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你無父無母無子,唯一的妻子也與之離異,那么你的傳家寶是哪來的?” 蘇容說完后,聳肩補刀道,“依我看你家里可沒什么急事,唯一的你還好端端地在這里站著,這說辭就不管用了把。 而且你父母身亡時你都沒有拿出這傳家寶,怎么現在冷不丁地就拿出來了呢?” 說到最后,她揶揄地看向對方,“這傳家寶總不能是你妻子的?我才不信天下竟有如此大度的女人?!?/br> 這一番話,只有一個意思,這樽兕觥根本不是對方的。 蘇容才不管這樁生意是不是約定好的,現在能從源頭掐斷這麻煩,她樂見其成。 男人嘴唇泛白,顯然被嚇的不清,嘴唇囁嚅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陳美君聽的分明,見到男人閃閃爍爍的眼神時,她現在才意識到她被面前這個窮酸相的男人給騙了。 原先察覺到不對勁,現在是真發現不對勁,陳美君頓時怒道,“你先前可不是這么告訴我的?!?/br> 情形不利! 男人眼里露出了躊躇的神色,而后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抱緊了他的包就奪門而去。 陳美君連忙喊自己的店員上前跟著,而后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客氣地交代了兩句話后,她才掛了電話。 作相難看,陳美君少不得要讓對方背后之人吃個暗虧。 轉眼店里就只剩下安筱雅母女和蘇容三人。 陳美君做古玩這一行,見慣了奇人異事。 蘇容先前小露了一手,明晃晃地告訴了對方她是有本事的,這讓陳美君的態度變的熱絡許多,“還愣著干什么,快去茶水間坐坐,大師,今日多虧你了?!?/br> 等到落座后,她才想起蘇容此行的目的,語氣中帶著急切問道,“大師,我家小雅腹中的孩子會安然無事把?!?/br> 這時安筱雅來了,她的手中依舊是瓷杯。 蘇容連忙接過,言簡意賅道,“對?!?/br> 為了兩萬塊錢安筱雅這孩子也得穩穩當當地生下來,這可是救命錢。 安筱雅在陳美君的身邊坐下,伸出手將陳美君握住,“大師已經答應我的請求了,她不會騙我?!?/br> 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神色,而后猶豫地沖蘇容開口道,“大師,既然您那么厲害,您覺得我的婚姻長久嗎?” 她眼里期盼中帶著死寂,矛盾復雜,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一定要問出個答案。 而陳美君聽到這話,又是大吃一驚,“筱雅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第010章 鼓足腰包 安筱雅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事實上,她在半小時前仍在蘇容的面前試圖用言辭偽造出自己的幸福姿態,可經歷了先前的一幕后,她對蘇容的能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也許她遮遮掩掩不想公之于眾的事情,蘇容早已心知肚明。 有這么一個機會可以指導迷津,安筱雅也想瞧瞧她和楊海生到底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或許心里早有了一個答案,只是遲遲沒有勇氣去面對。 蘇容躊躇不決,她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從安筱雅的面相看,她的婚姻根本不可能長久,但情之一事最難說,有些人明知結果卻仍飛蛾撲火,到時候做了惡人被遷怒的還是自己。 安然自若地喝了一口茶,蘇容緩緩開口,“測個字吧?!?/br> 安筱雅一愣,立馬松開陳美君的手。 茶幾上原本就備著紙筆,她拿起手中的筆,覺得有千斤重,不自覺地將嘴唇咬地泛白,她才認真地寫了一個楊字。 楊海生,她先生的姓。 蘇容只看了一眼,心里倒是嘆了口氣,有時候的確是天注定,她的面相根本沒有看錯。 “楊,左邊獨木難成連理,右似馬行四體不全;且左有‘不’字形,右有‘勿’字象,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恐不太和諧?!?/br> 陳美君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就想反駁。 楊海生和她的女兒可謂是模范夫妻,這么多年兩人的感情如膠似漆,連拌嘴都是少有,她的女婿大度,連筱雅多年無子也愿意包容,怎么可能感情不和諧呢! 現如今,孩子也有了,更應該是夫妻蜜里調油的時刻。 可陳美君見到安筱雅難看的臉色時,她就像被卡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最后發顫道,“筱雅,大師說的是真的嗎?” 安筱雅瞧著陳美君眼里不加掩飾關切的神色時,她的眼眶頓時變紅了。 雖然安筱雅沒有回答,可陳美君足以從她的神情中推測出答案。 她全身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靠在座椅上,想到前些天筱雅還眉開眼笑地告訴她日子過的不錯,陳美君就覺得心都抽疼。 安筱雅收起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向陳美君,她低頭細細思考了一番,半晌才抬頭看向蘇容,“我能再測一個字嗎?” 果然是不死心。 蘇容在三合派時,見到太多對所求結果不甘心的算客,可縱是算一萬遍,結果都不會改變分毫。 換作他人,蘇容絕對不會給她第二次機會,可安筱雅做的善事太多,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她不忍心。 蘇容眼里閃過一絲同情之色,點頭應允。 安筱雅這回思索的時間長了一些,因為緊張,所以緣字的最后一撇寫得格外的用力,寫完后,她把紙往蘇容的面前推了推,神情慘淡地問道,“這個字呢?” “緣,先有絲字旁,絲,絆也;況其筆乃玄武之形,玄武主失落。右邊上有半‘死’之形,下乃‘不成家’之象?!?/br> 蘇容的眼里閃過一絲了然,到底改了口,沒有直接說婚姻不成。 “恐姻緣難諧?!?/br> 話音剛落,安筱雅就小聲啜泣起來,即使這委婉的說法,也讓她心里難以承受。 蘇容不作聲,抽出一張靠近她手邊的紙巾遞了上去。 安筱雅并沒有接,她雙手捂面,眼淚從指縫中滑落,無聲地哭泣。 這樣的模樣讓陳美君看的心肝都疼了,她連忙抬手給安筱雅擦眼淚,“筱雅啊,大師說的都是真的嗎?你老實和媽說,你和海生究竟是怎么過日子的?!?/br> “那王八蛋要是有一點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看我怎么收拾他?!?/br> 想當年楊海生還是一個窮鬼,若沒有她家的支持,哪能夠順利地從政步步高升,陳美君眼里劃過一道寒芒,不過也怪她這些年對女兒的話偏聽偏信。 如今悔不當初。 蘇容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置一詞。 此刻是她們母女交流感情的時機,若不是因為她還沒有替安筱雅解決麻煩,蘇容早就離開這茶水間。 做了這么多年風水師,她早已對別人的八卦不感興趣。 典型的一個陳世美,不知道還有什么值得留戀,情之一事果最難料。 安筱雅哭了一會兒情緒緩和不少,將眼淚擦干后,眼睛通紅。 她先是看了一眼蘇容,見到對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身上,顯然是對自己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安筱雅嘴角扯動,她也不怕蘇容聽見。 “媽,我和楊海生的日子真過不下去了,我要離婚?!?/br> 陳美君眼皮子都沒眨一下,“離?!?/br> 筱雅從小被她如珠似玉地嬌寵大,心思單純,在她刻意地教育下,脾性、待人處事等都是極好的,能逼得她說出離婚,恐怕已經到了她承受的極限。 “可你總要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把?!?/br> 陳美君覺得更加心疼,這都是造了什么孽,而且這傻孩子,一點也不往家說。 “媽,你不知道,楊海生在外面有人。被我發現后,苦苦哀求我,給我寫了保證書,我才按下不提?!?/br> “最近婆婆住院,我被她折騰的心力交瘁,她說我再生不出孩子,就讓楊海生去借腹生子,楊海生在旁邊沒說話?!?/br> “媽,我真是受夠了,我以為我愛他,可以忍下所有,結果發現我做不到?!?/br> 蘇容這才回想起初見安筱雅的場景,在醫院大廳和電話另一頭的人爭吵、險些致使摔倒。 陳美君聽到安筱雅的話,氣的渾身發抖,體內的怒氣再也遏制不住,她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不過見到安筱雅慘白的面容時,她的神志恢復了一些,余光掃到蘇容,陳美君才徹底冷靜,她雙手捏拳又松開,最后臉上才勉強擠出點笑意,“大師,真是讓你看笑話了?!?/br> 蘇容見到陳美君的神情,意識到對方不愿意她呆在這里,斂容正色道,“我還有些事,我先走了。安筱雅腹中的孩子你們大可放心,我回家會準備好平安護身符,只要她佩戴在身上,可保無恙?!?/br> 等了半天就為說出這句話。 陳美君點頭,“那就真的謝謝大師了?!?/br> 一個照面能看出筱雅近段時間的狀況,陳美君已是心服口服。 陳美君安撫了一下安筱雅,讓蘇容稍等片刻后,她就消失在茶水間。 安筱雅自從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覺得痛快不少,她抬頭看向蘇容,通紅的眼睛又泛有淚意,“謝謝你?!?/br> 不管是因為孩子還是婚姻,她都感激,否則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才敢踏出這一步。 蘇容正欲答話,陳美君拿著一個鼓囊的牛皮信封走了進來,開門見山道,“大師,昨日和今日你幫我和筱雅的已經足夠多,生意人俗氣,無以回報,只能聊表敬意?!?/br> 說著,她將信封塞到蘇容的手中。 蘇容毫不遲疑地就收下來了,摸著手中厚厚的一沓,她終于松了一口氣,這夠陳秀好幾個禮拜的醫藥費了。 將信封隨手放到書包里,蘇容杏眸里閃過些許的笑意,“客氣了?!?/br> 謝絕了陳美君的相送,她抬腳就欲走出茶水間,走到門口時,她似是而非地又多說了一句,“幸福終究會來的,只是早和晚的問題?!?/br> 留下了若有所思的母女倆。 走出了古御齋的大門后,蘇容只覺的神清氣爽,她拿出信封打開一看,除了一沓的人民幣外,還有一張銀行卡。 果然是生意人,倒是個慣會做人的。 不管陳美君母女怎么交流,蘇容拿起自己的招牌就轉身離開,兜里揣了一筆錢,她對自己毫不吝嗇,大方地打了出租車回家。 進了小區后,蘇容發現她所在樓的門口徘徊著一對夫妻,期間兩人正在說話。 “陳宏,咱兒子的國際班現在開始征收學費了,十萬塊掏了我們的家底都不夠,不讓你meimei還錢,那兒子怎么辦?” “我妹還在醫院躺著,她那病每天治病得花那么多錢,你讓我哪有臉沖她要?這不是把人逼上絕路嗎?按我說,就咱家這個條件,上什么國際班,還不如踏踏實實地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