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佟掌柜應好。 窗外,火樹銀花里,又放起了絢麗滿目煙花,應接不暇,引得街市上的人群陣陣歡呼。 兩人一前一后走近窗邊,窗外的繁花似錦猶如幅幅色彩斑斕的畫卷一般紛紛映入眼簾,叫人心中浮起幾許波瀾。 “段旻軒……”她其實輕喚了他一聲。 只是在煙花的聲音和人群的歡呼聲中淹沒了,他并沒有聽見。 孟云卿捏了捏掌心,輕笑帶過。 那枚荷花的香囊就隱在袖間。 第111章 【?!?/br> 正月十五上元節一過,日子似是過得更快了些。 孟云卿從燈節拎回來的花燈,音歌和娉婷都喜歡得不得了,每日都會拿出來轉上幾輪才能看夠。 旁人自然看不出上面的皮影是她和段旻軒,也不曉這六面花燈的前因后果,只道這盞花燈很是特別,讓人愛不釋手。再聽孟云卿說起這盞是晉陽花燈的掌柜做的,音歌和娉婷更贊嘆不已,果真和旁的花燈不一般,巧奪天工了些。 總之,那盞花燈就被音歌和娉婷掛在外閣間里,隨時抬眸都能看見。 孟云卿沒有異議,有時也會看著那盞皮影的花燈出神。 出了十五,年節便算過完,京中的喜慶意味也漸漸淡了下來。 京中早前關于陳家后人的傳聞,也似乎在不經意間消散了。 聽聞正月里,平帝單獨召見了定安侯,君臣相安無事,茶話幾許,氣氛很是愉悅。 平帝還特意尋了禮部來問,齊王和許鏡塵的婚事準備得如何了?禮部一一應承。末了,平帝便讓禮部警醒點,不要怠慢了這兩樁親事。 都曉齊王娶的是定安侯府的三小姐,許鏡塵的娶的又是定安侯府的二小姐,平帝此時問起婚事的籌備情況來,是對定安侯府的在意?;萃踔畞y,平帝殺伐果斷,陳家牽連其中,連陳閣老這個三朝元老都不曾幸免,若是定安侯府的表姑娘果真是陳家之后,平帝豈會如此泰然處之? 只怕陳家的傳聞,自始至終都是道聽途說的流言蜚語罷了。 難怪這么長的時間,任憑京中風聲傳開,定安侯府都沒有動靜,其實也是心中有數罷了。 只是因得這些流言的關系,定安侯府表姑娘和衛將軍兒子的婚事擱置下來了,倒叫人幾分猜不透。都等到雨過天晴了,沈衛兩家的婚事再議豈不美事? 可偏偏定安侯府和將軍府兩頭似是都沒有再議的意思。 轉眼過了正月二十,又有坊間傳聞,說其實定安侯府的表姑娘是宣平侯府老侯爺孟長闊的孫女。 宣平侯是蒼月的世家貴族。 論及宣平侯在蒼月的地位,怕是比定安侯府還要穩固些。 也因著定安侯府表姑娘的關系,宣平侯接連兩次來到燕韓京中都是借住在定安侯府的。 消息一出,便被坐實。 聽聞宮中也有人傳出,說初七那日,的確是宣平侯同定安侯一道覲見的平帝,還在宮中一直待到了黃昏才折回。如此說來,定安侯府同宣平侯府的關系,平帝也是知曉的。 而宣平侯也確實借住在定安侯府。 原來定安侯府的表姑娘不是陳家的后人,而是蒼月宣平侯府的后人? 先前的玩笑便開得有些大了。 那些看衰定安侯府的人,心中就有些惶恐,也不知有沒有觸怒定安侯府,畢竟連年節都沒有走動,生怕惹禍上身。等眼下再看來,全然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后悔不已。 便有不少腆著臉皮往定安侯府緩和的人。 沈修文簡直應接不暇。 等再過些時候,有關宣平侯府的傳言,定安侯府似是默認了。 聽侯府的下人私下里說起,表姑娘二月里就要離京,宣平侯此番來京,其實是接表姑娘回蒼月見老侯爺的。定安侯和老夫人都準許了,侯夫人還在準備表姑娘離京之事。畢竟蒼月到燕韓京中,光往返就要整整四個月,這侯府的表姑娘一去便也不是一年半載內能回來的。 有心人便道,難怪沈家和衛家的婚事出了波折! 孟云卿好歹是人家宣平侯府老侯爺的親孫女,婚事也當是老侯爺做主,再不濟,也得人家老侯爺首肯吧。 更說不定,宣平侯府的老侯爺早就做主應了門親事了,衛家這頭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都是些個坊間傳聞,可信的其實很少。 但有一條,孟云卿二月里就要離京,卻是有眉目的。 孟云卿便沒想到,頭一個來問她的人竟是許卿和這個小不點。 許卿和是許鏡塵的兒子,十歲出頭,不怎么愛說話,也不同旁人親近,她也只見過兩次,一次在中秋賞月時,一次是在運來坊訂白玉棋子的時候。 許卿和來尋她,她倒是意外。 音歌給他奉茶,許卿和道了聲謝,也不管周遭的丫鬟在不在,直接問道,“都說你二月里要離京?” 孟云卿點頭,二月二十走。 二月初六是沈琳的婚事,二月十六是娘親的忌日,她要在這之后走。 許卿和便捧著茶杯低頭,“那我錢怎么還你?” 孟云卿好笑,“不是說了,還給二jiejie的嗎?” 許卿和攏眉,剜了她一眼:“我是君子,有借有還!” 言外之意,不需要她特意給沈琳做人情。 孟云卿托腮就笑:“又不是讓你不還了?你還給二jiejie不也是一樣的嗎?” 許卿和又開始皺眉頭,孟云卿才不逗他了,“那你等我回來,再還我吧?!?/br> 許卿和就抬眸看她,眼中有些驚奇,“你還回來嗎?” 孟云卿哭笑不得,“我為何不回來了?” 定安侯府才是她的家啊。 許卿和就嘟了嘟嘴,嘟囔道:“蒼月那么遠,你祖父又在那里,說不定把你嫁人了?!?/br> 他人不大,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東西,孟云卿奈何:“嫁人也可以回燕韓啊?!?/br> 許卿和朝她翻了翻白眼,正好杯中的茶喝完,音歌上前來給他添茶,他道了聲謝。 孟云卿知曉他其實不難相處,只是同旁人不熟時,顯得尤其傲慢而已,終究是個孩子心性。 她還在想,許卿和又看了看她幾眼,才開口:“他們都說你同衛同瑞都談婚論嫁了,你要去蒼月,婚事就擱置了,那你怎么辦?” 說的一本正經,似是很替她著急的模樣。 孟云卿打趣:“你不是說祖父要我把我嫁了嗎?我還能怎么辦?” 明知她故意胡攪蠻纏,許卿和也很是挫敗,低聲道:“衛同瑞人很好?!?/br> 意思是,他都覺得可惜。 但許卿和竟會替旁人說話?還是衛同瑞! 孟云卿就好奇:“你同衛同瑞熟?” 許卿和搖頭,“不熟?!?/br> “那你說他人很好?” 許卿和氣得跺腳,“我同你不熟,我也覺得你人很好!” 孟云卿頓時受寵若驚,都不曉該如何接他的話了。 許卿和嘴角抽了抽,不高興得別過頭去,“你這人……” 孟云卿就塞了些果脯在他面前,“我這人最喜歡吃甜食,小鬼頭,你也嘗嘗?!?/br> 許卿和奈何得很,“我不是小鬼頭!孟云卿??!” 音歌和娉婷也忍俊不禁,站在他身后掩袖笑笑。 許卿和氣得嘟嘴,也只好往嘴里塞果脯。 聽雪苑內,腳步聲響起,娉婷去迎。 音歌也隔著xue開的窗戶,見到是宣平侯來了。 前些日子,宣平侯府的事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定安侯府內更是不必說了。音歌和娉婷也都才反應過來,難怪宣平侯會時常往聽雪苑里跑,原來是自家姑娘的表兄,若要理論親疏,倒是比姑娘和定安侯府還要親近些。 宣平侯親近姑娘,是因為姑娘是老侯爺的孫女,娉婷送錯劍穗子的事情也就拋到腦后。往后再見到宣平侯往聽雪苑來,也都覺是平常事了,見到他也比往日熱枕。 “宣平侯來了?!辨虫霉粚⑷擞诉M來。 屋外下著小雪,不需打傘。他從西院來,披風上沾了些雪花,入屋便化開了,便脫下來給娉婷去掛。 音歌也福了福身,問了句好,也去廚房沏茶。 “有客人?”段旻軒含笑挑了挑眉頭,內屋里除了孟云卿,還有個小鬼,他先前在苑中就聽到了那聲“我不是小鬼頭!孟云卿??!”。 孟云卿莞爾,“許卿和,許鏡塵的兒子?!?/br> 而后又朝到許卿和道,“卿和,這是宣平侯?!?/br> 許卿和還是禮數周全的。見到有人來,雖是不樂意,還是起身問候,好在孟云卿沒在旁人跟前喚他小鬼頭,他面色稍霽。 段旻軒便在孟云卿一側落座。 許卿和也跟著坐下,一雙眼珠子不停轉悠著,時而打量孟云卿,時而打量段旻軒,還是安分得捧著茶杯聽他二人說話。孟云卿同宣平侯的關系京中都傳遍了,他自然知曉,他還知道孟云卿二月里離京,就是同宣平侯一道。 許卿和在運來坊見過宣平侯一次,那時候離得遠,也沒說過話,他那時候還窘迫得很。 “我在蒼月見過許大人兩次?!倍螘F軒開口,“談吐風雅,舉止不凡,讓人印象深刻?!?/br> 許鏡塵是鴻臚寺少卿,是鴻臚寺卿的副手,時常出使他國,段旻軒見過許鏡塵并不稀奇。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對父親的稱贊亦是客套,許卿和不以為然。 “似是那時候你還小,許大人時常掛念著,有一次同他外出,便是給你帶東西回去的,說你喜歡風車,他沿路帶了不少?!痹俚榷螘F軒說到這句,許卿和的目光便迎過來了,一臉好奇看他。 “許大人說你四五歲時四書五經就倒背如流,字寫得也好……” 許卿和的面色就漸漸緩和,連帶著同他說話,都和言語色了許多,“他在家中卻是嚴厲得很?!钡故潜雀诿显魄湟惶帟r還和諧融洽些。 “慈母嚴父,許大人沒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