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 等到洪寶和蘇莫清趕到練武場的時候,人都已經到齊了,整整齊齊的五排人,就第一排空出了兩個位置。 看見蘇莫清拽著洪寶的手,立即就有人打趣道:“喲,要我說還是莫清和洪寶關系最好,你們看這手拉的,嘖嘖嘖~” 他陰陽怪調的語氣惹得不少人附和,蘇莫清的臉色就不好看了,秀氣的臉頓時沉下來,多了平日少見的凌人氣勢,“如果你不會好好說話,我不介意教教你怎么說?” 別看蘇莫清平時一副溫順無害模樣,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這也是個小霸王,橫起來半點兒不比旁人氣勢弱。 他在書院幾日,多與洪寶走得近,雖不理會旁人,但也知多有些碎語閑言不大好聽。私下里他不理會,可當著他的面他就不會忍了。 “左右先生還沒來,不介意我們先活動活動筋骨好了?!?/br> 蘇莫清笑睨那人,可笑意并不達眼底。 之前說話那人聞言也惱了,兩個人劍拔弩張得氣氛都快凝固了。 洪寶扯了扯蘇莫清的衣袖,沖著他搖了搖頭。 都是一個班的同窗,洪寶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計較這些,實在無趣。 蘇莫清不理,只走到那人跟前,微微揚起尖細的下巴,“怎么著,怕了?” “誰怕你了,怕你我都不是男人了!” 周圍看熱鬧的起哄的兼而有之,出口相勸的卻一個也沒有,即便是寧慎修也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置一詞。 眼見兩個人真要掐起架了,洪寶便想上前拉走蘇莫清,卻沒料到被牛脾氣上來的蘇莫清一把推開,沒有半點兒防備的她往后踉蹌幾步,腳下不穩,整個人往后倒去。 那一霎洪寶后悔自己去管蘇莫清了,只嚇得閉上眼等著疼痛襲來。 驚慌間,一只有力的胳膊圈住了她的腰,輕輕一帶,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鼻息間是淡淡的好聞的青竹香氣。 這是洪寶并不陌生的味道,某張面孔在腦海里浮現,洪寶霍的睜開眼,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異常昳麗的俊美臉龐,整個人都懵了。 他不是在白水鎮嗎,怎么會出現在百麓書院? 雖然莊凝很喜歡洪寶看著自己發呆的可愛模樣,但是時間場合不對,練武場上所有人包括蘇莫清和柯孝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了過來,他少不得松開手,扶著洪寶站穩了,才勾唇道:“這位同學日后可不要再這么不小心了?!?/br> 洪寶呆呆地點了點頭,抬頭去看莊凝時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繞過自己走到了蘇莫清和柯孝兩人的面前,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聽到他的聲音冰冷。 “你們兩個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cao練了?既然這樣,就當著我的面好好打一架吧?!?/br> 蘇莫清蹙了蹙眉,沒等他開口詢問,站在他身邊的柯孝已經先一步問出了口:“你是什么人?” 莊凝挑了挑眉,啟唇,緩緩道:“莊寧修,你們的武先生?!?/br> 一句話,柯孝頓時蔫了,蘇莫清也垮下了臉。 讓洪寶與蘇莫清以及柯孝站回到隊伍里以后,莊凝負手立在眾人面前,俊臉微寒如覆薄冰,沉聲道:“身為同窗,和睦為上,你們讀圣賢書學的難道是對同窗動手,或逞口舌之快?學的難道是冷眼看著同窗爭斗?今天別的不消做,作為見面禮每人繞場跑十圈?!闭f著頓了頓,看向蘇莫清和柯孝,“你們倆一人二十圈,跑不完,晚飯就免了?!?/br> 練武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十圈也有百余里,對于讀書人來說的確困難了些。 這武先生擺明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眾人頓時叫苦不迭,只有寧慎修和洪寶二人沒什么反應。 寧慎修本就不在意這些,而洪寶是壓根沒反應過來。 于是,很快練武場便出現了較為壯觀的一幕。 整個百麓書院學問最厲害的一個班居然就這樣被新來的武師父罰跑圈了?一時間新來的武師父不好惹的消息不脛而走。 跑完了圈,莊凝沒有再為難人,直接散了課,眾人一時做鳥獸散,當然,除了被罰二十圈的蘇莫清和柯孝。 洪寶跑完圈就溜了,等到莊凝去找人的時候哪里還能看到半分影子? 回到東苑廂房以后,洪寶吩咐三六去打水以后就坐在桌前發呆,她實在還是沒有整明白莊凝怎么好端端地成了百麓書院的武師父了? “當武師父就了不起了,居然一來就欺負人!”洪寶拍了拍酸疼的兩條腿,低聲埋怨了兩句。 等三六放好了熱水,洪寶便拋開了腦子里所有的想不明白的東西。 這么累還是泡個澡放松一下好了,別的以后再說。 打發了三六離開,洪寶便關上了房門,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因為這些天一直是她一個人住,另一邊也沒有有人搬進來的意思,洪寶便只是虛掩了自己臥室的門。 溫熱的水舒緩了渾身的倦乏,整個人泡在浴桶里的洪寶舒服地瞇起了杏眼。 許是太過勞累,又或是熱水太過舒服,洪寶泡得昏昏欲睡,竟是半點兒也沒聽到外面的動靜,也沒注意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等到房門被人推開發出“吱呀”聲,她一個激靈驚醒后一抬頭就看到了僵在臥室門口的高大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 謝謝小仙女支持~ 洪寶:居然罰我跑步,你完了。 莊凝:乖,我錯了,下次不讓你跑了。 蘇莫清and柯孝:我們受傷最深(t▽t) ps:上一章紅包我中午上來發~ ☆、合意 玉體香膚賽雪, 修頸珍兔瑩潤。 氤氳的水汽裊繞,半遮半掩間更襯得眼前斯景絕妙,莊凝呆呆地看著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 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而另一位當事兒的主兒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震得魂飛天外,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懵然地對視了片刻,終于伴著一聲驚呼響起, 莊凝被一塊浴巾砸中了臉。 “你快出去!”回過神來的洪寶沉下身子, 俏臉通紅地沖著傻愣的莊凝低吼道。 他怎么就突然莽莽撞撞地進來了! 洪寶羞惱十分,只拿眼瞪著門口的莊凝,后者冷不防被浴巾迎面招呼了一記,神思回籠,俊面霎時如火作燒,頓時手忙腳亂地匆匆掩門退了出去。 腳步凌亂地奔至桌邊倒了一杯涼茶灌下, 聽到屋內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莊凝的腦海里驀然又浮現出方才洪寶未著寸縷而玉頸舒展、俏臉泛紅而春|色|初綻的風姿, 頓覺鼻頭一熱…… 洪寶匆匆忙忙地擦干了身子,隨隨便便地纏好裹布, 套了一身靛藍色深衣后才躊躇著推門而出, 恰好看見莊凝正在疊一方錦帕, 昳麗的面龐竟也似傅粉般暈紅。 方才之事太過尷尬,洪寶不知莊凝究竟看去了多少,想開口質問于他,但終覺得羞于開口。 要不就讓他當做什么都沒看到好了? 洪寶心里不是沒有男女大防, 然而不知為何,因為面對的是莊凝,她竟然是羞多于惱。 只是還未等她先開口,那廂莊凝便已經開了口:“方才我敲了外間的門?!?/br> 因為無人應聲,他才以為洪寶并沒有在屋里,推門而入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一時奇怪就朝這邊來了,他萬萬沒有料到洪寶居然膽大到白日里門戶不禁閉就敢在屋里沐??! 想及此,莊凝心里又生出幾分悶氣,氣洪寶太沒心沒肺,如果今日不是他進來了,換成了其他人,那豈不是…… 鼻頭的熱感又一次襲來,莊凝不自在地別開臉,手里才折好的錦帕又一次掩住了自己的鼻子。 洪寶本來還在尋味他那一句寡淡的解釋,眼見莊凝奇怪的舉動,她上前一步,側首看著他手里的錦帕,納悶地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拿手帕捂鼻子作甚,這屋內又不臭。 “咳咳?!鼻f凝被問得干咳了兩聲,對上洪寶晶亮的雙眸,他心虛地移開視線,低聲道,“無事?!?/br> 洪寶“哦”了一聲,轉而坐到莊凝的對面,神色認真而嚴肅地看著對面臉色奇怪地莊凝,微微沉吟后開口道:“方才的事情咱們打個商量,你就當什么都沒看見行不?要不是你突然闖進來,咱們倆也不用尷尬,咱們現在就都當什么沒發生,你說行不行?” 莊凝本就知道她是個女兒身,她不用擔心身份的問題,說這話腦子里想的亦不是男女之防,僅是單純地覺得方才的事情著實讓兩人尷尬和難為情。 洪寶頓了頓,還沒等莊凝開口她便又想起另一樁事來,“你怎么會出現在我屋里?” 莊凝聽了這話,臉色微妙,把再一次折好的手帕塞進袖口后,端了方才飲茶的杯子一邊倒水,一邊道:“這里也是我的屋子?!?/br> ??? 洪寶后知后覺地才想起莊凝成了百麓書院武師父的事,聯想到那一日搬過來時師兄說的話,她默了。 感情以后要和她同處一方屋檐下的那個新夫子就是莊凝?! 看著洪寶一副被驚嚇到的模樣,莊凝勾了一下唇角方才繼續道:“至于你前面的話,我不答應?!?/br> “什么?” 莊凝又倒了一杯茶放到洪寶的跟前,悠然道:“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不可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這事兒我得負責?!?/br> “欸,你怎么能這樣呢?!焙閷毤绷?,她一個姑娘家都不在意了,他一個大老爺們干嘛還要上趕著來負責,她手拍桌子,微微探出身子,勸莊凝,“你不能這么不厚道,你有沒吃虧,我不用你負什么責,再說我可是洪家的大少爺你負哪門子責任?!?/br> 莊凝坐正了身子,微微撣了撣衣袍上的拂塵,“話不能這樣說,我這個人呢對自己做的事情一貫秉持著負責到底的原則,再說你是洪家的大少爺?”末一句雖是問話卻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側過頭,鳳眸含笑地盯著洪寶,掀唇,“恰好,我是你明媒正娶迎進門的洪家大少奶奶,唔,不談負責也行,反正你我是夫妻?!?/br> “誰跟你是……”話音戛然而止,反駁的話到底吐不出口。 眼前這個大男人還真就是她的“媳婦兒”。 洪寶只想說,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莊凝面上笑意更甚:“嗯?” 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教洪寶有些跳腳,最終也只能無奈認栽,決定不再繼續跟莊凝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反正方才那么一瞬他應該也沒看到什么,她就當給青螢瞧見了好了。 “算了,不和你說這話了?!弊龊眯睦斫ㄔO的洪寶抿了抿唇,看向莊凝轉移了話題,“你怎么突然到百麓書院來當武夫子了?” 如今她愈發看不明白莊凝行事了,抑或她從來就沒有看明白過。 可莊凝卻并不允許她轉移話題,“我們先把前面的話題了了再說這個?!?/br> “你!你這分明是在逃避我的問題!” “我們倆到底是誰在逃避,嗯?”莊凝的目光幽幽地落在洪寶的臉上,一字一句地問她,“你我拜了天地,雖說假鳳虛凰,但也歪打正著,為何你不肯收下我的心意?” 他的確不介意慢慢來,但也容不得洪寶一次又一次地回避,他深知再放任下去,只怕這輩子她都能蹉跎下去。 然而他并不想蹉跎,不論當初在京都城看破她女兒身那一剎,還是方才他無意間撞見的一幕,身體和心的反應無不告訴他,他要洪寶! 莊凝問得認真,洪寶避無可避,只看著莊凝反問道:“你是不是因為我女扮男裝,而你一直偽裝成蓁平郡主,沒法子正大光明地娶妻才要跟我將就著湊一對?”這個問題才是洪寶一直以來不肯對莊凝做出回應的最根本原因。 洪寶雖不知莊凝何故放著好好的男兒不當反去偽裝成個姑娘家,但也猜著這背后的利益糾葛怕是比她的身不由己更復雜,她摸不準莊凝如今是不是只為了將就才對她如此,若是將來世上再無蓁平郡主,那她又該被置于何地? 莊凝低低地笑了起來,鳳目微亮:“這就是你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肯對我有所回應的原因?怕我只是逗你玩?” “難道不是嗎?”洪寶一臉認真,“我是被當做男孩子養大的,不懂詩詞歌賦,不通琴棋書畫,沒有姑娘家的樣子,這樣一個假小子你看上我什么?” 看上洪寶什么? 這個問題莊凝也曾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是為了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都說不清楚吧,所以,您啊就別拿我尋開心?!币娗f凝沉默,洪寶心里是有些失落的,她揚起笑臉,“您呢,若是以后還要做蓁平郡主呢我也不會揭穿什么,恰好有您在,我也安生,我爹也不會再張羅我的親事,各取所需?!?/br> 見洪寶紅唇開合說著沒心沒肺的話,莊凝攥了攥手,到底還是起身走到洪寶跟前一把將人拉起來拽入懷中,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心口處,咬著牙道:“你自己說你感受到了什么?” 洪寶怔了怔,臉頰貼在莊凝的胸口,耳邊傳來的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擾得她一顆心也跟著狂跳起來,絲毫不受自己控制。 莊凝見她乖乖地趴在自己的胸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是,我說不清楚,可你可知有句話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只知道我心悅的是你,別的我不管??v使往后亂花漸欲迷人眼,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人,你要做洪家大少爺,我就陪你做洪家大少奶奶又有何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