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一輪圓到要爆炸般的滿月像是誰貼在天幕上的黃色符咒,在寂寞的夜晚施展著魔力,讓多情的人愈發神魂顛倒,讓沖動的人更加如癡如狂。 邱繼炎雙手支在陽臺上,看了一會兒圓得讓他眼暈的月亮,不自禁地,就慢慢走向了夏忘川的那一邊。 他想看到他。 不是一定要說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就是在自己心里隱隱地憋悶和擔心的情況下,偷偷在窗外看到他一眼,或許,自己向來自詡沉穩的心就會真的沉下來,穩下去。 因為這個按摩師,這個叫夏忘川的男人,身上有一種奇妙的,能夠讓自己平靜和放松的東西。 是他指尖的魔力?或許是的。 因為就像夏忘川說的那樣,人的十指,是連著心的。 夏忘川的房間還亮著燈。 邱繼炎的腳步放得很輕很輕,輕到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是要去做一個月下的采花賊。 他的身高讓他只在陽臺門的窗子上微微露出一角,就已經可以一窺室內的全貌。 進入他眼簾的是一張居中擺放的床。 那床雖然沒有邱繼炎房間那張巨型的床大,卻也足以讓自己和他在上面任意的馳聘了。 這個念頭在邱繼炎腦海中浮現的時候,他忍不住動了動嘴角,把一絲笑意強行壓了下去。 床上沒有人。 房間里也沒有人。 邱繼炎稍稍愣了一下,下意識把目光投向了沐浴室。 難道,他正在里面洗澡? 不知道自己幫他修好的出水管,會不會突然再發生一次故障呢? 邱繼炎忽然有點莫名的緊張,還有點兒,有點兒不要臉的期待。 夏忘川晚上給邱岳白和邱繼林叔侄二人做完推拿后,出了一身的汗。 畢竟是夏天了,邱家大宅的中央空調再舒適,也是對只享受不動手的人來說的。 像他這樣剛剛出了近四個鐘頭力氣的人來說,還是覺得熱。 回到房間后,他一邊脫著身上的衣服,一邊想著剛才邱繼炎去按摩室找他叔叔時的表情。 那個男人當時的臉色很是古怪,陰沉著不說,還似乎有一點…酸。 那酸,好像就是在看到邱岳白只穿著內褲的身體后瞬間出現的。 然后他的表情還不單單只有這些,還有夏忘川很少見到的一絲躲避和窘困。 夏忘川當然知道邱繼炎為什么見到自己后會有這些表情。 因為昨天晚上,在邱繼炎臥室的大床上,自己正使出看家本領給他做補償式的按摩時,這個男人卻忽然叫了停,并且不容分說的讓自己馬上結束按摩,立即出去。 他沒有生氣邱繼炎的異樣,只是憋著笑回到了房間里,趴在床上足足笑了十分鐘。 因為他知道邱繼炎當時發生了什么事,做為一個男人,尤其是像邱繼炎這樣端方高冷的男人,忽然間出現了山洪決堤的狀況,還是當著其他人的面,那種窘迫,可想而知。 所以今天的邱繼炎才會是那樣一副把臉拉到最黑的臉色,想來,也是為了遮掩那份無言的尷尬吧。 夏忘川回房間的時候,客廳里的麻將局還沒有散,看來今天晚上,聊天喝茶看月亮的戲碼估計要泡湯了。 在浴室里盡情地沖洗了一番,看著已經被邱繼炎修好的出水管,夏忘川忍不住想起那天兩個人面面相對的情況。 雖說兩個男人祼身相裎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兒,在北方公共浴池的話那更是司空見慣的常態。 可是在家里的私人空間,尤其是在他面前,那種寸縷皆無的感覺,還是會讓夏忘川感到一種緊張和羞澀。 尤其是他當時看著自己的那雙眼睛,即便現在想起來,都讓夏忘川感覺面紅耳赤。 那是一雙瞳孔迅速放大,裝滿了狂野欲望的眼睛,像一只鎖在密室中的困獸,靠鐵欄和鐵鏈牢牢地禁錮著自己。 一旦有一天那些鎖鏈被掙脫,簡直無法想像那欲望的野獸會有多么的兇殘。 胡思亂想中,夏忘川用大浴巾擦干了自己。 浴后的空氣有點涼,他隨意將浴巾圍在腰間,推門出來去找換洗的內褲。 窗外的月亮似乎特別的圓,圓得就像一個人的眼睛在不停地窺探著自己。 夏忘川彎下腰在衣柜的小格子里翻著內褲,臥室門忽然輕輕響了兩聲。 他愣了一下,是邱繼炎嗎? 這么晚了,他不會是,真想找自己開小灶吧? 還是…昨天的山洪爆發讓他上了癮? 夏忘川不由得感覺臉上有一點微微的脹熱,心里面“突突”地跳得越來越快。 敲門的聲音似乎加急了一點,他手里拿著內褲,想了想,還是把浴巾扔在一邊,彎腰去穿那條雪白的內褲。 陽臺門外的邱繼炎只看見夏忘川圍著浴巾從沐浴室中走出來,又在衣柜里找出了一條內褲。 浴后的男子清新性感的像是午夜的魂,讓他控制不住地睜大了眼睛,渾身越來越熱。 門外不知道是誰在敲門,這么晚了,找他想要干什么? 邱繼炎皺緊了眉頭。 夏忘川似乎猶豫了一下,解開了浴巾,拿著內褲,彎下腰去。 邱繼炎眼看著夏忘川背對著自己彎下了腰,眼前一花,只覺得一顆心馬上就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一樣,嘴唇上面忽然間傳來一陣溫熱。 他下意識抹了一把,低頭一看,cao,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他尷尬的一時間面紅耳赤,剛想跑回房間去整理,卻聽見夏忘川的房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夏師傅,開門啊,我是邱岳白?!?/br> 第44章 聽到邱岳白的叫門聲, 邱繼炎顧不得臉上還在淌著鼻血, 猛地收住了剛想回房的腳。 室內的夏忘川身上剛只穿上內褲, 門外已敲了半天門的邱岳白聲音里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邱繼炎感覺自己有一種強烈的沖動,那就是想要推門進去,親手把夏忘川的衣服穿起來, 再對門外的邱岳白說一句,“大半夜不睡覺,撩什么sao!” 夏忘川聽到門外的人不是邱繼炎而是剛見過一面的邱岳白后, 既感覺驚訝, 又有些緊張,急忙先應了一聲。 他一邊胡亂抓著頭發, 一邊去拿床頭上的眼鏡。 門外的邱岳白已經敲了半天的門,見夏忘川應聲后卻遲遲不開, 便忍不住調侃道,“夏師傅, 你大可放心,我這人一不劫財二不劫色,你趕緊開門吧!” 夏忘川本意還想去衣柜里找睡衣, 聽他明顯已經有些著急的口氣, 一時間也顧不了許多,還是先給他開門再說。 陽臺門外的邱繼炎見夏忘川一陣忙亂后,在邱岳白的催促下似乎有點亂了手腳,穿著內褲便走到了門邊。 看著夏忘川修長的身體幾乎全部露在外面,情急之下, 邱繼炎感覺自己冒了一腦門的汗,下意識便伸手抹了一把。 門開了,望著面前只穿著內褲的夏忘川,邱岳白只覺眼前一亮,兩只漂亮的桃花眼瞬間睜得老大,嘴里吹出了一個長長的口哨。 他一邊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夏忘川浴后光潔的身體,一邊不停腳地走進了夏忘川的臥室,還順手帶上了門。 “哇哦,看來我看的沒錯,夏師傅一身大袍子下面果然是一副好身材,嘖嘖,這線條,這骨骼,這皮膚,說得夸張點,這是要讓人流鼻血的節奏啊,哈哈!” 陽臺陰影里的邱繼炎瞬間就黑了臉。 特么說誰流鼻血呢! 面對邱岳白毫不掩飾的贊美和半開玩笑的語氣,夏忘川卻是一臉的尷尬。他三兩步走到衣柜旁找出睡衣穿在了身上,沒有走到邱岳白的身邊,而是站在那里沒有動。 “邱先生,您找我有事?” 邱岳白卻絲毫沒有一點拘束的感覺,一邊在房間里四處打量了一下,一邊走到夏忘川的身邊,朝他伸出了手。 “送給你的?!?/br> 邱岳白手上似乎是一瓶香水狀的東西。 衣柜邊的夏忘川和陽臺上的邱繼炎幾乎同時怔住了。 對于第一天回家的邱家少爺來說,給剛剛見過一面的按摩師送上一份見面禮,這個舉動,就算邱岳白是個常年定居浪漫之都的海歸人士,似乎也有點太過了。 “邱先生,這…這個我不能收?!?/br> 夏忘川沒有伸手去接邱岳白手上的東西,臉上的神情也由吃驚慢慢恢復了沉靜。 邱岳白好像對夏忘川的舉動完全了然于胸,一點沒有意外的樣子,瀟灑地把手里的小盒子掂了掂。 “夏師傅你多慮了,我這人有個習慣,每次從國外回來,都會給這宅子里的人每人帶上一份小禮物,包括金嬸和青姐,人人有份兒?!?/br> 看到夏忘川的神色似乎有些半信半疑,邱岳白又接著道,“在巴黎時我姐就在微信里提過你,說家里新來了位手藝不錯的按摩師,所以我在回國前買的禮物里自然就有了你的份兒,一小瓶男士香水,禮物是簡單了點兒,夏師傅不會是看不上眼吧?” 得,送禮的人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除了趕緊接過來并表示感謝,誰還能說出拒絕的話呢。 看著夏忘川略有些不自然地接過香水,并客氣地向邱岳白道謝的時候,陽臺外的邱繼炎面色陰沉、用力地點了點頭。 小叔,你厲害! 金嬸和青姐要是聽到你的這番話,大概要委屈的哭出來吧!回國的禮物人人都有份兒?騙鬼呢你! 邱岳白見夏忘川接過香水,心里一喜,臉上露出一個招牌的迷人笑容。 “我問了家里人才知道,原來你就住在炎炎隔壁的套間里,剛巧在我的斜對面。你不知道,我這人有時候特別的懶,一想到按摩室在樓下可能就不愛動了,現在好了,大家就在對門,真要犯了懶病我就跑你這來按一下,或是請你去我房間,你不會嫌我煩吧?” 夏忘川下意識點了點頭,忽然覺得似乎不對,又搖了搖頭,“怎么會呢,邱先生太客氣了,只不過這些臥室的床都沒有按摩室的床更適合推拿,在那里按摩效果會更好一些?!?/br> 邱岳白盯著他剛剛抓亂的頭發看了看,雖然夏忘川用力地亂抓了一氣,可是剛洗過的頭濕漉漉的,不僅遠沒有干的時候那么亂篷篷的,反倒讓他抓出了一種不刻意地隨意和自然。 邱岳白對著這張臉似乎想要說點什么,又大概覺得有些唐突,目光在夏忘川碩大的眼鏡片上瞄了瞄,臨時又改了口。 “天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我告辭了?!?/br> 夏忘川客氣地跟著他來到門口,手里還拿著那瓶沒來得及放下的男士香水。 邱岳白推門剛要出去,忽然又轉過身,“聽說夏師傅沒成家,那有女朋友了嗎?” 夏忘川沒想到他臨出門前會忽然間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出來,下意識便回答道,“沒有?!?/br> 邱岳白一邊斜揚入鬢的濃眉挑了挑,“喔,這宅子里又多了個單身漢,熱鬧!我走了,晚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