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不可能?!毙潇o的反駁,“夏目會殺他才有鬼?!?/br> “所——以——說——啊——”神明拉長了音調,忽的一下躺在鳥居上,明晃晃的陽光撒在他臉上,近乎被燒灼的感覺,“我要把他變成更完美的樣子?!?/br> 聽到這里,玄狐反而冷靜了下來,他這下算是確認了天照絕對對夏目有著不良企圖,所以那天那聲“變態”絕對不是沖他喊的!一定是天照在夢境中做了些什么! 想想就讓人火大!他本來還心有不忍,天照到底是教導他長大的父親般的人物,現在一想起這個披著逗逼皮的高端黑,曾經在夢境中對夏目做過些見不得人的事,他就呵呵! “……你可以繼續做夢了,在你神社的廢墟上?!?/br> 玄狐的聲音冷而凜冽,話音剛落,就聽到神社后方轟然一聲爆響,濃煙升起,黑紅的鳳凰終于掙脫束縛,憤怒的一聲長鳴,將天空染成幾近沸騰的顏色! 天照變了臉色,霍然起身,死死凝視著玄狐,“他不可能掙脫束縛,你做了什么?” 玄狐的表情分外無辜,他攤手,眼梢盡是惡趣味的笑意,“應該是‘他們做了些什么’?” 又是一聲巨響,大地都在顫動,雷霆聚集發出千鳥鳴叫之聲,天照似乎聽到一個雄壯的聲音響起,豪情萬丈,如同裹挾著遙遠中亞的黃沙—— “r!余前來助陣!” 一紅一黃的長槍墜落如流星,黛青的瓦片片片粉碎,順便撕碎了鎮守神社的傀儡,槍兵落地,面容俊美得如同被光輝眷顧,呆毛在前額晃了晃,勾起一抹笑。 “但凡覬覦主君,必褫奪其妄想的勇氣!” “我說你們稍稍收斂點吧,到底是神社呢?!卑滓碌墓幼巳菪沱?,笑得如春風般溫柔,這番做派惹來了毫不掩飾的嫌棄,蘆屋道滿反手握刀,輕描淡寫的將一根支撐主殿的柱子一刀兩斷。 “少在那里假惺惺了!有本事你別畫桔梗??!當別人都是瞎的嗎?” “哎?一不小心就條件反射的開始結印了~一定是師傅教的太好的緣故~”白狐之子依舊笑的溫柔,“比起我,巴衛君似乎更過火呢~” “燎原吧——狐火!”灰藍的火焰將大半個神社淹沒,銀狐站在火焰中冷笑,“正好最近被那些政客煩的不輕,燒點東西應該會好點吧?” 算不上宏偉但是絕對不小的神社就在這一番折騰中轟隆隆倒地,煙塵滾滾,迷蒙的日光映著天照那張裂掉的臉,他一格一格的轉頭,看著玄狐目光放空。 “這不科學……你也會跟別人合作……” 玄狐笑得春暖花開日月無光,看著天照那張蠢臉他心情簡直爆好! “小東西教會我的,伙伴的存在意義?!?/br>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也已經……不會再愚蠢的孤軍奮戰了?!?/br> “想要,沿著一條更溫暖的道路走下去,和他一起,一直一直的……” “雖然有些時候會覺得所謂友人很礙眼,雖然有些時候恨不得殺掉對方,可是在對外的時候,百鬼夜行永遠是一體的,誰要傷害他或者打什么不見光的主意,抱歉,還是去死一死吧?!?/br> 所以現在死的是我的神社嗎喂???!你們是拆遷隊嗎混蛋?。?! 夏目咬了一口仙貝,有些神思不屬,總感覺有什么糟糕至極的事情發生了。 “再糟糕也沒有我糟糕啊喂!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沢田綱吉抱頭蹲在地上,是的,他單憑自己的火焰撕開了……呃,部分詛咒,雖然他覺得還不如保持兔子的樣子呢! 夏目又咬了一口仙貝,“咔嚓”一聲,眼神放空,“情況變得很復雜,我沒有把握能夠……” “拜托了一定要有把握啊啊??!我不想這樣過一輩子啊啊??!” 褐發的少年蹲在他眼前,一臉崩潰,頭上保留了一對……兔子耳朵! 噗——夏目不厚道的在心里笑了,摸了摸對方的頭,安慰道:“其實沒什么奇怪,只是一對耳朵而已,看起來還是不錯的?!?/br> “不錯個鬼??!”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沢田綱吉與夏目已經確立了不錯的友誼,對方的性格溫柔可親,在那樣溫暖的目光下,連自卑的念頭都升不起來,于是吐槽的本性就無法掩飾的暴露了,一發而不可收,特別是變回人類以后,簡直滔滔不絕。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十束先生需要保護所以我爆了火炎沒想到是這么一個結局算了我還是考慮做個手術之類的吧希望能去掉話說真的能去掉嗎我好懷疑怎么破?!” 的場靜司那天直接把夏目帶走了,所以吠舞羅只剩下垂耳兔在爾康手召喚小伙伴,一天兩天小伙伴沒有回來,垂耳兔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十束多多良決定帶他出去放放風,然后在路上遭遇了一群不良少年。 真不愧是吠舞羅戰力最低的存在,完全不是對手!一開始就被人拽著領子抵到了墻上,眼看就要挨一頓打,垂耳兔憑借保護飯票的決心爆了火炎,詭異的自燃現象讓一眾不良少年魂飛魄散,丟下十束就跑了,獲救的十束多多良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身上的火撲滅。 喂燒自己人算什么本事啊說好的殺敵殺敵呢?! 如果不是吠舞羅的成員及時趕到,這把撲不滅的火估計就得把十束多多良送進醫院去_(:3ゝ∠)_ 于是事情就變成了這樣,褐發少年沮喪地蹲在墻角,頭上的獸耳揮之不去,整個人像一朵陰郁的蘑菇。 “其實,如果你的火炎能撕開詛咒,沒道理還會留下負面影響,應該是你cao縱火炎還不成熟,現在它在你體內橫沖直撞,沒有一點章法,所以,你應該先掌控好這種力量?!?/br> 夏目看著沢田綱吉茫然的眼睛,微微一笑,“抱歉,不該跟你說這些抽象的東西,我們換種方式——你能理解的方式?!?/br> 夏目真是個好老師,沢田綱吉想,一直表現的很有經驗的樣子,懂得很多東西。最重要的是,從來沒有嫌棄過他,從來沒有放棄過他。 眼眶有些濕熱,他聽從夏目的要求伸出了手,閉上眼。 溫潤的觸感附在手腕上,所及之處漸漸沁涼了起來,有些浮躁的心在清亮的嗓音中沉靜,漸漸地,他站在一片黑暗中,一圈藍綠色的符文在他眼前以獨特的韻律旋轉著,像首詩歌一樣。沢田綱吉難以形容這幅場景帶給他的震撼,那是種難以形容的宏大玄奧,只是看著這符文,就感覺得到自己的渺小。 “這是我的魔術回路,魔術師的憑證?!辈恢螘r,夏目站在他身邊,微微含笑,“阿綱也有啊,雖然不是魔術回路,但是也有像這樣的,【自我】的另一種表現形式?!?/br> “集中精神,去想,去看,去感受……” 注視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沢田綱吉眼里只剩了瀲滟的顏色,然后琥珀漸漸變成了金紅,火光熊熊,將褐色的瞳仁層層浸染,心臟處感受到了火焰的溫度。 那么溫暖,那么明亮,這就是……他的力量嗎? 他伸出手,將那團金紅色攏入掌心,腦海中突然閃過那一連串的符文,鬼使神差般的,他以火焰為顏料,畫出一般的字符……糟糕了!剩下的一半怎么畫來著?! 有人輕輕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你真是比我還要異想天開,你適合的可不是這個符文?!?/br> 【一人給予靈魂,一人給予語言,一人給予血液里的火焰?!?/br> 這是北歐神話中創造人類的描述,此時火焰在血液里奔流,以符文鐫刻穩固,夏目寫下的第一個符文是【奔流】,詮釋沸騰之意志,然后是周而復始的【循環】,緊接著是從容淡泊的【守靜】,一個個的符文在黑暗中亮起,沢田綱吉感到不受控制的力量在此時安靜了下來,溫順的隨著他的意志運轉。 他好像無意間觸及到了一個更加光怪陸離的世界,主導那個世界運作的,是魔術。 沢田綱吉此時還不知道,未來他將被十年后火箭炮轟回十年后,面對勝券在握的某白花花,微笑泛著黑氣,然后用火焰魔術狠狠地糊對方一臉! 讓你勝券在握!讓你高深莫測!讓你蕩漾再蕩漾!十年后的我到底是廢到什么地步才會敗給你???!魔術見過嗎?沒有?太好了! 現在的沢田綱吉沒有預知能力,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在未來的壯舉,他正忙著熟悉自己的力量,越用越是得心應手,乃至于心生喜愛。 這是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東西,自己的力量!他看著掌心還很模糊的一團火鳥,心滿意足的彎起眼睛,從此以后他就走上了一條不間斷練習的道路,日后連里包恩都不得不贊嘆的他對火炎的控制力。 這種寓教于樂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傍晚,的場靜司不知道在跟黃金之王掰扯些什么,初步推斷是關于石盤的,似乎想……掰一塊兒帶走? 黃金之王會同意才有鬼??! 于是這間私人別墅里只有夏目和沢田綱吉,現在接到十束的電話,很友好的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看夜景,當然是一口答應下來,有本地的土著引導,他們可以更好的參觀這座城市。 沢田綱吉小心的扣上一頂帽子,遮住自己的兔耳,雖然有了符文,他對火炎的控制還沒到那種精微的程度,最快也要幾天后才能消去這對兔耳了,這讓他無比苦逼。 夏目系上斗篷的帶子,在門口向他微微一笑。 “阿綱,該走了,真是個讓人期待的夜晚?!?/br> ☆、第161章 失落 十束多多良選的地點無疑非常好,視野開闊,霓虹的長河在眼前流淌,伴著微涼的晚風,場景堪稱賞心悅目之極。他自己拿著一個攝像機,亞麻色的發像是在發光。 “真沒想到呢,竟然有能把人變成動物的詛咒,”他一邊調試著攝像機,一邊笑道,“綱君為什么要把耳朵藏起來呢?很可愛的~” 沢田綱吉一臉槽多無口,“十束先生的愛好真是……” 明明看起來一臉純良其實隱藏著腹黑和抖s的屬性什么的!這種人最可怕了! “嘛嘛~不逗你了~”看他快炸毛了,十束笑著轉移了話題,“夏目君是從英國來的嗎?那個……時計塔?抱歉抱歉,青色氏族給了我們一些情報,我無論如何都有些好奇呢?!?/br> 他說的坦率而真誠,完全一副聊天的架勢,時個非常親切而溫柔的人。夏目看到沢田綱吉也一臉好奇,想到他們一個是王權者的氏族,一個未來注定會繼承彭格列,透露一些也沒什么,索性撿一些常識性的東西說了。 “嗯,我之前確實是在時計塔學習,位于大英博物館內部、匯聚全世界優秀魔術師的精英機構。所學稱之為魔術,當然,在一般人眼里,恐怕會視為魔法吧?!?/br> 他趴在欄桿上,看著夜幕中的城市,一手伸進衣袋里,拿出了那個黃金與水晶雕琢而成的懷表。表蓋是鏤空的,能看到里面細細顫動的指針和內部不眠不休轉動的齒輪,鏤空的花紋好像一只振翅的鳥,拖著長而柔軟的尾羽,簡直精細華麗到極點。 十束多多良拉近鏡頭,給了懷表一個特寫,一臉驚嘆。 “這是計時的嗎?還是僅僅是工藝品?” “是通信工具,”夏目眼里含著笑意,“哪怕是學徒,都會被記錄在案的,重大事項會發通知到懷表上,很方便的煉金道具?!?/br> 魔術師的世界很神奇,有自己的一套規章制度,又遠在海外的日不落帝國,這一切讓這個世界有了一種異常迷人的神秘意味。兩個人聽的津津有味,已經半步踏入這個圈子的沢田綱吉更是認真,超常發揮把大半內容都記了下來,剩下的夏目可以回去給他開開小灶。 三個人都是秉性溫和的人,格外能聊到一起去,十束吐槽了他們家王愛好草莓牛奶的可怕槽點,沢田綱吉痛斥了家門口那只兇惡的吉娃娃,然后兩個人一起轉向夏目,眼睛閃閃亮。 “夏目肯定也有煩心事吧?”說出來娛樂一下我們? 煩心事?夏目望天,有一群彪悍的小伙伴后果就是每天過得像世界末日!不過他倒是沒有多少反感,這樣熱熱鬧鬧的生活對于他這樣的“老人家”來說,正好是需要的。 問題是……他是該吐槽小伙伴們可怕的癡漢行為,還是該吐槽他們有意或者無意制造的事故? 還沒等他思考出什么結果,就猛的抬起頭,天臺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銀發的身影走了過來,手揣在兜里,他的眼睛是色彩柔和的金褐色,然而此時卻密布陰暗。 違和感……濃重到無法忽視,好像把一大團東西硬塞到一只籃子里一樣,其實就是靈魂與身體的不匹配,導致靈體滿的溢出來,身為頂尖的靈術師,最擅鬼怪之道,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鬼上身妥妥的!要我給你驅驅邪嗎?︿( ̄︶ ̄)︿ 對方以行動表達了不想被安利的決心,對這座城市來說非常古老的手槍上膛聲響起,烏黑的槍口在三個人之間緩緩游移,最終定格在十束多多良身上。銀發少年唇畔泛起詭譎的笑,語調夸張地問候一聲,“晚上好……不,是晚·安~” 槍聲響起,硝煙的味道逸散在空氣里,沒有想象中流淌滿地的鮮血,銀發少年張狂的笑凝固,他的槍在上一個瞬間就已經脫手,此時右手正不住的抽搐,劇痛讓他彎下腰去,眼里盡是刻骨的狠辣和恨意。 “可惡??!你……!” 這時,一枚赤紅的寶石才“?!钡囊宦暵涞?,這聲音讓他克制不住恐懼的哆嗦了一下,理智的閉了嘴,年少的魔術師撿起地上的手槍,上膛,場景逆轉,金杏的眼眸在夜色中顯出一種異乎往常的凜冽,拿槍的手很穩,讓銀發少年瞳孔劇烈的一縮。 他一點也不懷疑,一旦他有什么異動,這個人就會扣動扳機。 本來想殺了十束多多良,現在看來是做不到了,可惜了扳倒赤王的大好機會! “你是誰?為什么要襲擊十束先生?還有……”前兩個問題都很正常,任何人都能問得出來,但是最后一個問題,讓銀發少年瞳孔緊縮心尖發顫—— “你的本體在哪里?” 他怎么會知道他怎么會知道他怎么會知道???!腦海中這句話循環播放,無盡的恐懼在心頭滋生,第一次見面就堅定地認為這不是他的本體,之前分明沒見過的! 哪里?到底是哪里暴露了?可惡?。?! “不……”夏目又一次開口了,“哪怕離體,靈體也總要與身體保持微妙的聯系,但是你沒有,所以,莫非你根本就沒有本體?” 以靈術師的眼光來看,這種附體方式處處是漏洞,分分鐘就能推斷出一切,夏目把一切都挑明,看著銀發少年的神志越發逼近崩潰的邊緣,手里的槍始終沒有放下。終于,在這樣強大的心理壓力下,銀發少年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了一顆炸彈,濃煙升起,他張皇失措的逃竄。 出乎他的意料,夏目并沒有追擊。 “剛才那個……是沖我來的嗎?”十束多多良翻轉攝像機,完全沒有一點緊張感的樂天樣子,“貌似全程都錄下來了……” 你的神經到底多粗啊喂!夏目和沢田綱吉同時在心里吐槽,徹底拜服。 難怪實力墊底還能成為赤王的左右手,這樣的神經和反射弧絕對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