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聽她剛才嚎的那個聲響,中氣十足,并無內傷。 方振堯松了口氣,終于有余力能打量周圍,首先就去看了負責處理的醫生手里拿著的藥劑,他略略皺了眉頭,開口報了個生疏的藥名,“她還在生理期,換成這個?!?/br> 然后蹲下身,去看她腿上腫著的傷口,眉頭越皺越緊,語調涼得都要結出冰渣子,“是誰送你來醫院的,居然在骨折了的情況下還讓你的腳用力?” 章歆冉正要開口解釋,一直站在一邊旁觀的人就舉了手,音調發軟,綿綿的像是云朵掰成的棉花糖,“很抱歉方醫生,送小冉過來的人是我?!?/br> 方振堯聞聲轉頭,看見了說話的人,明顯沒化妝的五官看著才滿十八,但小腹部分卻以微微隆起,懷胎的月份也不小。 他一頓,開口道歉,“抱歉,也謝謝?!?/br> 是他不問清楚緣由就胡亂責怒旁人。 孕婦一笑,臉上若有似無的疏離在她展顏間淡去,“我是小冉的高中同學,那句謝謝我就不收了,只是我丈夫急著接我回家,小冉就拜托你照顧了?!?/br> 她說完的同時,門口被人敲了三下,不疾不徐的節奏,然后有人推開了門,背著光只看見是個高大英俊的身影。 “那我就先走了,”孕婦在聽見敲門聲響起時就轉過頭去,朝門口微微一笑緩和那處的凝滯后,轉身朝章歆冉眨了眨眼,“我記得你們宿舍是高低床,你就別回去睡了,找方醫生幫忙吧?!?/br> 簡直就是神助攻。 這朋友也不是白交的,好歹睡了兩年的默契。 章歆冉竭力拿出戀戀不舍的目光看著基友遠去,回頭看方振堯,“她就是愛開玩笑,你不用太在意,等會把我送到她家就好了?!?/br> “他們夫妻,你過去不方便,”方振堯想也不想就反駁了她,醫生在他們剛才說話的間隙就處理好了傷,他干脆彎下腰,把章歆冉抱了起來,“我是醫生,我照顧你更好?!?/br> “喔?!闭蚂降拖骂^,拼命掩飾自己嘴角不斷得意勾起的弧度,連聲音都悶悶的。 方振堯卻想到了她剛才的嚎叫,以為她是疼得厲害了,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于是他也不再去引起話題,原本想問的所有都憋在了肚子里,一路沉默地把章歆冉抱到車上放好,扯了安全帶系上。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開車,章歆冉正轉頭要問怎么了,就看見方振堯深吸了口氣,突然朝她靠過來,兩個人間的距離不斷縮短。 直到他低頭,很輕的吻落在她唇上。 像是在在意她沒有反應,那雙好看得她找不到詞來形容的眼睛在那么近的距離上看了她一會兒之后,伸出舌頭輕輕地掃過她的唇瓣。 章歆冉瞪著眼,完全就是條死魚。 她驚訝得無以復加,幾乎以為這是自己磕壞了腦袋做的一個夢。 然后方振堯移開了嘴唇,溫暖散去后涼意更甚,他皺著眉頭,神情間多是不滿,“你怎么沒有被嚇到?” ???! 被第二次暗戀上的暗戀對象親了,有什么會被嚇到的嗎?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賊快,但也不是因為被嚇啊,這全是激動的! 方振堯的手放在她受傷的右腳上,眉頭皺得死緊,“你不是傷口疼得厲害嗎?快點到我身體里來?!?/br> 第三十一章 說實話,方振堯剛才那一句,要是放在女人身上,絕對能引著色狼朝她撲過去,就是放在他身上,地點換成是某種性質的酒吧門口,也能吸引到不少器大活好的一號。 可惜眼下的聽眾只有有賊心沒賊膽的章小冉。 她慢吞吞地“喔”了聲,拒絕了這個提議,“我現在不太方便?!敝笠f的話更是放慢了力求讓他一字一頓都聽清楚,“因為我之后要追一個人,再在你身體里不方便?!?/br> 難不成,她要在他腦海里調戲他,然后神態動作都靠他腦補嗎? 方振堯看她一直在飄忽著不肯和他對視的目光,眉頭越皺越緊,對她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腦海里只有一個懷疑對象——那個初戀男友。 他發動了車,伸手攤在章歆冉面前,“把你手機給我?!?/br> 章歆冉:“?” 雖然一頭霧水,但她還是從兜里摸出了和她一起從樓梯上滾下來,屏幕都磕得粉碎的手機遞過去,“你要我手機做什么?它現在用不了了?!?/br> 要不是她運氣好,正好遇上來看她的人,現在還躺在樓梯上都指不定。 方振堯倒是對這位烈士很滿意,至少他不用再想怎么暫時斷了章歆冉和她要追的那個人的聯系,手腕一順就把手機塞到了衣兜里,“明天我幫你去買個新的?!?/br> 轉頭看過來的那一笑,簡直要清空血槽。 “當成是我們之前合作默契的謝禮?!?/br> 若是章歆冉對他沒啥興趣,在他說過兩人之間是為了便利才假裝情侶關系之后,還出現這種過于親密的舉動,只會妥妥覺得他是個流氓。 但現在,她只想他更流氓一點。 千萬不要憐惜我是朵嬌花。 車開進地下車庫停好,方振堯正繞到副駕駛座開門,旁邊的車位也等來了主人,車燈一閃,下來的人招手就和方振堯打招呼,“方醫生才回來?今天不是早就下班了?” 這個小區離他們醫院近,好些醫生都在這邊買了房,出門遇見并不罕見。 方振堯打過招呼,彎腰把打算自己下車的章歆冉抱起來,后者卻推了他兩下,臉湊到了他的耳邊,聲音聽起來很是嬌羞。 “放我下來自己走?!?/br> 方振堯還沒否決,就聽見還沒走的同事笑了兩聲,語氣中滿是揶揄,“方醫生和女朋友的關系還真好?!?/br> “嗯?!狈秸駡螯c頭,低頭時看見章歆冉的胳膊繞過他的脖子交疊,把臉埋在了他的鎖骨上,溫熱的呼吸撫過那里,比烈日更灼熱。 但是他卻突然不想坐快得有些太快的電梯,而想去走那漫長又安靜的樓梯。 他比章歆冉體力好,走樓梯也穩,一步步慢慢來就好。 看見他抱著人就要往樓梯走,同事趕緊按住要關上的電梯門,“方醫生,電梯來了?!?/br>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又關上,章歆冉從他的鎖骨間抬頭,看見周圍沒人后松了口氣,洋洋得意地就看向方振堯,“怎么樣?我這個女朋友演得稱職吧?” 方振堯好一會兒才點了下頭,又停頓了一下,等電梯到了,邁步出去他才開口,“不用演,我做的就能讓人認定你是我女朋友?!?/br> 他從來不會抱著別人當代步,也從來不會讓人進他的絕對空間。 “我從來不和別人這么親密?!?/br> 被放到客房那張已經有些熟悉的床上,章歆冉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居然被撩了。 她伸手,快準狠地握住了方振堯正要抽走的手腕,扯了一下沒拉動,還是方振堯看出了她的意圖,屈膝跪在了床邊。 “你說的和別人沒有的親密,包括你剛才吻我?”章歆冉盯著他的眼睛看,“一共兩次,我從不讓人占這種便宜?!?/br> 她說完,雙手勾住方振堯的脖子往下拉,在他瞪大著眼睛,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眼看著就要親吻到一起時。 她偏了臉。 嘴唇擦著臉頰而過,最后被耳廓攔住,那個吻停在了耳廓上,然后像只是蹁躚而過的蝴蝶,震了震翅膀就留下花粉離開。 章歆冉嘆氣,“我親不下去?!?/br> 第三十二章 章歆冉捂著臉在床上打滾,“嗷嗷嗷”了好幾聲,腦子里出現的還是方振堯剛才離開前的那個眼神,還有他一本正經地說的那句,“我先去洗澡?!?/br> 什么叫“先去”啊,感覺不是單單在表明先后順序??! 難道是邀請她等會去撲倒他的意思?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海里擠成一團,章歆冉麻溜地坐起身,單腳蹦到客廳里,摸出了之前方振堯給她打發時間玩過的平板,熟練地輸入密碼開鎖,登上了微信。 【撲倒男神:求問,怎么追求一個曾經暗戀失敗的人?】 群里毫不猶豫地給她刷了一大波的哈哈。 秀過表情包之后,世界才稍微和諧了點。 只可惜在線的幾個人,一個從小青梅竹馬長大,時間沒沖淡,距離沒隔開,如今早就修得圓滿,愛情的結晶都塞肚子里了;一個男友從開始神秘到現在,愣是過上了老夫老妻一樣的日子;還剩的那個,交過幾個男朋友還和沒交過一樣。 這種時候,就需要倪筱蕊那個浪跡在花叢中的高手來支招了,可惜她天天一個電話過去,那邊愣是沒人接,要不是本人曾經特意去學校請了假,整就一個失蹤人口。 章歆冉想了下,覺得倪三心要是在這,一定會說,“追什么追,直接上,好歹緬懷下年少無知的滋味?!?/br> 【安家陶土:說起來,你們現在是什么關系?你男人在醫院等我那一眼,好像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走到醫院來似的?!?/br> 章歆冉手指翻飛,說了大實話。 【撲倒男神:他剛才說,他先去洗澡?!?/br> 群里刷了一波的省略號。 章歆冉哈哈大笑,想當年她被默默地喂了多少狗糧,現在就要全部喂回去,正要說他們剛才差點就打了個波,身后就響起了說話聲。 “你趴在那里干什么?腳不疼了?” 章歆冉猛的轉過頭去。 方振堯應該是剛從淋浴室出來,隨意地套了條褲子,**著的上半身還在冒著熱氣,他抬手用毛巾去擦在滴水的頭發,一用力就能看見腹部凹凸有致的肌rou,和弧度鮮明,收縮隱匿到褲腰里的人魚線。 美色當前,章歆冉“咕咚”一聲吞了口水。 相比較起來,她趴在茶幾上,因為腳腕上還打著石膏,所以那只腳就不敢用力,連帶著半邊的屁股都微微翹起,而且身上的衣服和她一起當了樓道的清潔工,沾了灰又被擰開揉去的。 遠一點的玻璃上,因為外面漆黑下來的夜色,一站一趴的兩人對比分明。 章歆冉動了下,想站起來,“我去洗個澡?!?/br> 她的動作才進行到一半,就被靠上來的溫熱水汽熏紅了臉。 方振堯把半濕的毛巾搭在肩上,摟著她的腰幫她站穩,“浴室剛才被我洗濕了,地上比較滑,我扶你過去?!?/br> 章歆冉剛想說她可以去客廳的浴室洗澡,就聽見了他的下半句,“客廳那邊的熱水壞了,只有我房間里的那個能洗?!?/br> 章歆冉被扶到浴室門口,隔著還未散開的熱氣就聞到了里面散發出來的各種味道。 和方振堯身上傳來的一樣的沐浴液的味道,他低頭說話時能聞見的牙膏的味道,之前殘留在她嘴唇上舔到的漱口水的味道,還有從他沒有擦干的頭發上滴下來的,洗頭膏和護發素的味道。 好像里面,存在著一個可以用鼻子判斷的方振堯。 她才扶著門框站穩,方振堯就過去在浴缸里給她放了水,又出去拿了個塑料小凳子放進去,“等會把腳架在上面,不要碰水。換洗的衣物你應該沒帶,就先用我的衣服將就一下?!?/br> 他又把放得偏遠的洗浴用品拿過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出去拿了塑料袋蹲下身把章歆冉的腿給包住了。 方振堯綁好結起身,正想問章歆冉會不會有些緊,就發現她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棕色的眼眸像是藏在大霧后埋葬著寶藏的深海,讓人心向往之,前仆后繼。 他不自覺就放柔了聲音,伸手在她散開的頭發上摸了兩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