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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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比萦犹暮饝?,尚未完全清醒,疲憊得仿佛急行軍一整天。直到當他想坐起身時,才被小腹處的濕滑涼意驚醒! 此時,趙澤雍的手正往下,毫不見外,準備幫忙清理—— “別!”容佑棠火速阻攔,一把奪過帕子,小聲道:“我自己來?!?/br> 趙澤雍順勢松手,眼底滿是笑意,說:“你的衣箱在外間柜子里,我去給你找一身?!彼饾u習慣于自稱“我”。 “多謝殿下?!比萦犹脑G訥道。他毫無經驗,不知該如何面對此等窘境,無所適從。 片刻后 晚膳擺在議事廳隔壁的小偏廳,他們剛落座,郭達就昂首闊步邁進門檻。 “容哥兒怎么來了?”郭達有些驚訝,朗聲笑問。他從校場返回,大汗淋漓,從頭到腳灰撲撲,抬袖兜頭兜臉地擦汗。 “郭公子,坐?!比萦犹拿ζ鹕砝_慶王下首的座椅,笑答:“磊子他們說北營一天變一個樣,我惦記得很,下值趕來瞧瞧?!?/br> 郭達甩手將汗濕的軍袍丟在旁邊椅背,僅著里衣,渴得喉嚨要冒煙,一氣喝下半壺溫水,豪邁抬袖抹嘴,贊道:“你這樣記掛北營,很好!” “小二,坐?!壁w澤雍溫和問:“今日你主持講武堂,宋慎搗亂沒有?” 郭達大馬金刀落座,眉飛色舞道:“小小刺兒頭,我還治不服了?哈哈,今兒他就安份了。若再敢搗亂,我晚上加派二十人到他睡覺的瞭望塔,整夜巡邏,看他如何!” 容佑棠忍俊不禁道:“宋慎真是的,他跟軍紀對著干有什么好處?” “嘁,膽敢跟本將軍作對,真是活膩了?!惫_饑腸轆轆地嚷。語畢,埋頭吃飯,呼哧呼哧不帶停歇的,風卷殘云解決一碗。 容佑棠見狀,順手將盛飯的大瓷盆推到郭達身邊。 “今兒真是痛快!” 郭達拽過飯盆添飯,扭頭,剛想告知自己馴服江湖刺頭的光榮經過,卻意外發現容佑棠眼尾一抹暈紅、眸光水亮,顧盼生輝,整個人……有說不出的美態。 郭達一時沒多想,促狹道:“容大人氣色真好,白里透紅!今兒新官上任,想必是順利的,對吧?” 容佑棠莫名有些心虛,摸摸臉頰,繼而想起翰林院舊堂內堆積的大批破損書籍,謙道:“郭公子說笑了,我只是小小修撰,談不上‘新官’?!?/br> 剛平復情緒不久的趙澤雍頓時皺眉,他想也不用想,立即問:“他們給你下馬威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別是他們燒你的吧?”郭達毫不意外。 容佑棠握著筷子不動,想了想,慎重道:“翰林院人才濟濟,我能進去已幸甚,只盼早日站穩腳跟,再圖以后?!?/br> “你今天在翰林院都做了些什么?”趙澤雍直接問。 “就是赴任嘛,帶著誥書去的,認識了許多前輩,家世交叔公是老資格翰林,他很照顧我?!比萦犹妮p描淡寫地介紹,笑著對郭達說:“我還見到了郭大公子,他是掌院學士之一,給新翰林和新進士主持入院訓典?!?/br> 郭達樂呵呵,“我哥最適合待在翰林院了,他喜歡鉆研學問?!?/br> “郭大公子委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教導我和榜眼,真是太難得了!”容佑棠興高采烈。 “不奇怪,他挺欣賞你的?!惫_鼓勵道:“好好干!你是北營出去的狀元郎,有需要盡管開口,我們都把你當自己人?!?/br> 容佑棠十分感激,鄭重點頭:“多謝公子!” 趙澤雍卻準確從對方眼里揪出三分躲閃回避,他皺眉想了想,沒說什么,催促道:“食不言,吃完再聊?!?/br> “嗯?!?/br> “哦?!惫_意猶未盡地打住,埋頭狼吞虎咽。 飯畢,三人喝茶談天,享受一天中難得的閑暇。 “說吧?!壁w澤雍開門見山問:“今天除了結識同僚、拜前輩、入院訓典之外,你還做了些什么?” 郭達戲謔挑眉,顯然也心中有數。 “我……”容佑棠摸摸鼻子,猶豫考慮片刻,才簡單說了幾句舊堂整理書籍一事。 “哈~” 郭達鄙夷嗤笑,正色告知:“喬致誠乃平南侯門人,擔任掌院十數載,出了名地會鉆營,當年我哥獲任掌院學士,分了他的權,那廝上竄下跳煽風點火,烏眼雞似的,直鬧到我哥升入戶部為止?!?/br> “原來如此?!比萦犹你读算?,同情道:“郭大公子正直穩重,想必不堪其擾?!?/br> “官大一級壓死人吶,他隨便尋個理由,就能讓你疲于奔命!”郭達拍拍容佑棠肩膀,提點道:“你剛去,要學會收斂鋒芒,別硬碰硬?!?/br> 容佑棠點頭:“您放心,我會注意的。其實也沒什么,翰林本就負責編輯??睍?,我很喜歡跟書打交道?!?/br> “沒那么簡單?!壁w澤雍面沉如水,冷冷道: “喬致誠不會無緣無故對付你,想必周家在背后唆使。這次安排清查舊書,將來還會安排類似任務,以摧毀人的斗志、逼迫其爆發反抗。軟刀子殺人不見血,旁人還會誤以為你傲慢抗命?!?/br> “那廝最擅長笑著給人遞小鞋穿,滑不溜丟的?!惫_撇嘴。 容佑棠苦惱嘆氣:“過兩天我得去戶部歷練了,陛下有旨,著我重點做好直隸主事、輔以翰林修習。喬大人把舊堂任務派給我們,可探花擺明了投靠喬大人,人各有志,勉強不得,最后多半徐兄獨自忙碌。唉,限期半月,半屋子書,徐兄自個兒怎么忙得完?而且他還怕蟲子?!?/br> 難兄難弟,徐兄很大程度是被我連累的,豈能撂下不管? “無需擔憂,你明日照常去清點書籍?!壁w澤雍囑咐道。 “表哥有何對策?”郭達好奇問,怒道:“我早就看喬致誠不順眼了!癟孫子,狗仗人勢,從前欺負咱們實力不夠雄厚,沒少排擠刁難我哥?!?/br> “之前遠在西北,鞭長莫及,舊部俱是武將,幫不上子瑜多少忙?!壁w澤雍嚴肅道:“喬致誠得意忘形,辱沒了翰林學士的名聲,本王曾幾次暗中敲打,他卻不知悔改!且看著吧,派人調查,搜集些把柄,治一治他?!?/br> “等等,”容佑棠忙提醒:“郭大公子還兼任掌院學士呢!投鼠忌器,切莫傷及自己人?!?/br> “可不嘛!”郭達咬牙恨道:“不然你以為我們會忍到現在?!” “子瑜的官聲固然要緊?!壁w澤雍橫眉冷目道:“但小人得志便猖狂,喬致誠這兩年越發逾矩,父皇已露出不滿之意,我等不必給他留面子,只別牽扯到子瑜?!?/br> 容佑棠想了想,謹慎道:“郭大公子兼任掌院,除要務外,日常諸事都由喬大人決斷處理。據今日親眼所見,翰林院的房舍擁擠已成問題:待選庶吉士的進士們住西院,每間房擠了八九人;公務忙碌、挑燈夜作之時,新翰林不必說,連老資歷的前輩都沒個下處,辦事堂數十人,卻只有據說由郭大人親力督建的耳房,至多容納四人休憩?!?/br> “不會吧?居然還是只有我哥力排眾議弄的那個耳房?” 郭達訝異皺眉,驚嘆道:“好歹隸屬中央,翰林院不也年年有銀款嗎?錢捂著做什么?能下崽?” “我剛去,知之甚少?!比萦犹那敢獾?,頓了頓,他忍不住說:“雖然房舍擁擠問題多年未解決,但入院訓典時喬大人親口宣布:新近加建成的藏書三樓耗銀兩百多萬兩,號稱使用最好的木材和工匠技藝,五百年不朽?!?/br> 翰林地位清貴顯揚,飽學之士多少有些“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想法,尤其上了年紀的老翰林,極愛惜名聲,斷不會大談特談金銀錢物,唯恐自身翰墨書香被銅臭俗味玷污。 因此,類似喬致誠那樣當眾撥算盤的市儈老翰林、而且是掌院學士,實屬罕見。 “真真是……”郭達咋舌,繼而感慨道:“我之前在外征戰,偶爾回京探親,父兄往往報喜不報憂?,F在想想,我哥初入翰林院時肯定很不容易,幸虧他很快升了上去?!?/br> 容佑棠雙目炯炯有神,輕聲道:“我倒有個主意,可以一石數鳥?!?/br> “哦?快說來聽聽?!惫_饒有興致地催促。 趙澤雍一臉欣賞笑意。 “今日我奉命去舊堂清點書籍,發覺舊辦事堂雖然有瑕疵,但瑕不掩瑜,只要稍加修改就可以使用。目前最缺的是值守翰林的臥房,老前輩們趴桌打盹兒大半輩子,冬冷夏熱,太苦了!我建議將舊堂改建翻修,作為日常休憩之所?!比萦犹恼J真道。 趙澤雍一聽就明白關鍵之處,含蓄道:“你的想法很好,可由誰出頭呢?翰林院并非窮得如此,他們是有顧慮?!?/br> “嘖,他們端著清高架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郭達難以理解地搖頭,無奈道:“我哥當年上任后,一心想解決翰林住房問題,但喬致誠煽動部分迂腐酸儒對抗,叫囂‘讀書人應安貧樂道、不應奢靡享受’什么的,左性得不行!” “具體你準備如何?”趙澤雍溫和問。 容佑棠細細表明:“千古讀書人的清高架子沒那么容易放得下,悠悠之口難堵,索性直接越過翰林院,由外人出頭!” “誰肯?誰敢?” 郭達一針見血指出:“翻修改建得再好,也是外人的分外之事,對方何苦來哉?” “讓清閑的皇親國戚出頭,而后請郭大公子上表為其請嘉獎?!比萦犹奶岢?。 郭達一怔,陷入沉思。 容佑棠望著慶王,和善地笑瞇瞇。 趙澤雍當即心一軟,了然頷首道:“清閑的皇親國戚?目前符合要求的不少,你認為哪個最合適?” “一般人估計……咳咳,無法勝任?!比萦犹奈癖硎?,其實他傍晚遇見七皇子就動了考慮,遂懇切道:“殿下,我覺得七皇子殿下最為勇猛,他合適?!?/br> 最為勇猛? 哈哈哈,確實! 郭達樂不可支,強忍笑意,一本正經附和:“表哥,我也認為七殿下合適?!?/br> “目前北營相關花銷巨大,不可能拆了舊堂重建,但翻修改建費不了多少銀子,多方得益,陛下肯定會允許的?!比萦犹呐d致勃勃講述自己的安排:“我們清點書籍的時候,請郭大公子抽空帶幾個老翰林搭把手,‘碰巧’讓七殿下發現;七殿下尋合適理由入宮請旨、攬下翻修舊堂的差事,事成后由郭大公子上表為其請嘉獎。到時,郭大公子盡忠職守、七殿下熱忱、陛下仁慈,皆大歡喜!”容佑棠頓了頓,高興對慶王說:“陛下英明神武,肯定會猜到背后是您在督促七殿下積極上進,父親都希望兒女和睦互助,我相信陛下會歡喜的?!?/br> ——為什么挑七皇子? 因為他是出名不務正業的可惡紈绔,讓父母兄長傷透腦筋,此事換人做效果不大,由他出頭,方能最大程度地觸動承天帝。容佑棠想得非常清楚。 郭達補充:“務必全程撇開喬致誠!先讓陛下注意到他的疏忽?!?/br> “那是自然?!?/br> 趙澤雍久久不發一言,眸光深沉,專注凝視容佑棠。 “表哥,我覺得此事可為!” 郭達越想越堅定,壓低聲音,語重心長道:“您這些年被彈劾好幾次,他們污蔑指責什么‘冷酷鐵腕、cao切暴躁’,委實可恨!該解釋挽回一下,此事可以讓世人知道您對弟弟的愛護之心?!?/br> 目前大皇子與二皇子激烈爭奪儲君寶位,手足之情尤為難得。 “無論世人如何議論,本王自認待兄弟meimei問心無愧?!壁w澤雍坦言,他定定看著容佑棠,低聲問:“老七幾次無理為難你,你為何愿意助他取得陛下好感?” “我不是愿意助他!” 容佑棠堅決搖頭,義正詞嚴道:“他只是合適人選,與我個人的欣賞無關。做大事不拘小節,些許嫌隙不礙事?!睍呵覕R置,將來有機會一并算賬! 如果不是表弟在場,慶王絕對會動手。 “很好?!?/br> 趙澤雍由衷贊道:“你能這么想,為官之道算是無師自通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br> “真的嗎?” “真的?!?/br> 容佑棠難掩憧憬,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穿上緋色官袍。 夜間,一行人返城。 趙澤雍照例目送容佑棠進入布莊、親眼見對方轉身揮揮手,而后才放心離開。 “表哥,我想去王府歇一晚?!惫_苦惱表示。 “又被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