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和張寧遠遠地向這邊看了一眼，卻并沒有立即過來，兩人表情嚴肅，似乎在爭執，何東看上去有點激動，但張寧更是毫不讓步，兩人還沒有達成一致，張寧就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何東也帶著氣跟了過來。

    遠遠地，張寧就揮手打招呼。洛薇本以為是沖自己，但是發現張寧的整張笑臉都朝著寧提香，到了近前，一把握住寧提香的手，有些激動，像個小粉絲見到了偶像一樣，興奮地道：“你好，寧小姐，我是你的粉絲，終于見到你本人啦！”

    寧提香笑了，但是很平靜，這樣的粉絲太多了，她也只是氣地道：“謝謝?！?/br>
    張寧向寧提香討要了簽名，又讓何東幫忙拍合影，捧著相機和簽名，樂不可支，然后才跟洛薇打招呼。

    寧提香有些驚訝：“你認識洛法官？”

    “我們是同事，也是最好的朋友?！?/br>
    寧提香對張寧也熱情了一些，還給她示范了一下小提琴表演跳弓的技巧。

    看著張寧討好寧提香的樣子，洛薇心里明白她的打算。如果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的話，真是枉為姐妹了。她猜張寧是知道了寧提香在程鋒那里的重要性，想借她之力把何東留在bj。而洛薇也不知道寧提香究竟有沒有重要到可以改變程鋒在公司的決定。

    聊了一會，洛薇始終話很少，只是微笑著看幾個人，偶爾氣地微笑，點頭。

    等到張寧終于舍得走了，洛薇和她上了何東的車。

    何東忍了半天的氣，現在車上也沒外人，終于爆發了：“你干什么呢張寧！我何東還需要一個女人去討好別的女人嗎？”

    張寧反唇相譏：“你說我干什么呢？我拉下這張臉，討好你老板的前女友，不就是為了你能留在bj?”

    “不就是去美國嗎？能怎么樣！”

    “看樣子你還挺喜歡美國的？是不是想離我越遠越好？”

    “你真是無理取鬧！”

    “理虧了吧，被我說到痛處了吧！”

    何東長出一口氣，大聲道：“薇薇，剛才你也在，你給斷斷吧?！?/br>
    “要是在法庭你們這么吵，我就叫法警了?！?/br>
    張寧撲哧一笑，道：“一般刑事案件才用得上法警，民事的很少吧?！?/br>
    何東哼了一聲，道：“你又高興了？”

    張寧又要頂回去，被洛薇按住，給了個眼神，張寧這才忍住，還很委屈的樣子，斜過臉看向車窗外，眼角還閃著淚花。

    洛薇裝作沒看見張寧流淚。

    何東一邊開車，一邊道：“薇薇，程總和寧提香的事我知道一些，不止我，公司很多人都知道，青鋒未來的老板娘是個世界級的小提琴大師。他們現在鬧矛盾，但是遲早復合，這也是為什么我之前勸你遠離程總?！?/br>
    “我離得夠遠，再遠就得離開bj了?！?/br>
    “行，你怎么說都行，只是一定要把我說的話當回事，別頭腦一熱就摻合進去，你看寧提香，是個簡單的人嗎？”

    “她怎么樣和我無關，任何人怎么樣都與我無關?！?/br>
    “行，你就保持這樣的心態就行?！?/br>
    三人都沉默了，開車的專心致志，兩個坐車的各懷心事。

    中級法院法官遴選開始了。筆試考場設置在中級法院一樓會議室。從外面開始，中院側門附近就停滿了車，一位難求，洛薇只好把車停在了對面的小區。

    一樓會議室門口已經擠滿了人，九點開始考試，八點半已經來了不少人了。負責接待的中院政治部工作人員打開會議，把人放了進去。

    會議室里，每個座位上已經擺放了試卷、紙、筆、水，正前方攝影師也已經就位，洛薇坐在正中間第三排，一邊答題，一邊聽著正前方攝影師“咔咔”地拍照。

    試題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政治理論，一部分是案件分析。洛薇迅速答完題，第一個離場。

    考完試，整個人就輕松了。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備考，讓她繃得有點緊，好像又變回了學生。

    但是一旦放松下來，才發現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就好像囚徒突然獲得了自由，會有些茫然。想來想去，決定回家睡個好覺。

    中院的效率很高，上午才考完試，下午三點多官方網站就已經發布了遴選考試的新聞，還配了兩張圖片。其中一張主圖，洛薇是整個照片里面最矚目的。

    在家里躺了一會，洛薇開始“巡視”她的小屋，隨處可見的各種法典，案例精編，優秀裁判文書集，政治理論速成書籍，這些書陪著她奮斗了一個半月。

    她一邊收拾，一邊嘆氣，如果考不上，真對不起自己。其實她還是在和結果的。

    第三天，結果就出來了，進入公示期的名單里沒有洛薇。

    在辦公室，解哥安慰她：“薇薇，勝負乃兵家常事，別灰心，中院遴選機會太多了，以后可能中院都不公開招錄公務員了，都從基層院遴選?！?/br>
    洛薇一笑，道：“你放心解哥，我早有準備。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重在參與?！?/br>
    “對，這么想就對了！”

    然后張寧飄來了，洛薇發現，大家的消息都很靈通。

    張寧一來，滿臉的欲言又止，解哥一看就明白了，打個哈哈說還有事就出去了。張寧拉著洛薇，愁眉苦臉：“薇薇，新總監到了?！?/br>
    她說的是何東的繼任者。

    “這么快就物色到了?！甭遛钡?，心里也有些替何東不平，在資本家的世界，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替換掉的，他們在乎的只有他們的令行禁止，只有利益。

    張寧憤憤地道：“沒準程鋒早就準備了各種人，隨時替換掉公司里替他賣命賺錢的員工！”

    洛薇想起來段恒愷開玩笑地說過，程鋒把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招聘人才和收購企業。

    “何東去了美國，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這幾天趁著他在國內，別和他吵，好好珍惜吧?！甭遛焙醚韵鄤?。

    “我現在連話都不想說了，哪是還愿意吵，只是有時候看他太來氣，忍不住?！?/br>
    “再來氣也是你自己看中的人?！?/br>
    “是啊，你說我怎么就遇上他了?！?/br>
    張寧長吁短嘆了半天，想起來，道：“薇薇，沒遴選上？別上火，這事明顯不是給咱準備的?！?/br>
    “沒有證據，不要亂說?！?/br>
    “薇薇，我發現你當法官傻了?！?/br>
    洛薇揚起眉毛。

    張寧有點恨鐵不成鋼：“你是真傻。論實力，論人脈，誰比得過你，你就是抱著金飯碗要飯?！?/br>
    “靠人人會跑，靠山山會倒?！甭遛辈幌朐俑鷱垖幱懻撨@個話題，因為討論到了最后，誰也說服不了誰。

    張寧卻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她認為有理的，必須要把對方說明白了，遺憾洛薇沒有讓程鋒幫忙，也沒找崔冰幫忙。

    聽到程鋒這段，洛薇還打著哈哈，但是提到崔冰，洛薇奇怪了：“崔冰？遴選沒少幫我忙?！?/br>
    張寧翻了個白眼：“就是告訴你套路，然后教你方法？根本沒幫到正地方！檢察院遴選競爭那么大，他是怎么考上的？全憑實力？我可不信！”

    洛薇有點哭笑不得：“就算人家是靠關系考上的，和我有什么關系呀！”

    張寧或許是煩心自己的事，又想起了什么，也顧不得洛薇這里了，只是留了一句話就走了：“薇薇，你要是實在覺得程鋒這個人太深，你把握不住，我勸你趕緊考慮崔冰，你得想想你今年多大了?！?/br>
    洛薇一笑：“謝天謝地！你終于放棄程鋒了！”

    “他還是首選！你個傻妞！”

    張寧走了。

    留下了郁悶的洛薇。已經到了火燒眉毛，必須趕緊找個男人的時候了？

    中院的效率很高，隨著面試人員名單的確定，后續的一系列手續都飛快地辦理完畢，單位的許艷、張洋一周之內就去中院報到了。洛薇心里是感覺到遺憾的，但是她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質疑考試的不公。她心里明白，人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就像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一樣。

    清大97周年校慶在即，何東提前三天就提醒了她，并且約她回清大看看。

    洛薇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自從何東和張寧兩人確定關系后，她就清晰地與何東保持距離，她內心是坦蕩蕩的，再近也不會對何東有任何想法，但是瓜田李下也是需要注意的。

    何東有些沮喪，直言這一去美國不知道什么時候程鋒開恩才能把他調回來，他是不想去美國的。

    洛薇開玩笑：“多少人想去美國都去不了，你沒少賄賂程總吧！”

    “薇薇，你饒了我吧?！?/br>
    “好吧。其實你可以帶張寧回學校，帶她了解一下你曾經學習過的地方?！?/br>
    “對她來說，這是我追求你四年的地方！”

    洛薇不知道怎么說好了，反正現在的形勢就是她不能跟何東回去，何東也不能帶張寧回去。于是她說：“算了，你就當沒想起來校慶這事吧，再算97年也不算整年?！?/br>
    何東那邊沉默了，像是一種無聲的抗議，好像洛薇不答應他，他就不說話，也不掛電話。

    洛薇干脆地道：“何東，我還有事，先掛了?！比缓舐遛睊炝穗娫?。但是，掛了電話，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七年前在清大自習室認識程鋒的時候，他在自習室里很落寞，在緬懷著什么，難道他那時所想懷念的人，就是寧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