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一拳打在棉花上。 就像兇殘的強盜去富有的人家搶劫,主人殷勤的遞水搬東西,甚至在強盜離開的時候還關切的問一句:您的口袋結實嗎?需不需要我再給您一個?或者幫您叫輛車? 真是cao蛋的聯想! “對了!我有煙火呢!”夏目興奮地開始翻勾玉,翻出幾盒繪著各色圖案的竹筒,“要怎么選擇才好呢……有好多好多的樣子啊……” 夏目難得露出了幾分小孩子的興奮,四下張望一番,游樂場里熱鬧非凡,并不是放煙火的好地方,他于是rou眼可見的失落起來。 的場靜司把竹簽叼在嘴里,一臉淡定的向夏目張開手臂,夏目一下就領會了他的意思,兩步就撲進他懷里。 獵獵的狂風飛舞,星光落在發頂,人群漸漸遠去,清涼的夜霧氣息撲面而來,讓人精神一振。 覺得高度差不多了,的場靜司一攏翻滾的衣袍,懸浮在半空,從夏目懷里拿出一個竹筒,挑剔的審視半天,指尖微動就點燃了引線。 “靜司先生!快點丟出去??!” 的場靜司一手抱著夏目,一手拿著點燃的煙花,聞言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 “害怕了?” “才不是!總、總之快點!”夏目緊張的盯著越來越短的引線,已經做好了防御的準備。 “不體會爆炸那一瞬間的震顫,怎么能叫放煙火呢?” “誰要體會??!”夏目終于把吐槽說出了口。 話剛一出口他就知道失禮了,說來也奇怪,似乎在靜司先生面前,他總是放松的,甚至于過于放松了,從來沒有過的孩子的跳脫在這時回到他身上,謹慎也在此時離他而去。 引線已經看不到了,的場靜司才一臉意猶未盡的把竹筒遠遠拋出去,炫麗的顏色一瞬間傾瀉而出,鋪滿半個天穹。 夏目看著雪崩般令人著迷的繚亂顏色,放松的往的場靜司懷里縮了縮,對方的手覆在他發頂,一下一下的梳理著。 “真美……只是很快……就會消散逝去……” 一如人類一般。 “那就放上一整夜?!钡膱鲮o司不知什么時候又從他懷里拿出一個竹筒,點燃引線,華美繼續。 “不會結束的,夏目,我向你保證?!睉驯Ю锏臏囟纫蝗缗?,他有些貪戀的舍不得放開。 “不會結束的……永遠……” 夏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再睜開眼他發現自己浸在一片看不見光的冷水里,純白的羽織緩緩飄揚,金葉紋路若隱若現。 什么……情況? 夏目在水里翻了個身,覺得有些吃力,這片水域有種異樣的沉重感,沉沉的壓著骨骼。耳膜處也不時傳來鳴響,應該是水壓過大的緣故。 所以,這里不是淺櫻之里嗎? 而不是淺櫻之里,又是……哪……里…… 巨大的魚類從他身邊分水而過,魚身上生著堅硬的外骨骼,遍布的刮擦痕跡顯示,這片水域并不安寧。 【魚先生,請等一下?!?/br> 魚類轉動猙獰的頭顱,深陷的眼窩中,一對猩紅而暴戾的瞳眸徐徐轉動,最終定格在夏目身上。 夏目被盯出了一身冷汗,在水里小小的退了兩步,試圖運轉妖力,體內卻傳來干涸的感覺。 喂喂……似乎有點麻煩…… “真是太感謝你了魚先生!”年幼的天狐雙手合十,金杏色的妖瞳中滿含感激。 大魚歡快地拍了下尾巴,甩了夏目一身水。夏目不以為意的抹把臉,拎著濕透的羽織打了個噴嚏,狐貍耳朵有些沒精神的垂下來,沾了水所以蔫噠噠的。 “接下來……要往哪里去啊……” 一只黑紅的蝴蝶從夏目身邊掠過,似乎察覺到他身上干凈的氣息,又轉回來繞了個圈子,戀戀不舍不愿離去。夏目伸出手,蝴蝶就停在他右手的指節上,輕微的扇動翅膀。 “能麻煩你帶路嗎?我……剛來這里……話說這里是哪里???” 蝴蝶不能回答他,一下飛起,撲扇撲扇的飛在前面轉圈,夏目緊跟上,腳步輕巧的躍過嶙峋的亂石,穿過枯死的樹木,最終在一個看似深不見底的洞窟前,蝴蝶落上了他頭頂。 “是目的地?”夏目四下張望,卻沒有貿然闖入洞窟中,狐貍耳朵立起來抖了抖,上面的水已經干了,只是衣服還很潮濕。 “可以進去嗎,蝴蝶小姐?”夏目征求著蝴蝶的意見,對方的回答是翩然起身,帶他往洞窟里走去。 從外面看上去很昏暗,其實洞窟里遍布發光的寶石,冷色的光芒幽幽的照耀著一切,比無光更讓人悚然。夏目摸了摸巖壁上的寶石,只覺觸手沁涼,是難能可貴的好東西。 有“簌簌”的聲音傳來,初時極小,后來漸漸如潮水般上涌,最后竟有雷聲般的效果,像是什么東西大群的聚集在一起,做著些細細碎碎的小動作。 洞窟驟然變大,寶石的光亮更強盛幾分,壁上生出的,地上鋪展的,全是亮晶晶的一片,引路的蝴蝶兜兜轉,最終安靜地棲息在了巖壁上,融入萬千蝴蝶間。 夏目這才發現,掩藏在寶石光芒之下的,竟然是千億只摩擦翅膀的蝴蝶!都生著銳利的口器,黑紅相間的翅膀連成一片火燒云,艷麗而幽魅。 任何一個魔都的生靈如果處在夏目的位置,必定會立刻知曉自己的所在地,并且驚恐地無法言喻,甚至立刻就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種生物與夢魘等同,太可怕太可怕,集群在一起的時候,連最張揚跋扈的魔將也要狼狽退讓。 蟲窟,這里是吸血蝶的蟲窟。 ☆、第111章 方法 夏目把換下的純白羽織疊好收起來,一只純黑鑲金的蝴蝶靜靜停在他頭頂,并不受動作驚擾,只是悠閑地翕動翅膀。 身上的斗篷大概是魔都特產的,夏目說不出它的質地,不過穿在身上涼滑的很,大小也剛好,能完全遮住他迥異于魔都生物的短發和眼瞳。 在這片灰暗之地,陽光的顏色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這里也不像淺櫻之里般物產豐饒,可做rou類的不少,味道鮮美也架不住頓頓吃,夏目借助蟲窟無人敢近的便利,小心的開辟了一片果園,每天用妖力蘊養著,長勢非常不錯。 感覺能夠長期駐扎了呢== 無聊的時候打磨寶石,白天就向遠的地方走走,企圖獲取更多的信息,老師他們恐怕已經急瘋了。 想到這里,夏目的神情有些黯然,目前魔都戰火四起,存活的生物要么心狠手辣要么麻木度日,夏目還記得第一次有妖怪看到他的發色,瘋了一樣撲過來,那神情好像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猙獰。 【太陽……太陽啊……?。?!】 然后那只妖怪在吸血蝶簌簌的振翅聲中,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從此夏目學會了隱藏自己,披著黑斗篷被蝴蝶簇擁著,連頭發絲都不打算露,現在更是喪心病狂的考慮染頭發的可能性。 結果就像他希望去掉背上那個刺青一樣失敗。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發現這里的草藥盡管藥性狂暴,好好梳理一下還是能做成不錯的好東西,最可怕的是這里的醫生水平三流,竟然不懂得利用! 真是暴殄天物!草藥在哭啊混蛋! 鳳凰吐出火焰,徐徐炙烤著火堆上的瓦罐,夏目手上正在用寶石拼湊玲瓏的蝶舍,不時看一眼火候,加入幾味草藥,誘人的香氣隨之逸散,深深吸一口,好像全身的痛苦都不存在了。 藥香擴散,習慣了掠奪的魔都生物抬頭看一眼,發現是蟲窟的方向,頓時什么心思都不敢起。 誰敢惹那群祖宗啊喂_(:3ゝ∠)_ 夏目睜開眼,有些不能適應刺眼的陽光,他今天難得的起遲了,從床上滾一圈起來,被坐在窗臺上的鶴妖嚇了一跳。 “為什么鶴先生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夏目一臉崩潰,鶴妖逆著光的臉上沒有表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確認什么。 “你去哪里了?”冷肅而清冽的聲線劃過,夏目眨眨眼,一頭霧水。 “就是在睡覺啊……在這里……” 鶴妖呼的一下從窗臺上跳下來,黑白長發紛揚,最終都乖順的落到肩上,他看著夏目,緩緩說道:“沒有問你現世的事……通過門扉之后你掉到了什么地方?” 淺琥珀色的眼瞳不可思議的睜大了。 夏目只覺得頭腦發懵,他本想乘地鐵去工作室,沒想到坐過了站,自己在路邊坐了一會兒,甚至有警察上前詢問,被他用瞳術糊弄過去了。 他覺得所有事都很亂,亂成一團,根本理不出頭緒。 鶴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他本以為現實和夢境的事只有他自己清楚,第一次見到老師的時候她還年幼,出言說自己是人類結果被狠敲了頭,從此就把夢境跟現實分得明明白白,二者井水不犯河水,想著就這樣過一輩子算了。 但是…… 知道靜司先生就是魔都之主的時候他就有了預感,自己恐怕跟他是一樣的。 那段缺失的記憶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真相,可他記不得了…… 千姬自那一天之后力量大量流失,每日都渾渾噩噩的不清醒,更別提指引他。 抑郁的時候好像連天都在抑郁,早上還陽光明媚,傍晚的時候大雨就傾盆而下,夏目從勾玉里拿了傘,想要走一段路梳理梳理思路。 傘面是他自己繪的,紅蓮跟錦鯉潑墨在淡黃的圓面上,雨水一濺顏色更加鮮亮,生動的好像活的一般,撐著這樣一把傘走在街道上,莫名的就和雨霧朦朧的都市隔離開來。 雨越下越大,最后幾乎傾盆,路上連奔跑的行人都沒有了,只有車輛堵塞在公路上,不住的鳴笛催促,夏目鼓動靈力,到現在身上還是干干爽爽的。 可他還是抑郁。 腳下的路越來越偏,夏目數著碎石子,一路走一路漫無邊際的思考,最后聽到了迪斯科舞曲,越來越響,吵得人心煩。 他一抬頭,才發現自己走到了酒吧一條街,霓虹的燈箱不顧大雨閃爍著,勁爆的舞曲震得一切嗡嗡作響,夏目皺眉想換條路走,傘面一掀看到墻角坐著一個人。 沒有撐傘,就這么坐在大雨中,雨水沿著銀灰的發流淌下來,整個人悲哀而又……憤怒? 黑崎蘭丸仰望著漫天雨幕,疲憊的合上眼,憤怒在心底叫囂,卻悲哀的只能叫囂而已。 【都說了是玩票性質的樂隊,黑崎你太認真了?!?/br> 【解散就解散~我還是想當主唱啊~所以再組一個樂隊嘍~】 【什么啊那種眼神……喂喂你該不會哭出來吧?】 為什么…… 明明說好了一起站在樂團的巔峰,當初的誓言都忘記了嗎?! 只有他還天真的相信……真是難看…… 雨突然小了,他抬起頭,先看到了古雅的傘面?,F在打紙傘的人根本沒有了,這么大的雨,紙傘會毀掉的吧? 是什么文藝愛好者還是動漫發燒友啊,結果是…… 年幼的孩子露出溫和的微笑,容貌已經顯出了十分的俊秀,整個人的色調都溫暖的很,黑崎蘭丸一瞬間還以為晴天了,太陽的光芒暈染,落在這孩子淺琥珀色的眼眸中。 “淋雨會生病的?!?/br> 對方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夏目以為看到了什么名貴品種的貓,那雙異色瞳一只是與頭發同色的銀灰,一只呈現鮮艷的薔薇色,眼睛似主人,哪怕青年外表看上去冷冷淡淡,實際上應該是個心地柔軟的人。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看人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