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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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我這人您還不知道嗎?吟詩作畫、游山玩水、聽曲看戲才是我所好。父皇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老人家怎會覺得我擅長破案呢?哎喲~”五皇子叫苦連天,滿腹牢sao,說話絲毫不顧忌旁人,哀嘆道:“小弟過兩天原準備辦個汀溪詩會,帖子都散出去了!這下可好,怎么辦吶?” 刑部和北鎮撫司的人聽得紛紛皺眉咋舌,暗道:嘖,這位殿下真是無能得坦蕩蕩!看來又是個明哲保身的,腦袋往龜殼里一縮,懶洋洋趴在查案隊伍后面曬太陽。只有等陛下過問了,他才會伸出腦袋眺望幾眼。 “哦?”趙澤雍莞爾,一本正經提議道:“那確實難辦,我卻不大懂得詩畫風雅的。要不你去稟明父皇?父皇肯定有辦法?!?/br> “……”五皇子睜大眼睛:“三哥,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趙澤雍抬腳就走:“行了,你忙著,我得去看看小九?!?/br> “三哥!”五皇子一把拽住兄長,東張西望,避開其余兄弟,壓低聲音說:“小九在乾明宮,有父皇親自照顧,他們應該已經歇下了,你去也見不到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去天牢逛逛如何?咳咳,你那個小廝,剛看他臉色慘白,連哭也不知道哭,怕是嚇壞了?!?/br> 趙澤雍暼一眼兄弟,正氣凜然:“哪個小廝?” “走走走!”五皇子隱晦地笑,推著兄長往前,曖昧道:“若去得晚了,刑部給上了刑,回頭可不好哄人。他難哄吧?” “滿口胡說些什么?”趙澤雍避而不答,皺眉道:“我看父皇是太縱著你了,改明兒得請他多給你派幾個差事,別整天跟書生廝混,文人最是清高嘴毒,鬧得不愉快,也許會著書立說挖空心思地毀謗人?!?/br> “有何懼?”五皇子渾不在意,傲氣十足道:“您當隨便什么人著書立說都能傳頌后世???有那本事的,盡管寫書罵唄,我也好嘗嘗流芳千古的滋味!” “是遺臭萬年吧?!壁w澤雍冷哼。 “哈哈哈哈哈~”五皇子朗聲大笑,恣意灑脫,確實有那么幾分文人狂客的不羈風流態。 一行人朝天牢而去。 故地重游,罪名依舊是涉及九皇子被刺一案。 “所以,老天爺究竟為什么安排我重生?是為了讓我再死在天牢里一次?”容佑棠靠坐著沉思。 他們一群人被分成兩批收監:內侍一堆,宮女一堆,緊挨著的兩個牢房。環境不算糟糕:打掃得挺干凈,大通鋪上有干草,聞不到血腥味,看不見老鼠蟑螂。 “喀喇~”沉重冰冷的一聲,牢門上鎖。 宮女都是極年輕的女孩兒,這時才敢哭出聲,內侍中也有十來歲剛進宮的,不過半大孩子罷了,也開始抱膝埋頭嗚咽。 容佑棠知道,天牢也是分幾等的,他們今天算是得了上等優待——底下還有幾層,是幽深地牢,都關押的重刑犯、死刑犯,那才是人間煉獄。 陰暗,逼仄,冰冷,腥臭,時不時傳來非人的慘叫哀嚎。 他前世就是從普通牢換到下層地牢……皮開rou綻被潑了冷水驚醒時,簡直只求速死,嚴刑拷打當真生不如死。 “再有半年,我就能出宮了,爹娘說家里翻新了一翻,給我打了新式的梳妝臺和屏風嗚嗚嗚……”一個宮女絕望地哭訴。 “我、我才進宮一年呢,誰知會遇到這種事?”另一個更小的女孩子哆嗦著。 正抽抽噎噎不安議論時,從底下突然傳來女人生生劈裂了嗓子的尖叫:“啊——畜生!畜生!別碰我——滾開……啊啊——” 緊接著,戛然而止。 兩個牢房安靜得可怕。 誰都猜到發生了什么。 若淪為囚犯,女人比男人難一百倍,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很多剛烈的,未進牢房便自盡而亡。 宮女們頓時嚇得臉無人色,拼命擠到墻角,抱著一團哭得肝腸寸斷。 容佑棠嘆息,打起精神安慰道:“你們別怕,咱們又沒有犯罪,刑部只是按律收監,待問清楚事發經過后,就會放人的?!?/br> 慶王殿下怎么會見死不救呢?他肯定會救我們的。容佑棠莫名信心十足。 “真的嗎?” “容公子,殿下一定會來救您的,到時您能不能為我們說說話?” “容公子,我家只有一個meimei,爹娘還指著我出宮奉養呢?!?/br> “救救我,不等來世,今生就做牛做馬報答您?!?/br> “您是殿下房里的人,總比我們重要些?!?/br> “……” 一群驚惶忐忑的人仿佛溺死抓到救命稻草般,苦苦哀求,甚至給容佑棠跪下磕頭。 “你們這是做什么?快起來!起來!”容佑棠跳下大通鋪,閃到墻角立著,哭笑不得:“我真不是什么權貴公子,咱們是一樣的人,只不過我在慶王府當差罷了?!?/br> 然而同伴明顯不贊同,可某些事不好直說,于是七嘴八舌繼續求助。 “我、我跟殿下……”容佑棠第一次試圖解釋:“我跟殿下、嗯——哎,我跟殿下同你們跟殿下也沒什么不同!平時你們也看得到的啊?!?/br> 靜默半晌 “容公子放心,我們都不是多嘴的人?!逼渲幸粋€宮女鼓足勇氣說:“實在是這地方太可怕了,才斗膽求您幫忙說句話?!?/br> 得,這些人總是不信!也不想想,一貫自律的慶王怎么可能說斷袖就斷袖了?那他前面二十幾年怎么沒表現出來? 容佑棠無可奈何,索性不管了。他記得說話的那個宮女,于是調侃說:“哎,什么‘房里的人’、‘房外的人’,如今咱全是牢里的人!放心吧,你們是靜和宮的、我是慶王府的,假如要把咱們“咔嚓”掉,必須憑證據定罪——可咱們沒犯罪??!所以,待會兒據實回話就是?!?/br> 我們要是該死,那該死的人也太多了——比如內廷禁衛、九城提督、京兆尹,等等等等。 那宮女略年長,懂得也多些,她明顯非??謶?,抱著膝蓋,牙齒“格格~”響,說:“倘若……他們用刑呢?” 容佑棠搖頭:“不會的。你們忘了?這次可是生擒刺客,查案的大人們才沒閑工夫搭理咱們呢,肯定先處理刺客的?!?/br> 同伴們愣愣想:哦,也對。 “這位jiejie半年后出宮,令尊靈堂已經把嫁妝都打好了,想必好事將近,恭喜啊?!比萦犹囊姎夥諏嵲谔珘阂?,遂插科打諢道:“到時jiejie辦喜事,可以去東大街的容氏布莊看看,我家定會給出最大折扣,再額外送你一個兒孫滿堂大紅雙喜被罩!” 此言一出,兩個牢房的人都善意哄笑起來,悲傷壓抑一掃而光。 孰料,牢房外的拐角處也傳來笑聲! “哈哈哈~”五皇子樂不可支,肘擊兄長,戲謔道:“三哥的小廝可真有本事,把他家的生意做到天牢來了!” 趙澤雍啞然失笑,無言以對,心想:本王來之前還擔憂你們在牢里六神無主驚慌失措,誰知那小滑頭竟然在大力推銷他家布莊? 真是……叫人無法形容! 聽到來人,容佑棠忙叫同伴下地站好,再一看:是慶王殿下來了!內侍宮女們頓時萬分激動,紛紛跪接。 “天牢重地,你們如此喧嘩,成何體統?”趙澤雍不慌不忙,意思意思訓了一句。 眾人訥訥不敢言,容佑棠卻知道那話其實是對別人說的。 果然,刑部侍郎忙解釋道:“兩位殿下,這些人只是例行收監,待查明與本案無關后,即可釋放?!?/br> 五皇子看一眼牢房里的容佑棠,再看看兄長臉色,十分仗義地吩咐:“既如此,速速審問便是,盡快理清案情,沒得亂糟糟收押一堆人,無端加重天牢負擔?!?/br> 刑部自有消息渠道,雖然目前未能破案,但他們更重視的是案情相關權貴。比如說,牢房收押了某位皇子的人。 于是那侍郎欣然贊同:“殿下所言極是,下官正是分派到此處調查的,剛要審問他們?!?/br> “那行?!蔽寤首邮┦┤粨蹞垡陆?,皺眉道:“想必那幾個刺客正被你們的人嚴刑拷問,本殿下不喜那等場面,不如就瞧瞧你辦案吧,回頭也好向父皇交差?!?/br> “您說得對,下官的上級以及北鎮撫司的人確實正在嚴審刺客?!蹦鞘汤墒肿R趣,顯然對天潢貴胄的秉性見多不怪,立即安排:“那事不宜遲,二位殿下,這邊請。來人吶,速將訊問室清掃干凈,設座看茶——” 然而趙澤雍卻擺手,嚴肅道:“父皇并未命本王參與此案,你們去吧,本王理應回避?!?/br> 刑部侍郎:“……”我說慶王殿下,您人都踏進天牢了,還回什么避? “咳咳,三哥言之有理?!蔽寤首有量嗳绦?,極力繃著臉皮:“那您外邊稍候?待我監督訊問個把人后,咱們一起聊聊案情,這總可以的吧?” “唔?!壁w澤雍點頭,臨回避前,又看著容佑棠,輕聲說:“這兒是天牢,不是東大街。沒規沒矩,不怕刑部封了你家鋪子?” “小的錯了,求殿下恕罪?!比萦犹挠行┚o張,望向刑部侍郎,后者忙義正詞嚴地表示:“除非涉案,否則刑部不會隨便查封他人財產!”頓了頓,他暗中觀察慶王神態,笑著打趣道:“改日休沐了,我倒要去容氏布莊轉轉,看少掌柜能不能也送個被罩枕套什么的?!?/br> “……大人說笑了?!比萦犹膶擂蔚脽o以復加。 刑部侍郎樂呵呵,繼續暗中觀察慶王。 趙澤雍面無表情,但眼底分明有笑意,說:“你們好好配合調查,完了趕緊回去當差!”語畢,自行出去回避。 聽到這里,靜和宮下人們高懸的心才終于落肚。 于是,在兩個皇子的督促下,容佑棠一行提前被提審了。假如無人干涉的話,刑部還真沒閑工夫理睬,一般都是先關著再說。 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家里什么情況?幾時入宮?日常伺候的什么?案發經過詳細說來聽聽。 審訊的流程容佑棠是非常熟悉的,他一邊回答,旁邊就有專人記錄,主審官同時翻閱檔案。 “這小子沒問題的?!蔽寤首邮掌鹞娜丝窨退频牟涣b姿態,正色道:“他是慶王府的人,是小九的玩伴,家底早被王府嚴加審查過。上次祈元殿一案,正是他及時發現酒中滲毒,才趕在爆炸之前將證物移了出去;這次刺客偷襲時,也是他最先發現,擋下潑向小九的薔薇硝。這些下人能有甚通天本事?險些都成了刺客劍下亡魂?!?/br> 容佑棠訝異看著五皇子,意外于對方會為自己說話。 刑部侍郎公事公辦道:“殿下,刑部這邊只關心有無涉案,無罪則釋放,但會留檔,以待日后查看?!?/br> “嗯,繼續問話吧,趕緊的,大家都困了?!?/br> 走完流程,依次按了指紋,容佑棠在天牢待了半個晚上,像噩夢驚醒一般,重獲自由。 先前在雪地里跪太久,下擺棉褲都濕了,走出天牢北風一吹,能把人冷得僵硬豎起來! “唉呀,真、真冷啊?!比萦犹膶ν檎f。 “您不知道宮里的苦,膝蓋上綁牛皮墊會好受很多,不嫌棄的話,回去給您送一副?!毙仁讨孬@新生,眉眼都是笑。 “是嗎?回去我看看是什么樣的——”容佑棠話沒說完,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慶王和五皇子兄弟倆。 “見過兩位殿下?!币蝗喝嗣Ь葱卸Y,感激涕零。 五皇子笑瞇瞇:“在皇宮當差,沒進過天牢的出宮后吹牛都沒談資!你們出去就出去了,本殿下這幾天還得來回跑,真真煩人吶?!?/br> 內侍宮女們紛紛抿嘴偷笑,看兩位皇子的眼神就像看天佛菩薩,恨不得燒香磕頭。 趙澤雍溫和道:“例行傳喚而已,無罪就不必掛懷,都回靜和宮去吧,左凡會安排你們?!?/br> “遵命!”一行人歡歡喜喜告退,親親熱熱挨著走。 然而慶王卻特別說:“容佑棠,你留下?!?/br> “……是?!比萦犹耐O履_步,此時此刻,他突然不想面對慶王。 是因為對方的隱瞞不信任?或多或少吧,人心畢竟是rou做的。 五皇子見狀,極有眼色,打個哈哈表示:“三哥,我趕著回去翻閱卷宗,你忙,你們忙啊?!?/br> “去吧,父皇明日早朝應該就會詢問?!壁w澤雍提醒。 片刻后,深夜寂靜的皇宮甬道上,慶王在前,容佑棠慢慢跟隨。 “離那么遠做什么?”趙澤雍頭也不回。 容佑棠只得跟緊了些,但并不像往常那樣:有話說話,沒話也要找話說——因為他欽佩慶王、羨慕慶王。大概每個男人心里都有一個熱血將軍夢,想象自己統領千軍萬馬,橫掃敵軍,是保家衛國備受尊敬的大英雄。 他們走到中庭空地,四下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