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書桌前的人依舊沒有變化,依舊淡然的回道:“很好?!?/br> “但這次我不是要一個人走?!鄙矍嗟倪@句話成功的讓世誠的目光鎖定在他身上。 “我來這里,就是來告訴你?!鄙矍嗫粗勒\眼里眸光閃動,半晌后還沒有說出后面的話。 世誠一直看著他,等著他把話說完。 終于他還是把話說了出來。他看著他,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拔襾磉@里,就是要告訴你,我要走了,并且會帶柳月一起走?!?/br> 世誠眉頭皺起,臉沉了下來。他沉聲道:“她我自有安排,不用你cao心?!?/br> “我要帶她走?!鄙矍嗬^續說道,他臉上是一往無前?!安⑶乙欢ㄒ獛??!?/br> 世誠目光變的寒冷,盯著他看。 邵青在他的注視下緩緩說道:“我知道三哥你不會同意,但是我們已經決定了要一起走,所以在這之前,我要來這里,告訴三哥這件事?!?/br> “我們?”他好像聽到什么不一般的詞。 “什么時候是你們決定的?”世誠問,聲音沉冷,眼神讓人可怕。 “三哥?!鄙矍嘟辛寺曀?,然后他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看他,“我和月兒已經共誓以后會彼此守候,共度余生,還望三哥放我們走?!?/br> 屋內良久的沉默。 當邵青再抬眼看時,男人已經滿臉鐵青,壓抑的憤怒已經蓄滿,從他看他的眼神就能看的出來。 他將手里的書一把抓握,書本瞬間皺成了一團。 “胡鬧!”世誠低吼道?!澳阋恍南胱屗x開我,我并不是不知道!到如今,還想方設法,說出這樣的話來忽悠我!就算你我感情再如何,也不要怪我不再容你!” “三哥!”邵青大聲叫了他?!皼]有騙你,我是真的來和你說這件事,只是為了得到你的原諒!我知道你和月兒姑娘早是兩情相交,但那只是以前的事?,F在,我要帶她走,將來的日子,我和她會一起過?!?/br> 世誠手中的書被他奮力扔到了地上,他已經怒了,“閉嘴,滾?!?/br> 邵青依舊沒有動,他還是看著世誠,眼里有悲痛與自責,“對不起,三哥。倘若你同意我帶她走……” “不許你提她!”世誠怒聲打斷了他,他看著他眼神冷到極致,“不許你這樣污蔑她!” 邵青依舊說著,“我原是沒臉來見三哥的,但是為了月兒和我們的孩子,我不得不前來,請求三哥原諒?!?/br> 世誠突然站起了身,兩步就跨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怒目而視,冰冷的語句從齒縫中溢出,“你若再胡說,不要怪我不客氣?!?/br> 看著這樣的他,邵青紅了眼,忍痛道:“我沒有胡說,三哥也知道我早就想讓她離開你了。我是想讓她離開你,但這并不是因為三哥,而是因為我們……只是最后我們都沒有戰勝三哥。其實我早已與柳月相通已久…” 一句話末音剛落,一拳便重重打在臉上。 邵青被一拳砸偏了頭,再擺正時,嘴角已經掛了一絲紅,沒一會兒嘴角那塊的臉已經通紅。 二人都紅著眼睛互視著對方,世誠的手依舊揪著他的衣襟,手間的力道在加重清晰感覺的到,“說過了,不許你污蔑她!” “是我對不起她和…三哥你。但是我愿意用自己余生去對她好。好好照顧她和我們的孩子?!?/br> 世誠一把將他推到了后面的門板上,憤怒的力量將邵青整個死死抵在門板上。 “邵青,我一直把你當我最親的兄弟,你再胡說,我真的會對你不客氣……” 邵青忍了眼淚,“對不起,三哥。月兒是真的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一切罪過都是我。如果三哥真要邵青贖罪,邵青這條命,三哥你只管拿去?!?/br> 世誠忍著他,滿臉漲紅,這話他不信,但他聽到會傷心!他額上的青筋在殘跳?!霸聝阂恢倍己臀以谝黄?,你們又如何在一起???我都沒聽說月兒有了孩子,你又從何編排而來???你若再這樣滿口不入耳的話,休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 邵青看著他,一字一句緩緩說道,“邵青從小跟著三哥長大,邵青為人如何三哥應當是最清楚不過的。邵青絕不會空口無憑亂說話,也不會拿這么重要的事來開玩笑。但,如果是真的發生的事,邵青也絕不會退縮。邵青性子又如何與三哥不像,縱使火海,也要為自己做的事走一遭。在加關時,我原本是想讓柳月離開你,起初是為了三哥你的前程,我承認。我還因為三哥要帶她回去悶悶不樂幾日,獨自灌了不少酒。所以我約了嫂子來,那幾日我都在沉醉中昏昏不醒。我與嫂子相談,但奈何嫂子一心一意為一人,單純善良,哭的傷心,我見猶憐。便心軟又哄了嫂子一番。嫂子破涕而笑,我見多嬌,便是我禽獸了,對不起嫂子?!?/br> 世誠一把掐上了他的脖子,滿身憤怒不可抑制,“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他不信這些話,但在他說出這些時,他腦海里卻會不由的想起在加關那日,她忽然哭的很傷心,那幾日她的反常,還有后來的她,她看到邵青會害怕…… 他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些空口無憑虛無縹緲的東西。 但那是他最愛的人和最親的兄弟!就這些,簡直就能要了他的命! 邵青被世誠掐的透不過氣,臉漲紅的可怕,無數條青筋因為缺氧而暴露,雙目圓瞪,他還努力的張著嘴,艱難的發出模糊不清的話語,“后來的幾次見面,我求柳月原諒我。我說帶她走,她舍不得離開你,她說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三哥,當時卻是不敢告訴三哥。再后來,知道她有孕了,算算時間正好那個時候。我又怎么能不顧?” 世誠突然轉身自書房的一邊墻壁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劍尖直抵對面人的喉間。 冰涼的觸感下是火辣的熱流。邵青閉上了雙眼,兩道淚順勢滑落?!笆俏覍Σ黄鹑?,三哥若要殺我,邵青無怨無悔?!?/br> 劍抵之處一道刺目的鮮紅讓眼前的人恢復了神志,世誠放下了劍。只道:“我是不會相信你的?!?/br> 邵青睜開一雙猩紅的眼,再看時一道身影出了大門,書房大門被重重摔上。 …… 小竹屋內,柳月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向連波就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他勸了好一陣,但卻沒有一點用。 柳月從方才起就一直這樣,整個人木納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話也不說,聲也沒有。眼睛紅腫,眼里也沒有了淚水,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向連波也無奈了,該說的他都說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正這時,外面有了動靜。柳月依舊癡癡呆呆不為所動,仿佛不察。向連波看向外面,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竹院內。 見那人向著這里走來,向連波連忙張口叫道:“殿下!” 這一聲立馬喚醒了一旁的柳月。柳月抬眼看去,見一襲黑衣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 她望著他,他看著她。 他站在了門口,看著那個一身綠裳眼睛紅腫的人兒。 柳月望著門口的人,紅腫干澀的雙眼一瞬就涌滿了淚水。 那個她朝思暮想的人終于來了…… 她知道他在不久應該就會來的…… 她做好了準備,只是這會兒看見他,便覺得先前的一切準備都沒有用。她心如刀割! 想了多少次再見面時的場景,想了多少遍要怎么告訴他,我們有孩子了…… 還想問他要給孩子取什么名字,還想和他說以后還要幾個弟弟meimei才好,這樣一個不會孤單,多有伴兒。 這一切,到這會兒都將改變了…… 兩道淚痕劃過臉頰,柳月望著他,他紅著眼,沉步向她走來,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踏在柳月心上,幾乎讓她窒息。 一旁的向連波見了臉上的笑僵著。他原本以為是殿下知道了邵青來了此處,特意過了安慰的月jiejie的。 但看臉色氣氛不對,他僵著臉,小心翼翼的叫了聲:“殿下?!?/br> “出去?!背晾涞穆曇糇屜蜻B波心里一顫,他連忙屏氣輕步走了出去,只是出去之時他看了眼柳月。那滿臉淚痕的臉上是傷心和絕望。 這時,他才察覺到事情的不對…… 屋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世誠已經走到了柳月身前。 柳月抬眼望他,他在柳月身前屈膝蹲了下來。 這會兒是他抬眼看她。 那雙星辰般明亮的黑眸里透著傷心,他眼眶血紅一片,他嘴角周圍又長出了新的胡渣,他疲憊而又滄桑,這些她都看的見。 她想張口再叫他一聲誠哥,卻就是再也不能叫出口了。 他伸手握上了她的手,掌心溫暖卻又濕潤,柳月看著他,除了無聲落淚,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怎么辦。 “我回來了?!?/br> 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這句話幾乎讓柳月喘不過氣來,仿佛下一刻就要心痛的暈了過去那般。 他看著柳月,認真而不舍,他將她的手在手中握的更緊?!白罱行┟?,所以一直沒能過來看你…” 看她如此傷心,他哽咽著。 方才在宮里聽到的那些話字字句句在耳邊環繞,看著她傷心的模樣,讓他想起也往日種種。 不得不去想那日她為什么會突然變的那么傷心,明明之前二人還好好的。為什么好幾次她都想要離開他,這些他都知道,他以為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想要逃避。 他完全不會想到那樣的事,就算是有人說他也不會相信。那些日那些時間她去哪里,見了什么人,他都一清二楚。 第一次她出去,在加關,他知道。后來也查出了是見了誰。感覺到了她的不對,也察覺到了她想離開自己。 一定是邵青想讓她離開,所以和她說了什么。但是邵青卻那樣告訴他…… 難道真的是因為那樣她才想要離開他嗎?一定不是的,肯定不是的! 世誠心痛難隱,他看著她,終于還是問了出來?!斑@么久沒見,過的還好嗎?有什么事要告訴我嗎?” 柳月知道了,他一定是說了。 這一刻她淚如雨下,雖然她早知道會有這一刻,但當這一刻到來,她還是沒料到竟會心痛到生不如死。 柳月只落著淚,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但那傷心到極致的眼神仿佛透露著了一種回答。 世誠宛如覺得這一刻自己被刀無數次的抽.插,渾身疼痛難忍。 他血紅的眼里已經夾了淚,他嘶啞著聲音再次問道: “是不是真的?” 柳月依舊默淚看著他,傷心到整個細小的身子在漸漸抽動。 他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你說句話?!彼醢蟮南肼牭剿幕卮?。他想從她那里聽到那些都是騙他的。 看他現在如此傷心,柳月心中就比他更要傷心幾百倍。她不舍得,卻想他能好好的活著…… 想到往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他,柳月就想看著他,多一刻也好,她不移開目光分毫,將他的模樣深深刻入眼眸里。 分別的不舍讓柳月漸漸哭到抽泣。世誠看著更是心痛。他似乎感覺到他的期待在遠離他,他握著她的手更緊,手間力道加重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你說話?!彼曇羲粏〉统?,雙目猩紅看著她,像一頭被群攻下無助垂死的雄獅。 他抓的她生疼,但也沒有此刻她的心疼。 是要告訴他了,他要好好活著才是,他本該就好好活著,并且要活的更好。 柳月張了口,“對不起,放我們走吧……” 她聲音嘶啞,抽泣著哽咽著,幾欲喘不上氣兒來。 世誠抓著她的手仿佛能將那細小的手腕就這樣擰碎在自己手里。 他強忍著,渾身都在顫抖,是傷心,是痛苦,是無邊的黑暗和無盡的暴雨!仿佛是生命的盡頭到來…… 最后他無力的垂放下了自己的手,一切如夢,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二十多年來,她是第一個讓他覺得暖心的姑娘,她就是他漆黑的生命中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