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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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有何吩咐?”府衛畢恭畢敬。 定北侯肅穆安排:“傳令管家,叫他即刻點兩隊可靠精銳,一隊穩妥護送世子出城去北營,另一隊護送容大人進宮!快!” “是!”府衛察覺異樣,忙不迭執行命令。 他們分批行動,生怕對手暗殺郭達以攪亂北營,進而逼宮篡位。 半個時辰后·皇宮 “容哥兒不是剛出宮嗎?” “怎么又來求見?”宋慎攙起瑞王,順手幫其把頭發撥到腦后。 睡夢中驚醒瑞王掙扎著站立,只覺眼前發黑、心狂跳,臉色病弱蒼白,鄭重道:“一定有急事稟報,我得去瞧瞧?!?/br> “嗯,去瞧瞧?!背刑斓垴{崩,宋慎得以全心全意診治瑞王,他旁觀太監伺候穿衣,見縫插針,不時幫忙拉扯一把衣袍。 “走了?!比鹜跹杆俅┐髡R,習慣性地扭頭招呼。 “你確定?” “三哥從未把你當外人?!?/br> 宋慎愉快挑眉,兩人并肩行至前殿。 不久之后 同樣從被窩里掙扎爬起來的五皇子皺眉,鼻塞頭暈,長嘆息,嗓音嘶啞,“聽你這么一說,還真是可怕?!?/br> “小心些總沒錯?!比鹜趺嫔?,輕聲道:“以定北侯府的威望,郭遠雖是文臣,但請動數千兵馬還是可以的,三哥出征,副將暫代主帥號令大軍,郭達絕不能出事?!?/br> 容佑棠思前想后,疑心病作祟,緊張問:“禁軍靠得住嗎?” “曹立群是父皇一手提拔的,忠誠可靠。但皇宮廣闊,禁軍數萬人,大大小小的頭目眾多,不可能熟知每一個人的底細……唯有祈求列祖列宗庇護了?!蔽寤首訜o奈苦笑。 “五弟,把曹統領請來坐坐吧?”瑞王提議。 “行!”五皇子咳嗽幾聲,周身忽冷忽熱,以手扶額,謹慎道:“以按例查問宮防為由,旁敲側擊幾句,然后賜晚膳,權當慰勞得力幫手吧?!?/br> 瑞王點點頭,馬上吩咐太監:“來人!速請曹統領來見?!?/br> 容佑棠擔憂問:“五殿下,您可是身體不適?” “風寒,略有些發熱,不妨事,宋大夫給看了?!蔽寤首訐]揮手,精神萎靡,險些累得直接倒下。 容佑棠松了口氣,他對宋慎的醫術由衷敬佩,轉而嚴肅提出:“之前考慮不敢讓殿下戰時哀傷分神,故隱瞞陛下駕崩的消息,現在看來,是否應該及早暗示?好讓殿下有所準備,以免其措手不及,反而糟糕?!?/br> 瑞王和五皇子對視一眼,左右為難,沉默瞬息,同時望向宋慎,異口同聲問: “你覺得呢?” 宋慎大馬金刀靠坐,直爽表態:“太子已出征兩月,剿滅敵軍大半,估計很快會凱旋,趕緊去信通知吧,請他盡量設法速歸?!?/br> 容佑棠嘆道:“雖然那很為難人,但殿下見慣了大風大浪,相信他會兼顧周全的?!?/br> 瑞王兄弟倆碰頭嘀咕幾句,最終同意。 五皇子渾身冒虛汗,精疲力盡道:“那好!我這就去寫密信。等曹統領來了,勞煩四哥接見,稍晚再議事,我忙完得睡會兒,實在、實在撐不住了?!?/br> “快去吧,別累壞了?!比鹜蹼y掩歉疚,因為近兩月他病了幾次,期間全靠對方與眾多官員斗智斗勇。 太子殿下! 快回京吧! 眾人無聲大喊,卻紛紛把焦灼盼望都藏在心底,只字不提。 與此同時·太傅府 “郭遠去北營了?!” “莫非……消息泄露?”大皇子嘴唇毫無血色。 韓太傅端坐,紋絲不動,平靜道:“莫慌,他去晚了。兩個時辰前,郭達已被引進深山,一旦南山成功,咱們就該動手了?!?/br> 第239章 惡戰 “啊——” 電光石火間, “喀嚓”骨折聲響起。 短促慘叫戛然而止,郭達松手,抬腿悍然一腳,輕而易舉把埋伏的殺手踹翻。 林間空地歪歪扭扭躺著八名殺手的尸體,鮮血飛濺,染紅了灰白樹皮、枯黃葉子和積雪, 怵目驚心。 此乃京城遠郊南山深處, 樹林茂密雜亂崎嶇,倒春寒來襲,天色陰霾,雪花穿過枝梢撒落, 風聲被叢林劈裂得扭曲。 七皇子趙澤武氣喘吁吁,緊握匕首,被四名侍衛團團圍護, 他睜大眼睛,與頸骨折斷死不瞑目的殺手對視, 艱難咽了口唾沫,毛骨悚然, 忙別開臉,定定神問:“郭二,沒事吧?” 臉色鐵青的郭達搖搖頭,眼神肅殺,嘆道:“兜了老大的圈子,原來劫持廣平王只是幌子, 對方想暗殺我!” “這、這些無法無天的刺客,簡直該千刀萬剮,不僅蓄意謀害朝廷將領,竟然還想殺武爺滅口?!”趙澤武咬牙切齒,后怕不已。 郭達外出辦事,身邊帶著一名參將、五個親兵,個個驍勇善戰,他安慰道:“您放心,別的不敢夸口,但末將——” “都生死關頭了,還末什么將?虛禮統統免了!哼,別以為武爺忘了,你小時候跟著三皇兄入宮玩兒,不過被捉弄兩次而已,就偷偷使壞,害武爺當眾出丑,還惡人先告狀,讓所有人都偏幫你!”惡戰后,原本戰戰兢兢的趙澤武反而放開了,口齒清晰地翻舊賬。 “???” “是嗎?”郭達一臉驚詫,狀似迷茫,一指頭彈開舊賬,正色吩咐:“七殿下乃天潢貴胄,咱們身為臣子、領朝廷俸祿,遭遇險境時,理應保護皇子。都聽著:在此所有人中,七殿下必須活到最后!” “是!”北營將士壓低嗓門,干脆利落,毫無懼意,皆憋著一肚子火氣,急欲宣泄。 皇子府的侍衛緊接著響應:“殿下,卑職等人一定竭盡全力護送您下山!” 活到最后? 最后脫險還是被殺? 七皇子暗自琢磨,使勁吸吸鼻子,不知挨凍還是受怕,臉白唇青。他自尊心作祟,昂首質問:“嘿!瞧你們說的,難道武爺是貪生怕死之徒?!” 您是嚇傻了?還是嚇傻了? 郭達挑眉,忍著滿腔憤怒,一邊用尸體衣衫擦干佩刀凝固的血跡,一邊說:“當然不是。但在場只有您不會武,所以叮囑兩句,咱們爭取一齊上山、平安返回。目前,刺客已劫持親王一位、皇子一名、派出殺手八人,自絕退路,只能斗個你死我活,還望您心里有個準備?!?/br> “怕甚?不就是拼命嘛?!壁w澤武生性愛面子好威風,不愿顯露丁點兒膽怯,以免被恥笑。 “好!” “好膽量!七殿下這番話,很有些戰場猛將的意味,郭某佩服?!惫_大加贊賞。 趙澤武一聽,登時下意識挺直腰桿,眼里涌出得色。 “將軍,刺客蓄謀已久,先是綁架廣平王當幌子,而后作勢殺害七殿下引誘咱們,來勢洶洶,您看該怎么辦?”得力參將粗著嗓子問,四處眺望。 “怎么辦?下山唄?!惫_鎮定從容,仔細觀察地形。 “北麓就是沅水大營,但武爺懷疑、懷疑——”秉著家丑不可外揚的原則,趙澤武扼腕,硬生生咽下被親人謀害的復雜情緒,轉而說:“你們北營安全,可惜離這兒五十里,唉?!?/br> 片刻后 “走!”郭達擇定方向后一揮手,率先邁步,其余人順從跟隨,唯其馬首是瞻。 走了幾步,趙澤武才驚覺不對勁,左右張望辨認,忙問:“哎!郭二,咱們、咱們這是朝北坡下山嗎?” “啊,您說對了?!惫_笑嘻嘻,頭也不回地催促:“殿下,快點兒,天陰沉沉,估計待會兒要下大雪?!?/br> “可是——” “別可是了,其余方向肯定埋伏許多殺手,朝北吧,撞撞運氣。您是皇子,只要到山腳,一切就好辦了,沅水十余萬兵,除可能的少數幾人外,其余全是不知情的普通人,幕后主使不敢明目張膽殺害皇親國戚,否則就是公然謀反?!惫_冷靜解釋。 “那倒也是?!?/br> “……行!”趙澤武迅速想通,了然接受,大踏步跟上前鋒。 果然 僅兩刻鐘后,天邊密布的烏云翻滾涌動,嗚呼輕風漸漸變成咆哮肆虐,高處不勝寒,風里裹著雪,撲打得一行人瞇起眼睛。 塞外酷寒里摸爬打滾慣了,郭達習以為常,步伐穩健快速,全神貫注,銳利審視周圍叢林,嚴防偷襲。 為避開埋伏,他們特意闖山路,幾乎筆直地從北坡往下。 一行武夫身強體壯,除了趙澤武。 “呼、呼……哎喲咳咳……鬼天氣……” 趙澤武控制不住,呼哧嘟囔,他自幼養尊處優,從未如此狼狽驚惶,滿身大汗劇烈踹息,累得兩眼冒金星。 郭達輕巧跳下一處陡坎,轉身委婉地提醒:“小聲點兒,仔細引來殺手?!?/br> “!”趙澤武急忙閉嘴,咬緊牙關。 “跳下來?!?/br> 趙澤武點點頭,卻是直接坐地,毫無儀態地滑下去,剛站起,忽然整個人蹦起來,放聲慘叫:“啊——” “救命——什么東西咬人?!” “快幫幫我!” “殿下,殿下別慌?!?/br> 郭達二話不說,火速拔刀,近前一看,頓時表情怪異,清了清嗓子說:“您踩著捕獸夾了?!?/br> “什么?” 郭達打量幾眼:“估計附近村民放的。哦,已經被野獸踩過,只是被它掙斷腿逃了,幸虧力道不大?!?/br> 話說著,眾人七手八腳,三兩下解救趙澤武的左小腿,撒了金瘡藥,飛快包扎止血。 郭達持刀而立,安撫道:“殿下并未傷及筋骨,只是皮rou傷,養十天半個月即可康復。林霄、胡海?!?/br> “屬下在!”兩名親兵應聲上前。 “攙著七殿下趕路?!?/br> “是?!?/br> 趙澤武卻忍痛擺手:“罷了,讓我的人來,你的人身手高強,留著殺敵?!?/br> 郭達這回是真正詫異,頓了頓,欣然頷首:“遵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