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迷迷糊糊的沉睡中,邱繼炎好像又一次夢到了夏忘川。 只不過,今天的這個夢似乎與以往的夢境有所不同。 在過去的夢里,兩個人相遇的場景幾乎都是在自己的那張大床上。 那些夢好像也沒有什么具體情節,翻來覆去,也無非就是自己強壓了他。 當然,每次夢里面的細節倒的確是千變萬化,千姿百態,但主題是固定的,也每次都讓他犯了錯。 而這一次,卻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樣。 他好像看見夏忘川輕輕地從他的房間里出來,在陽臺上伸懶腰、看月亮,支著下巴對著夜色一個人幽幽地嘆氣。 然后他好像忽然間發現了一邊角落中的自己,立刻便有一份興奮和喜悅的光芒出現在那個男人的眼睛里。 他輕輕地朝自己走過來,俯下身,仔細端祥著睡夢中的自己,不知道為什么,又嘆了口氣。 繼而,夏忘川繞到自己的身后,將他似冷實溫的手指慢慢伸到自己的后頸上,開始了既有力又溫柔的揉捏。 這夢境是如此的真實,以至于邱繼炎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上漸漸發生的變化。 那纖長的手指將一股熱力導入自己身體的同時,似乎也導進了自己的心。 從早上就想要的按摩結果落了空,這是自己在夢境中給自己找的補償嗎? 邱繼炎半夢半醒地感受著身后那雙手綿綿不斷的熱度。 哎,既然是做夢,既然曾經在夢里面和他做過那么多次不可言說的事,現在自己干嘛還這么老實。 夢里的他就站在身后,修長的腿鼓翹的臀,怎么也得摸一把才過癮吧。 邱繼炎依舊閉著眼睛,原本抱在胸前的手松開后又順勢伸到了后面。 他半坐半靠在藤椅上,夏忘川站在他的側后面,這個姿勢下,他的右手向后一摟,剛巧便落在了夏忘川的臀部上。 邱繼炎沒有想到自己在夢境中觸摸到的人竟然還有著那樣真實的手感,下意識便用力掐了一把。 “真嫩…” 在夢里掐到妙處的邱繼炎不自禁地從喉嚨里吐出了兩個帶著滿足感的漢字。 不過,夢境中的他手勁兒似乎失去了控制,力量很大。 夏忘川正在專心地給他的脖頸按摩,不成想身前的男人稍稍動了一下,忽然朝后面伸過一只手,用力在自己的屁股上掐了一下。 他雖不是遇事便大驚小怪的人,但是這一下來得太過忽然,邱繼炎的力氣又大得厲害,夏忘川忍不住“哎呦”叫了一聲。 邱繼炎在夏忘川這一聲叫喊中徹底清醒了過來。 我的天! 原來這不是夢,站在身后按摩的確實是夏忘川,伸出手去掐他的人也確實是自己。 他有些怔怔地從藤椅上站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向來缺少表情的臉上寫著大寫的“尷尬”兩個字。 他該不會認為自己是在裝睡并趁機耍流氓吧? “邱總剛才是睡魘住了吧?” 先張口的是夏忘川。 他雖然被邱繼炎忽如其來的那只手嚇了一跳,不過稍一思慮,便知道他剛才的動作應該是夢里面的下意識所為。 看著天天撲克臉的邱繼炎此時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夏忘川心頭一動,一種少年時對小邱繼炎百般憐愛的感覺瞬間涌上了心口。 他知道那個一向端方冷漠的男人即便在夢里做出這樣的事也一定感覺很不好意思,尤其自己剛才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倒像是在反抗流氓調戲一樣,估計這個男人的心里已經有了內傷。 “啊,是,我睡著了,做了個夢……我不是故意的?!?/br> 邱繼炎壓低了嗓子,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道歉,從來波瀾不驚的臉上能夠看出一絲急于表白清楚的焦急。 這樣一個不常見的邱總,一個面孔有些懵懂的邱繼炎……為什么,倒是越看越可愛呢。 鵝黃的滿月下,夏忘川的心里忽然間就有了想撩撩他、逗逗他的念頭。 “真的嗎……其實…你是故意的也沒事兒…” 他的眼睛快速瞭了邱繼炎一眼,又很快低下了頭,只有長長的睫毛在不停扇動著。 “???“ 邱繼炎愣了,原本尚有些怔怔的臉一下子脹紅了。 夏忘川這句話說得輕輕淡淡的,就像是天上月亮的光。 可是聽在他的耳朵里,卻不遜于一顆威力十足的炮彈。 故意的也沒事兒? 那意思是自己掐在他屁股上的那一把,他并不反感? 想到這里,邱繼炎剛剛闖了禍的手指下意識動了動,那指尖上的觸感還沒有失去,還能回味起那個地方誘人的彈性和柔嫩。 他不反感、他不反感…… 他忽然感覺嗓子里變得干了起來,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小火苗在小腹上慢慢升起。 不過,邱繼炎就是邱繼炎,他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從那股突出其來的欲望中掙脫出來。 “我真不是故意的?!?/br> 他稍稍加重了點語氣,不想讓這個按摩師誤會自己真的是在對他耍流氓,更不想讓自己迷失在對方那讓人心慌的語氣里。 “哈哈,邱總,逗您呢!我知道您剛才是無心的,天有點涼了,快回房間睡吧,在這里打磕睡容易感冒?!?/br> 夏忘川收回了方才對他若有若無的那份撩拔,回復了一貫的溫和與自在。 邱繼炎點點頭,呼出一口氣。 夏忘川這樣自然大方的態度讓他原本有些羞惱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剛才你是在幫我按摩吧?謝謝了?!?/br> 夏忘川笑了起來,“邱總真客氣,我又不是來做客的,早上都說好了要幫您按摩,正好看您在這兒瞇著,我想夜里風涼,幫您按一按可以活活血脈,免得受風,就擅自作主了?!?/br> 邱繼炎微微瞇起眼睛看了眼夏忘川的臉,“這主你可以做?!?/br> 夏忘川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去接他的話,便淡淡地笑了笑。 兩個人說話間邱繼炎拎起小幾上的茶壺和茶杯,朝夏忘川比了一下,“我泡的白茶,自打在你那喝過,好像有點喝上癮了?!?/br> 讓人上癮的,或許并不單單只是白茶香醇的味道,或許還有它綿軟中帶著剛勁兒的那份感覺。 第二天早上夏忘川在吃早餐時聽青姐跟金嬸說,繼炎少爺的早餐也恢復葷素搭配了,還別說,他還真挺聽老太太的。 夏忘川想起昨天早上兩個人關于吃素影響性欲強弱的話題,不由得莞爾一笑。 上午的邱家很靜。 男人們上班的上班,出去釣魚的釣魚,女人們大多還在睡美容懶覺。 夏忘川一個人在院子里轉了轉,發現邱家大宅確實是大宅,面積非常的大。 這是一棟有了一定年頭的大別墅,不過據說在最近的五年間又重新翻修過一次,所以無論外部環境和內部裝修都還既摩登又現代,一點都沒有過時和落后的感覺。 別墅主樓前面的院子沒有太多高大的樹木,主要是些低矮的樹木和翠綠的修剪和整整齊齊的草坪。 這樣從主樓的房間里向外望去,視線開闊,心情舒暢。 主樓的左側是車庫和庫房,右側是一個很標準的面積很大的游泳池。 他閑適地在泳池邊轉了轉,看著透藍的池水,腦海里想像的全是邱繼炎身著泳褲健美修長的身姿。 順著泳池一直朝后院走,遙遙便可見有許多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 夏忘川忽然想起繼母曾經跟他說過,邱家后院有一株有些年紀的老杏樹,年年春天花開時燦若云霞,花開后結滿翠綠的青杏。 而少年的邱繼炎最喜歡的就是那些長到最大最青卻還沒有開始變黃的杏子,雖然每次吃的時候都會酸得齜牙咧嘴,卻每次都要吃到牙倒了為止。 果然,剛剛來到后院的夏忘川便看到了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杏樹。 在后院很多高大的樹木里,不知道為什么,這棵杏樹像是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吸引著人的眼球。 而這個季節,也剛好就是杏子最青最硬的季節。 不知道那個男人長大后還會不會像當年一樣喜歡吃這大大的青杏呢? 夏忘川忽然就有了一個有些頑皮的念頭。 他左右看了看,偌大的后院安靜得像一首古代的田園詩。 他快步來到那棵樹下,老樹的樹干很粗壯,對于夏忘川來說并不是很難爬。 等夏忘川大碼西裝的兩個口袋里裝滿了大青杏,回到主樓的時候,剛巧看到青姐拿著剛剛收到的快遞進了大門。 她手里拎著一個長方型的盒子,正在自己嘀咕著什么,看見夏忘川后眼前一亮,朝他打了個招呼。 “夏師傅你看看這個,是少爺買回來給您用的嗎?” 夏忘川愣了一下,走過去瞧了一眼,是一個從香港郵回來的理療按摩儀。 他搖了搖頭,“不是,我按摩時是從來不借用這些儀器的,邱總…他應該知道?!?/br> 青姐也搖了搖頭,“是啊,我在邱家也做了不少年頭,少爺是一直都在推拿按摩,不過都是請師傅人工來做,這種東西,還真是頭一回見,不過這快遞確實是寫著邱繼炎先生收??!” 夏忘川也感覺有些意外,以他對邱繼炎的了解,按理說他是不會買這種宣傳得高大上,實際用途卻很難保障的儀器。 回到房間,他將口袋里的青杏都掏了出來,將一些明顯有蟲眼或有疤痕的挑出去,精心選出了二十來個又青又大的杏子放在一個大水果盤里,用水泡上。 午飯的時候,青姐告訴他,老夫人剛剛打了電話,讓他下午兩點半在按摩室給她推拿一下。 夏忘川不知為何就有些緊張,盤子里的菜吃起來好像忽然就失去了原來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對這個邱家實際的內當家還是有幾分懼意的。 因為他隱藏著自己的臉,卻時刻都擔心被老太太蒼老卻依然銳利的目光識破。 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喜歡她的孫子,而這顯然是丁老夫人根本不可能接受的一種情感。 所以,夏忘川在邱家最怕、也最不想靠近的,就是她。 然而他也知道這種接觸是絕對不可避免的。 那么自己只有隱藏得更深,才可以在這里留得更久。 夏忘川在兩點二十分便已經來到了按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