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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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上動情歡愉的呻吟喘息聲仿佛撲面而來,把容佑棠看得臉紅耳赤! 他心如擂鼓,回神后火速采取行動,疾步過去,“啪”一下合上玉匣,而后燙手一般后退數步,做賊似的膽戰心驚,東張西望,生怕被人發現,哭笑不得想:果然!我就說,七皇子能給什么好東西?他故意拿這種東西給我,倘若被同僚或親友看見,他們怎么議論呢?大白天懷揣龍陽圖招搖過市的荒yin無恥之徒? 此時,前面忽然傳來交談和腳步聲,容佑棠叫苦不迭,急忙抄起玉匣藏入袖筒,強作鎮定地邁步前行,與兩名認識的翰林寒暄了幾句才得以離開。 怎么辦? 容佑棠慢吞吞走回家,大熱的天,卻抄手攏袖子,緊緊捏住玉匣,生怕東西當街掉落。 他自出生以來,重生前專注讀書考功名、渴盼有能力讓生母過上好日子;重生后除了忙讀書考功名、還要經商掙銀子,更重要的是復仇,忙得不可開交,無暇顧及其它許多。尤其情欲,他一貫不重視不理睬,某些方面“無欲無求”,得以心無旁騖地做事。 直到遇見慶王。 容佑棠完全是被慶王引得開了竅。 怎么辦?還回去?不行。倘若被可惡的七皇子當眾嚷出來,豈不尷尬? 丟掉?丟哪兒?絕不能帶回家,免得爹以為我學壞了,為避免夜長夢多,干脆悄悄丟掉算了—— 正當容佑棠慎重考慮后下定決心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伴隨慶王渾厚有力的問話:“你剛下值?” 糟了! 容佑棠定住不動,苦著臉,垂首咬牙。 “你怎么了?”趙澤雍勒馬,俯視呆站著的容佑棠,繼而下馬,皺眉打量臉紅耳赤額角冒汗的人,自然而然地關切問:“熱得難受?可是不舒服?” “沒有?!比萦犹拇蚱鹁駬u搖頭,雖然他沒錯,可莫名覺得特別心虛,勉強笑著問:“殿下忙完回府???” “嗯?!壁w澤雍頷首,其親衛早已牽了匹馬近前,將馬韁遞給容佑棠。 “多謝?!比萦犹慕舆^。 “你若不急著回家,就先去一趟王府聽聽?!壁w澤雍神態有些凝重,明顯有事。 容佑棠當即意識到不妙,顧不得玉匣,馬上點頭:“好!” 隨即,一行人騎馬趕回慶王府。 “殿下,出什么事了?”容佑棠迫不及待問。 “城門失火?!壁w澤雍告知。 容佑棠一頭霧水,茫然問:“誰是被殃及的池魚?您嗎?” 趙澤雍搖搖頭:“進去詳談?!彼叽笸Π?,向來雷厲風行,行如風,不熟悉的人得一溜小跑才跟得上。 不消片刻,容佑棠邁進書房門檻,抬眼發現:除了郭遠、伍思鵬和幾名熟識的武將外,他的頂頭上峰、戶部員外郎呂一帆也在場。 容佑棠品級低、資歷最淺,忙逐一見禮,而后陪坐末尾。 慶王簡要講述了來龍去脈。 “真沒想到!” 伍思鵬難得率先開腔,捻須嘆道:“新政推行,遇到阻礙不足為奇,大殿下與二殿下負責的差事出了意外,怎能怪到您身上呢?” 趙澤雍端坐上首,淡淡道:“年初,河間省順縣饑民暴動、落草九峰山為寇,本王奉旨前去平定,既是剿匪,不可能沒有流血傷亡。大哥二哥責備本王當時‘急躁暴戾、致使百姓心懷怨恨、從而不滿朝廷官府、進而拒絕新政’,本王委實百口莫辯?!?/br> 原來是征稅出了麻煩! 容佑棠先是恍然大悟,繼而深切鄙夷:大皇子與二皇子辦事不力,他們手上出的商販暴動打死官差,為了推卸責任,居然聯手想把過錯推給慶王殿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郭遠面沉如水,冷冷道:“今日陛下龍顏大怒,將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大臣叫去獻策??缮潭愋抡恢庇纱蟮钕屡c二殿下負責,外人并不清楚,且二位殿下——”郭遠深吸口氣,不便大肆批判皇子。 員外郎呂一帆乃郭遠一手提拔的得用心腹,此刻只能寬慰道:“大人請息怒,今日六部都得了陛下教誨,具體如何,估計明日早朝就有定論?!?/br> “殿下,他們今晚必定連夜商議推卸責任之辭,您在京城根基尚淺,請小心?!蔽樗践i直言不諱地提醒。 趙澤雍莞爾:“想也知道他們的意思,無非想給本王扣一個‘殘暴冷酷’的罪名罷了?!?/br> 容佑棠憂心忡忡,實在按捺不住,嚴肅道:“陛下決定派欽差徹查關州暴亂一事,究竟與殿下何干呢?征稅與剿匪風馬牛不相及,相距數百里、相隔大半年,商販做生意只為求財,好端端的,他們為何與官差鬧得流血傷亡?其中必有緣故?!?/br> “河間整體貧窮,且民風剽悍,此為本王親歷所見。加征稅類是為了國之大計,稅銀終將用之于民,可在百姓看來,屬于與民爭利,推行初期難免遭遇反感抵觸,倘若官府強征暴斂、武力逼迫,自然有可能發生暴亂對抗?!壁w澤雍緩緩道,冷靜指出:“眼下各省周府都在觀望關州,欽差務必查個水落石出,穩妥處理?!?/br> 容佑棠若有所思,殿下的弦外之意是:新政必須得是對的,錯只能是底下官府推行時失職大意。 “當然,暴亂的具體原因要調查后才知曉,本王也不認為百姓會無緣無故武力對抗官府?!壁w澤雍冷靜道。 “如此說來,難道不應該是負責河間省的大殿下出任欽差?”呂一帆納悶問,暗想:他自己下去,也方便粉飾太平啊。 趙澤雍卻搖搖頭,但沒說什么。 “陛下圣明燭照,相信必有明斷?!惫h嘆道。 “茲事體大,這次的欽差可不好當啊,多方夾擊,無論調查結果是什么,均屬吃力不討好?!蔽樗践i搖搖頭。 “為國為公為民,不為討好誰?!壁w澤雍正色表示,隨即皺眉,遺憾道:“可惜本王目前身負要務,無法請旨去關州調查?!?/br> 容佑棠好笑地望著慶王:別人避之不及、視為洪水猛獸,您卻意欲前往? 眾人足足商議小半個時辰方散。 “二位大人請?!比萦犹墓硪?,準備和上峰們一同離開,順便加深交情。不料,身后卻傳來慶王挽留:“小容大人?!?/br> 容佑棠駐足,不好意思地對郭呂二人笑笑:“抱歉?!?/br> 郭遠淡然道:“無礙?!?/br> “殿下另有事交代,小容,你快回去吧?!眳我环吞@催促。 “是?!?/br> 容佑棠只得硬著頭皮返回書房,他磨磨蹭蹭邁過門檻,站在門口問:“殿下有何吩咐?” “過來?!壁w澤雍頭也不回地說。他站在巨大的北營勘劃圖前,時不時提筆注幾個字,標明督建進度。 “什么事???”容佑棠不自知地抄手攏袖,捏緊玉匣。 趙澤雍早將一切看在眼里,開門見山問:“袖筒里藏的什么?街上看著就慌慌張張的,初時本王還以為你暑熱不適?!?/br> 老天!佛祖! 容佑棠被當場戳破,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啟齒,摸摸鼻子,吱吱唔唔。 “拿出來瞧瞧?!壁w澤雍轉身,有些奇異地挑眉。 “我、我……可這不是什么好東西?!比萦犹膽┣猩塘浚骸暗钕?,我會處理的,您別看行嗎?” “不行?!?/br> 趙澤雍強硬否決,擱筆,大步走向門口,邊走邊威嚴問:“你究竟藏了什么?連本王也不能看?” 容佑棠登時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本能地背手藏匿,緊張解釋:“殿下,您先聽我說——等等!” 慶王卻已被勾起十二分的好奇與憂慮,唯恐對方年少、涉世未深,處理不好遇到的麻煩。遂握住其肩膀一擰,再屈指輕彈其肘部麻筋,轉眼間,就已順利拿走了東西。 “殿下聽我說——”待容佑棠回神,玉匣已被慶王掏走!他只要一想到匣中所繪的春宮圖,就臉皮發燙,急忙伸手搶:“殿下,先還給我!” 趙澤雍左手舉高玉匣,右手格擋急于搶奪的人,虎著臉,嚴肅問:“究竟什么東西?你這樣著急?” “不是什么好東西,您別看!”容佑棠有苦難言,實在說不出個中內容。 “既不是好東西,你為何珍愛藏匿?”趙澤雍又問。 “我怎么可能‘珍愛藏匿’?!”容佑棠啼笑皆非,情急之下攀住慶王肩膀,仰臉,伸手奮力爭奪,暗中痛罵七皇子。 “你再鬧?”趙澤雍輕而易舉阻攔對方,佯怒道: “當心本王把你捆起來!” 話音一落,兩人都愣了: 容佑棠喘吁吁停手,忙收斂了些,生怕慶王真動手。論武力,他完全不是對手;趙澤雍莫名想起重疊紗帳、透明黑袍、大紅軟繩……他果斷摒棄有失尊重的想法,拿著玉匣走向書案,準備先解決眼前的事。 “你長能耐了?!壁w澤雍把玉匣放在桌上,板著臉訓道:“才出去做官幾天?就藏了本王也不能看的東西!” 容佑棠杵在門口,急得幾乎抓耳撓腮。他確定自己無法奪回玉匣,眼看慶王正要開啟匣蓋,他心一橫,咬咬牙,豁出去般朗聲道:“那是七殿下傍晚硬塞給的,我不想要,煩請您幫忙處理!天色已晚,殿下,我回家了啊?!闭Z畢,不等對方允許就轉身離開書房,一溜煙走了。 “你——”趙澤雍眉頭緊皺,緊接著搖頭失笑: 混帳東西,越發大膽肆意,被慣壞了。 不過,此物乃老七所贈? 根據對方羞窘局促的神態,趙澤雍霎時猜中八成。 他按住玉匣,沉吟片刻,擰開金搭扣。 “吧嗒”一聲,玉匣開啟。 雖說有所準備,但趙澤雍還是驚愕定住,表情復雜莫測,頓了頓,他拿起畫本,粗略翻看幾頁:龍陽十八式。 每一頁的兩名男子處于不同的環境,亭臺樓閣、假山石桌、林間草地等,衣服配飾無一重復。難能可貴的是,雖是在交合,卻并非完全赤身裸體,而是有所遮掩,毫無放蕩yin邪沉迷rou欲的丑態,只見憐惜依戀之意,頗為融洽和美。 “啪”一聲,趙澤雍重重合上畫本,丟回玉匣,再屈指彈合匣蓋。 “咚”一聲,趙澤雍舉拳砸桌面,橫眉立目想: 老七真欠收拾!怎能拿這種東西送人?成何體統? 實在太不像話了! 但,趙澤雍非??隙ǎ喝萦犹捻敹嗫戳讼簧w和封面,其余部分他不會翻的。 ——容開濟管得嚴,容少爺別說通房侍女了,連年輕丫頭也沒有!家里就一個做飯的老婦人是女的。 據說,生意應酬時,容開濟擔憂孩子被帶去風月場所學壞,便經常陪同,重重保護之下,導致兒子在情欲方面青澀懵懂,堪稱膽小。 趙澤雍笑完之后,重新開啟玉匣,將有傷大雅的春宮畫本丟進溫水煮茶的爐子里,瞬間冒出火苗與青煙,焚燒成灰燼;而后提筆蘸墨,隨手涂黑匣蓋內側的彩繪。 銷毀最妥。 有些事情到濃處會無師自通,不必刻意學習。 翌日 早朝已持續快兩個時辰,眾臣饑腸轆轆,餓得前胸貼后背,苦不堪言。 按律,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參與早朝,容佑棠目前正六品,上值便直接趕去戶部忙碌,略過早朝。 小高臺四周有低矮的漢白玉欄桿,上面雕刻形態各異的五爪龍;龍椅后方是九開扇純金嵌寶石的華麗圍屏,兩側有御前內侍與侍衛雁翅排開,簇擁面無表情的承天帝。 黃金圍屏與各類寶石熠熠發光,映襯得皇帝臉色沉沉。 “咳咳,咳咳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