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書迷正在閱讀:香江往事、親昵、重回年少時光、寧為嫡、一代詭妃、每日一表白[娛樂圈]、婚途漫漫,腹黑祈少惹不起、論重生姿勢的重要性、藍森先生不說話、我真的是萬人迷
“另一半事成后再付?!比萦犹陌雁y票遞給送齋飯的沙彌。 “東西呢?”沙彌驗明銀票后問。 兩人都精心偽裝過。 扮作中年香客的容佑棠嗓音粗嘎,沙啞氣音說:“在你們堂口東邊槐樹林土地廟旁的石鼎下?!?/br> “可交代清楚了?” “一看便知?!?/br> “行!”那沙彌收好銀票,雙手合十,揚聲道:“齋飯已送到,施主請慢用,小僧告辭?!?/br> “小師傅慢走?!?/br> 容佑棠回禮,目送沙彌提著食盒神態淡泊肅穆地離去,他對著炕桌上的齋飯默誦一大段佛經,半個時辰后才離開。 次日傍晚 洪磊渾身臭汗,身穿士兵服,尚未有資格佩刀,他急匆匆跑到伙房倉庫前的門房,門開著,便疾步進去,劈頭問:“佑子,你找我什么事?” “訓練結束了?”容佑棠給倒水遞過去。 洪磊仰脖飲盡,猶不解渴,索性舉著茶壺灌了半壺,舒服吁口氣,抬袖抹嘴,精神抖擻道:“待會兒吃完飯,晚上還有加訓?!?/br> “累吧?” “不累!你洪哥我打小練過來的?!焙槔诘靡庋笱笈男靥?。 “磊子,我、我……”容佑棠開始欲言又止,黯然傷神。 “怎么啦?誰欺負你了?國子監還是這兒的人?”洪磊正義感爆發,立即關切追問。 容佑棠垂頭喪氣,落寞哀傷:“你知道的,我小時候過得很苦,曾大病一場?!?/br> “嗨,都過去的事兒了,想它作甚!說吧,究竟誰為難你了?”洪磊嚴肅皺眉,猜測可能有人奚落鄙視朋友的出身。 “唉!”容佑棠重重嘆氣,狀似極度難堪羞辱,拉近洪磊,耳語道:“磊子,我小時候凍傷了,導致不舉,多番尋醫問藥無果,大夫診斷于子嗣無望?!?/br> “什么?!”洪磊失聲大叫,立即緊盯對方下身,洪磊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瞪大眼睛盯著看。 第78章 依照原計劃,容佑棠難堪地側身躲避,黯然垂首,默然不語。 “你——”洪磊慌忙抬頭,極度尷尬,黑臉透紅,仔仔細細打量好兄弟,恍然大悟:怪道了!佑子生得白凈標致,比姑娘家還好看,本以為是長期悶在屋里讀書給捂的,原來是小時候凍壞了,男人的那方面…… 真可憐,真可惜,以后怎么辦吶? 洪磊手足無措,有心想開口安慰,可又怕言語不妥、傷害朋友,急得抓耳撓腮。 “唉~”容佑棠悵然嘆息,不安地絞著手指:“磊子,你能保密嗎?我誰也沒告訴,包括我爹,實在憋得難受,所以才只告訴你一個人?!?/br> “你放心,我打死不告訴第三人!”洪磊脫口發誓,彎腰壓低聲音:“如果泄密,就讓老天罰我一輩子都是士兵!” 容佑棠忙拽下朋友發誓的手,堅定道:“我對你放一百個心,否則也不敢把絕密告訴你?!?/br> “你、你……容叔不知道,所以你自己找的大夫?”洪磊絞盡腦汁思索,小心翼翼問:“哎,你都找了什么大夫看的?該不會是街頭游醫吧?事關重大,別、別諱疾忌醫啊,該找名醫!等我休息的時候,咱們一塊兒去找大夫,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在客棧待著,我多請幾個大夫上門,聯手診治,肯定有辦法的!如何?” 容佑棠感激至極,但早已下定決心,不愿節外生枝。他用力拍拍洪磊肩膀,豁達笑道:“磊子,謝謝你!不過,我已暗中尋遍名醫,大夫們的診斷都是一樣的?!?/br> “那怎么辦?你妻子孩子呢?我很愿意為你保守秘密,可容叔遲早會知道的,老人家怕是、怕是很難受?!焙槔趹n慮提醒。 “家父那兒略緩緩,我會盡力安撫解決?!比萦犹恼冻錾?,滄桑一笑,悲涼道:“我幾度撿回一條命才活到現在,天生血親緣淺,不敢奢求太多。如今世上最對不起我爹,他一心盼抱孫,必須想法子滿足他的愿望?!边€對不起慶王殿下,他那么好的人,卻被我蒙騙鼓里。 洪磊真希望自己是神醫,當場治好朋友的隱疾! “那、那怎么辦???”洪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狹小的門房里轉來轉去。 容佑棠說明心意,舒坦多了。 自重生后,他就一直暗中踏進半只腳,盡干些掉腦袋的事,自身難保,豈能連累無辜姑娘?或是叫兒女受苦? 罷了罷了,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我天生血親緣淺。復仇事成的話,悉心侍奉養父終老,事敗的話,惟有一死。 “既定事實,我已看開了?!比萦犹陌雅笥寻醋?,好言寬慰:“你不必擔心,我沒瘋沒傻,該讀書一樣讀書,讀書不行的話,還能繼續經商??傊?,天無絕人之路?!?/br> “你讀書沒有問題的!”洪磊連忙鼓勵:“磊子,恩科即將開考,你別灰心、也別分心,寒窗多年,只待一朝高中,前路就坦蕩了!子嗣的話,假如你不嫌棄,我以后過繼給你!” “我哪敢嫌棄?”容佑棠誠摯懇切道:“美意心領,但不敢要。磊子,你是三代單傳,伯母比誰都焦急重視,我不能讓伯母為難?!?/br> 洪磊小聲嘀咕:“那有什么的?多生幾個就行了。像我姑舅他們吧,每家都有四五個淘氣小子,舅母姑母被吵得心煩,總說要送走一兩個呢?!?/br> “你個二愣子!”容佑棠肘擊笑罵:“那是開玩笑的!誰要當真去討要,一準被罵個臭頭?!?/br> “嘿嘿嘿~”洪磊當然知道是開玩笑的,只是想逗朋友開心罷了。 “那先這樣。飯點快到了,你去吃飯吧,晚上還得加訓?!比萦犹拇叽?。 洪磊站起來,卻沒急著走,猶豫不決,半晌,才歉疚道:“對不起啊,剛才我發誓發得太快了,你那個事兒……我可能、可能……算了算了!我還是另想理由的吧!”他知道母親想把jiejie許配給自己的好朋友,其實也有榜前捉婿的意思。 “明說就是。磊子,別胡亂搪塞,免得伯母誤會我是輕狂傲慢之徒?!比萦犹奶寡?。 “好、好吧?!币贿吺悄赣Hjiejie,另一邊是好朋友,洪磊鄭重其事點頭,深呼吸,承諾道:“佑子,你放心,我家情況你也知道,家母家姊都不是多嘴嚼舌根的人,定會守口如瓶!” 容佑棠正色道:“我相信你們?!?/br> 洪磊又想方設法安慰了許多話,才擔憂離去:唉,本想結為兩姓之好,可佑子卻有隱疾,我不會嫌棄好兄弟,可jiejie的終身卻要與丈夫生兒育女……這一切,還得娘拿主意。 轉眼間,五月到來,恩科定在六月初七開考。 容佑棠更加忙碌了,明里暗里一堆事。 三更燈火五更雞。 他熬得清瘦,眼神卻愈發清明堅毅??∶郎倌昀沈T馬,翩翩掠過街頭,書生袍寬大飄逸,一身nongnong書卷氣,總能引起路人驚艷注目,再定睛一看:喲?國子監的圖徽?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敲開容家大門的媒人漸漸多了,鬧得容開濟最近驕傲欣慰又苦惱。 這天清早,周筱彤與楊若芳同乘馬車,母女去皇寺上香禮佛,與騎馬上學的周明宏一起出門,順路同行一段。 時辰還早,街市行人不多。楊若芳心情煩躁,閉目養神。馬車里有些悶,周筱彤掀起窗簾一條縫隙,透透氣,外面就是騎馬跟隨的弟弟。周明宏肩背耷拉,不情不愿,他本不想再進國子監的,可冷靜后權衡利弊:武是不行了,只能從文。國子監是讀書入仕的圣地,浸泡幾年,染一層書香,長輩才好為我謀官,否則便是“名不正,言不順”。 此時,容佑棠騎馬從對面街口奔來,朝氣蓬勃,英姿颯爽,勒轉馬頭、繞到通往國子監的聚賢街,豐神俊朗,一襲雪白書生袍絕塵而去。 周筱彤姐弟不眨眼地看完全程。 “哎喲,嘖嘖嘖~”賣包子煎餅的胖婦人驚嘆。 “二娘,你嘖嘖什么?莫非看上那小哥了?”面片攤的漢子促狹嚷嚷。 “呸,滾你的蛋!”胖婦人兩手叉腰,潑辣叫喊:“我就是看上那小哥了怎么樣?生得好相貌,又是國子監的,將來大小會是個官,配我家大妞正好!當家的,你說對不?”她丈夫正在攤煎餅,忙得頭也不抬,附和道:“對得很!大妞是該找婆家了,你多多留心,挑個好女婿,咱也跟著沾光享福?!?/br> “呵,你兩口子還真敢說、真敢想喲?!毕髅嫫臐h子大嗓門表示:“那我閨女兒也可以!” “嘿,你女兒才五六歲,童養媳???” 周圍攤販頓時哄笑。他們都是賣早點的,專做附近各書院書生的生意,對相貌格外出眾的容佑棠難免多留意幾眼,背地里打趣議論。 “哼!”周明宏隱忍,等走遠才怒哼,臉色黑如鍋底,壓低聲音,鄙夷唾罵:“賣屁眼的小太監!除了一張臉,他還有什么?總做些狗屁不通的破文章,瞎眼夫子還夸好、還要張貼宣揚、還要逼我們去觀摩!呸!” 周筱彤不發一言,死死捏緊窗簾,屏住呼吸,保持目送容佑棠離開的姿勢:側臉,他的側臉! 我想起來了,他像……容姨娘?! 周筱彤驚疑不定,伸長脖子看,看似要跳窗追隨容佑棠而去,引發周明宏極度不滿:“姐,你干嘛?眼珠子都掉出來了!” “宏兒,你過來,jiejie有話問你?!敝荏阃姓惺?,忐忑不安。 周明宏控馬靠近,硬梆梆問:“什么事?” “方才那位容公子,他叫什么名字?你了解多少?”天吶,我究竟為什么會覺得他像容姨娘?太匪夷所思了! “你打聽他干嘛?”周明宏斷然否決:“一個小太監,還是個玩物,我怎么可能了解他?” “可你們不是同窗——”周筱彤這兩年焦心忙于終身大事,可父母挑的她不滿意、瑞王又幾次稱病不見,故前些日子都住在外祖家,借平南侯府嫡系姑娘的光,時常赴賞花詩畫品茗等聚會,所以并不清楚弟弟與容佑棠之間的恩怨。之前周明宏挨打、退學,她只當弟弟頑劣淘氣,又與人爭執斗毆,習以為常,見多不怪。 “誰跟他同窗了?他算什么東西?賣屁眼得到的入學機會,哪怕才高八斗,也是下賤!”周明宏嫉恨得咬牙切齒。他本以為回癸讓堂能教訓容佑棠,誰知容佑棠竟連跳四級,升走了! “宏兒,我只是問兩句,你就著急了?!敝荏阃疅o奈皺眉:“你就不能學學大哥、表哥——” “我是周明宏,你們干嘛總逼我學別人?!”周明宏語畢,再不看胞姐半眼,忿忿打馬,狂奔離開。 “哎,宏兒?宏兒?”周筱彤氣惱,重新坐好,扭頭撒嬌:“娘,您看看弟弟呀,太不像話了?!?/br> 馬車平穩前行,一直閉目養神的楊若芳終于睜開眼睛,沒有附和斥責小兒子,而是盯著女兒:“宏兒沒錯,你打聽那小太監做什么?” “我——”周筱彤語塞,沉吟為難:容姨娘是父親發跡前的紅顏知己,而且算未過門的妻子,成親后鬧上門母親才得知,氣得與父親吵得家宅不寧十幾年!母親把容姨娘母子視如眼中釘、rou中刺,恨毒了,設計將其趕回鄉下,最終仍氣不過,暗派殺手,除之而后快…… “筱彤,發什么呆?”楊若芳瞇起眼睛,皮膚干澀暗黃,遍布細紋,怒聲質問:“莫非你也看那小太監生得???” 算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應該是我眼花多疑。 “娘,您說什么呀?”周筱彤嬌嗔道:“女兒剛才只是見弟弟神色有異、與那人好像有不共戴天仇,所以才關心問兩句?!?/br> “這就好。宏兒暫由他去,先顧及你的親事要緊?!睏钊舴妓闪丝跉?,拍拍愛女手背,語重心長囑咐:“筱彤,男人絕不能看皮相,要看擔當,無論俊的丑的,老了都一個樣。懂嗎?” “可李公子年紀輕輕,卻禿頭又癡肥,女兒實在不想去相看?!敝荏阃畯氐讙侀_“側臉神似容姨娘的小太監”,一心一意憂愁自己的終身大事。 楊若芳陡然升起nongnong煩悶:“我已跟李夫人約好皇寺相看,你也同意了的,如今算什么呢?李旦相貌中等,可家世算上上乘,你嫁過去就是嫡長孫媳婦,體面高貴,一輩子不用發愁?!?/br> “可他長得實在是……女兒都沒法多看幾眼?!?/br> “你父親長得俊吧?可娘過的是什么日子?”楊若芳痛苦捶心口:“蘇盈盈那賤蹄子有了孕,你爹當心頭寶似的護著,因為當年容……娘吃過的苦,你就沒看見?筱彤,以你的年紀,沒時間挑了,明白嗎?” 周筱彤倏然抬頭,惱羞成怒道:“若非在南蠻之地耗費三年,我怎會如此被動?都怪父親,寵妾辱妻,連累我離京避禍!蘇盈盈風塵女子,骯臟至極,您怕勾起父親舊恨,我卻不怕,回去賜她一碗藥落胎,再尋個由頭打發走,不就行了?” “你別亂來?!睏钊舴济黠@心動,卻拿不定主意。 周筱彤委屈憤懣,陰沉黑臉,將滿腔擇婿不順的情緒發泄在蘇盈盈身上,開始細細謀劃,準備為母親出口惡氣——至于父親? 周仁霖在家里一貫沒什么地位,除長子周明杰外,周筱彤和周明宏時常公然搬出外祖父鎮壓父親。 卯時中 容佑棠提著書箱,疾步趕去文昌樓。 將書箱擱在屬于他的小條案上,第一件事就是開門窗散濁氣,而后整理祭酒路南的私人書案、端端正正放置昨日的功課,公案從來不碰,緊接著生爐子燒水。 一刻鐘后,水沸。 路南準時出現,滿意于晨光晨風、整齊書案、沸騰滾水,以及容佑棠的認真讀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