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穹也吃了：“都給我了，為什么不要?！?/br>
    他吃完了，又問那小孩：“還有嗎？叔叔餓?！?/br>
    小孩臉紅紅的，眼睛亮亮的：“家里有！我拿給你！”

    章曉覺得丟臉：“走走走，別騙小孩零食?！?/br>
    兩人小聲為這個問題爭執，到了應長河家門口章曉才認輸：“你有道理，你說得對?！?/br>
    高穹掏出鑰匙，開門前想了想：“算了，我輸?！?/br>
    和章曉叨叨一陣，他心情好了，開門聞到廚房里飄出的飯菜香味，心情頓時更好。

    周沙抱著一罐子瓜子在廚房門口磕，原一葦在里面忙活。桌上已經放了幾碟菜和一盅湯。湯是雞湯，里頭還有切成小塊的豬肚。高穹抽抽鼻子，問周沙：“這是什么？”

    “豬肚雞?！敝苌骋粋€個地介紹，“油燜大蝦，烤乳鴿，清蒸魚，松仁玉米，青椒牛rou。還有餃子，咱們一起包?！?/br>
    “都是我喜歡吃的?！备唏氛f。

    周沙嘿地一笑：“你有什么是不喜歡吃的？”

    “香菜?！?/br>
    “我就知道。一葦問你章曉喜不喜歡吃那個，我就說了問你沒用，因為你不喜歡吃，你肯定沒跟章曉說過?！?/br>
    高穹說我問過了，說著轉頭去找章曉。

    章曉進門之后換了拖鞋，一聲不吭，眼睛四處瞟。

    這是應長河的家，也是高穹的家。在文管委里發現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終于能被他暫時拋到腦后，進入高穹生活區域的興奮壓倒了一切。

    “糖丸吃了嗎！”周沙大喊著提醒他，“再流鼻血我就打120了?！?/br>
    章曉下意識摸了摸鼻子。高穹在一邊補充：“他不會再流鼻血了?！?/br>
    周沙：“為什么？”

    章曉心里頓時發出一聲慘叫，但已經來不及制止了。

    “原一葦說的，中級性反應出現之后會覆蓋初級性反應?！备唏方忉尩煤苷J真，“之前我告訴他要到我家里來吃年夜飯，他也是很激動，但沒有流鼻血，就是腿軟，給我跪下了?！?/br>
    周沙手里的瓜子罐兒差點掉下來。

    “章、章曉！章曉！你出現中級性反應了！我靠，真的嗎！”周沙瘋狂地笑了，“一葦，一葦！”

    在原一葦沖出廚房之前，章曉紅著臉把高穹拉到了一邊。

    “這是不能說的事情嗎？”高穹莫名其妙，“都寫在教科書上了，我以為你們能接受?！?/br>
    “能接受，但是……別說出來?！闭聲杂謵琅趾眯?，“書上寫的是一回事，但你不要這樣隨便地說出來……”

    高穹：“為什么？”

    章曉看著他的臉就氣不起來了：“算了?！?/br>
    “為什么？”高穹十分好學。

    章曉想了想，心中一動：“還有那次，你抱我的時候我的精神體力量溢出來了。這件事也別跟師姐說，千萬別說。你可能不懂這是什么意思，但是師姐她明白的，你千萬別講啊……”

    高穹的目光移到了別處。

    “放心，沒講?！彼谷坏厝隽藗€謊。

    應長河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主人沒回來，高穹嚷嚷半天“不管了快開飯”也沒人理他，周沙和高穹倒是幾乎把家里能吃的零食都吃光了。

    應長河還帶了個人過來。兩人頭上肩上都有雪沫。

    “下雪了。進來進來。秦夜時也來吃飯?！彼f，“隨便添個碗吧?！?/br>
    秦夜時不僅來了，還拎了好幾箱東西：水果，堅果，補品。他雙手被重物扯得直往下墜，艱難地挺直腰：“新年好?！?/br>
    原一葦上前接過他手里的禮物，正要說話時，忽然覺得身后一冷。

    高穹原本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秦夜時的時候臉色頓時一沉。

    他身上騰起一片輕霧，冷而硬的精神體力量散溢出來。

    章曉正在廚房里擦灶臺，他走出來的時候高穹已經被周沙罵了一頓，乖乖坐在沙發上不敢吭聲。

    “新年好?！鼻匾箷r見了章曉，立刻說，“好久不見。上次……”

    “新年好新年好?！闭聲粤⒖讨浦沽怂?，“沒事沒事?！?/br>
    秦夜時閉了嘴巴，點點頭，從懷里掏出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給章曉。

    “新年禮物?！?/br>
    章曉連忙收下了，不停道謝。

    秦夜時殷切看著他，但章曉沒有拆。秦夜時有些失落，叮囑了一句：“好好收著，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很有紀念價值?！?/br>
    因為有秦夜時加入，這頓年夜飯的氣氛十分怪異。秦夜時的話不多，他原本坐在章曉的身邊，但應長河把他攆到了原一葦和周沙中間。吃飯的時候原一葦和周沙說起兩個人搬家的事情，秦夜時有點兒插不進話似的，眼神透出些窘迫和茫然。

    章曉不太忍心，主動跟他搭話：“你吃這個吧，這個是原一葦的拿手菜?！?/br>
    秦夜時連連點頭，舀了幾勺松仁玉米：“好吃，比我家廚師做的好吃多了?！?/br>
    周沙奇道：“你家還有廚師？”

    “有三個?！鼻匾箷r說，“我爸喜歡吃魯菜，我媽是廣東人，喜歡吃粵菜。和中餐相比jiejie更喜歡西餐。所以主廚有三個，整個廚房里大概十個人左右?！?/br>
    桌上一片安靜。

    片刻后，還是原一葦開了口：“你家開飯店的？”

    “不是?！鼻匾箷r說，“就做家常菜，家里人吃?！?/br>
    原一葦又問：“你住哪里？”

    秦夜時說了個別墅區的名字，除了高穹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高穹正認真地啃魚頭。

    “我就說秦雙雙肯定腐敗?！敝苌秤檬种忭斄隧斣蝗敻觳?，“危機辦事情這么多，能腐敗的機會那么多，是吧？”

    秦夜時認真地回答：“jiejie不腐敗。誰都不能腐敗，貪腐是要……”

    “好了好了，你姐不腐敗，誰信??？”周沙說，“你別忘了前幾年她為了進文管委，給那啥領導送了多少東西?！?/br>
    章曉沒聽過秦夜時jiejie的事情，好奇地問：“為什么要進文管委？文管委很好嗎？”

    秦夜時回答了他的問題：“我jiejie是進不了文管委的，她是危機辦的主任，如果要進文管委工作，那么應主任就不能干了，我姐得坐他的位置?！?/br>
    “所以你姐為什么要坐應主任的位置？”

    “她并不想坐應主任的位置……哦，對。你可能不知道，我姐喜歡原一葦很久了?！鼻匾箷r說，“這個秘密家里只有我一個人曉得?！?/br>
    “哈哈哈哈哈哈！”周沙又笑了起來，“秦夜時，我要是你姐，我一定放蛇咬你?！?/br>
    秦夜時奇怪地看著她：“不，我姐的精神體不是蛇。它不具有攻擊性，連牙齒都沒有，無法實施咬這個動作，當然如果上下顎閉合也可以稱為咬的話……”

    適時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科普。

    應長河一直沉默著，此時慢慢點了點頭：“我說為什么每次危機辦開會，秦雙雙都要親自給我電話，讓我安排一葦去開會呢?！?/br>
    章曉傻笑不止：“怪不得每次師姐都說要自己去?！?/br>
    高穹終于啃完了魚頭，長出一口氣，跟上節奏：“你們在說什么？”

    鬧騰一陣之后，秦夜時總算聽完了電話。

    “不好意思，我現在要立刻回去了?！鼻匾箷r沒有坐下來，直接拿起外套就要走，“出現了新的哨兵受襲事件，危機辦全體人員取消休假，回到崗位上?！?/br>
    所有人頓時都緊張起來：“什么情況？”

    “目前只有一條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現場錄像，被襲擊者的精神體已經消失了，人在搶救，我現在要立刻趕到醫院?！鼻匾箷r掏出手機，給原一葦發了條微信，“我姐讓我把視頻發給你看，你注意安全?！?/br>
    周沙也顧不得吃這些無所謂的干醋了，送走秦夜時后立刻催促原一葦把視頻放出來。

    視頻顯示的時間是今天晚上八點多，當時應長河和秦夜時剛剛離開文管委，搭乘地鐵往家里趕。

    視頻畫面有些灰暗，夜間燈光不足，只能看出這是一個街心公園，不遠處還能看到道路上有車輛駛過的燈光。

    “這是哪里？”周沙問原一葦。

    原一葦緊緊盯著畫面：“是前面不遠的沃爾瑪超市嗎？它斜對面有個街心公園，那里的路磚就是這個花紋……”

    畫面之中出現了人，是一對拉著手的情侶。

    兩人看起來心情不錯，牽著手一晃一晃的，穿過畫面。

    所有人都看到草叢動了一動。

    男人的反應極快，他立刻將自己女伴緊緊抱在懷里。草叢之中竄出的物體運動飛快，攝像頭無法捕捉它的形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被嚇了一跳的情侶跌坐在地上，男人仍抱著自己女友，面朝監控拍不到的前方。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展開了雙翅的鷹從他背后騰躍出來。

    男人是哨兵，他才是襲擊者要襲擊的對象。

    高穹站在章曉身邊，他發現章曉突然緊緊抓住了椅背。

    那只鷹飛了起來。畫面再次出現殘影，兩個精神體展開了搏斗。

    “他受過訓練……”周沙緊盯著畫面，“飛禽類騰空之后先是短暫停頓，然后低飛攻擊。他是我們學校的人，這是我們學校訓練出來的鷹……”

    周沙還未說完，那只鷹就消失了。

    另一個精神體停頓一瞬，攝像頭終于拍到了它的形態：那是一條身軀龐大的蛇。它張開大口，迅速從樹上彈射出去，一口咬去了鷹的半個身子。

    在鷹消失的瞬間，一直保護著女伴的男人也栽倒在地。

    蛇試圖纏上男人的身體，但他的女伴始終緊緊抱著他。女人開始向周圍呼救，并且掏出手機撥打電話。那蛇一直在她身邊游動，但她看不到。

    蛇找不到繼續攻擊的時機，終于離開了。

    視頻隨之結束了，雪已經慢慢落下來。

    原一葦再次點開視頻觀看。周沙直起身：“這個女的好像不是哨兵或向導。蛇似乎不想傷害她?！?/br>
    “大家提高警惕，周沙你做好準備，可能還要再抽血。不過這蛇很明顯不是樹蝰?！睉L河說，“一會兒估計我也得去開會了。高穹，你待會兒陪章曉回家——章曉？”

    章曉手在抖，臉色慘白。他抓起自己的外套，手忙腳亂的樣子。

    “那是我朋友……是跟我同住的朋友……”他匆匆套上外套，“主任，你有秦夜時的電話嗎？我要找他，我現在去醫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