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 第69節
遲筵接通電話,宋錦的聲音隔著萬水千山傳過來:“尺子,你趕快回家一趟,外公上午的時候突然暈倒了,現在在醫院里,還沒醒過來?!?/br> 遠水救不了近火,遲筵走之前給護工留了自己和宋錦的電話,告訴她如果遇到急事可以聯系宋錦求助。上午的時候外公突然暈倒,護工情急之下就給宋錦打了電話,在他幫助下把外公安置到陶娟娟所在的醫院,宋錦這才騰出功夫通知遲筵。 遲筵愣了一愣。他每天晚上吃完晚飯后都會抽空給外公打電話,葉迎之摸透了這個規律,有時候特意挑在這個時候捉弄他,就是吃準了他和外公說著話沒法反抗。昨天晚上打電話時外公還好好的,跟他閑聊著一起鍛煉的張大爺家兒子升遷了,胡大爺家孫女得獎了這些家長里短的瑣事,誰能想到今天就突然暈倒了。 他告訴宋錦自己會盡快回去,并拜托他在自己回去之前幫忙照顧好外公后便掛了電話。 葉迎之已經聽見了電話的內容,看見遲筵拿著掛斷的手機呆愣愣地站著,滿眼惶惑無助的樣子,便忍不住站起來把他攬到自己身邊坐好,安撫道:“沒事的,哥哥馬上安排車送你回去看外公,別怕?!?/br> 遲筵卻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胳膊:“迎之哥哥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你和我一起回去?!闭f到后面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央求的意味。 “哥哥有葉家的事要處理,暫時走不開呀?!比~迎之用手撫弄著他的頭發,面容平靜,“哥哥過段時間去看你好不好?順便把我的小阿筵接回來?!?/br> 遲筵心里驀地劃過一個念頭——迎之哥哥果然是想讓他留在這里陪他。 “阿筵不愿意在山上待著的話,等我把葉家的事處理好就去找你,以后一直陪著你好不好?”似乎看出遲筵一瞬間的怔愣,葉迎之馬上補充道,面色蒼白平靜,帶著一如既往的面對他時獨有的溫柔。 遲筵沒想到葉迎之會說出這樣的話,仰起頭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抱緊了他的胳膊:“迎之哥哥,你還記得遲容嗎?他已經死了,我是說他大約一個月前就已經死了,我們之前看到的‘遲容’已經不是人了。你記得我這期給你講過的我陪我那個朋友宋錦出任務結果到了一個鬼村的事情嗎?我懷疑這個山上出現了像那個村子一樣的情況,只是大家現在都還蒙在鼓里?!?/br> 遲筵說得很急切,又舉出了林柱和馬天的例子來佐證自己的觀點。葉迎之卻只淡淡回應了一聲,摸著他的頭發道:“嗯,之前的遲容、林柱、馬天已經不是人了,所以阿筵想起見過死去的他們還說過話很害怕嗎?” “不是怕的問題,”遲筵抱著葉迎之的胳膊搖了起來,“迎之哥哥,我很擔心你,你是我在這個地方最擔心的人了。我們根本分辨不出來身邊人是人是鬼,很容易就會遇害了,甚至死了之后都不記得自己已經死了,就像何家村的村民一樣?!?/br> “傻孩子?!比~迎之望著他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樣子,忍不住將他壓在沙發上俯身過去吻他,許久才放開,“你忘了哥哥是做什么的了?怎么可能輕易被鬼害到?!?/br> 葉迎之伸出拇指輕輕摩挲著他被蹂躪得殷紅柔軟的唇,眸色幽深:“放心,哥哥處理好這里的事,就會去找你?!?/br> 葉迎之畢竟是葉家家主,雖然身體不好但對周邊環境的掌控力很強,遲筵相信他的能力,知道他向來有成算,就也不再勸。但他得把自己的猜測告給許瑞許欣兩兄妹,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想,那現在的形式就很糟糕了。 他怕離得太近吵著葉迎之,站起來走到一邊去給許瑞打電話,一時無人接聽。遲筵剛按掉電話準備重新打過去,就見管家走了進來,對他和葉迎之分別行了禮,然后向葉迎之道:“三爺,遲老爺子出關了,派了人過來請遲少,說想見一見遲少?!?/br> 遲筵聞言一下子愣住了,緊接著無數怨憤之情不由自主地涌上心頭。他真的想問一問他這位好祖父,當年為什么要給遲容起名叫“容”,明著暗著為他們母子撐腰;他到底知不知道遲容母親給父親下蠱的事,如果知道,為什么不阻止,生生看著兒子被cao縱半輩子,直至為此身亡。只是因為貪圖遲容母親帶來的秘傳蠱術?還是就是討厭父親當年一意孤行無論如何都要娶回來的母親? 遲筵曾經一直以為他真的只是不贊成父母的婚事才會這么做而已,現在想來,似乎并不是那么簡單。 遲筵一時站在原地沒有回答,葉迎之卻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阿筵想去見就去見一面,有什么想問的就問清楚。有哥哥在,他們不敢欺負你。把這面的事了了,回去看外公也安心?!?/br> 遲筵看向他,抿著唇點了點頭。 他卻沒坐遲家派來接他的車,葉迎之讓司機開自己的車送他過去。 遲筵剛上車,許瑞就回了他的電話:“遲少,什么事?巧了,我也剛得到一個消息想著得告訴你,就看見你的未接來電?!?/br> 遲筵把手機拿近了一些:“你先說?!?/br> “你還記得突然失蹤的林柱嗎?我大伯他們一直沒放棄查他突然魂飛魄散的原因,后來用秘法搜魂的時候發現,他靈魂氣息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遲家,靠近你祖父閉關的地方?!?/br> 遲筵閉了閉眼,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對這類消息作何反應。如果是他自己,明知道遲家有古怪,這個地方也都出現了問題,這個消息可能會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他什么都不管不顧帶著許瑞和許欣掉頭就跑,回去照看外公,等著迎之哥哥料理好一切后去找他。 但是葉迎之鼓勵他去面對,鼓勵他去弄清真相,告訴他,不用怕,有他在。 第117章 你是誰 “你還記得何家村嗎?”遲筵道,“從最開始聽說林柱的死時我就感到一種詭異的熟悉。當初何家村的情況就是這樣, 很多人死了, 尸體就在左近,但他們身邊的人卻視而不見, 如同被‘障’住一樣,所有人都以為這個人還活著?!?/br> 他接著向許瑞講了遲容的事情:“直到我確認我回來后一直以來接觸的那個‘遲容’已經是一個死人, 我才真正將這里的情況和何家村聯系起來。林柱也是一樣,他早已經死了, 小欣回來后看到的已經是死去的他, 但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直到他的魂靈因為某種原因消失, 連鬼也做不成,人們才發現他的尸體?!?/br> 遲筵將這些天觀察到的和自己的猜想都和盤道出,許瑞聽著聽著聲音也變得凝重:“你是說這里也和何家村一樣,變成了一個陰陽顛倒的世界?” “沒錯,但我還不確定現在這里已經發展到了哪一步。我去的時候何家村已經沒有活人了,這里的情況應該稍好一些,至少像迎之哥哥還有你大伯他們應該不會輕易被害。但這里的情況也可能更嚴重,有這么多天師在, 卻分不出身邊的人究竟是死是活……那些和我們差不多同時過來的天師們至少來的時候應該都是活人,可是從馬天的情況來看, 這些人中也有人遇害了?!边t筵說道。 他頓了頓,繼續道:“剛才我祖父突然說要見我一面,我又得到消息說外公昏迷了, 迎之哥哥已經安排好了送我離開的車,我打算見完我祖父就直接回去照看我外公?,F在的情況很兇險,許瑞,我想你和小欣最好也和我一起趕快離開?!?/br> “我和小欣說一下?!痹S瑞沒立刻做決定,在電話那邊囑咐了一句,“遲少你也小心一點?!?/br> 兩人掛掉電話,車子也正好在遲家停下。 遲筵在老管家的牽引下向遲老爺子居住的祖屋走去。 這房子已經有三百多年歷史,木制結構,屋梁很高,但由于窗子少,給人一種陰暗寒涼的感覺。管家將他帶到后就掩上門離開。 屋子里面有一張木桌子,木桌背后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那人原本背對著他,聽到響動后就轉了過來,正面朝向遲筵。 在看清那張臉后,遲筵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張開嘴,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呼,幾乎要喊出來。 面前坐著的那個人,并不是他印象中很少得見的祖父,而是他前些天才見過的,方才不幸去世的父親遲遠山。只是面前人也不是遲遠山臨終前那副枯槁蠟黃的模樣,看上去還比較精神,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遲筵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盯向那個人:“你是誰?” 那人卻沒回答他,只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葉迎之居然讓你過來了,遲林生的魂靈明明一直在葉家,前不久才徹底沒了。他知道遲林生的事,竟然還敢讓你來見我。我原本還準備了其他的法子,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br> 遲林生是遲筵祖父的名字。這個人這么說,就證明他既不是自己的祖父遲林生,更不會是自己的父親遲遠山。他是一個頂著自己父親殼子的東西。 遲筵無暇思考他話中的含義,只是更警惕道:“你是誰?” 那人向他招了招手:“小筵,我是你太爺啊。你小時候還見過我的,不過離開家幾年就忘了?” 太爺爺……他的太爺爺,父親的祖父,分明在母親還懷著他的時候就去世了。他不可能見過他的太爺,可面前這人說自己見過他……那么他指的只能是以其他身份出現的“他”。 聯系他之前所說的話,電光火石之間,遲筵一下子就想到了許多——難道說,他小時候認為是爺爺的那個人,其實一直都是套著遲林生殼子的,眼前這個“祖父”?就像他現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又套上了自己父親的殼子?迎之哥哥可能早就知道了一些情況,所以才會那么平靜地鼓勵自己過來弄清楚一切? 遲筵不敢再細想下去,現在再分神去追究那些也沒有太大意義。他定了定神,略微安下心來,這么說迎之哥哥已經有所準備,不會有事的。 “之前的遲林生一直是你頂替的?你也一直都知道我父親中蠱的事?遲容是你害死的,之前想害死我的人也是你?你這次叫我來,是想害死我然后占我的身體?”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他太爺的人,單刀直入地問道。 姑且不論這個人是不是他真的太爺,如果他不是真的遲林生,那么他會暗中支持父親被蠱蟲cao縱這件事就很好理解了。 父親是遲家長子,在遲家有一定影響力,如果他清醒著,久而久之肯定能發現自己親生父親的違和之處,會發現遲林生的身體中那個人已經不是“遲林生”了。如果他聯合族老們一起揭露出這點,即使這個東西頂著遲林生的殼子也很可能壓制不住。 但如果遲遠山因為中蠱的而神志不清,情況就大為不同了。被cao縱之下,心志大變,他就很難注意到父親遲林生的不對之處,這個頂替者就不必擔心被發現。況且遲容母親沒有野心,她cao縱遲遠山只為了得到自己病態的臆想的“愛”,遲遠山在中蠱后只會極為偏心寵愛他們母子,而不會被cao縱著做出別的事情,不會添什么額外的亂子。 “放心,我占不了你的身體,只要葉迎之告訴我怎么用這里的鬼氣續命,我就會放你走?!表斨t遠山身體的人說道,接著就閉上眼睛,不再理會遲筵。 他以前是想直接趁機殺了遲筵控制他的魂魄,死人總比活人好控制,作為和葉迎之談條件的籌碼最好不過。但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這個孩子看起來對葉迎之比他之前想象的還重要,他不知道葉迎之有什么后手,在拿到自己想要的續命方法之前,他不會冒險去動他。 占不了自己的身體?鬼氣?遲筵皺了皺眉,這里真的和何家村一樣充斥著鬼氣嗎?他又為什么說占不了自己的身體? 遲筵試圖去問那個人,那人卻都不再理會,只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養神。 遲筵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四五歲的時候,一只被遲家先祖封在禁地的百年惡鬼跑了出來,到他的屋內,試圖搶奪幼小的他的身體。他到現在還能回憶起那種冷意順著脊梁骨向下竄,向他腦仁里鉆的感覺,當時更是難受得大哭起來。后來那種陰冷的寒意又突然間消失了。他長大一些后想起這件事去問母親,母親說后來追查那惡鬼下落的遲家人搜尋過來給他看過,他體內邪氣太盛,又霸道凌人,偏偏和他自己的魂靈能融洽地相合在一起,而那惡鬼剛擠進去,就被他體內的邪氣吞噬了。 所以說可能也是因為自己體內這份邪氣,這人才占不了他的身體?他如今先后占用了祖父遲林生和父親遲遠山的身體,那么假設他是只能占用遲家這一脈子孫的身體,他支持遲容母子進門就更理所當然了——他得給自己再準備一個能用的容器。 那么他之前害死遲容也就說得通了,他可能預感到祖父遲林生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不能再用了,比起被蠱cao縱多年的青春不再的遲遠山,年輕氣盛的遲容當然是更好的選擇。只是遲容的身體變成了干尸,他才不得不選擇暫居在遲遠山的身體里,等著所謂的“續命之法”。 “你知道已經遲容死了,別人卻都能看到他,以為他還活著?你知道這里很多人都已經死了,變成和遲容一樣的情況,這里已經是快要成為一個陰陽顛倒的世界?”遲筵現在想知道這一切和眼前人有沒有關系。 “遲遠山”卻只在聽到“陰陽顛倒”時睜看眼看了他一眼,便又重新闔上眼,沒有說話。 遲筵忍不住繼續問道:“你又為什么肯定葉家就有你要的續命的法子?” 那人這次回答了他:“遲林生的魂魄離體這么多年葉家也有法子讓它保存下來,說明葉家的鬼術的確不一般。再者葉迎之那個樣子早就該死了,這么多年卻還半死不活地吊著,而且身上的鬼氣和盤繞在這里的鬼氣如出一轍,全都越來越重,唯一的解釋只能是他有采用天地鬼氣續命的法子?!?/br> 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敲響了三下,外面響起一個清冷卻溫柔的聲音:“阿筵,車子已經等在外面了,會送你回去看外公,你快出來?!?/br> 遲筵向后看了一眼,遲疑地推開門。 門很輕松地就被推開了,葉迎之就站在門外,看見他后低下頭,摸了摸他的臉:“阿筵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么?” “……沒有?!边t筵委屈地垂下眼。 葉迎之輕笑了一下:“沒事。接下來我替你和這位先生談談,你快走吧,等哥哥去看你?!?/br> 遲筵想問他遲林生的事和鬼氣續命的事;想問他之前都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祖父已經不在了,頂著他的殼子的是個莫名其妙自稱他祖父的東西;想問他知不知道這里陰陽顛倒的情況又有什么對策……但眼下似乎不是什么好時機,屋里還有一個不知道什么東西在等著。 最終他只輕輕仰起頭在葉迎之耳邊親了一下:“迎之哥哥,別傷了我爹的身體,幫他把rou身也安葬好好不好?” 葉迎之用沉黑色的眸子看著他,摸了摸他的唇:“好?!?/br> 不管那是個什么東西,迎之哥哥當然不會輸。 第118章 半夜來客 遲筵離開得異常順利,那個東西對此沒有任何表示。順利到他心里都在犯嘀咕, 他早幾年上高中的時候也看了不少動漫小說電視劇, 里面可不是這么演的。沒有誰面對反派幕后黑手時還能這么輕松就離開,除非那不是真正的反派首腦, 他背后還有更厲害的家伙。 不過他并沒往心里去,畢竟這是現實不是藝術創作, 會有很厲害的、像迎之哥哥一樣的人始終站在他這邊。 葉家的車果然已經等在外面。除了司機之外,后座上還坐著一個人, 是許欣。 許欣坐在車里, 簡單交待道:“我哥讓我和你一起走?!?/br> 遲筵點點頭,正要拉開車門上車, 一個人突然小跑著追了過來,嘴里喊著:“大少,等一下!” 遲筵站在車門前停住,李冒手里捧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走到他近前:“大少爺,這是整理二少遺物時發現的,底下壓了封信,說是留給您的?!?/br> 說是信,其實不過是一張便箋, 交代說這個盒子要留給遲筵。 遲筵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謝收下了。 這輩子遲容唯二對他表現出的善意, 就只有死了之后還警示他離開和提醒他請葉迎之送遲遠山一程這兩點。因而他一時有些拿不準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東西,是善意的留給他的線索,亦或是害人的玩意。就算不會害人, 只是像之前李冒他們發現的那鐵盒一樣是一盒子死蟲子,他估計也吃不消。 他抱著盒子坐進車里,許欣好奇地湊了過來:“留給你的是什么東西?” 遲筵把盒子遞給她看,提醒道:“小心一點?!?/br> 許欣試著想打開,卻打不開,就又遞還給遲筵。 遲筵倒不急著打開盒子,轉向許欣道:“許瑞呢?他怎么沒跟你一起來,讓你一個人過來了?” 許欣道:“你之前和他講的他都告訴我了。他不放心爸媽,說是要跟他們講清楚后帶他們一起離開,讓我先跟著你走,做好準備等著他接爸媽離開許家來l城一起生活?!?/br> 說到這里她神色中顯出幾縷憂愁:“我也不放心哥和爸媽。媽那里還好說,爸爸不一定會馬上信哥,就算信了,他肯定也放心不下大伯和爺爺,大伯和爺爺又撂不下整個許家……這么一來就麻煩多了?!?/br> 遲筵只能輕聲安慰她:“迎之哥哥還在,應該不會有事的?!?/br> 其實他也很擔憂,眼下這里的情況看起來比當初何家村還嚴重許多。何家村中不過是一群普通人,這里卻聚集著幾乎所有有些本事的天師們,然而這么多的天師卻依然沒有發現異狀。更可怕的是,普通人碰到怪力亂神無法解釋的事會去找天師求助,而現在因為酬天祭的緣故,眾多厲害的天師都已經陷入局中,他們即便逃出,之后又該、又能去找誰求助呢? 遲筵不敢再想下去,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他也沒本事管太多。遲家已經沒有稱得上“親人”的人了,對于他而言,只要迎之哥哥和許瑞能平平安安地逃過這劫就已經心滿意足,其余的不敢奢求太多了。 為轉移注意力,他擺弄起手里遲容留給他的盒子。盒子沒鎖,但在正中間的縫合處趴著一只夏蟬一樣的蟲子標本,將盒子上下固定在一起。 遲筵試著打開,很輕松的,那只蟲子一下子就掉到地上,同時盒蓋也被掀開。里面放著一本小冊子,以及一張疊起來的信紙。 他首先翻開小冊子,里面畫著各式蠱蟲的圖,還有文字,看上去記載的是瓊州蠱術之法。因為父親的緣故,遲筵對這術法只有厭惡,并不想過多了解,匆匆看了兩眼就合上放回了盒子,拿出了那張信紙。 信紙上記錄的是日記一樣的內容。 和遲筵所猜想的一樣,記錄的內容首先發生在二十多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