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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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強壓下心浮氣躁,文質彬彬道:“三弟,坐吧?!?/br> “剛才下早朝時,恍惚瞧見你走在前頭,可一拐彎就不見了人影,莫不是我眼花吧?”二皇子略傾身,親切友善,大半月的禁足顯然有效磨平了他的銳氣。 慶王入座,簡潔地解釋:“我去探望四弟了,走得快,并未發現二哥,還望見諒?!?/br> “你啊,總是風風火火,為兄豈有不了解的?我習慣于離宮前探望四弟,有時還能一塊兒吃頓飯?!倍首又t和寬厚,時刻牢記中宮嫡子的氣度風范,堪稱戰戰兢兢,生怕再度激怒父親。 然而,承天帝卻連余光也沒掃一下,他垂眸,眼觀鼻,全神貫注捻動佛珠,問:“雍兒,你四弟好些了么?” 慶王起立,略躬身答:“父皇放心,四弟正逐日好轉,兒臣去探望時,他在自行洗漱,說是準備早膳后給您和惠妃娘娘請安?!?/br> 承天帝露出幾分笑意,威嚴道:“不必急于走動,叫他再養一陣子,等身子骨結實了再說?!?/br> “四弟向來孝順,深切記掛您,待會兒怕是會來一趟?!睉c王竭盡所能地勸和弟弟與父親,深知經長公主被害一事后,知情者心里難免不自在,生了嫌隙。 “唉,那孩子,真是難為他了?!背刑斓坌牢靠畤@,仍舊埋頭把玩佛珠,叮囑道:“祥兒,稍后你去看老四時,叫他安心休養,別稍微好些就四處走動請安,須遵從宋大夫的醫囑?!?/br> 二皇子急忙起身,恭謹垂首答:“兒臣遵旨?!?/br> “那民間大夫的醫術真是高明,把整個太醫院都比了下去!他來自南蠻山區,卻沐浴圣明光輝,欽佩明君,千里迢迢入京獻上醫術,實乃英明神武如父皇才能得到的景仰?!贝蠡首影l自肺腑,十二分誠摯地拍了一個馬屁。 誰也不會嫌好話刺耳。 承天帝的笑意加深了一分,皺眉道:“宋慎醫術是不錯,可惜肚里缺乏墨水,甚無禮粗鄙?!?/br> “兒臣已經當面給予告誡,他會跟著四弟身邊的管事學規矩的?!睉c王責無旁貸地解釋。 承天帝冷哼一聲,佯怒道:“他是該學學規矩,免得有損宮廷體統!” 閑聊半晌,慶王佯作沒察覺兩個兄長之間的暗潮涌動,起身道:“父皇,兒臣趕著出城去北營,您和大哥二哥繼續聊,我明早再來請安?!?/br> 斜倚著的承天帝終于坐直,抬眼問兒子:“急什么?有要事?” 慶王愣了愣,據實以告:“上月剛招募一批新兵,正待篩選,加之建造南段營房時地下掘出一大片硬石,急需商議定策,兒臣身為主帥,理應切實統領全局?!?/br> “哦,那兩件事啊,不急,橫豎有副將們盯著,你坐下,商議商議戶部右侍郎的空缺?!背刑斓鄄蝗莘磳Φ胤愿?。 慶王只得重新落座:“是?!?/br> “父皇,戶部侍郎乃正三品大員,算得位高權重,兒臣認為,應補上一名資歷深厚、熟知戶部職務者?!贝蠡首勇氏乳_腔,嚴肅提議:“據悉,現任戶部郎中鄒凱,為官二十余載,兢兢業業,頗有功績,值得提拔?!?/br> “鄒凱的官聲不錯,還算清廉?!背刑斓墼u價道。 被貪污案牽連的二皇子霎時臉皮guntang,呼吸窒了一瞬,疑神疑鬼,猜測父親在敲打自己。他咬緊牙關,強作鎮定,極力爭取,誠懇道:“父皇,吳尚書管了半輩子,他最清楚戶部各員的才干和秉性,鄒大人固然不錯,可他一直處理的是地方雜務,并未接觸過核心。吳尚書舉薦了另一名郎中,管直隸的薛保善,他與鄒大人年紀相仿,卻因才華出眾而較早高中,多做了三五年官兒,素來廉潔奉公,至今仍租賃東城民宅居住。兒臣認為,薛大人值得舉薦?!?/br> 承天帝并未表態,閑閑道:“薛保善?他也不錯,踏實本分,甘于清貧?!?/br> 慶王凝神細聽,左手仍包扎著,右手背有一塊微凸泛紅的疤痕。承天帝瞥了一眼,笑意瞬間消失,威嚴問:“雍兒,你認為呢?誰是合適人選?” 慶王搖搖頭,慎重道:“父皇,兒臣久居軍營,不甚熟悉戶部各司及各員,侍郎官居三品,乃常設要職,故不敢貿然舉薦?!?/br> “唔,說得也對?!背刑斓蹚陀痔傻?,李德英為其拉高薄被,他開始閉目養神,緩緩道:“寧缺毋濫,戶部少一個侍郎也能運轉。你們盡量發動朝臣,令其踴躍推舉賢能,擇定人選后,再來回稟朕?!?/br> “是?!?/br> “兒臣遵旨?!?/br> 兩個年長皇子咬牙,暗中抱怨,三人一同告退,慶王已經習慣被夾在中間,全程謹言慎行,滴水不漏。 數日后 容佑棠從翰林院下值回家,饑腸轆轆,步履匆匆。 豈料,路過南城一酒樓時,忽然被幾個似曾相識的護院半強迫地請上樓,容佑棠忙問:“你們是七皇子殿下的人吧?” “容大人好眼力,小的們正是?!睘槭椎母l點頭哈腰,低聲下氣,恭敬道:“殿下正在三樓雅間等候,您請?!?/br> 莫非、七殿下又琢磨出了立功的新奇點子? 容佑棠疑惑忐忑,他無法拒絕,踏進雅間門,一眼看見喝得醉醺醺的趙澤武,剛開口說:“七殿下——” 趙澤武倏然扭頭,兩眼通紅,毫無征兆地爆發了,他憤怒舉拳砸桌,委屈暴躁,厲聲呵斥:“跪下!” “狼心狗肺的兔崽子,枉費武爺一腔信任,你居然敢隱瞞小卓即將成親的消息?你、你對得起我嗎?” 第146章 開竅 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 容佑棠當場愣住,茫然不解。 “容哥兒,你個忘恩負義的兔崽子,辜負了武爺的信任?!逼呋首于w澤武臉紅脖子粗,酒氣沖天,手臂橫掃,將菜碟酒壺酒杯一股腦兒打翻,叮叮當當滾落在地,一片狼藉。 “殿下,您冷靜些?!?/br> “仔細割傷手,坐下歇會兒啊?!?/br> “武爺,您不是有話問容大人嗎?他來了,您問吧?!?/br> …… 護院們急忙收拾狼藉,千方百計地勸慰。 面對激動失控的醉鬼,容佑棠嘆口氣,中規中矩行禮:“下官容佑棠,拜見七殿下?!?/br> “你起來,別躲在門口,有種滾過來,武爺要當面質問你!”趙澤武扯著嗓子,拍桌大喊,急赤白臉。 容佑棠鎮定自若,信步行至桌前落座,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遞一杯給趙澤武,坦誠問:“愷哥要成親?我并沒有聽說,別是您弄錯了吧?” “你不知道?”趙澤武急切問,鼓瞪著紅腫的眼睛。 容佑棠端坐,誠摯地解釋:“我確實沒收到消息。七殿下,您冷靜想想,長公主才剛剛入土為安,天子腳下,哪個朝廷命官敢敲鑼打鼓大擺宴席辦喜事?即使擇定了黃道吉日的,也得改一改,往后推,至少推到明年初?!?/br> “嘭~”一聲! 趙澤武舉拳,用力砸桌,焦躁惶恐,咬牙道:“就是你說的那樣!卓志陽夫婦委實可惡,不僅三番兩次給武爺吃閉門羹,而且挑唆小卓成親,據可靠消息,卓夫人背地里偷偷挑好了小兒媳,是個閑散五品武將的女兒,不知生得是圓是扁,初定明年三月份成親。聽聽,你聽聽,卓志陽夫婦多么可惡!” 父母替兒子張羅親事,天經地義,合情合理,可惡什么? 還嫌棄他們給閉門羹吃,若非你投胎做了皇子,憑結下的仇怨,哪怕被打斷一條腿也是輕的…… 了解來龍去脈的容佑棠眉頭緊皺,自始至終站卓愷一邊。 “喂,你發什么呆?還不快想個辦法出來!”趙澤武醉得打晃,但尚存幾分理智。 “我能有什么辦法?愷哥爹娘為其張羅親事,合情合理,親朋好友只會道喜,怎能勸阻?”容佑棠忍無可忍,說了句實話。 這下可了不得了! 趙澤武“騰”的炸了,屁股從椅子上彈起來,直著喉嚨,惱怒大叫:“反了你了!幫誰說話呢?武爺不想聽你搪塞敷衍,趕緊的,想個穩妥法子攪黃小卓的親事!” 攪黃? “還請七殿下恕罪,在下蠢笨,實在沒轍。況且,卓夫人興許只是隨口說一說而已,并未下定,您巴巴地把事兒鬧大,愷哥肯定生氣,到時怎么辦?”容佑棠倍感頭疼,換了種方式規勸。 一提起“小卓生氣”,趙澤武的氣焰登時熄滅一半,卻故作毫不在乎,嘴硬地罵:“管他氣不氣!武爺做事,向來用不著看誰的臉色。哼,你不必懷疑,卓夫人這回八成來真的,她一早想讓小卓成親了,因為武爺攪黃過幾次,她就看我特別不順眼,故意隱瞞,跟做賊似的,遮遮掩掩?!?/br> 容佑棠欲言又止,暗忖:隱瞞?做賊似的?那還不是怕你鬧事! 趙澤武心煩意亂,仰脖灌了一杯茶,幸而不燙,他抬袖一抹嘴,頓了頓,警惕地告誡:“容哥兒,你可別四處瞎說,假如走漏了風聲,全是你的錯!” 容佑棠一口茶水梗在半喉嚨,硬生生吞咽入肚,一陣生疼,忙正色道:“我根本不知情,何必造謠傳是非?更何況,愷哥那么聰明,難道他就猜不到?” “唉,他就是太聰明了!脾氣又糟糕,兇巴巴,動不動一副想打人的模樣,很難討好?!壁w澤武有感而發,咬牙切齒——越是認真而沒有回應,他就越不甘愿放手,死纏爛打,漸漸成為深刻入骨的執念。 容佑棠長嘆息,揉捏額角,苦著臉說:“七殿下,這件事真沒法幫忙!我其實是通過朋友才和愷哥小有交情,從未登過卓家大門,有什么資格勸阻卓夫人?肯定會被亂棒毆打的?!?/br> 桌面“嘭”的一聲,杯盤晃動。 “如此說來,你是不肯幫忙了?”趙澤武怒而拍桌,目光如炬,氣勢洶洶。 容佑棠深吸一口氣,無奈道:“請恕在下無能為力?!?/br> “明宏說得沒錯,你果然忘恩負義,狠心絕情!”趙澤武忽然沒頭沒腦地指責。 明宏?周明宏? 周明宏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七皇子了? 電光石火間,容佑棠恍然大悟:怪道七殿下一張嘴就罵“忘恩負義”!原來不是醉酒的氣話,而是從別處學來的。 趙澤武看容佑棠面無表情,半晌沒吭聲,便料定對方膽怯了,他得意笑起來,一揮手:“你們出去守著,本殿下要跟容大人密談?!?/br> “是?!北娮o院絲毫不敢忤逆,言聽計從,恭順告退,帶上房門。 “哈哈哈~”趙澤武抬高下巴,隨手抓了酒壺,仰脖喝一口,手肘擱在桌面,昂首問:“哼,被我說中了吧?害怕了吧?” 容佑棠鎮定自若,微笑反問:“您說什么?” “你個古靈精怪的兔崽子,還裝傻?” 容佑棠一早就防著此時此刻!他佯作迷茫狀,納悶道:“什么裝傻?您說得我都糊涂了。莫非卓夫人不肯透露擇定小兒媳婦?那也正常,畢竟事未成,眼下又正值長公主喪禮后,不宜大肆宣揚?!?/br> “卓夫人——嘿,你小子哄我吧?別想逃避,快說,你究竟是不是周家庶子?”趙澤武警覺回神。 “周家?哪個周家?” “周仁霖嘛,他夫人是武爺的姨媽,算親戚?!壁w澤武惦記卓愷之余,略分了一些注意力,興致勃勃問:“你要是周家庶子,那就是我的表弟了,倒也有趣。從前恍惚聽過周家有個庶子,可惜據說身體不好,病歪歪,沒法出門,后來無聲無息死了。哎,你真的是那個庶子嗎?” “別開玩笑了,您看我像嗎?”容佑棠忍俊不禁,坦蕩蕩。 趙澤武睜大眼睛,前后左右,仔細端詳容佑棠的五官,并對比記憶中的周家人。半晌,他撓撓頭,遲疑地說:“不像,一點兒都不像,你比他們俊多了??擅骱暾f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唬得武爺一愣一愣?!?/br> 容佑棠撇撇嘴,同情道:“七殿下,恕我直言,周二公子也許看您喝醉了,故意逗著玩兒的。唉,可能因為在國子監讀書時,我跟他們兄弟倆結下梁子,鬧了幾次,他心懷怨恨,遂造謠生事,無中生有?!?/br> 趙澤武趴著桌子,繼續審視容佑棠的長相,極力試圖找出相似之處,然而,一無所獲。他坐起身,靠著椅背,開始動搖,小聲嘀咕:“那天我們確實喝酒了,但沒喝醉,明宏吃了熊心豹膽?居然敢哄騙我?不可能啊,他慫包一個,欺軟怕硬,拼命抱武爺大腿?!?/br> “估計他酒量不好唄。很多人一喝醉就喜歡吹牛,胡言亂語,信不得?!比萦犹馁┵┒?,心里把周明宏翻來覆去抽嘴巴子!他不遺余力地透露:“而且,莫非您沒聽說嗎?年中的時候,坊間流傳周二公子因作弊被國子監清退,瘋了,當街脫衣,眾目睽睽之下,袒身露體,手舞足蹈,攔也攔不住?!?/br> “略有耳聞?!?/br> 趙澤武抱著酒壺,醺醺然,滿腹狐疑,說:“不過,外祖父稱那丟人現眼的東西是遭jian賊陷害,身上有毒蟲,所以才當街脫衣?!?/br> “哎喲,難道令外祖能直言外孫瘋了?他為了挽回家族顏面,代為遮掩很正常?!比萦犹暮V定稱,神態自然隨意,仿佛只是在閑談奇聞趣事。 趙澤武先入為主,潛意識認為容佑棠不可能是周家的種,他訕訕自嘲:“也是。明宏說的時候我就笑話他了,你如此聰明機靈,讀書考了個狀元,還會破案,父皇和三哥絕非一般人,他們都賞識你,多么難得?!?/br> “七殿下謬贊了,在下真不知幾世修的福分,今生才得到許多貴人的提攜?!比萦犹拇故字t遜,悄悄松口氣。 “哎,說你是周家庶子,這事兒挺不靠譜的,等回頭逮住明宏,武爺非給他倆耳光不可,叫他喝醉了胡、胡說八道!”趙澤武氣呼呼,醉得頭暈腦脹,打了個酒嗝,一把抓住容佑棠胳膊,使勁搖晃,殷切叮囑:“容哥兒,我覺得小卓還很年輕,男人嘛,建功立業保家衛國要緊,完全沒必要早早成家,你、你說對吧?本殿下反對他成親,堅決反對!” 愷哥的親事,你反對有什么用?我反對就更沒有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