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即便她不喜四小姐,也沒曾想過要她去死。 陳鳳儀直嘆氣,“十有八.九是惹到人了?!?/br> 她打電話去九叔賭檔。 對方來頭大,連九叔也莫可奈何,“阿鳳,道上有道上規矩,我不好插手?!?/br>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論資排輩,九叔尚在對方之下,哪有他說話的份。 掛下電話,陳鳳儀面上雖不顯,心里卻惶惶不安,“又生,你說他們會不會...”她隱去下面話沒講。 又生懂她意思,沒講話,也不知她媽咪如何,是不是極傷心。 四姨太度日如年,這兩日緊守電話旁,半寸不離,警署已介入調查,對外封鎖一切消息,可惜毫無線索,唯有等對方電話。 此類綁架案件并不納罕,通常綁匪會主動電話,無非索要巨額現金,苦主態度良好,及時備齊現金,大多相安無事,僅有極少數要錢不要命的遭撕票,是沉海喂魚還是剁碎做貓糧,要看綁匪心情。 差佬拿他們沒法。 四姨太倒是盼望綁匪電話打來索要現金,要多少,給就是。 怪的是連等數日,毫無消息,就在莊家上下準備放棄時,終于接到電話,打電話的并非別人,正是莊太初本人。 “媽咪,我在新界,快來救我?!彪娫捓锼罂?。 聽見她聲音,莊家上下長吁口氣,警署立刻派警車前往新界,新界地帶多山,電話里莊太初也不知她在哪,差佬輾轉半日才在一間廢棄養雞場找到莊太初,被人綁手綁腳扔在倉庫內,唯她一人,不見綁匪人蹤。 綁架之后卻不向債主索要一個仙,恐怕是港地史上最離奇綁架案,令差佬們百思不得其解。 四姨太唯獨關心一點,“他們有沒有...” “沒、沒有...”當著莊家人的面,莊太初支吾難言,俏臉煞白。 莊大少在一旁,對眼前這個冒牌貨沒有同情,僅有幸災樂禍,大少奶奶看不下去,頻頻向他睇眼色,示意他收斂。 大凡被綁匪綁走的,極少能全身而退,見莊太初這樣,莊家上下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莊國棟還算鎮靜,“這事到此為止,出了莊家大門,切莫亂講?!?/br> 可惜事事哪能如他愿,不幾日,本埠大小報刊上,數張妙齡靚女坦胸露.乳照占據大半版面,莊四小姐一天之內聞名坊間大街小巷,莊家人幾度丟盡臉。 又生也有看到,沒有同情,唯感罪有應得。 連新和會大佬九叔都忌憚三分的人,莊太初偏偏往槍口上撞,要怪只怪她癡線,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無論何時,擋身體的那塊遮羞布對女人而言至關重要,更遑論莊家這樣大戶,四小姐如今盛名在外,羅家要臉,原定下的婚期一變再變,似遙遙無期。 常出現在四小姐身旁的未婚夫,未免逢人被問戴綠帽一事,早已飛往三藩市度假,耳不聽心不煩。 與莊家匹敵的大戶紛紛避之,家族聯姻時皆不予考慮。 人生如戲,莫過于此,莊太初躲在家中數日不敢出門,連匆匆路過的仆人也似在嘲笑,唯有頂樓花房時常無人,她能靜坐半日。 身后傳來腳步聲,莊太初受驚一般猛然回頭,是葡萄牙女人和莊家仆人廝混生下的混血種,黃面皮,卻長一雙鴛鴦眼,他從消防梯上來,靜靜站在離莊太初極遠的紫羅蘭花架旁。 “你來做什么?若是想嘲笑,可以滾了?!鼻f太初冷淡瞥他一眼,收回視線。 他仍未挪腳,嘴唇蠕動,半響才道,“我、我只是想安慰...” 莊四小姐又怎會需要一個被養作御馬師的家奴來安慰,她緊咬牙,從齒間擠出一字,“滾?!?/br> ...... “陰晴不定,恐怕要送精神科?!?/br> 與又生相約半島喝下午茶時,四姨太無不擔憂。 又生打開手袋,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四姨太,“郝萬輝博士,我曾在這里做過心理治療,或許對四小姐有幫助?!?/br> 四姨太接過,詫異,“你曾患有心理疾???” 又生點頭,“十歲左右,想念媽咪,阿婆以為我發癲,送我去精神科,后來改看心理科?!?/br> “你媽咪...” “我媽咪可能認不出我?!?/br> 四姨太感到可惜,拍拍又生手背,“可憐囡囡,你媽咪將來必會后悔?!?/br> 但愿如此。又生拿銀勺挖一口銀制餐具頂層的馬卡龍,甜到心里。 半島酒店出來,四姨太與幾位富太約打牌,問又生去不去,又生委婉表示自己還有其他事。 四姨太過來人,“阿康約你?” “我約了其他人?!蹦侨伺c她久不聯系,好似人間蒸發。 又生無不惱怒想,或許她該答應四姨太,多多參加富太們聚會,伺機結識更多有為才俊。 或許是又生叨念生效,那人出現在《靈狐》片場,港島冬季慣來濕冷,他一身駝色羊絨大衣,手舉黑傘立在攝像機后,目不轉睛從旁觀看拍攝進度。 又生眼角余光看見他,一時有些分神。 “cut!”林導拍手喊話,“休息片刻再拍?!?/br> 好似與他賭氣,又生坐折疊凳上,手舉一把傘,離他極遠。 葉令康朝她走來,黑傘疊在她傘之上,干咳一聲,解釋道,“我去倫敦看危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