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孽種
在之前的無數無眠之夜,羅耒有思考為何父親會丟下自己自殺。若是僅僅因為自己妻子和朋友的背叛,但是他還在。 即便那個女人拋棄了他們父子又如何,他還會一如既往地陪在自己父親的身邊,日子還是會接著過下去。 似乎,一直以來,他絞盡腦汁,始終無法得到一個準確解釋的問題,有了一個答案。 羅耒只覺頭暈目眩,心像被人放入機器中碾碎,放到火上烘烤,一種異常地絞痛讓他沒有辦法再前進一步。 羅耒停在了路上,無言地將手中的活雞遞給了旁邊的大媽。 “小伙子,你沒事吧?我看你怎么臉色煞白,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大媽有些奇怪地問道,眼前的小伙子,看起來似乎有些站不住了。 羅耒擺擺手,拒絕了大媽的幫助。自己靠到了墻上。確實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大媽識趣地離開了。 羅耒只覺天昏地暗,自己終于是靠不住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在回想,回想自己長大過程中的所有事情。那些過去忽略的蛛絲馬跡似乎就那樣清晰地呈現在了他的腦中。 還沒有過世的奶奶似乎有跟旁人提到過,她那時是看不上母親的出身,似乎確實是因為母親懷孕,她才松口,讓母親進了門。 似乎,也有人說過,自己與父親長得并不相像,卻也并不像母親。 似乎,自己很早之前發現,那個所謂的叔叔,似乎對自己異常地好,每年的過年紅包總是最大的一份,每年的生日禮物也總是最貴的。 而那時的自己,似乎只以為,他是因為跟父親關系好。 似乎,小時候,有一次午睡中途自己起來要上廁所,發現那個所謂的叔叔也在家里,和母親在一起,卻是不見父親的蹤跡。 羅耒痛苦地坐在地上,他不愿意相信這是事情的真相。但是,越是讓他害怕的事情,那卻越有可能是答案。 否則,一切都沒有辦法解釋。 羅耒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如果,自己,其實并不是父親的血脈,自己活著,蟄伏多年,受盡各種苦難,其實并沒有任何資格為父親的含冤離世而報復。 而恰恰相反,自己活著,只是證明了那對jian夫**的jian情,自己的存在,只是父親的一個屈辱。 如果,自己的血脈中,確實流著那對惡心夫婦的血液。如果,自己甚至都沒有資格叫一聲父親。甚至,自己還是殺死父親的幫兇。 也許,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姓羅,父親之所以自殺,不僅是因為那對jian夫**,更是因為自己的存在。也許,他在自殺前,都不愿意等自己回家,看自己一眼,留下一句話。 如果,自己只是一個孽種。 羅耒的心中被無盡的猜測淹沒,他沉重地將頭靠在墻上,看著青天白日,開始懷疑自己存活的意義。 也許,雖然人人生來平等,但若是自己的出生,其實對他人來說,是一個惡心的存在,甚至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他的出生,帶著欺騙隱瞞,并不被任何人歡迎。 也許,天下之大,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親人,沒有任何在乎自己的人。自己,失去了活在世上的理由。 羅耒不知在那個昏暗地小巷子坐了多久,直到繁星滿天。 他似乎覺得應該回去了,自己呆呆地往旅店走去。也許,他需要好好睡一覺。 凌娟剛剛哄完自己的寶貝女兒睡覺,就聽到樓下有人進來了。 她熱情地出門準備去迎,卻發現了提著一大箱白酒的羅耒。作為老同學,她自然是上前詢問,“怎么帶這么多酒?吃晚飯了嗎?” 羅耒卻是宛如一個行尸走rou,木木地越過她,沒有回話,徑直地往樓梯上走去。 凌娟越發覺得奇怪,羅耒看起來,似乎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擊。 她悄悄去找了自己的丈夫商量,兩人打算,先置之不理,不去觸他的霉頭。等到明早他清醒清醒后,再去找他聊聊。 凌娟在臨睡前,得到了一個好消息。自己高中時關系最好的閨蜜——何脈脈,居然帶著自己的孩子回到了縣里,回來看自己的母親。 明天中午,幾個同學在縣里的酒店一起吃頓飯,簡單地聚一聚。 凌娟自從收到這條消息后,便激動地睡不著覺。何脈脈,是她高中最好的閨蜜。兩人本來是形影不離,整天都膩在一起。 白天上課如此,周末也是如此。但從高三那年,何脈脈似乎有什么事情瞞著她,兩人的關系似乎還跟以前一般,但是空閑時間及周末約她,她似乎總是在忙。 凌娟一度以為,是自己無意間得罪了何脈脈,但白日里,兩人還是一樣的好。自己曾經質問過何脈脈,她是否悄悄背著自己偷偷談戀愛。被何脈脈一口否定。 時間長了,她只當是何脈脈要全力準備高考,畢竟,她是要上大學的人,跟自己這種只想上完初中了事的人并不一樣。 本來雖然何脈脈上了大學,兩人也一直有聯系。每次脈脈寒暑假回來,兩人都會小聚。奇怪的是,兩年之前,脈脈的母親出事后,她居然聯系不上何脈脈了。她的手機號換了,qq什么都不再使用。 何脈脈,她曾經最好的朋友,一下子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面。 凌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想起明天即將見到何脈脈,她一定要狠狠地揍她一頓,大聲地質問,為什么她回來不來找自己,為什么,她要換手機號碼,也不跟自己打聲招呼。 這個可惡的女人,凌娟想起來,還是有幾分生氣。 她既然睡不著,起夜的時候,特意經過了羅耒住的房間。作為同學,她還是有點擔心羅耒,他看起來狀態特別不好,而且,還帶回了那么多酒。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太好了, 凌娟躡手躡腳地站在了羅耒的房間門口,偷偷將耳朵貼在門上,房間里似乎什么動靜都沒有。她有些害怕,莫不是,喝死過去了。 畢竟,從門縫中可以聞到很濃的白酒的味道。 她糾結地想著,要不要拿酒店的備用鑰匙打開門,看看他是死是活。 正在糾結的時刻,聽到了門里傳來了酒瓶子碰到地的聲音,無論如何,凌娟松了一口氣。 “明天早早起來,去看看我那個同學怎么樣了?!绷杈昱R睡前,叮囑自己的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