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陸玥澤凈了手,一轉頭就發現,他的小姑娘把自己埋成了一團,躲在被子里藏得嚴嚴實實的。他忍不住笑了笑,隔著被子輕拍她:“別羞了,爺不過就是看了看,乖??!” 云珠依舊是悶在里面,羞得不成樣子,他哪里是看一看啊,他今日是……把她從上看到下,連身前的那處都沒有放過。 陸玥澤倒不覺得什么,似乎臉上還挺滿意,他趴著她的身上,隔著被子與她悄悄耳語:“云珠,這么久以來,爺總算是沒有白喂你,咱們云珠日后再也不是一馬平川了!” 癸水初至的小姑娘,終于要長大了。 云珠在被子里動了動,卻是把自己藏得更加的嚴實了。 陸玥澤知道她是羞了,也不去為難她。 馬車搖搖晃晃,終于是停下了來。陸家的商隊也算是到了桓晃之地的目的地——王家的大宅。商隊停車妥當,王家人熱情招待,就開始準備進入王家大宅。 陸玥澤隔著被子,拍了拍云珠,道:“爺要離開馬車一趟,我讓平喜過來陪你?!?/br> 云珠把小腦袋從被子里鉆了出來,小臉還是紅紅的,坐在軟床邊緣的陸玥澤,能清晰地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露味道,是從云珠身上傳來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低聲呢喃:“你在馬車里呆著,我很快就會過來接你?!?/br> 云珠不放心陸玥澤出去,看見他起身,她幾乎是瞬間也跟著起身了,小手還下意識地去摸了自己腰間的匕首。 陸玥澤腳步一頓,立即就明白了,他的小姑娘這是要給他當貼身護衛了。 他長臂一伸,攔住了她:“云珠,不用擔心,這邊不會有危險。外面是王家的人,你一個女眷出去,會被沖撞,你在車子里等爺,很快就會好的?!?/br> 云珠不干,卻又拗不過陸玥澤,只能握著匕首,坐在馬車里,時刻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平喜帶著如畫看畫上來時,云珠也沒有理她們,依舊是豎著耳朵。 她聽到陸玥澤與王家人在寒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客氣話,倒沒有什么特別的。她聽著聽著,忽然一回頭,就看到平喜正睜著眼睛看著她,欲言又止。 發現云珠看了過來,平喜讓如畫看畫出了馬車,馬車里只剩下兩個人時,她忽然起身,就跪在了云珠的面前。 “求夫人大發慈悲,救救……紅牡丹吧!” 云珠先是一驚,小手不自覺地去摸了摸自己腰間的荷包。紅牡丹給她的那個小鐵片依舊還在她的荷包之中。 她聽見平喜哭著說:“夫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是真的劉長水。在陸宅的時候,我也曾經遠遠地與劉長水打過照面。那個時候的劉長水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怎么可能會……傾心于我?是我自己傻,是我自己笨,傻傻地就相信了他,相信了他是喜歡我的,他是真心想要和我成親的,如果不是陸爺揭穿了他的真面目,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更不知道他真正的容貌!他這個該殺千刀的,他騙我騙得好苦啊……可是夫人……” 平喜泣不成聲,抽噎著道:“可是夫人,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平喜求求夫人,大發慈悲,救救紅牡丹吧!平喜不求爺和夫人放過紅牡丹,但是求求爺和夫人不要繼續折磨他了,不要繼續審問他了……婢子聽說,爺已經管王家要了地牢,要各種刑罰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就讓平喜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平喜辦不到啊……” 紅牡丹什么時候假扮成劉長水的,紅牡丹一直不開口,也就沒有人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平喜接觸到的劉長水一直都是這個紅牡丹,曾經心動過,甚至差一點就以身相許了,平喜又不是個石頭心腸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如今只希望紅牡丹能在陸爺手里少遭一些罪。 她剛剛遠遠地看到紅牡丹被押進了王家大宅,那王家大宅氣勢恢宏,定然是當地一霸,如此宅子的地牢,平喜不敢去想。 這幾日,紅牡丹已經被折磨的不像樣子了,身上的衣袍全都是血,根本就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剛剛那一瞬間,他似乎也看到了平喜,只是兩個人離得太遠,都不能看清對方,但是平喜卻知道,她已經忍不住了,她就算是冒著自己被發賣的風險,她也要跑過來求一求夫人。 云珠低了頭,什么都沒有說。那一日紅牡丹貼著她耳側說的話,她根本就沒有忘記,也不可能忘記。 可是,紅牡丹差一點就傷了陸玥澤,一想到這個,她抬起頭,朝著平喜,果斷地搖了搖頭。 平喜頓時滿臉失望,掩面哭著,又怕惹得云珠厭煩,不敢發聲。 如畫看畫兩個小丫鬟上來伺候,平喜下了馬車去洗臉。云珠坐在馬車窗邊,卻出神望著,一臉的悶悶不樂。 陸玥澤回來時,云珠還是在走神。他叫了她一聲,她才反應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朝著馬車門口的陸玥澤撲了過來。 他長臂一伸,穩穩地接住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著問道:“這是怎么了?想什么想的這么出神?”他一邊說,一邊吩咐如畫看畫:“給夫人找件斗篷,馬車要進王家大宅了?!?/br> 他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平喜,眼眸一轉,大概也猜出平喜剛剛所作所為了。 平喜是真的戀上那個紅牡丹了。 云珠穿戴好之后,陸玥澤也上了馬車,一聲令下,馬車直接進了王家的后院。 這個王家大宅,雖然比不上陸玥澤的陸宅,但是也已經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宅子了。當地的鄉紳士族雖然也富得流油,但絕對沒有本事建立這么一座大宅子的,這樣的宅子也就只有商戶能蓋得起。 云珠對王家的宅子倒是沒有什么稀奇的。她從西南之地的林子里出來,沒見過什么世面,只見識到了陸玥澤的宅子,還以為人人的宅子都像陸玥澤的一般霸氣華貴,所以這樣王府大宅在她眼里,還真算不上什么。 云珠不好奇,陸玥澤也沒有去看王府宅子的興致,兩個人就直接回了屋子里。云珠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熱水澡后,大概是舟車勞頓,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陸玥澤看著她睡了之后,就把平喜單獨叫了過去。 “平喜,你今日求夫人了?”陸玥澤開門見山,直接就問。 平喜眼睛頓時就紅了,跪在了陸玥澤面前,朝著他一個勁地磕頭:“爺,婢子……” “平喜,你想說什么,爺都不會同意的。日后,這種無理的請求,若是你膽敢再在夫人面前提,你就等著被發賣吧!” “爺……”平喜哭著磕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玥澤盯了平喜片刻,轉頭又去看了云珠,見她睡得香甜,這才放心的又從里間出來。他壓低聲音,告訴平喜:“爺出去一趟,如若夫人醒了,先讓她叫膳?!?/br> “是!”平喜應道。 陸玥澤一邊走,一邊盤算著,日后大概還是要給云珠換丫鬟的。本以為這個平喜是個老實穩重的,沒想到卻和那個紅牡丹扯上了關系,陸玥澤已經不能放心地用她了。 云珠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許多,平喜眼睛哭得紅紅的,但還是如實地把陸玥澤交代的話轉告給云珠,又叫了晚膳,伺候云珠吃飯??粗较策@樣,云珠也有些心軟了。碰巧這時,如畫進來稟報,“夫人,爺剛剛派人傳話來了,王家在前院備了酒席給爺接風,爺今日要晚些回來?!?/br> 云珠點頭,直到華燈初上,陸玥澤也沒有回來。平喜她們知道云珠擔心陸爺,派人去問了幾次,依舊是陸爺還在前院喝酒。 畢竟是前院,又是在王家里,云珠就算是再擔心,也不可能去找人的。她有些無聊地坐著,忽然轉頭就看到了平喜,見她還在那里抹著眼淚,云珠擺了擺手,讓她先出去,自己一個人留在了房間里。 陸玥澤今晚被王家人纏得沒能脫身,尤其是那個令人作嘔的程瑾玉竟然也在席上,他實在是什么也吃不下去,匆匆地喝了幾口酒,總算是找了借口就走了。 回到院子里,云珠的房里燈已經熄了,陸玥澤搖搖頭,似乎有些失落:“今日竟然這么早就睡了?!?/br> 他先是迅速地洗了個澡,把一身酒氣去掉,這才回房里??墒沁M了房里之后,陸玥澤忽然就大怒了,“平喜,夫人呢?夫人去哪里了?” 偌大漆黑的房里,空空的,什么也沒有。 云珠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猜云珠去哪里了? 合更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怒火 王府大宅之內, 燈火通明, 人仰馬翻,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之所以這樣,只因為陸爺的夫人不見了。 大宅偏隅之處的地牢里, 響起了一陣悅耳的鈴鐺聲。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北唤壴诩茏由? 滿身是血的紅牡丹,看向了地牢的一個角落,邪魅地笑著:“能避過所有人, 毫不被察覺,能辦到的人, 也就只有你一個?!?/br> 不久之后, 從陰影里走出一個人, 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隨著她走動,能聽到清脆的搖鈴聲, 正是被所有人尋找的云珠。 她臉上毫無表情, 走到被綁著的紅牡丹身前, 忽然一動, 一把匕首架在了紅牡丹的脖頸上,若是多靠前一下,紅牡丹便會當場斃命。 紅牡丹先是一驚,隨后抬起頭,大概是因為之前受了刑, 顯得有氣無力。他的眼睛對上了云珠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你難道真的想殺了我嗎?” 云珠眼眸里帶著警惕,直勾勾地看著他,手上的匕首似乎又逼近了一分。 紅牡丹撇著嘴,盯著云珠的手,他也是用匕首的高手,云珠這樣,幾乎下一刻就能要了他的命的。他苦澀地笑了笑,道:“云珠阿姐,阿爸還說過,日后要把我指給你呢??墒?,你現在在干什么?想殺我?為什么想殺我?難道是因為我傷了陸玥澤?” 云珠的眼眸里爆發出了恨意。 紅牡丹也不敢再刺激她,生怕她真的下了死手,到時候他可真就一命嗚呼了。他晃了晃綁在手上的鐵鏈子,瞬間整個地牢里就充斥著嘩啦嘩啦的聲音。他盯了云珠一會兒,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了云珠,問她:“你怎么不說話?” 云珠眼睛里依舊帶著警惕,還有對他咬牙切齒的怒火。忽然聽到他這么一問,她退后了一步,把手里的匕首從他的脖頸處收了回來。 紅牡丹發現她的匕首撤了回去,似乎并沒有真的要殺他的意思,心中緩緩地松了一口氣,他暫時死不了。之前受刑的那些傷口在他身上隱隱作痛,他如今手腳又都被綁了沉重的鐵鏈,別說他原本就是打不過云珠的,如果此刻云珠想要殺他,他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他忍著疼,朝著云珠擠出了個笑容,略帶著回憶說道:“阿爸說過,你是個天生的練武奇才,他僅僅教了你半年,我就算是苦練一生也打不過你。如果看來,果然如此。不過,敗給你,我也沒有什么丟臉的,畢竟你我曾經差一點就定了娃娃親的,差一點就是我媳婦兒了。我還以為,我假扮劉長水,是會先被你認出來的,沒想到竟然是先被陸玥澤認了出來,真是失策啊失策!” 云珠看向他,眉頭緊鎖。 他看著云珠,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樣戲謔,竟然有些話家常的意思:“我還真沒想到,你倒是要嫁給陸玥澤了,阿爸如果知道,或許也能開心的,畢竟陸玥澤他才是……阿爸這一輩子最愧疚的人,拿一個女兒賠給他,似乎也不錯?!?/br>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又說得不清不楚,云珠疑惑地去看他,他轉念又笑了起來,“哎呀呀,你說我一個大男人說這個做什么?婆婆mama的,肯定是我唱旦角唱的太久了,都快要把自己當成一個女人了?!?/br> 他本就男生女相,紅顏媚骨,笑起來就更加的妖艷了。尤其是他此刻的臉頰上,帶著斑斑血跡,竟然別有一種魅惑眾生之感。 云珠離他只有一步之遙,卻不向前,也不向后,只是那般地看著他,緊緊地鎖著眉頭,眼神微瞇,眼眸里帶著疑惑。 紅牡丹盯著她,忽然問她:“親愛的阿姐,你也是聽過我唱戲的。你說,是我唱得好,還是阿爸唱得好?” 云珠握著匕首的小手,不由地緊了緊,指尖有些泛白。 紅牡丹很喜歡她的這種反應,他朝著她笑了笑,又說:“金絲籠雀里的那個紙條,是阿爸寫給你的?!?/br> 云珠這一次表情都變了,神色緊張迫切,但是她只是翕了翕唇,依舊是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紅牡丹盯著她,似乎也不為難她,直接就告訴她:“不過,那紙條是阿爸幾年前寫的,一直讓我想法子給你,可惜我也是個亡命天涯的,朝不保夕,這才耽擱到如今。阿姐,你也不用問我阿爸的下落,我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此刻傳說在桓晃之地的這個渾奴,究竟是不是阿爸!云珠阿姐,我知道的或許并沒有你多,你也就不用指望著從我嘴里問出什么了?!?/br> 他說完,又看向了云珠,見她小臉慘白,終究是有些不忍。他說:“云珠阿姐,阿爸走的時候說過,他不會輕易就死去的,所以……你也不要那沒為他擔心了?!彼浦樾α诵?,似乎有些嘆氣,道:“阿爸還說過,讓我去西南之地的林子里去找你,說你一個人在那個小草棚里太可憐了,讓我娶了你,好好照顧你……可是阿姐,我大概要食言了,我什么事情都能答應阿爸,唯獨這件事我是辦不到了。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娶你,我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br> 云珠抬眼看他,這一次,眼眸里含了水珠,晶瑩剔透的,地牢的小窗透進來的月光打在上面,亮晶晶的。 紅牡丹見她要哭,立即喊道:“那個,云珠阿姐,你別哭啊,我也沒說什么啊,你怎么就哭了!那個,我看你也挺喜歡陸玥澤的,并不想嫁給我吧?” 忽然,云珠的匕首又一次架在了紅牡丹的脖頸上。 這一次,云珠的眼睛里帶著深深的探究?;蛟S他們都是渾奴帶大的孩子,兩個人竟然也算是心有靈犀。即使云珠什么都沒說,紅牡丹卻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他緊張地盯著脖頸上的那把匕首,質地名貴、做工精致,匕首的把手上還鑲著金子,生怕云珠向前一挪。他說:“你如果想問我為什么要殺陸玥澤,我不會告訴你的?!?/br> 云珠瞪圓了眼睛,又一次逼近他,試圖想要逼他說出來。 紅牡丹脖頸上架著一把匕首,他沒有辦法動,但是眼睛里卻帶著堅定的拒絕。他說:“無論你怎么問,就算你今日在這地牢地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br> 他話音落下時,還朝著云珠勾了勾唇角,帶了一抹諷刺的笑。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云珠終于敗下陣來,緩緩地坐在了紅牡丹的腳邊,自己屈膝,抱成一團,那身影看似單薄可憐。 紅牡丹被綁在架子上,目光落到了云珠身上,忽然他單腳一動,直接襲向云珠,抬腿一踢,就把云珠的匕首從她手上踢了下去。云珠身手了得,雖然匕首脫手,但她只身一躍,就又把匕首抓了回來。 剛剛還在作怪的紅牡丹忽然開口,哀求著:“云珠阿姐,你放了我吧!我現在不能死,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我不能被關在這里!” 云珠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神情也繃緊了。 紅牡丹說:“云珠阿姐,如果沒有你在陸玥澤的商隊里,你以為他們能是我的對手?這世上,除了阿爸,大概也就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絕對性的壓制我了!阿姐,我此刻真的不能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br> 云珠看著他,眼神里都是不安。 紅牡丹定了定神,似乎明白了云珠的擔憂,他也是個機靈的,立即向云珠保證:“云珠阿姐,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再去想要陸玥澤的命,我日后不會再動他一根汗毛。既然你那么喜歡他,那么想嫁給他,他就是我的姐夫,我不會在把他視為眼中釘、rou中刺的?!?/br> 云珠的神色略有些松動了。 紅牡丹眼眸沉了沉,似乎怕云珠不相信,立即又補充道:“這一路上我對陸玥澤的襲擊,也不過就是順路罷了,我并不是想要陸玥澤的命。跟著他們陸家商隊,是因為我到桓晃之地有事要辦。我承認,之前的刺客襲擊、桓晃毒蜂、包括麒麟木都是和我有關,但是……我自己是真的沒有想過一定要陸玥澤的命?!?/br>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