男人一疊整齊的襯衣,掛著的西服外套,旁邊他特意收拾著空出來的半截地方,還有幾件時景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掛在那里。 她在這邊住的時間很短,拿過來的衣服也就那天的一個小行李箱,里面還放了平板電腦、充電器等一些零零散散的家里的常用物品,衣服自然就更少了。 可是,即便如此,看著她的幾件衣服和自己的放在一起,盛斯年卻驀地心中一軟,他和她,兩個人在一起,便是一個家的感覺,從來沒有這般清晰過。 盛斯年很快重新換好衣服,還走到閣樓里去看望了一下大鸚鵡阿妹。 這個新的家中一霸,目前熱衷于挖樹洞做窩的事情,連話嘮唱歌的時間都少了,因為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做,大鸚鵡阿妹對于主人的粘度也史無前例的降低,盛斯年就算清早去和它打招呼,大鸚鵡阿妹也不會鬼哭狼嚎的跳腳吼著讓他回來,而是哼歌一樣的和他叨叨兩句,就又撲閃著翅膀,從閣樓的窗戶里飛出去,到院子里去圍著樹洞轉悠了。 早上也沒別的事情,盛斯年一早就開車到了公司里,等到陳葉舟按照平時的習慣冒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盛斯年的辦公室里,桌面上已經堆著不少文件了。 陳葉舟扯了扯領帶,略帶幾分驚奇的打趣道:“你這是昨天晚上沒回家在公司里熬夜加班了???” “沒,”盛斯年隨便應了一聲,卻并沒有說再多,而是先繼續看完手里的文件之后,才抬起頭來看向陳葉舟,心態平和語氣平靜的說道:“過段時間我打算回家一趟?!?/br> “哦,”對于這件事,陳葉舟沒什么驚奇的,只是隨口問道:“大概幾天時間?” 這回,盛斯年就稍稍猶豫了一下了,根據時景告訴他的大概回程時間,盛斯年自然也就只能給出了一個大概的答案,“六月初左右吧!” 陳葉舟立刻意識到不對來。 如果是盛斯年自己的安排,什么時候走,什么時候回,肯定一早就決定好了,這種含糊不清的日程,可不是盛斯年一貫的風格。 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之后,陳葉舟瞬間回過神來,微微瞇了下眼睛,一臉狐疑的問道:“你確定你是要回家嗎?” “……”盛斯年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還笑著補充了一句道:“今年過年那會兒在家待的時間太短了,正好回去我爸媽那邊住幾天,時間差不多的話,正好可以和時景一起回來?!?/br> 陳葉舟聞言,頓時哼笑一聲,眼神微妙的看著盛斯年狐貍尾巴這就露出來了吧! 陳葉舟直接就靠在他的辦公桌上,哼哼量小,笑道:“回家看望叔叔阿姨才是順便吧,嗯?斯年,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胡說什么呢!”盛斯年也跟著笑笑,他倒是想突然冒出去找時景,可是,到時候太過冒昧,如果惹得她不開心的話,豈不是和自己過不去?盛斯年是真的打算先回家待幾天,然后最后才找機會和時景見個面一起回來。 陳葉舟絲毫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給他,“那你先加班忙活著,日程空出來之后,跟我說一聲就行了,后面公司里這邊我盯著?!?/br> 多少年的好兄弟了,平時的時候,陳葉舟當然可以偷個懶甩個鍋,反正自家哥們,偶爾欺負一下又沒什么,但是,真到了自家兄弟的終身大事上了,陳葉舟就從來沒拖后腿過。 “好,”盛斯年笑了笑。 陳葉舟突然想起時景來,直接問道:“她和你說的,下月初回來?” “嗯,”盛斯年點點頭。 陳葉舟忍不住好奇道:“她公司那邊,最近誰負責,公司副總嗎?” “應該是丹尼斯吧!”雖然知道丹尼斯和時景根本不是這個關系,但是,想到當初工作特別忙的時候,丹尼斯也沒少在時景家的客房里住下,男人心里的占有欲上來了,就算再怎么知道,丹尼斯那個家伙是無辜的,時景和他之間根本就不是這么個關系,盛斯年的心里,卻依然忍不住的跟著有些發酸…… 頓了頓,盛斯年才繼續說道:“丹尼斯從畢業開始工作,就一直跟著時景,時景最信任的人——應該是他?!?/br> “那還一直當助理,他倒是也沉得下心?!标惾~舟只是隨口這么一說。 盛斯年卻搖了搖頭,漫不經心道:“到手的權力才是真的,丹尼斯和時景關系一向密切,和時景合作過的人,有誰不認識丹尼斯?時景不在的時候,丹尼斯說是她的全權代言人也不為過,到了這種程度,誰還會在乎就只是印在名片上的那點無所謂的虛名?” 陳葉舟點了點頭,“這倒也是?!?/br> “更何況——”一說起時景的事情來,盛斯年的話就特別多,盛斯年有些走神的看著自己手里的鋼筆,“隔著時差,也可以視頻會議啊,前兩天她還熬夜著……”話語里是說不出的關切和想念。 “……”陳葉舟扭頭就走,他一個單身貴族,為什么要看盛斯年這個傻瓜在這里一邊顯擺一邊擔心,卻粗暴的塞他一嘴狗糧? 第98章 因為飯桌上時景主動提到了盛斯年的存在, 隨后幾天,知道大女兒現在有了一個新的男朋友, 雖然還沒見過人, 不過, 做父母的, 心里稍微有點譜了之后,時見銘和關曉清自然是誰也不再明著暗著的示意時景陪他們一起去參加聚會, 然后可以認識幾個同齡人一起出去玩了。 一時間,時景整天宅在家里休息, 除了睡覺、看書、打游戲、偶爾健身,就是陪爸爸mama一起吃飯, 日子竟是過得頗為悠然。 ——至于美國那邊公司里的事情, 也就只有遇到重要問題的時候, 時景會三更半夜出現在視頻會議中,平時的日常工作, 丹尼斯完全能夠妥善解決。 直到周五的清早,穿著一身睡衣的時景, 直接披散著頭發就從樓上的臥室下來了,難得沒睡懶覺,而是和父母一起坐在餐桌上吃了個早飯。 “今天怎么不多睡一會兒?”關曉清隨手給女兒遞了杯豆漿, “看你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br> 板著張臉的時見銘還是慣常說話刺人,“天天這樣按時起來比較好,這么大的人了整天睡懶覺像什么話!” 時景沒吭聲,喝了兩口熱豆漿之后, 才突然冷不防的開口道:“我定下了今天的飛機,去趟帝都?!?/br> 餐桌上的氣氛突然一滯。 帝都畢竟是國內的經濟文化中心,出差工作,甚至是游玩,去那里都并不稀奇,但是,因為時景當初和傅子鴻的那一段,關曉清和時見銘,卻對于時景去帝都這件事,顯得尤為敏感。 剛剛差點又一言不合和女兒吵起來的時見銘話語瞬間就變得難得溫和了起來,“怎么……突然要去那里?” 關曉清心情不太好,但是面對自己的女兒,臉上卻還帶著若無其事的笑意,只是溫柔的關切道:“和幾個關系好的同學約好了一起玩嗎?我記得你前幾天才參加過本科的同學聚會,是那個時候約好的嗎?” “……”時景端著豆漿的被子,靜默了片刻之后,才有些哭笑不得的開口道:“我去看看繹心?!彪m然也還有別的事情可以談談,不過,那些不好見光的事情,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關繹心和時景是親姐妹,只不過比她小了好幾歲,這會兒還在帝都讀大學。 說起來,當初關繹心高考報志愿的時候,和父母劇烈沖突,幾乎是以離家出走的方式去學校的,她在帝都,其實也是父母和孩子之間一種雙方的妥協,畢竟,關繹心高考后的那個暑假里,剛剛去帝都的時候,好歹還有時景幫忙照顧一下,雖然沒等關繹心開學,時景就已經又回美國了。 知道不是和傅子鴻有關就好。 關曉清和時見銘雖然心中略有隱憂,但是,時景和關繹心還不同,關繹心多少有點小孩子脾氣,他們怕小女兒沖動不懂事,所以忍不住的多管她,直到把關繹心惹得離家出走,但是對于心思很深、又性格極為強勢自我的時景而言,尊重她的一切決定,才是唯一能夠和她友好相處的方式。 想到這處,關曉清和時見銘默默的交換了一個眼色,時見銘還有些走神的慢慢剝蛋殼,剝完之后,自己又不想吃,干脆就又隨手遞給了時景,惹得時景有些驚愕的看了他一眼,“爸?” 關曉清則是坐在旁邊關切的問道:“這次打算去幾天?” “也就三兩天吧!”時景盤算了一下,今天周五飛過去,meimei應該還有課,明天周六的時候,中午叫她出來吃個飯好了。其余的時間,還是要處理別的事情,“沒什么事的話,我周末就回來?!?/br> 雖然也關心小女兒,但是,聽到時景說這個周末就回來,關曉清和時見銘這對夫婦還是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關曉清甚至還有閑心打趣她道:“你今天起這么早,就是為了趕飛機嗎?” “對??!”時景點了點頭,吃完時見銘剛剛遞給她的那個剝好的水煮蛋之后,時景把剩下的半杯豆漿一口喝完,“我去樓上換衣服了,爸,給我留個司機,等下正好能避開早高峰的時間,我直接去機場?!?/br> “行了,我知道了?!睍r見銘擺了擺手,隨便的應了一聲。 看到時景穿著一身睡衣又從樓梯上晃悠上去了,時見銘和關曉清這對兒做父母的,一直等到女兒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的轉角處,都還久久的沒有收回目光。 五月初的春夏之交,帝都的風有些急,還帶著種有些干燥的味道。 時景剛剛從機場里出來,隨便提了個小行李箱,一陣風卷著地面的沙??駫哌^來,伴隨著綠化帶里葉片的沙沙作響,時景的頭發也被直接吹了起來。 她一手拉著手提箱,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微微側頭,躲避被沙子迷眼的可能。 此時已經是下午,時景直接打車去了訂好的酒店,期間,還給關繹心打了個電話,和meimei約好明天出來一起吃飯的事情。 時景靠坐在后座上,臉色白凈,看上去還有些昏昏欲睡的疲倦,以至于,坐在駕駛位的那個司機,明明挺喜歡和天南海北各處的客人聊聊天的,結果今天卻自始至終都閉著嘴沒吭聲。 到了酒店之后,時景付了車費,剛剛從車里下來,就有酒店的侍者上前幫時景接過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故地重游,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時景緩緩的舒了口氣,在房間里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看著鏡中的自己重新打起了精神,時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有些冰冷的笑容。 進入五月,去年次貸危機引發的金融危機,最激烈的一段時間已經過去,可是,隨后的經濟危機余波,卻還在緩緩的蔓延之中。 沒有了新聞媒體、報紙雜志的通便報道,不關注這些經濟形勢的普通人眼中,仿佛之前的風詭云譎都已經過去,然而,只有身在其中的時候,才能真切的體會到其中的危機和風險,那是比整體劃歸于數字報表時,更為令人恐慌不安的朝不保夕的感覺。 時景對帝都并沒有多少排斥,即使在這里曾經發生了很多讓她莫可奈何的事情。 讓人傷心的是回憶中的感情,而非回憶本身。更何況,時景也是到了后來,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對于過去那段感情的回憶還在,但是,卻再無當初的那種念念不忘和耿耿于懷的心情了。 她一貫是個灑脫的人,這次回來,時景依然會忍不住的想到當年的很多事情,只是這次,她在回憶的同時,也會忍不住想到、忍不住想要和他分享生活中每一個點點滴滴的細節的男人,已經是后來才強勢侵入她的生活中的盛斯年。 和人打電話約好時間,下午的時候,時景直接點了一杯咖啡,不多時,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便已經帶著司機出現在了這里。 看到時景,那個男人還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笑道:“sery女士,比我想想的還要美麗和年輕?!?/br> “謝謝?!睍r景的面色有些淡淡的蒼白,足夠禮貌,但是看上去并不對此熱衷。雖然時景的心里,其實是在腹誹,為什么在國內談話,還要說英文,毛病…… 時景說是休假回國,其實身上還帶著一個需要親自詳談的項目即使這個項目根本沒重要到非她不可。 說實話,時景這次會過來親自參與這個項目,其一是順便,其二,未嘗沒有對方的身份緣故。 一個和付德澤積怨已久的二代,若說深仇大恨,沒有,但是,能夠看到自己討厭的人倒霉,有機會的時候,順便坑他一把,這個人,卻也絕對不會手軟就是了。 想要抓付德澤的把柄,陳容那邊簡直全都是現成的,只不過,想要完全不把陳容以及陳明心小蘿莉牽扯進來,就需要費點功夫了。 這件事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時景會親自過來,也只是因為,手下的人,不了解內情,就很難把握好這么一個度。 事實上,就連和時景談項目的這個男人,一杯咖啡喝完,談完正事的過程中,也從時景這里得到了不少“意外之喜”的時候,都還以為,自己只是碰巧遇到了付德澤當年在國外認識的朋友。 至于付德澤的敵人以后會怎么找準機會坑他一把,時景不關心,更不可能去過問,后面的事情全都和她無關。 事實上,她想要幫陳容做的,也只是讓付德澤分出精力去應付別人的敵對,焦頭爛額是免不了的,讓他不要再沒事好事的去打擾陳容和陳明心小姑娘的生活就可以了。 真要是把付德澤往死里坑,想要不把陳容拖下水,那幾乎不可能。 談完正事,禮貌的謝絕了對方的邀請之后,時景幾乎是意興闌珊的直接回了酒店的房間。 而在時景不知道的時候,美國紐約這邊,盛斯年安排好工作上的事情,然后相當瀟灑干脆的一甩手,把麻煩全都留給繼續在公司里做牛做馬的陳葉舟之后,趕在陳葉舟沖過來抄起比牛津大辭典還厚的文件弄死他之前,連家里的大鸚鵡阿妹都沒管,興沖沖的收拾好東西,便直接趕到了機場。 臨上飛機在,盛斯年才又發了條短信給陳葉舟,麻煩人家這段時間在自己家里住下,順便喂喂家里的鸚鵡,而盛斯年自己,則是直接關機,坐在了飛往國內的國際航班上。 第9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