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她們姐妹幾日約好一日給外祖母送一樣禮物。 沈楠和沈瑜年幼,由房里的管事mama帶著,給外祖母燉了一盅蓮藕湯水。 沈妍給老祖母做的一雙鞋子。 沈琳繡了沈巾,她縫了幾件新衣。 …… 一幕幕,好似浮光掠影一般,歷歷在目,又惹人留戀。 “也不知道外祖母身體怎么樣了?!彼破鸷煓?,望了望窗外。 近鄉心切,仿佛此刻尤其體會。 音歌便道:“放心吧,姑娘,老祖宗向來向善,菩薩保佑,一定康健著?!?/br> 孟云卿點頭。 …… 翌日,出了普照。 晌午左右,就到了燕韓的邊陲小城,聚城。 照說舅舅會遣人來聚城迎他們,音歌就在猜,應當是三公子,要不就是二公子。 孟云卿也道是沈修頤的面多一些,只是沈修頤常年外出游歷,若是不巧在外,或許就是沈修明來迎他們了。府中還不知曉段旻軒沒同她一道的事,她還需尋個理由搪塞過去。 從羌亞往燕韓來,怕是還需要十余二十日,他興許還能在回定安侯府前趕回來。 思忖之際,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音歌掀起簾櫳,城郭映入眼簾,音歌歡呼雀躍:“姑娘姑娘!我們回燕韓了?!?/br> 孟云卿搭著她的手下了馬車,是呀,回燕韓了。 熟悉的服侍,悅耳的鄉音,一切都顯得親切無比,仿佛這四月天的風里都帶著柔和暖意,拂面而過,淡雅清新。 “不知道侯府的人來了嗎?”音歌環顧四周??杉毾驴慈?,方才還不覺得,現在才看到城門口設了很重的關卡。周圍哪里有侯府人的影子,倒是往來的行人都查得密不透風。 音歌有些錯愕。 周藍也上前:“夫人,似是城中戒嚴,在嚴查出入城的情況,剛才派人去看過了,也沒有見到定安侯府的人?!?/br> 她此次回燕韓,宣平侯府一共派了十余個侍衛,人數雖然不多,卻個個精干,都是軍中挑選出來的好手,周藍就是段旻軒身邊的心腹。 其實周藍不提,孟云卿也看出了端倪。 段旻軒提起過燕韓國中局勢不明朗,她心里有準備,只是沒想到連邊陲的小城都已經戒嚴了,更不知京中如何。一切都不得而知,只有等回京之后才能明了了。 但她意外的是,舅舅并沒有派人來。 舅舅應當是知曉她和段旻軒回燕韓的,孟云卿攏了攏眉頭。 此時,而不遠處,一青衫的男子走來:“夫人?!?/br> 孟云卿早前并未見過此人,但聽他口音是蒼月國中之人。 青衫男子又道:“夫人,主上囑咐我等一路護送夫人到燕韓,但到燕韓之后就需立即撤回,特來向夫人辭行。主人交待,燕韓國中局勢不穩,請夫人到燕韓后,小心行事,注意安全?!?/br> 是東宮的暗衛,容覲的人。 目送青衫男子離去,周藍則在一旁開口:“夫人,定安侯府的人沒到,我們又從蒼月來,怕是要信物才能入城?!?/br> 孟云卿點了點頭,問了聲音歌:“舅舅給的令牌呢?” “在這里?!币舾鑿男渲腥×顺鰜?。 當初他們離開燕韓,舅舅就給了這塊令牌出入用,眼下回燕韓也能用上,只是不知道此時戒嚴是否會受影響。但以定安侯府在燕韓國中的威望,應當不會出意外。 “夫人先回馬車吧,這里交給我和音歌?!?/br> 進出城門口,人多眼雜,周藍的考慮不無道理。 孟云卿照做。 等行到城門口,守衛果然攔下盤查。 透過車窗的縫隙,孟云卿能看到音歌和周藍上前,出示手中的令牌,要入城。 看到定安侯府的令牌,守衛明顯一怔,而后又同身側的人一起看了看,似是無法確認,身側的人便離開,守衛繼續同音歌和周藍交涉。 不知為何,這一幕忽然讓她想起前一世,宋景城讓人接她入京那一晚。 當時是深夜,守城的侍衛見到令牌,也是這般模樣。 她心中忽然涌起不好預感。 “周藍?!彼破鸷煓?,喚了聲。 周藍聞言過來,只留了音歌在原處。 “出了什么事?”她問。 周藍望了望四周,輕聲道:“夫人,有些不對勁?!?/br> 第173章 周藍繼續道:“守城的士兵好像在拖延時間?!?/br> 他摸不清對方的意圖, 但對方明顯是在故意拖住他們。音歌那端還在同守城的士兵交涉, 看模樣有些著急, 應當是在不斷同守城的士兵解釋,他們是定安侯府的人, 此番是回京中探親的。 “定安侯府的人不在, 守城的士兵又有些古怪, 夫人,我們要不先等幾日, 等侯爺到了再說?!敝芩{行事謹慎。 孟云卿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周藍又沉聲道:“屬下是怕此時要走也不掉了,夫人小心些?!?/br> 城門口本就在戒嚴,他們先是拿出了定安侯府的令牌,對方說要核實之后, 他們又不進城了, 免不了留人口舌,給人可乘之機。 孟云卿會意, 放下簾櫳, 不再露面。 周藍喚來另外一個侍從,囑咐了幾句, 侍從便領命離開。 此時離士兵拿走令牌已經有些時候,另一個軍官打扮的人來了城門口, 還是一臉若有所思望馬車這邊看。 音歌有些急了:“這是定安侯府的令牌,你們怎么可能不認得!” 朝中要員的令牌都是燙了金的,而且出自皇家的作坊的做工, 又有精細的符文和圖案,要仿制近乎不可能。明明知曉是定安侯府的令牌,還要諸多排查,不讓進城,根本是有意刁難。 那軍官就道:“有定安侯府的令牌又如何,如今國中戒嚴,進出都要排查,讓馬車上的人下來!” “你!”音歌激了。 軍官又道:“就算是定安侯的親生女兒來了這里,老子都要盤查,更何況還是什么根本沒聽說過的表小姐!你們從蒼月來,誰知道有沒有問題!” 音歌再想去爭,周藍攔住她,上前道:“官爺說的是,我們唐突了,那今日便不進城了,我家夫人會修書一封,讓定安侯府的人來聚城?!?/br> 他彬彬有禮,挑不出錯。 那軍官遲疑了稍許,臉色一黑:“老子就覺得你們是別國jian細,進不去城就要走,聚城豈容你們來去自如?!來人呀,給我扣下!” 音歌又驚又氣:“你們怎么能隨便扣人!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呵?!避姽僮旖且涣?,揶揄道:“同他國jian細用不著談王法!還不動手!” 周藍拔劍,身后的侍從也跟著拔劍,守在馬車周圍。 “做什么!”遠處一聲嘶吼! 劍拔弩張的雙方都停下,順著聲音看去。城外更遠處,一支約兩百人的騎兵隊伍往城門這邊來,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將軍,一面軍旗上寫著“付”字,一面軍旗上寫著“神機營”三個字。 “付……付將軍……”那軍官有些緊張,嘴上便有些支吾:“聚城戒嚴,來了可疑人物,下官……下官正要扣下審問?!?/br> “我們哪里是可疑人物,連定安侯府的令牌都給你了,你一聲不吭就要扣人!”音歌見縫插針,又朝付云道:“付將軍,我們定安侯府的人,是回來省親的,我家夫人是定安侯府的表姑娘?!?/br> 付將軍? 孟云卿微怔,繼而掀起簾櫳,下了馬車:“付三叔?!?/br> 付云微頓,眉頭攏緊:“孟云卿?” 孟云卿牽了牽嘴角,福了福身:“云卿見過付三叔?!?/br> 原來姑娘認識付將軍,音歌臉色才緩了下來,換上一幅笑顏。 周藍也松了一口氣,收了劍,身后的侍從也紛紛照做。 付云瞥向守城的軍官,他本就生得威嚴猙獰了些,那軍官趕緊咽了口口水,不敢吱聲。 “定安侯府的令牌你不認識,那我你認不認識?”付云問道。 軍官嚇得險些趴下:“認識,認識,下官自然認識付將軍?!?/br> “那我告訴你,她就是定安侯的外甥女,你還要不要扣人?” 軍官直接嚇得低頭,不敢再抬頭看他:“下官不敢,不敢!” “走!”付云不再搭理他,吩咐一聲,身后的騎兵就開始勒緊韁繩,揚起馬鞭,準備進城。付云又回頭,向孟云卿道:“跟上來?!?/br> 孟云卿應好。 …… 孟云卿本身就是會騎馬的,眼下,付三叔騎著馬,她若是還在馬車中坐著就有些于情于理不合。 她便也下了馬車,騎馬走在付云一側。 “剛才的事,多謝付三叔?!彼缜熬陀X得付云有些兇,有些怕他,今日才曉得不僅是她,怕付云的人恐怕不在少數。 今日若不是付云,她哪里這么容易入城。 她道謝,付云不置可否,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臉上還是慣有的‘兇神惡煞’,良久才開口:“這個時候,你回燕韓做什么?” 孟云卿愣了愣,‘這個時候’應當是說的燕韓眼下的局勢混亂,孟云卿如實應道:“成親了,回來給外祖母和舅舅敬長輩茶?!?/br> 成親了?付云倒是意外,凌目看了她一眼,話鋒一轉,輕哼道:“呵!沈萬里昏了頭嗎?這個時候讓你從蒼月回來回門!” 言語間,只怕燕韓國中的局勢應當比她想象中更亂些。 孟云卿心中疑慮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