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生死未卜
羅耒已是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脈脈簡單掃了一眼地上零零散散地空瓶子,看來是喝的不少。 “羅耒,羅耒?!泵}脈蹲了下來,拍了拍羅耒的身子,出聲叫喚道。 但羅耒卻是什么反應都沒有,依舊沉睡不醒。甚至還有些喘氣不一。 脈脈立馬斷定,羅耒十有八九是酒精中毒了?!摆s緊送到醫院去?!泵}脈著急地說道。 凌娟的老公立馬蹲下身子,要將羅耒背起來。但羅耒的胳膊根本沒有絲毫的力氣,只一個勁地往下垂。 脈脈見狀,也顧不得避嫌,一路扶著羅耒的背到了樓底下。兩人合力將羅耒塞進了小轎車,很快,便送羅耒到了當地的縣醫院。 凌娟因著要照顧兩個孩子和旅店,并沒有跟著過來。 十一的醫院,人山人海。脈脈幾乎是一路擠著,跟著羅耒進了醫院。 經醫生診斷,羅耒確實是酒精中毒,甚至是比較嚴重的酒精中毒。羅耒就那樣被送進了手術室,緊急搶救。 脈脈一個人站在手術室外面,渾身戰栗。這是四個月來,她第二次站在了手術室外面等候。里面的人,生死未卜。 脈脈清楚,雖然喝醉酒對很多人來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似乎喝多了酒送醫院有些大題小做。 但其實每年因為喝酒過量而死的人,其實并不在少數。 脈脈甚至沒有辦法做到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她已經在醫院外面等過太多的人了。 她等過昏迷的母親,換來的是母親一睡不醒。她等過摔倒的花奶奶,等來的是花奶奶去世的噩耗。 一個是她的親生母親,一個是視她若親生閨女的花奶奶?,F在,再加一個羅耒。除了小語,這大概是世界上脈脈最在乎的三個人。 她沒有辦法再承受失去一個人的痛苦了。 她好害怕,她害怕,那天她對羅耒說的“你叫我離婚我就離,你算老幾”會成為她對羅耒說的最后一句話。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句話,我愛你,你若活著,我們可能不能在一起,若你死了,我怕是不能獨活。 羅耒對她而言,不僅是她初次戀愛的對象,更重要的是,是她所有美好的寄托。她可以與他生生世世不再相見,但前提是,她知道他平安健康。 凌娟的丈夫大概是看脈脈臉色煞白,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恍惚,以為她是害怕,便安慰她道:“不要害怕,應該沒事的?!?/br> 脈脈卻是完全沒有領會他的好意,她整個人感覺渾身發抖,心慌的厲害,腦海中忍不住去想,“若是羅耒出事了,該怎么辦?” 自己的一顆心早已丟在他的身上,他若是遭遇不幸,自己又豈能獨活? 凌娟的丈夫于洪接到了凌娟打來的電話,正給老婆匯報情況呢?;仡^一看,猛地發現,脈脈就那樣跪在醫院的地上,正在雙手合十,閉目祈禱,看起來是那么的虔誠。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求您保佑羅耒這次平安健康,信女愿終身食素?!泵}脈在心底默念道。 脈脈從來不信佛的,但在此種情況下,她沒有任何辦法,唯有祈禱。 饒是凌娟的丈夫再傻,看到脈脈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會猜測到脈脈與羅耒之間的關系,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同學關系。 怕就是一般的夫妻,在另一半出事的時候,也做不到這般。 只是,現在并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將這個想法壓到了心底,打算回去問問自己的老婆,畢竟,這都是他的同學。 手術室外的等待,漫長而煎熬。 中間,于洪跑去繳了費,甚至跑去上了趟廁所。 而脈脈,就那樣跪在原地,不顧路人的側目,不顧于洪的幾次攙扶,始終跪著。 她沒有犯任何的錯誤,她甚至不信任何的宗教。 但她絕望了,一種除了自虐讓她尚且覺得自己在努力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手術室的大門,她無比期待著醫生出來,同時也非常害怕醫生出來,然后告訴她,很抱歉。 也就是在生死面前,脈脈終于是看清了自己的那顆心。她如此熾熱地愛著羅耒。她可以在清醒的時候,拒絕他的示好,甚至掛掉他的地方。 但她卻沒有辦法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忍住自己的心,讓心不再疼。 “如果羅耒這次能醒來的話,我就把小語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如果他接受,那自己就不再躲避,以后兩個人就在一起。畢竟,他若出了事,她也不會茍活。那她還在意什么呢?” 脈脈再次發下愿望,只求羅耒能夠平安醒來。 手術室的門終于被打開了。脈脈想要一個箭步起身奔過去時,才發現自己不知跪了多久,雙腿已經麻木到無法站立。 于洪跟醫生簡單溝通了一下后,終于過來攙扶起脈脈道:“沒事了,他已經脫離危險期了?!?/br> 脈脈急著想要進去看看羅耒,卻是一步都走不動,只能坐在原地的椅子上。 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是松掉了?!皼]事就好,”她囔囔道。 等到脈脈進了手術室去看羅耒的時候,天已經半黑了。 脈脈才猛地想起來,自己本來訂的下午四點走的票。但一看時間,現在過去肯定是來不及了。脈脈果斷改簽了火車票,改簽到了第二天早晨。 脈脈進去看羅耒時,羅耒還處在昏迷之中。他整個人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拉碴,臉色看上去有幾分憔悴。 脈脈撫摸著他的手,感受到他呼吸平穩,睡顏看起來像個熟睡的孩子。 脈脈自己終于是看到他平安無事了。她看著他,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就那樣天真地睡著。眼淚忍不住撲簌而下。 “這一次,你終于往前邁了一步,所以,換我來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泵}脈眼中含淚道。 于洪帶著飯菜回來了。脈脈怕被他看見,立馬將羅耒的手放了下去,悄悄擦干了眼淚。她怕被于洪看見了笑話。 豈料,這一幕早被于洪看在眼里,記在了心里。 于洪勸脈脈吃飯,脈脈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羅耒一直沒醒,她終究還是不能徹底放下心來。 夜里脈脈也沒有回去,自己就那樣睡在羅耒的床前。 可惜,第二日分別的日子很快到來,羅耒卻始終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