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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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鋪平紙張,提筆蘸墨,開始答題。 文昌殿外 今日有殿試,故早朝已散。 大臣三三兩兩結伴出宮,也有不少人逗留在殿試考場外,觀望交談。 “三哥,那個是之前跟在你身邊的小內侍吧?”五皇子趙澤耀問。他大方露出欣賞笑意,打量殿內的容佑棠:門窗洞開,朝陽燦爛,容佑棠跪坐,正低頭答卷,專心致志。只望得見側身,其容貌昳麗矚目,玉白臉頰被一縷陽光照射,通透無暇。 “哪個?”慶王明知故問,其實他也正在看容佑棠。 “三哥~”趙澤耀意味深長笑起來,難掩促狹,湊近兄長,壓低聲音問:“您說哪個?” “我不知?!睉c王一本正經搖頭。 “嘖嘖~”趙澤耀滿臉的“你在騙誰?”。 慶王穩如泰山,面色如常,眼里卻露出笑意。 “哎,我真沒想到!” 趙澤耀靠近兄長,兩人在宮檐下,憑欄眺望遠處,興致勃勃道:“當初祈元殿縱火案發后,您帶著他入宮,我還以為是個小太監!怪機靈有趣的,生得好齊整模樣,若換上女裝,不知是何絕色?” “他是男兒,不換女裝?!睉c王當即否定。 “哈哈哈~”趙澤耀一副得逞的模樣,抖肩膀憋著笑聲。 “三哥,你們聊什么吶?”不遠處的趙澤武聞訊,大搖大擺近前,不敢搭慶王肩膀,遂退而搭五皇子肩膀,笑嘻嘻問:“五哥,你笑得這么開懷,有何好事?能否說與我聽聽?” “閑聊罷了?!壁w澤耀笑瞇瞇答。他是唯一跟所有兄弟姐妹都能友善說笑幾句的皇子,但若說深交?一個也沒有,慶王只算半個。 五皇子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有意識維持目前的局面,他非常滿意,寄情詩畫山水,樂在其中。 “閑聊的什么?”趙澤武無聊煩悶,打破沙鍋問到底。 “聊夏日避暑。我近期準備去蘭溪山莊小住,邀京中才子同行,品鑒詩畫,曲水流觴。你去嗎?” 趙澤武頓時五官皺巴巴,干笑道:“五哥好風雅,我才疏學淺,就不去了,免得給您丟臉?!鳖D了頓,他又湊近最敬畏的兄長,欲言又止,想了想,討好問:“三哥,您去嗎?” “我也不擅吟詩作對?!睉c王搖頭,配合信口開河的五弟,不輕不重暼去一眼。 “啊哈哈~”趙澤耀眉開眼笑,抬頭望天,岔開話題道:“哎呀,今兒真是熱得出奇了!” 急得想抓耳撓腮的趙澤武立刻抓住機會,關切問:“三哥,這樣的大熱天,北營將士需要cao練嗎?”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睉c王簡明扼要答。 “???可、可會不會熱壞了?”趙澤武愁眉緊鎖。 慶王搖搖頭,正色道:“將士保家衛國,若一曬就倒,那怎么行?” “我知道?!壁w澤武別別扭扭,吱吱唔唔半晌,才鼓起勇氣詢問:“三哥,您沒責罰小卓吧?我禁足完了出宮去尋,哼,卓家可惡透頂,竟不給開門!我四處打聽,才知道他好久沒回家了,一直歇在北營?!?/br> 慶王皺眉,目光炯炯有神,把弟弟看得低頭,而后才低聲道:“北營剛招募一批新兵,將領都忙著督練?!?/br> “哦!”趙澤武興高采烈抬頭,歡喜追問:“也就是說,您沒責罰他?” “軍紀嚴明,賞功勞,罰過錯。他有何過錯?”慶王挑眉。 趙澤武慌忙搖頭:“沒!他沒錯,都怪我不好?!?/br> “喲?”趙澤耀驚嘆睜大眼睛,兄弟間親密閑聊,打趣道:“三哥,卓家公子到底何等風采?竟將咱們七弟迷得這樣了!” “噓,噓!五哥,小點兒聲,他最厭惡被我糾纏了?!壁w澤武慌忙勸阻。 慶王板著臉,凝重勸誡:“老七,你的私事我本不應插手,可卓愷是北營將領,我就得說幾句了:對方直言無意,你若安靜愛慕,倒也罷了;可如今鬧得滿城皆知,對方飽受困擾、你落個仗勢欺壓的名聲,太不像話!” “我、我不是故意的?!?/br> 趙澤武苦著臉,沮喪懊惱,咬牙切齒,忿忿道:“小卓瞧不起人!我無論說什么、做什么,總換不來他一個好臉色?!?/br> “唉~”趙澤耀嘆口氣,同情抬手,輕拍弟弟肩背。 慶王語重心長勸誡:“老七,別強人所難,卓家已接連出事,逼急了,只會兩敗俱傷?!?/br> “我沒逼他!”趙澤武昂首挺胸,大義凜然道:“您看看,我想去北營都沒去,免得又挨臉色,他上次被我氣哭了?!?/br> 趙澤耀唏噓慨嘆:“問世間情為何物?不如撂開手,還各自安寧?!?/br> “老七,難道你就沒正事做了?”慶王頭疼皺眉。 “能有什么正事?”趙澤武憋屈憤懣,怒道:“老八崽子害人精!我已挨了罰,可父皇仍沒消氣,我哥一見就訓,所有親人都不滿,好像我是天下第一混帳似的?!?/br> “八弟骨傷初愈,正忙于督建府邸,你別總上趕著招惹,仔細又被父皇責罰?!睉c王扭頭,眺望宮廷。 兄弟不和睦,他心知肚明,但無法化解,只能調解。 趙澤武無可奈何磨牙,嘟囔道:“總之,我就是看小八不順眼,那小子忒討人厭?!彼诡^喪氣,無意間一扭頭,望見殿內正奮筆疾書的容佑棠,登時羨慕極了,脫口而出:“還是三哥的小兔子好!乖巧聽話,會讀書,說不定能中個狀元給您長臉,多有面子呀——” “咳咳!”趙澤耀忙咳嗽,肘擊弟弟。 慶王面無表情,眼神高深莫測,威嚴逼視,問:“老七,你剛說什么?” “三哥息怒?!壁w澤武回神,忙賠罪,裝模作樣抬手,左右開弓,輕輕摸臉,罵自己:“叫你胡說八道?該打,該打?!?/br> “哼?!?/br> 慶王這才收回視線,借轉身之機,最后看一眼容佑棠,攜兩個弟弟離開文昌殿。 殿試有時辰限制,乍一聽非常充裕,但貢士們都極度緊張,如臨大敵,仿佛連握筆也不會了,汗濕衣衫。 容佑棠中午吃了兩塊餅、幾口清水,緊接著繼續忘我地奮筆疾書,一手方正漂亮的館閣體,字跡雋秀,筆鋒犀利。 考卷寬尺余,長達八尺。墨跡未干前,不能折卷,而是要鋪展。 容佑棠時而跪坐,時而盤腿,一邊寫、一邊往右挪,小心把考卷平鋪,以晾干墨跡。 申時前后,大部分貢士已擱筆,仔細審視后,陸續有人呈交考卷。 呼~ 容佑棠擱筆,長吁了口氣,揉揉酸痛手腕,低頭細看,還算滿意自己的答卷。 半晌后,深吸口氣,他準備交卷,小心翼翼,兩手拿起長長的卷紙,正要折疊,考卷一角揚起—— “??!” 身后傳來陌生嗓音,驚呼過后,只聽見清脆“刺喇~”兩聲,容佑棠的考卷被撕裂! 禍不單行,長長卷紙被帶動拉扯,打翻硯臺,墨汁四流,瞬間臟污巴掌大一塊答卷! 容佑棠心膽俱裂,火速起身:“我的答卷!” 第90章 容佑棠脫口大喊,驚恐萬狀,瞬間嚇得魂不附體!他火速起身,舉高撕裂的考卷,極力踮腳,搶救被墨汁臟污的一片。 “怎么回事?” “快快拾起來??!” “唉喲!” 監考官員聞訊疾步靠近,連聲提醒,七手八腳幫忙托舉長達數尺的答卷。 可惜,為時已晚。 容佑棠臉唇雪白,毫無血色,驚慌失措,雙目圓睜,急忙檢查自己的答卷:共三道題,從右到左依次是大學之道、士當以器識為先、為官之道,被從右往左撕裂斜長扭曲一裂痕,直達中部;翻倒的硯臺墨汁四溢,接二連三,拖拽摩擦,最終將“士當以器識為先”染黑扇面大的一片! 這答卷算是毀了。 “這、這……”容佑棠如遭雷劈,心急如焚捧著自己的答卷,抬頭一看:陛下規定時辰交卷,如今距酉時不足一個時辰!長達八尺的答卷,規定必須使用館閣體,就算謄抄,也無論如何趕不及了! “好可惜了的,答卷成這樣了?!?/br> “到底怎么回事?” “此人交卷,經過時一腳踩踏,致使他人答卷撕裂?!币幻慷檬掳l經過的監察官員指出。 “抱、抱歉,對不住,晚生真、真不是故意的?!鄙砗髠鱽矶叨哙锣碌闹虑嘎?。 容佑棠倏然扭頭,目光如炬,定睛打量踩踏自己答卷的貢士,下一瞬,卻愣了:???老人? 那貢士須發灰白,眼尾滿是皺紋,中等微胖身材,正手足無措呆站,他也捧著自己的答卷。 “你也太不小心了!其余考生交卷皆相安無事,就你踩毀他人答卷!”禮部郎中小聲訓斥,一努嘴,示意旁邊的主事記錄入冊,他硬梆梆道:“報上你的姓名、籍貫?!?/br> “范、范錦,泰榆信州,常平縣人士?!狈跺\結結巴巴答。他捏緊自己的答卷,本就佝僂,此時愈發彎腰駝背,眼神有些躲閃游移,只在最初直視容佑棠幾眼,然后便低頭,狀似愧疚。 電光石火間,容佑棠陡然升起nongnong疑慮:他躲閃什么?這種情況下,若真是無意踩踏,一般人會心急火燎拼命解釋的。 “容佑棠?”禮部郎中呼喚。 “大人?!比萦犹幕厣?,極力迫使自己冷靜鎮定。 “這、這——你稍候,范錦也別動。其余人繼續答卷,禁止喧嘩!”考官高聲命令。 “是,謹遵大人吩咐?!比萦犹穆怨?,一拱手。他與范錦相距僅數尺,目不轉睛盯著對方,試圖搜尋故意或者無意的證據。 文昌殿一角,三個監考郎中碰頭商議半晌,又與十幾個監察主事溝通幾句,隨后上報。 不多時,代皇帝監督殿試的禮部尚書在偏殿內接到了消息。 “竟有此事?”五皇子趙澤耀訝異放下茶杯,有些不相信地追問:“被損毀答卷的考生姓甚名誰?” “回殿下:那人姓容,名佑棠,直隸考生?!崩芍挟吂М吘创?。 啊,真是三哥的人! 趙澤耀復又端起茶杯,通身風流倜儻文人韻味,朗笑催促:“舅舅,您先去忙正事吧?!?/br> 禮部尚書沈軒起身,抬手整理官帽,歉意道:“殿下請在此小坐,我得瞧瞧去。唉,歷次科考都會出現一兩樁類似事件,有些考生吶……”沈軒搖搖頭,沒具體說什么,匆匆隨部下趕去正殿。 五皇子穩坐如山,慢條斯理品茗。 只一盞茶后,沈軒即回轉,落座。 “如何了?”趙澤耀探身給舅舅續茶。 “問話記冊后,我讓罪魁禍首離開考場,其余考生繼續作答,殿試可耽誤不得,嚴禁喧擾?!鄙蜍庍攘丝诓?,夏日炎熱,走動一番就額頭冒汗,他掏出帕子擦拭,頗為意外地笑道:“奇了,那后生沒鬧,雖答卷被損毀,但挺沉得住氣,斯斯文文的?!?/br> 趙澤耀關切詢問:“答卷被損毀?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