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聲聲輕笑了聲：“是么?！?/br>
    少年被噎得臉紅脖子粗，一連串的臟話被杜聲聲的兩個字堵在嗓子眼兒里，心臟“砰砰砰”地跳著，像是在打鼓。

    清風拂過，傳來寒冷的同時，也送來了陣陣梅花的清香。

    這時，杜聲聲又正了臉色，看著不遠處盛開的紅梅，不咸不淡地說：“我最討厭別人對我擺臉色，好像我欠了他們?！?/br>
    少年心口一緊，只聽杜聲聲又道：“你和我說話，最好掂量掂量這臉色擺不擺得?！?/br>
    原本炸毛的中二少年這時候心臟狂跳，面上讓人看不慣的“掉渣天”神色褪得一干二凈。這時候的他是惶恐的，是害怕的，他怕杜聲聲對他的印象不好，同時又有些委屈。

    他抿緊了唇，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兒不說話。

    他不說話，杜聲聲也不急，就這么耗著。

    片刻功夫過去，少年發現杜聲聲似乎是要起身，才開口，悶悶地說了一句：“我沒對你擺臉色?！?/br>
    杜聲聲偏頭看他，他清澈的雙眸中滿是倔強。

    杜聲聲“嗯”了一聲:“你最好不要騙我?！?/br>
    少年也“嗯”了一聲。

    “來這邊，想參加選拔賽？”

    少年搖頭。

    “那你為什么來？”

    “我喜歡圍棋，也想去華國棋院學棋?！?/br>
    “你叫什么名字？”

    “鹿鳴?！?/br>
    杜聲聲沉吟片刻，道：“我不記得你參加過選拔賽?！?/br>
    “嗯?！鄙倌甑念^低了下去，“我沒參加?！?/br>
    “為什么？”

    少年又不說話了。

    “會下棋嗎？”

    “會?！?/br>
    杜聲聲點了點頭：“為什么不參加選拔賽？怕輸？”

    少年搖頭，面對杜聲聲，關乎于自己的窘境，怎么都不愿出口。

    沉默了兩分鐘，他還沒開口。

    杜聲聲作勢欲起身就走，少年忙抬手扯住了杜聲聲的衣袖。

    他仰起頭看她：“你的每一場直播，我都會看，你很厲害?！?/br>
    杜聲聲點頭：“我知道我很厲害?！?/br>
    少年被噎住，有些詫異杜聲聲居然是這樣的杜聲聲，但心底又覺得理所當然。

    她，有這樣的底氣。

    她本來，就該有這種舍我其誰的氣勢。

    少年停頓了幾秒，才繼續說：“我想變得和你一樣厲害?！?/br>
    杜聲聲實事求是：“那有點兒難?！?/br>
    少年抿唇，又被噎住，沒想到杜聲聲是這樣不謙虛的杜聲聲。

    但其實，與其聽到“總有一天你會超越我”，他更愿意聽這樣的大實話。

    他“嗯”了一聲，又說：“我不怕輸，我怕的是，連輸的機會都沒有?！?/br>
    杜聲聲抬眼看他：“沒錢？”

    少年被這直白的話說得俏臉通紅。

    他梗著脖子，半晌才點了點頭。

    “這個，選上了不要錢，每個月還給生活補助?！?/br>
    “嗯，我不能去。去了，我家就只剩下我媽一個人。她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br>
    杜聲聲一愣，想起了昨夜孤身一人坐在客廳里的趙云秀，心里發酸，又覺得有些慚愧。

    可她別無選擇。

    如果她留下，那么，她的人生便要被趙云秀cao控，過她覺得所謂幸福的生活?？墒悄菢拥纳?，對杜聲聲而言，簡直生不如死。

    杜聲聲轉頭，天元棋館里，晏清都正和聶如川一起，站在豎立的棋盤前，講述著華國棋院的生活以及規章制度，講著華國棋院輝煌榮耀的歷史。

    聶如川口若懸河，晏清都一句話也不講，就站在旁邊做吉祥物。瘦高的模樣，冷峻的面容，高貴的氣質，確然是華國棋壇的門面擔當。

    他感應到杜聲聲的視線，看了過來，原本平靜無波的目光便多了一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