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你們也說了,每一次的重新封印也是相對容易的,因為它虛弱,難道第一次封印它的時候,不是把它的力量耗盡,趁它虛弱的時候封印嗎?” 四位大師像想到什么一樣,臉色具是十分難看,甚至帶著幾分驚駭! 蘇華殷漆黑的眼睛在他們四人之中緩緩掃過,語氣更加冷淡。 “丁先生說,當時舉華國上下之力,以玄學界幾乎后繼無人為代價,從成功摧毀法陣,重傷那東西,從而封印它,那是死了多少玄學師?而后玄學界開始凋零?!?/br> “既然都凋零了,那么后續的玄學師們,如何比得上當年封印那東西的玄學師?當年多么慘烈的戰斗,到了后人,就是相對簡單的重新封???” “……你們說,現在這東西,會不會恢復到巔峰水平了呢?哦不會,因為沒有死亡喂食它?!?/br> “……那么一個饑餓的、又隱藏實力而強悍的東西,你說,我們能不能順利封印它呢?” 蘇華殷輕輕吐出了最后一句話,那句話簡直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幾個玄學大師臉色驟變,眼睛里滿是滔天巨浪,死死地凝視著蘇華殷。 蘇華殷的分析,簡直不要太過有理有據! 國影校長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眼里多了幾分倉皇,他本就是普通人,不同于幾位大師對這件事了解的程度,但是聽蘇華殷的意思,再看幾位大師的表情,他也知道——華國危矣! “現在,立刻,按我說的做,”蘇華殷冷淡地看向國影校長,“既然那東西很可能處于饑餓,那它可以影響的太多了,起碼把小樹林及以前幾十米的地方全給我空出來,別讓任何學生靠近?!?/br> “那東西當年本就以死亡鮮血為食,惡意又能催化它形成瘴氣,不要再給我們這邊增添負擔了?!?/br> “理由隨你找,一會天氣說不定要驟變,你可以拿沙塵暴做理由,如果沒有,你可以拿今天那幾個博國學生做理由,總之,你自己找好理由” “順便聯系一下其他玄學師,如果我們……”蘇華殷頓了頓,目光深遠地看著不遠處的小樹林,低低道,“讓他們……加油?!?/br> 國影校長臉色都白了幾分,他扭頭看了看幾位大師,丁穹對他點了點頭,他的心高高懸起,也只是道:“好?!?/br> 國影校長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向正在往小樹林走的五位玄學大師,他們的背影那般堅定果敢,一往無前,心里不由升起幾分蒼涼; 希望……希望這五位真正的大師,可以活著回來。 國影校長閉了閉眼睛,遮住滿腔的倉皇,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只剩下一片堅定。 大師在前方迎敵,他絕不會再給他們添一分負擔! ——希望,他們可以平安無事。 蘇華殷的假設十分可怕,但是有理有據到讓人張口難以反駁,而當幾個人踏入小樹林的時候,都感受到這小樹林不同于以往的一種感覺! 丁穹更是驚駭,明明他在一個小時前才剛剛來過這片小樹林,那時候這小樹林雖然比往常多了幾分瘴氣,但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都是玄學大師,也都各有其本領,自然對這林子里的變化有幾分感觸,此時臉色都更加凝重, ——這竟與蘇華殷的猜測完全相同! 比起其他四位大師,能直面靈氣的蘇華殷更是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所有的樹木都圍繞著一種陰紅之氣,那陰紅之氣并不像剛剛那般是模糊的一片,而是呈絲縷狀,細細長長的一條,中間穿插著灰黑色的氣體,那氣體如線一般與那陰紅之色巧妙融合,像柳絮一般四處飛舞。 幾位大師的臉色也非常不好看,他們自發改變了隊形,丁穹走在最前方,李瀅和章彥在蘇華殷一左一右,錢潼乾走在最后,如此,蘇華殷便被他們護在了中間。 蘇華殷抿了抿唇,知道這隊形是他們慣用的,自己貿貿然打破這個隊形反而不好,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四個人最是講究配合和默契,而另一方面,這幾個人也是想要保護自己,她心里領了這份情便是,便沒有多說些什么。 丁穹幾人手里都拿出著一疊黃色的符紙,李瀅看著蘇華殷,低聲提醒道:“我們不知道前面會有什么,準備好護身吧,蘇小友?!?/br> 對于她們把這么一個年輕又十分有前途的年輕人拐到隊伍里,去走這么一趟危險而不知歸路的旅途,李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愧疚,此時看到蘇華殷連符紙都沒有準備,便不由提醒一二,這孩子看起來再怎么沉著冷靜,也只是個孩子,沒經過事。 “我……”蘇華殷張了張口,誠實道,“我沒有?!?/br> 她壓根不知道這符紙是什么東西,怎么可能會有這個? 李瀅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但是轉念一想,這孩子本來就是今天遇到了博國人才捅破了身份,于是丁穹把她加入隊伍,她之前根本不知道這些事,這件事又爆發的如此迅猛,這孩子沒有準備符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哪里舍得怪責? 李瀅又拿出了一疊符紙,塞給蘇華殷,道:“拿著,不夠我這里還有,還不夠就去找老章和銅錢要,他們兩個那里肯定足?!?/br> 接過那疊黃色的符紙,蘇華殷敏感地感覺到一陣靈氣流竄于指尖,不由精神一震,道:“謝謝?!?/br> 這是什么東西?竟然蘊含靈氣,且靈氣流竄于符紙,竟然可以為她使用! 這可不是她的靈氣??! 蘇華殷的手指牢牢地摁住那一疊符紙,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種種疑惑在她的大腦里不斷發聲,以至于她握著那疊符紙的手都不由用力了幾分。 李瀅看到了這一幕,體貼地沒有出聲,這孩子看起來再怎么沉著冷靜,多智近妖,也是一個孩子啊,第一次參與到這種大事來,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瞧,那力道,都快把符紙摁破了。 到底還是孩子啊…… 李瀅眼里滑過一絲感慨,看向蘇華殷的眼神不由更加溫和,她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就算他們這一把老骨頭不保,也得護住這個孩子! 他們要給華國玄學留下一脈啊…… 這么有天賦的孩子,心正性子穩,以后留給她的擔子,只會比現在更重,萬萬不能折在這里, 但是…… 看著前面漸漸變化的樹木,李瀅眼睛里不由更加復雜。 ——不過是拼死一搏罷了! 越往里走,那絲縷狀的陰紅氣體就更多了,幾乎已經到了連成片的樣子,李瀅等人嘴里也開始念著什么,一張一張的符紙都在燃燒。 他們走到樹林的盡頭。 李瀅等人開始在原地轉圈一般,一張一張的符紙燃燒的更快,蘇華殷不解的看著他們,只聽李瀅歷喝道:“站著別動——!” 蘇華殷定在原地不動。 約莫五分鐘后,突然狂風大陣,那風力極強,樹林里的葉子全都被狂風卷起,“嘩啦啦”的聲音呼嘯而起,天空上方湛藍的云朵也變得灰暗暗,仿佛一瞬間就進入黃昏一般。 “呼——呼——!” 那咆哮地孤傲之聲險些鎮暈蘇華殷的耳朵! “李瀅——!”蘇華殷大聲歷喝,李瀅聽到蘇華殷的聲音,下意識地微微側了側腦袋,只感到一陣強風貼著她的脖頸呼嘯而過,后面幾米高的樹木轟然倒地! 李瀅肅然而立! 丁穹幾人也意識到問題大了,蘇華殷的推測很可能都成為了事實。 丁穹在第一時間開始檢查封印,蘇華殷意識到他們這是在準備什么陣法,站位等都是有講究的,李瀅被攻擊了也沒有一點離開那個位置的打算! “封印破了一大半——!”丁穹厲聲道,“老童老章小李,時刻注意準備封??!” “沒問題!” “明白!” “好!” 來不及了。 蘇華殷心想, 來不及了。 所有的,還在飄散的絲縷狀陰紅色氣體在那一瞬間合體,正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正在咆哮的巨獸。 它似乎被什么束縛住了,因此還沒有成形,仿佛有透明的鎖鏈在阻擋它成形一般,它的咆哮聲更大了。 護陣魔獸。 由魔氣而生,法陣賦予它之形,法陣毀,則形散,聚力而成,百年結束,必從深淵而歸,使瘟疫橫行,死亡籠罩,又以之為食,催生其形。 它的形體只能被打散,打散后成為最普通的氣,卻會再一次聚集,直至成形。 它們不能被殺死,只能被凈化。 幾百年,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封印、破除封印、再次封印,已經讓它長了記性,學會了忍耐、狡猾、偽裝,只為了最后的勝利。 護陣魔獸。 蘇華殷是它的克星,同時也是它最美味的食物。 “呼——!” 一種強力的風以鋪天蓋地之力拔然而起,李瀅竟然直接被扇倒在了地上! “封印——!”丁穹的歷喝聲還回響在樹林之中,下一秒,那透明的鎖鏈在剎那間碎裂成片,咆哮聲仿佛在耳邊炸裂,所有的氣體在那一瞬間凝結在一起——! 它破除了封??! 丁穹咬破了手指,正又急又快地念著些什么,李瀅早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重回位置,正跟著其他大師一起,他們的神情十分莊嚴而神圣,下一秒,那魔獸咆哮著向它們的方向奔馳而來——! “已經晚了!”蘇華殷厲聲喝道,同時一把拉開章彥,章彥將近一米九的個子竟然像小孩一樣被蘇華殷抓在手里! “你在干什么?!”章彥咆哮道,“滾——!” 他們的封印還沒有成形! “我說,”蘇華殷猛地將章彥拋在身后的草叢,下一秒,剛剛章彥站的位置發出“砰”的一聲,那個位置下面的土地都被翻了上來,一時間灰土四溢、巖石崩裂,樹木應聲而倒! 如果章彥還站在那個位置,下場可想而知。 “來不及了?!碧K華殷緩緩地補上了這四個字,章彥被她拋在地上親眼看了這一幕,此時驚訝不已,蘇華殷沒有再解釋,大步向前,那背影看起來格外高大。 “它蟄伏得太久,偽裝了太久,現在已經不是隨意可以封印的,”蘇華殷突然扭頭,對著丁穹笑了一下,“丁先生,還記得我說過什么嗎?” “曾經站在巔峰的華國玄學大師為了封印巔峰的這東西,損失玄學界的大半壁江山,而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一個饑餓了幾百年的餓狼;” “饑餓,是最容易催發力量的?!?/br> “閃開——!”蘇華殷突然歷喝道,她一腳揣在左前方的一顆樹木上,那樹木“咔嚓”一聲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勢倒在丁穹身前,下一秒直接四分五裂! “呼——呼——” 那東西似乎終于發現了蘇華殷一般,正端坐在另一頭牢牢地盯著蘇華殷,那目光貪婪到近乎扭曲,蘇華殷突然笑了,她抓起丁穹,猛地向后一拋,厲聲道:“聽我的聲音,準備封印——!” 丁穹也是一個大男人,竟然就這么被蘇華殷拋在半空中! 章彥呆愣一般地伸出手,丁穹直接砸在了他的懷里,兩個人順勢滾在草叢里,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蘇華殷的歷喝:“——準備封??!” 幾個人下意識地向蘇華殷看去,只見蘇華殷踩在樹干上借力一躍,直竄半空,又扭身跳上了另一個樹木的枝干之上! 而剛剛踩過的那樹木已經四分五裂,發出爆裂般的聲音! 蘇華殷的右手成形,直接從那崩出來的四分五裂的樹木中奪了一截枝條,淺綠色靈氣在那一剎那覆蓋在那枝條之上,蘇華殷靜靜地站在那樹木的枝干上,她瞇起眼睛,半晌緩緩勾起唇角; 那笑容看起來既囂張又傲慢,她位于高處,居高臨下地看著那東西,黑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她挺直背脊隨風而立,就像一個巡視地盤的女王! 那是它的食物——! 她怎么敢……怎么敢這么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