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小事?!眲⒋笊蜌庵?。 “那劉伯伯,我回去了?!绷陆淮?。 “好!”劉大生笑著點頭。 柳月同樣回他一笑,轉身離去。只是在轉身前,柳月看見二狗子家的娘程金蓮自屋內走了出來,程金蓮看著自己眼里凈是嫌棄。 柳月長舒一口氣,就當沒有看見,眼眸一轉,看向天邊的云彩,眼眸澄澈明亮,心里是輕松的。 她想了一個下午,終于想通了。流言蜚語并不能要命,但身體上的重傷卻能要命。如果爺爺在,肯定也會救他!所以,只要不在意那些就行了,她問心無愧。 一只雞忙了柳月一陣時間,燒水拔毛,掏清腸胃,剁成一塊一塊的,這些都費了她好大一些力。等終于熬好的那一刻,聞著nongnong的香味,對于時間和精力的逝去柳月只覺得是值得的。 柳月小心翼翼的端著剛熬好的雞湯,慢慢的走進了東屋。 一進屋便看見人靠著床頭坐在床上。 “你怎么坐起來了?” 柳月將手中的雞湯放在一邊的桌上,然后看向他,問:“沒有扯著傷口吧?” “沒有?!彼卮?。 或是因為上午的事,想了一下午后,心里想通了,柳月這會兒倒是敢正眼瞧他了,只要她心無雜念,只為救人便是。 見他也看向自己,柳月對他展現一個笑臉。 對面的人明顯一怔,沒想到柳月竟會正對著他笑。從這幾天的接觸間,他發現柳月可是連正眼也不敢瞧自己的人。就今中午,這姑娘還因為一些事悶悶不樂,現在便展顏開懷,變得落落大方了。 柳月雖然正視著他,但還是不敢與他目光相對,目光只在其臉周流動,多少避免著四目相對,只需偶爾看上一兩眼,看他是何態度便可。 但柳月并沒有發現,對面的人雖面上依舊如往常,眼底卻有著一瞬間的變化,只是這一瞬間也沒有被柳月發覺。 “你比我大,不知道該叫你哥還是叔?”柳月開口問他。 二人平時少有話說,所以柳月也一直不曾問他年歲,但畢竟還要接觸一段時間,既然已經知道別人的名字,又知道別人比自己大,總不能直接叫名字,或者每次都是你,你,你的稱呼,這不成禮數,但柳月又不敢擅自叫他,所以柳月終于問了出來,只是問的并不直接??此丝棠幽杲?,若真三十,肯定是比柳月大一輪了,那就要叫叔了。 他看著柳月,眼里閃過一道莫名的光,似乎并沒有想到柳月會有此一問。 剛巧他這微妙的變化被柳月看見了。 柳月見他沒有回答,又瞧見了他眼里剛閃過的那道莫名的光,試問道:“怎么?” 柳月問的小心翼翼。他眼眸轉了過來,看著柳月那雙澄澈的明眸。 四目相對,他的眼睛,那雙星辰般的黑眸里,仿佛隱藏著一片黑夜里深不見底的古潭。 柳月一雙明眸內波光閃動著,看著他,像微風撩動過的秋水。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br> 他回答,聲音低沉,近在耳旁。 柳月只覺那聲音化成了一道實質的熱流涌入耳中,整個耳根瞬間燙得不行,紅了起來。 柳月慌忙的撘下眼皮,想了一陣后,才低低地回道:“那以后叫你世誠叔?”她語氣中仍舊有些詢問的意思。 他看著柳月,柳月仍舊是低著頭,垂著眼眸。但嫩□□紅的臉色,看的出是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 他下意識的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一圈胡渣,他自己摸著都扎手。 柳月余光瞥見他手動了動,又不見他回應,便跟著抬眼望去,剛好見他盯著自己,柳月瞬間又撘下了眼皮。 “好?!?/br> 接著聽到了他的回應。 柳月笑了,雙手捧起那碗雞湯,遞到他面前,揚起一張笑臉,“世誠叔,喝雞湯?!?/br> 那張清秀的的笑臉笑的好看,好似陽光正盛,整個房間都又亮了一層。 看著她的笑,再看向眼前那碗雞湯,以及雞湯里的雞rou和雞腿。他的目光不由的漸漸變得溫柔起來。 ………… 第二日。 瞿大夫照常來換藥。 只是這次在換完藥后,他便告知柳月下次他不準備再來了,說世誠的傷勢恢復的比預期的要快,加上現在他已經能自己下床慢慢走動,所以以后的換藥便交由柳月來做。 柳月仔細聽了瞿大夫的一番講解后,拿好了瞿大夫給的藥,記住了該怎樣換藥。每日這樣麻煩瞿大夫到底也不好,既然他自己能勉強動了,傷勢也明顯好轉了,是不該再麻煩瞿大夫的。 晚飯時分,柳月端了飯菜近屋,正見他緩身下床站起。 柳月進來后他剛好已經站立,他站在那兒,目光自然落在柳月身上。 窗外陽光斜灑入室,將他的身影拉的長長的。平時躺著不覺得,這一站起來才發現他與大牛哥一般高,雖沒大牛哥那塊頭,但也看著也很健碩。 “你起來了?”柳月走到他身邊,將飯菜放在屋中的桌子上,一邊擺放著碗筷,一邊與他說著話,“小心扯著傷口,需要幫忙的還是叫聲我?!?/br> 柳月擺正了凳子,扶他坐了下。然后自己也搬了個凳子坐在他的對面。 二人第一次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面對面的吃著飯。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是就在這樣和一個男人靜靜地吃著飯,到底有些不自在。柳月想了想,問道:“對了,世誠叔,你家是哪里的?” 如今他已經能走動了,再過幾日應該可以將他送走了。 對面的人略作沉默,繼而回道:“ 我家離這里很遠?!?/br> “很遠嗎?”柳月沒出過門兒,最遠的也就是去鎮上趕集。所以很遠這兩個詞對她來說很縹緲。 他定睛看著柳月。 沒有得到回答,柳月疑惑的看向他,沒想到他正看著自己。一瞬間四目相對。 “我沒怎么出過遠門兒,最遠的就是到鎮上去趕集?!?/br> 柳月連忙用說話來緩解尷尬。 他垂眸,默默的夾了幾口菜吃著。 “過兩天我就走了?!?/br> 他突然說道。 這明明就是柳月想要的答案,但此刻聽到了,心中卻并沒有意想的釋然。 二人之間靜靜地吃著飯,再無言語。 晚些的時候,柳月去給他換藥。 世誠赤.裸著上身坐在床上,柳月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為其換著藥。這是她第一次給人換藥,柳月怕自己做不好,所以格外用心,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所以整個過程柳月都不知道對面的人一直在看著她,看著她的小心翼翼,看著她專注的樣子。 柳月身材嬌小,這樣坐在他的身邊,看著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若是伸手一抱,在他懷里也不過才一點點。 柳月伸手在他身上纏著紗布,因為他身材的高大,柳月從這邊伸手還夠不到他那邊的肩,所以這個紗布纏的非常麻煩,又不能讓他隨便亂動,便只能柳月脫了鞋子到床上給他包扎。 身前身后繞了好幾圈,終于是將傷口包扎好了,在他胸前系上最后一個結后,柳月如釋重負。 待這一切都結束后,柳月才發現眼前的人正看著自己,而她自己,此刻正雙膝跪在他身前的床面,二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掌,如此進距離的面對面,連對方的每個毛孔,每根睫毛都看的清,那深邃的黑眸,仿佛要將她吸入一般。柳月慌忙爬下了床,來不及穿好鞋,趿拉著鞋子就跑了出去…… ………… 柳月這個晚上遲遲沒有睡著,腦中不時浮現出那張放大在自己眼前男人英俊的臉。柳月伸手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頭,翻來覆去好多遍,避免著自己胡思亂想。但剛剛他們兩個確實是在一張床上…… 就算是因為換藥,但那也是不爭的事實。放眼村里,哪家女孩子像她這樣還未出嫁就與陌生男子待在同一條床上?若是同一條船上,都稍微還好一些。 唉!~ 柳月心中嘆息。 轉念一想也罷,人家兩天就要走了。就當什么都沒發生。但又怎么可能真的當什么都沒發生過。腦中那些抹不掉的畫面,讓她無法忽視這一切。 反反復復,碾碾轉轉,這一夜注定難眠,十六年來,她從未這樣心慌意亂過。 初秋相遇 第二日清晨,柳月還在睡夢中,窗外便傳來叫聲。 “月兒~月兒~” “月兒,你還沒起嗎?” 柳月自睡夢中清醒,仔細一聽,是鐵大牛的聲音。 柳月起床穿了衣服,還沒洗漱,就開門兒迎了去。果然見一壯漢站在她那間房的窗子外。 “大清早的干嘛?” 柳月一臉睡意朦朧。 鐵大牛見了就不高興了,一張臉瞬間沉了下來。 “你不用去做事???” 柳月還沒注意到他臉色,打了個哈欠。 “你平時可不是個睡懶覺的人,最近怎么都在睡覺。難不成每天晚上都要伺候那人不成???” 這話一出,柳月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說不出的一股火兒就冒了出來,直沖腦頂。 柳月瞪了他一眼,直接轉身回屋關了門,不想與他說話,也不想再理會他! 鐵大牛瞧見這一幕,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跟上在大門口敲喊著。 “月兒!我錯了!是我錯了!我真不該這樣說話,但有時就是沒忍住,也沒多想,就會說出這樣的話?!?/br> “我真的錯了!月兒!” 任憑他怎么叫喊,屋里就是沒有動靜??礃幼邮钦娴纳鷼饬?,鐵大牛也深知這次說話有點分過了。 但自從柳月家里多了個男人后,他心里就一直不好過。今兒個早上一下沒忍住,便說出了這混賬話。 鐵大牛又氣又惱,憋著滿肚子憤惱一拳砸在門板上。 “砰!~” 一聲震響。本來就是木板做的門,加上又已經多年,被他這奮力的一拳,整個門板都抖了三抖。 柳月坐在堂屋,被突如其來的震響聲嚇了一跳,然后看著自家那抖動的大門,心底那股火兒再也壓不住,脫口罵了起來,“混賬東西!砸壞了我家門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