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負責人出現在二十一樓。

    見到早就申請好的攝影棚有人拍攝，她也覺得有些奇怪，守在外面的是糯米直播品牌部楊經理，她上前問，“楊經理，這個攝影棚今天是給蓋世用的，里面怎么有人在拍攝??？”

    楊經理雙手抱在胸前，不咸不淡地回答她，“我們直播請了張琪瑞做代言，現在在拍廣告封面，攝影棚周轉不開，你們反正也是兩點才拍，這個最多拍到兩點半?！?/br>
    “兩點半？！”

    楊經理皺眉，“你小點聲行么，張琪瑞就在里面呢?！?/br>
    糯米直播是啟程游戲早年開發的直播平臺，在直播如此火熱的今天，糯米作為老牌大站還能一直占據直播平臺領頭羊的地位，不斷創新新形式新花樣，稱得上是啟程游戲旗下經營得比較好的一顆常青樹了，因此，他們平臺的人在公司里也一向抬得起頭。

    如今蓋世火爆，公司里敢正面跟他們懟的團隊很少，糯米直播算是一個了，之前就有蓋世官方出臺競技選手直播規則，規定正規的職業比賽選手不得長時間進行游戲直播，這讓游戲直播這一塊一直紅火的糯米很是不滿，公司內部協調了幾次，最終還是結下了梁子。

    今天糯米那邊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占了蓋世的拍攝場地，這確實有些過分。

    策劃部負責人跟楊經理兩人在外面爭辯，休息室內的嚴暖也聽到了動靜，她從休息室出來，恰巧張琪瑞也從攝影棚里出來了。

    “你們在吵什么，這樣怎么拍？”

    她皺著眉說完這句，不經意轉轉目光，就看到了嚴暖。

    “嚴暖？”

    張琪瑞被吸引了注意力，直接無視上前安撫自己的楊經理，徑直朝嚴暖走去。

    站在嚴暖面前，她也用楊經理那種眼神打量了一遍嚴暖，神色里是藏不住的譏諷，“你還有心情出門啊?！?/br>
    嚴暖只笑，不說話。

    張琪瑞看了看她的衣服，又打量了下她的包包，故作驚訝地說了句，“哎呀，這個包，三年前的款了吧?！?/br>
    “你眼神真好，這是lus三年前的系列創意包當中一只，哦對了，還是設計師chaos的遺作?！?/br>
    張琪瑞嘴角的笑微微凝固，不過片刻就回轉，她回頭叫助理，“把我包拿來，我看看手機?！?/br>
    助理很快就把東西送過來了。

    嚴暖很給面子，也裝作驚訝地說道，“這是ams的鉑金包呀?！?/br>
    張琪瑞滿意地勾笑，“嗯，也沒什么，我男朋友知道我喜歡他們家鉑金包，零零總總送了二十多個吧?！?/br>
    嚴暖邊點頭邊夸贊，“二十多個啊，你太好命了?！?/br>
    阿星暗里發笑，馬上接道，“是啊瑞姐，我之前陪嚴暖姐去過幾次ams買birkin，好看的顏色都得預定大半年，而且一個包包每次都得配個幾十萬沒用的貨，哎，而且birkin越來越難買了，這幾年還搞什么一個戶頭一年只能買一個的限購，您男朋友對你太好了，竟然給您買了二十多個欸，蘇莉姐特別喜歡ams家的包，也不過才買夠了六個birkin……”

    阿星越說，張琪瑞臉色越難看，拿著包包的手也捏得越來越緊。

    這時嚴暖才斂了笑，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輕哂一聲，越過張琪瑞徑直向負責人走去。

    ams的鉑金新款，她拿的這個色號全球限量三十個，前頭那么多名媛貴婦搶著要呢，哪里輪得到她。她那個金主爸爸就是個暴發戶，懂什么奢侈品，再說了，這種東西又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嚴暖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個高仿貨。

    偏生張琪瑞自己在圈子里混這么久，熬到現在，又是改年齡又是抹干凈黑歷史才勉強上位展露頭角，連奢侈品牌怕是都認不全呢，哪里知道ams家的包還需要配貨限購內供什么的。

    想在她面前秀優越感，簡直笑話。

    嚴暖這邊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張琪瑞，可那個楊經理就不是那么好對付的，負責人跟她越爭越激烈，也沒個結果，楊經理就是要死占著這兒拍廣告海報。

    正在這時，有人過來了，那人今日穿一身黑色襯衫，領口有兩顆扣子沒系，聲音不高不低，似是漫不經心，“楊經理，什么時候啟程科技是你說了算了？”

    第十七章

    楊經理的話還未說完就戛然而止，她回頭，見是程朔川，臉色有些不好看。

    剛剛才吵過架，她的語氣仍是生硬，喊了聲“小程總”便不吭聲。

    程朔川走過來，明明看上去就比這些經理啊負責人啊要年輕很多，可他不說話，只站在那里，也讓人倍感緊張。

    大概只有嚴暖一個人戳那兒冒粉紅泡泡。

    阿星比較懂事，不動聲色地撞了撞身邊呆愣的負責人，負責人回過神，直起脊背，“小程總！”

    媽呀，負責人心里擂著錘，打完招呼之后全身繃緊。

    真是見鬼了噢，在啟程科技呆了四年，她做事一向利索，人也不怯場，自從今年小程總空降開發部之后，每見他一次，心里都要莫名發緊，明明這小程總比她還小一歲，而且還是個大帥逼，作為外貌協會資深會員，她的內心波動竟然完全被緊張所占據……

    真是個自帶妖法的小太監，啊呸，小總監。

    程朔川看了眼負責人，又不著痕跡地掃過嚴暖和阿星，這才開口，“清場，準備拍攝?！?/br>
    負責人忙不迭點頭答應。

    楊經理和張琪瑞就不樂意了，還沒拍完呢。

    楊經理正想說話，張琪瑞就先上前一步想跟程朔川打打商量。

    她人也不傻，聽楊經理喊他小程總，估摸著是職位比較高，故而語氣也放柔了些，“程總，你好，不好意思，今天這事兒也有我的責任，我檔期比較滿，過兩天就要進組拍戲了，所以只好今天過來把糯米的海報廣告拍完，其實也用不了多久了，不知道程總是不是能給個面子？”

    她一把嗓子倒是嬌嬌柔柔，這話說出來，一般人，或者說一般男人，估摸著是不好再拒絕了。

    可惜程朔川不是一般男人呀，他是自帶妖法的小總監。

    張琪瑞的話說完了，程朔川才瞥她一眼，聲音冷淡疏離，話也簡短得很，就三個字，“你哪位？”

    ？？？

    張琪瑞的眼前飄過一大串的問號，哪位？她主演的古裝偶像劇正在星城衛視播出，現在正紅著呢，這人是不是故意的??！

    啟程科技小程總，應該不能得罪吧，她憋著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我是張琪瑞，最近星城臺正在播我主演的《狐夭》，是貴公司旗下一款游戲改編的?！?/br>
    “哦?！?/br>
    張琪瑞靜待下文，比如“久仰啊”，“原來是你啊”之類的，但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

    程朔川這么應了一聲之后，就看向負責人，那眼神分明在說：還不快去？

    負責人意會，拔腿就往攝影棚里竄。

    張琪瑞臉色開始變得不好看了，所以他就說了個“哦”，沒了，哦？？？

    眼前開始發黑。

    嚴暖在一旁看著張琪瑞吃癟，不厚道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程朔川瞥她，她吐了吐舌頭，立馬又收了回去。

    不過小冰山真是干得太漂亮了，她愿意賭一塊小甜餅，小冰山絕對是故意的！

    這個張琪瑞，長得就那樣，倒是挺把自己當回事，演了個古裝戲就以為自己紅透半邊天，是光是電是唯一的神話，全宇宙都要認識她，被懟了吧，哈哈哈哈……

    嚴暖想著想著又悶笑出聲。

    程朔川走近，微微垂眼，看她。

    “你，去換衣服?！?/br>
    嚴暖趕緊收了笑，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小雞啄米似的認真點頭。

    她這才想起程朔川這兩天都不理她的事，繼而想起自己主動提出來要蹭卻放了鴿子的早餐，有些小心虛，所以格外老實，跟著服化jiejie去更衣室了。

    今天要拍的這一組宣傳照后期會cg化，服裝造型挺夸張的，嚴暖表示不是很懂原畫師的審美，雪妖按理說是不怕冷的吧，為啥今天這套要來塊大貂披肩？可裙子又很仙。

    仙女裙配大貂，這種搭配很詭異的好不啦。

    不過拿錢辦事，她也沒什么資格去質疑人家的審美，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

    換完衣服，又開始做造型。

    造型倒是簡單，清湯寡水地披一頭黑發就行，妝容也淡。

    這也是嚴暖覺得很迷的一點，雖然一早聯系蓋世就被通知按時到就好，但她還是提早很多來了，早來的原因就是，她覺得會要做很久的造型，比如把頭發弄白之類的，畢竟是雪妖啊，現在簡直簡單到讓她開始懷疑……游戲方會拖欠酬勞。

    算了，要是付不起酬勞，把小冰山給她抵債也是極好的。

    做完造型，一切就緒，嚴暖走到綠幕前吊好威亞。

    綠幕拍攝什么的最尬了，需要純靠腦補完成一出大戲，而且今天小冰山還要觀看她尷尬的擺拍……不過嚴暖也沒有在怕的，畢竟不要臉的人才能賺到大錢，再說了，連在小冰山面前尬拍的自信都沒有，怎么泡他？

    平心而論，嚴暖演技實屬相當一般，不過目前大氛圍下的小花圈子演技普遍糟糕，嚴暖還算是在及格線上的，起碼她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接挑戰演技的戲，也不吹整容級的演技，就負責美一美，演演傻白甜啊小仙女啊，看著還是不出戲。

    但要論硬照擺拍能力，嚴暖就算是這批小花里比較拔尖的了。

    因為她顏好的同時，還有一股子和她少女心不符的清冷氣質，穿什么都顯得高級又有仙氣，眼睛還特別好看，很是抓人。

    上天賞飯吃真的沒辦法，就憑著拍硬照這一點，她就成為了第一位拿到五大女刊封面大滿貫的小花旦，時尚資源一向很好，要是沒有接連三次的滑鐵盧，早前有所接觸有意請她代言的高奢品牌怕是已經拿到手了。

    此刻拍拍游戲宣傳照，對嚴暖來說難度不大，不過短短兩個小時，就已經結束了拍攝，攝影師很滿意她的表現。

    兩個小時的拍攝時間，程朔川全程圍觀。

    只是剛一結束，他就打算往外走，嚴暖連忙喊住他，“程朔川……”

    他停步。

    嚴暖小跑上前，披肩被她脫下來拿在手上，“那個，我有話跟你說，你等等我好不好？”她指了指衣服，“我很快的，換完就好了?！?/br>
    程朔川下意識看時間，“有電話會議，馬上開始?！?/br>
    她失落的鼓鼓臉，“這樣啊?！?/br>
    “你換完衣服，到辦公室找我?！?/br>
    聽到這句話，嚴暖眼睛又亮起來，她點點頭，“那你快去開會，等會兒我自己來找你?！?/br>
    ***

    嚴暖衣服換得快，但程朔川的電話會議開了很久，等結束時，都已經到公司下班時間了。

    程朔川出來，見她還在辦公室外等著，微微一怔。

    “不好意思，會議出了點問題，時間延長了?！?/br>
    他竟然說……不好意思！

    嚴暖趕緊搖頭，“沒事沒事，反正我也閑?！?/br>
    “你助理呢?！?/br>
    “她啊……工作室還有很多事要忙，我先讓她回去了?！倍嫉冗@么長時間了，怎么著也得共進個晚餐什么的，阿星難道會傻到呆這兒當電燈泡嗎？！她可是三年就拿到嚴暖家門鑰匙的人，怎么可能這么不懂嚴暖，早就麻溜地回工作室了。

    嚴暖走近了兩步，低著頭，撥弄包包上的小毛球，一副乖乖認錯的樣子，“程朔川，對不起啊，前天說要去你家蹭早餐，結果睡過頭了……”

    “沒事，這兩天都沒做早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