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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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現在各國表面上都在宣傳大家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共住地球村,但是誰都知道,國與國之間免不了明面上的正面交鋒,更免不了隱沒在暗處的無名之戰。人口在膨脹,地球上的總體資源卻是固定總額的,這個國家拿得多了,那個國家能分到的就少了,所以站在本國人民、本國族群的利益角度,也站在統治者維護自身統治的利益角度,“戰爭”永遠不可能停止。冠冕堂皇的商業談判是戰爭的一種,高精尖武器的競爭開發是戰爭的一種,情報信息的偷取傳遞是戰爭的一種,殺人,更是戰爭的一種。這些東西見不得光,也不是普通人愿意去接受的,所以只能由一些人背負起這沉重的枷鎖,行走在黑暗地帶。 陸鎣一再次看向卓陽的時候,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他感到了心疼。每一份職業都可能有心理創傷,見慣了犯罪者丑惡面目的一線刑警,總是在與死亡搏斗的醫生護士,始終在聽取他人負能量的心理咨詢師……很多種職業都不可避免要受到職業心理創傷,但恐怕沒有一份職業的心理創傷能夠勝過潛龍。他們需要執行任務的對象不可能總是……或者該說大部分時間并不是十惡不赦的人,然而出于一些利益因素,卻必須要消滅他們。那可能是明面上的慈善家、演員、科學家、教育家……不管在暗地里他們有什么身份,對于潛龍來說,他們只是出任務的目標。陸鎣一幾乎可以想象出當時選拔出卓陽的人的看法,這是一個多么好的苗子,無父無母,沒有牽掛,身體素質一流,更重要的是,他從小在山林之中與猛獸一起長大,他有一顆有別于人類的心。 陸鎣一慢慢地捏起了拳頭,他已經想到了那些人會對卓陽做的事,他們恐怕并不把卓陽當成一個人看待,芮繼明花了多年時光把他由一只幼虎變為了一個人,而他們則要讓他從一個人重新變回一頭猛獸,一頭兇殘、嗜血的兇獸! 第133章 并不光明 卓陽說:“芮繼明曾經說過, 大概是因為我從小脫離正常人類社會, 遵循弱rou強食的野獸生活體系的緣故,就算經過了他的教養, 我的腦子里仍有一部分與人的構造是不同的?!彼钢缸约旱哪X袋, “我這里, 有一頭獸?!?/br> 陸鎣一猛地抬起頭:“不是這樣的……” 卓陽卻擺擺手,示意陸鎣一聽他繼續說下去。他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 將酒杯拿在手里把玩一般地晃動, 清澈的酒液因為玻璃切面的折射,顯得頗是晶瑩璀璨。他說:“剛開始的時候我自己也不覺得, 不管怎么說當時我已經回歸人類社會七八年了, 在部隊里我學會了怎樣當一名合格的士兵, 在文秀姐的幫忙下,我覺得我也能比較像一個十多歲的普通少年了,但是,在潛龍部隊的那次選拔上, 我就發現, 這些全部都沒用?!弊筷枌⒛潜埔伙嫸M, 看著酒杯似是在出神,他說,“那時候,我甚至不知道這是潛龍的選拔,仍然以為是騰龍的選拔,我們被選出來的人將要執行的任務是去保護那些重要的人……” 在卓陽的敘述中, 時間被拉回到了十一年之前。 十一年前,就在百里旬離開部隊后的第二年,年僅十八歲的卓陽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春日里接到了一份通知,茲定于2005年4月15日于k省武警總隊舉辦精英人才選拔比賽,請鎮寧縣第四武警邊防部隊一等兵卓陽同志即日趕赴參加。 因為部隊里隔三差五經常會搞些比武練兵的賽事,所以當時卓陽自己都沒有把這個太當回事,他以為這就跟以前的一些市級、省級比賽一樣,去了、參加了、拼搏了、得獎或是不得獎,然后回來,他以為就是這樣簡單的事,卻沒想到這一去就離開了鎮寧縣整整十年,而他的人生軌跡也因此步上了一條危機重重、不可預測的道路。如果現在問他,你回過頭去看,恨不恨將你送上去的芮繼明,卓陽還是答不出來。雖然沒有芮繼明就沒有他后來過的那些非人的日子,但是沒有這件事,他或許也就永遠無法直面自己的缺陷,并且也遇不到陸鎣一。 卓陽還記得,芮繼明當天難得把他總是不正經穿的軍裝穿好了,一板一眼地扣好了每一顆扣子,然后將那份通知親手交給他,當時他說:“是龍是蛟,也該到了上天驗驗的時候了?!钡堑茸筷柦酉铝四欠萃ㄖ?,他就一下子又沒了正形,重新癱回自己的老破藤椅里,翹著一條腿,在陽光里咿咿呀呀地邊喝酒邊唱戲,“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 在芮繼明荒腔走板的唱戲聲中,卓陽離開了他在鎮寧縣的“家”,獨自來到了k省武警總隊,和他一起到達的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武警部隊、解放軍部隊選送出來的尖子兵共67名。c國的軍種之中,關于武警更厲害還是陸軍部隊更厲害之類的民間比較甚至是部隊內部的比較常有之,但是這一次精英人才選拔賽卻像是一把鋒芒畢露的鍘刀,將這場比賽提升到了一個你死我活的等級之上。 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還是一板一眼地進行著諸如負重野外奔襲、武裝泅渡、射擊、散打、綜合技戰術等常規比武項目,唯一覺得不是很符合常規的是,本次比賽的標準要比以往高出許多。拿武裝奔襲而言,一般部隊的訓練考核指標是5公里負重15公斤,及格線26分鐘,而在這場比賽中,每個人都必須負重24公斤,奔襲10公里,及格線卻僅為60分鐘,并且道路情況極其復雜。在這樣一輪一輪的高出指標的常規賽事下,不停有人倒下和退出,而與以往不同的是,每次倒下的人都會馬上被請出比賽場地,不許再回來,甚至連收拾行李都不被允許。目送著一個又一個人影遠去,等到所有常規項目都比完以后,最終剩下的人數是16人。 這十六名尖子兵無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自豪,因為經過最后一輪淘汰賽后,他們已經被告知本次比賽并不是單純的技術練兵,而是一場特殊部隊騰龍的人才選拔賽,只要他們能夠通過后續的比賽,那么他們將會被從地方直接抽調至中央,在這個國家最核心的部位、最核心的人物周圍擔當重要角色。對于一名士兵而言,這無疑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十六名士兵意氣風發,他們排成兩行,準備接受進一步的考驗,卓陽當時年紀雖小卻也不是隊伍里年紀最小的一個,還有一名來自h省的下等兵比他年輕兩個月。當時,這些士兵們大多已經在漫長又艱苦的比賽中逐步建立起了信任和友誼,哪怕彼此是競爭對手的關系,而當他們屏住呼吸等到考官下達的下一份指令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人太多了,還要去掉一半?!笨脊倮淅涞卣f,“你們每個人身上現在都有一塊軍牌,接下去,你們將會被帶到一座無名荒島上,在一個月的時間里,能夠保證自己的軍牌不丟并且搶到別人身上至少一塊軍牌的人就能留下。另外,軍牌中藏有小型炸彈,只有檢測到活人體征才不會爆炸,換言之,軍牌不可離身?!?/br> 荒島求生不是問題,搶奪別人身上的軍牌也不是問題。軍牌里安了炸彈……已經有一些問題了,更大的問題在于,光是如此,為什么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陸鎣一猛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向卓陽:“大逃殺?” 卓陽點點頭。 一個月的時間對于這種類似于打短平快戰爭的測試項目而言未免顯得太不自然,比如有人在考試一開始就靠自己的實力取得了別人的軍牌,那么他就必須在接下去一個月的時間里不停躲避來自他人包括被奪走軍牌者的追殺,由于其持有多塊軍牌的信息暴露,此人的負擔也會遠大于未持有軍牌者或是僅持有自身軍牌者的負擔。也許一個人在接近一個月的時間里都勉強逃過了各方的攻擊,但卻因為這種過度勞累在最后關口被人奪去了所有軍牌,那未免輸得太過冤枉。但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是有一種方法能夠讓失去了軍牌的人再沒有能力搶回他的軍牌的,那就是徹底廢除這個人的戰斗力甚至是生命! 當明白過來考官剛才的話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有兩名年輕士兵彼此互看了一眼,顯然對此頗有微詞,其中一人站出來道:“報告長官,我認為這種選拔方式有悖法律,并且毫無意義?!?/br> 另一人也道:“我同意,雖然服從是士兵的天職,但是這道命令從根本上就侵犯了人權?!?/br> 考官看了他們一眼,然后道:“不愿意接受接下去的比賽的可以主動退出?!?/br>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剛才那兩人,陸續又有三人站了出來??脊僖来慰戳怂麄円环?,說:“很好,現在你們可以走了?!?/br> 那五人齊齊行了個禮,然后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他們陸續邁出了當時的考場,門緩緩打開又緩緩關上,幾乎是在大門關閉的同時,門里的人便聽到了外頭傳來的數聲槍響,剛剛走出去的人們發出悲鳴,零星傳來了拳rou相擊的格斗聲,但是馬上被沖鋒槍的聲音所掩蓋,伴隨著人體倒地的沉重聲音,一切很快歸于寂靜。然后那名考官拿出一本本子,一支筆,慢而有力地劃去了五個名字。 “服從,是第一原則?!笨脊賱澩昝痔痤^來,“現在還有異議嗎?” 猶豫了片刻后,剩下的十一人站直了身子,齊聲回答道:“沒有?!?/br> “他們被殺了?”陸鎣一問。 卓陽不置可否:“或許有人死了,或許沒有,或許只死了一部分。我出門的時候,地上有鮮血、有彈孔,但是出血量與人數有微妙的出入?!?/br> 陸鎣一想了一下說:“他們也可能是餌食?!?/br> “也許吧?!弊筷栒f。 或許從一開始,那五個人就并不是挑選出來的后備人才,他們是肩負著特殊使命混進來給這些“新兵蛋子”下馬威的人,也或許他們真的死了,誰也不知道。 卓陽說:“我們剩下的十一個人很快被帶到了那座k島上,開始為期一個月的生死較量?!?/br> 一面要克服荒島求生的難度,滿足自己的生存需求,一面則要想盡辦法在逃過他人追捕的同時,擊敗對手甚至擊殺對手。陸鎣一猜測一開始的時候,那剩下的十一個人也未必就想著要將對手趕盡殺絕,盡管每天從事著可能致人性命的訓練,格斗、射擊、冷兵器的使用,但是這些士兵被教導的從來都是將拳頭對向外人,而不是對向自己人。 “一開始的時候有人提議達成和平對抗條例,即以五人一組的小分隊形式行動,互相搶奪軍牌,以一方的所有軍牌都被對方搶走標志對抗完結,完結之后,另一方不得再采取任何行動,這樣既可以保證選拔出了足夠的人選,而另一方也不會受到生命威脅?!边@是非常典型的部隊內部對抗訓練的方法。 陸鎣一思索了片刻,卻道:“十一個人去掉了十個,還多了一個,這個人的存在十分微妙?!彼掷^續想了一陣說,“除了一開始看似被槍斃掉的五人,我猜測你們當中應當還有一個負責引導事態的人,以避免類似協議的生效,十一這個數字絕不是無意間形成的?!?/br> 卓陽點點頭:“事后回想起來,是的?!?/br> 那個自稱比卓陽還要小上兩個月的年輕士兵葛壯武,卓陽在離開k島后再也沒有遇上過他,然而在事后幾年回想起來,他發現這個人留在自己印象中的所有行動都自發穿成了一條線,他懷疑這個人也是某個秘密部隊的一員,只是他此生再也無緣得見。 卓陽說:“在中途,我忽然發現在我的軍牌里頭有一紙命令,它告訴我,在島上現存的十一個人中混入了來自國外的間諜,意圖刺探我軍的機密,這次逃殺令不過是一個測試,我需要找出那個人并將之格殺?!?/br> “恐怕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得到了這樣的命令,這……這太可怕了!”陸鎣一說,簡直無法想象當時k島上的場景。 求生、對抗、搶奪軍牌、格殺間諜,復雜的地形地貌,嚴苛的生存環境,掙扎在懸崖邊緣的和平協議與合作關系,詭計與謊言橫生,陰謀與陽謀并存,每個人都在艱難地選擇,選擇相信或懷疑,出擊或防御,團體或個人,秩序或實力……每個人都可能以為自己是正義的,但現實卻未必如此。這正是“潛龍”一名籠罩下的戰士的最典型特征,負責執行那些不光彩的任務的這些人們,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卻需要終生獨自行走在黑暗地帶,活著的時候沒有朋友親人,死了以后也未必被人記得甚至承認,如果缺乏堅定的信仰,也許下一秒就會崩潰。 陸鎣一也無法想象,如果他當時在k島上會是什么樣的結果,他是正統鏢師世家出身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因循守舊的一群,恪守著忠勇仁義信的原則,身處這種環境,他的敗北可能性十分之高,并不是因為他不夠聰明,而是因為他太守規矩。 陸鎣一看向卓陽,男人放下了酒杯,眼睛微微瞇起,似乎透過他、透過房間的墻壁,在看很遙遠的地方。陸鎣一忽然覺得他不應該再聽下去了,卓陽的過去,他不愿意提起的那些過去,他說:“阿陽……” 卓陽伸出三個手指:“我啊,當時殺了三個人?!?/br> 第134章 新的出發 陸鎣一說:“阿陽, 你……” 卓陽卻笑了笑, 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陸鎣一籠共搞了那么兩瓶酒, 自己的事情還沒說, 現在一瓶幾乎全進了卓陽的肚子了。陸鎣一擔心卓陽, 但是看他面上卻不像是醉了。是了,回憶那些令自己痛苦的事情的時候, 人是不容易醉的。陸鎣一因此更擔心了。 卓陽卻說:“你擔心我?你是不是以為當時在k島被迫殺人的事情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和負擔, 成了我一輩子的心???”他搖搖頭,“沒有?!?/br> 陸鎣一吃驚地看向卓陽。 卓陽說:“一點也沒有?!彼庵割^數, “第一個人我懷疑是間諜, 在偷襲的時候直接折斷了他的頸骨, 第二個人搶走了另一個人的軍牌,打死了對方,接著來襲擊我,被我按在海里溺死了, 第三個人求我放過他, 但是我在他的身上搜出了秘密情報的函件, 我打死了他,后來我才想,那份函件搞不好也是別人放在他身上的,因為他看到函件的時候十分驚訝?!?/br> 陸鎣一想說些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卓陽的眼中滑過了一絲復雜的情緒,注視著陸鎣一喝下一杯酒。停了片刻, 才道:“我殺了三個人,并且可能是殺錯了至少兩個人,但我并不覺得難受,也沒有心存愧疚?!彼聪蜿戞v一,“這就是弱rou強食,你懂嗎,在森林里,每一只野獸都可能在下一刻被殺死,或許是天敵,或許是同類,死了只能證明你不夠強,誰都不會有怨恨,大家都坦然接受這個事實。在我眼里看來,人也是動物,跟其他野獸沒有任何區別,所以也就不會有內疚。因為這一點,s處的教官對我十分滿意,他們說我是天生的殺戮機器?!?/br> 陸鎣一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阿陽,你是人,不是機器!” 卓陽看著陸鎣一,目光一瞬間柔軟了一下,繼而又冷酷起來,他說:“你要是知道我在正式成為潛龍以后都做了些什么,你大概就不會這么說了?!彼裢硭坪跏潜Я似乒拮悠扑さ南敕?,把自己那些小心翼翼隱藏著的過去一樁一件地抖摟出來,帶著一種自虐般的快感。 酒一杯接著一杯,人命一條接著一條,直到喝光了第二瓶酒,卓陽的臉上才泛起了醉意,他說:“很可惜,在那件事中,我傷得很重,雖然保住了手腳,通過復健恢復了行動能力甚至是格斗能力,但我的身手跟以前相比差了不少,s處的人通過評估,認為我不適合再從事潛龍的工作?!?/br> 陸鎣一卻在這近乎輕忽的描述中想象著那個三年前的卓陽,那時候他和秦偉鋒的關系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當他在和平的國度安寧的城市里享受著居家生活的時候,這個男人卻孤身潛入了真正的戰爭地帶,并在一次空襲爆炸中幾乎被炸了個粉碎,如果不是因為塌下的房梁屋頂恰好掩蓋了他,這個人或許就不再存在了,而哪怕撿回了一條命,他也差一點點就要癱瘓了。 無法想象,令人后怕! 卓陽說:“后來我被偷偷帶回了國內,并且通過光明正大的洗白,進入了騰龍工作,開始擔任重要人物身邊的保鏢,然而,我只做了一年,就被清退出了隊伍?!彼刂胤畔戮票?,問,“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陸鎣一不知道,但能大概猜到。 卓陽說:“在一次保護任務中,我差點干掉了一個孩子。有人沖過來,不論是孩子還是大人,都可能是刺客,在戰場上有很多這樣的孩子,所以我根本沒有多做思考就出手了。那個孩子才十五歲,現在卻只能坐在輪椅上,是我毀了他!”卓陽說,“國安的人給我做了心理評估,過去他們認為我是一臺合格的殺人機器,現在,他們認為我是一只不受管束的危險的獸!他們本來打算把我殺死,后來在s處的斡旋下,才改為清退出隊伍?!?/br> 卓陽說:“現在還有人監視著我,我也要定期回去匯報,這是我能活下去的代價?!?/br> 屋內的氣氛沉重無比,陸鎣一想了很久,艱難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在那種戰場呆了那么久已經養成了思維定式,再者,你為了保護mr.big的安全,必要時候出手是必然的?!彼Φ乇磉_著,雖然卓陽說得輕描淡寫,并且一再強調自己是臺機器,沒有人類的感情,但是恰恰相反,陸鎣一覺得他其實很苦悶、很內疚,正是因此,這個男人才會默默無聞地接受監管,空有一身的本領卻在一間老舊的旅館干起了服務生的工作,如果不是芮文秀的邀請,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到那個他少年時待過的“家”。 陸鎣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想起就在幾個小時前,卓陽還曾經為了他自愿去救援秦偉鋒,而秦偉鋒身上當時捆綁著藍戎留下的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炸彈什么時候會爆炸,而卓陽曾經因為爆炸險些喪命,他的心中理所當然地應該對炸藥留下心理創傷,但是為了他,他竟然一聲不吭地去了! 陸鎣一頓時在心里狠狠罵了自己一聲白癡,卓陽為他做了太多事了,在他最辛苦最累的時候總是不聲不響地做他的依靠,以至于他不知不覺就以為這個人是萬能的、是無所不能的,認為這個人是牢不可摧的,哪怕有一天他走了,他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是的,陸鎣一今晚之所以遣退了其他人,特地做了一桌菜找卓陽喝酒便是因為他已經下了決定要離開這里,離開日日保全,離開s市,離開卓陽。藍戎已經出現,藍陸兩家的恩怨遲早要做個了斷,陸鎣一從秦偉鋒的事件里看到危機,認為自己不該與其他人再有過深的瓜葛,他自以為是地做著他認為對卓陽好的事,卻沒有想過這樣的好意,卓陽能不能接受、愿不愿接受。 陸鎣一忍不住苦笑,卓陽一定是看出來了才會趕在他之前,說起了自己的過去,而聽完了卓陽過去的自己,還能甩甩手兩袖清風地走嗎?陸鎣一抬起頭來,發現男人已經靜靜地趴在桌上睡著了。原來這人并不是千杯不醉,只是他太擅長隱藏自己,就像是隱藏他那些傷痛那般,因為隱藏得太深了,所以連他自己也騙了過去。陸鎣一想起那個抱著羅婆婆下樓的男人,那個會給小孩子削小動物胡蘿卜片的男人,那個為了他跳下懸崖的男人,那個與小鹿重逢后笑得像個少年的男人,那個不知道自己過去也不愿意去想自己父母的男人…… “這可怎么辦啊……”陸鎣一苦笑著,伸手撫摸男人的頭發。男人的發質還是很硬,但是最近似乎長長了一些,便有了微微的弧度,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男人。 ※ 清晨,卓陽慢慢地睜開眼睛,呆愣了一秒鐘后,他猛地跳了起來:“小陸!” 房間里靜悄悄的,除了他以外,一個人都不在。卓陽的心里“咯噔”一聲,他安慰著自己不會的,不會有事的,跑去開陸鎣一的衣柜。短短幾步路,他卻走得踉踉蹌蹌,不知是宿醉的原因還是別的,打開櫥門的時候,他的手都是哆嗦的,然而……衣櫥空了一半,最重要的是,陸鎣一當初來到薔薇山莊時拿著的那口背包不見了。 一瞬間,男人像是被砸懵了,臉上露出了小孩子一般迷茫的神情,下一瞬,他光著腳就沖下樓去,腳步虛浮的結果是最后幾步樓梯他幾乎是摔下去的,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聲音。 “卓少爺,你這是……”李景書手里拿著個湯勺,目瞪口呆地看著卓陽。 卓陽卻不理他,爬起來就要往外跑,李景書伸手去拉他,他下意識地就是一拳揮了過去,老人家卻身手了得,輕輕伸手一推,一引,便把那本來就出得不穩的拳勁給卸了。李景書說:“卓少爺,你這是做什么?” 卓陽急得兩個眼睛都紅了,全沒章法地一拳接著一拳地攻擊李景書,此時他就是個完全的失控狀態,雖然不停在攻擊,眼里甚至都看不到自己在攻擊誰,他只是知道,陸鎣一走了,如果再不去找他,他就不會回來了! 卓陽一急,出手的力度就變了,也是李景書功夫了得,兩個人在堂屋里打得“乒乓”作響,把日日保全其他幾人全都吵起來了。李煙煙在樓口探頭探腦,房立文著急想要攔阻卻不知道怎么攔,里奧在旁邊拿個手機拍攝,嘴里不停喊cool! 突然,屋子里傳來了一股怪味,李煙煙吸了吸鼻子道:“咦,什么東西糊了?” 本來跟卓陽打得正起勁的老紳士猛然一僵,“啊呀”慘叫了一聲,抽身就退,嘴里喊著:“我的湯!我的人參火腿鵪鶉湯!” 卓陽見沒人阻攔了,自然又要往外沖,卻聽李景書在后頭不咸不淡地來了一句:“少爺只是出門辦點事,一星期就回來的?!?/br> 卓陽猛地在門口一個急剎車,半信半疑地轉回身來。李景書說:“他給你留了紙條了,你是不是沒看啊卓少爺?!?/br> 卓陽二話不說,“蹬蹬蹬”又沖上樓去了,差點把李煙煙他們都給撞翻了。房立文說:“景……景叔,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景書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繼續伺候他的湯去了。 卓陽在房里的酒瓶底下看到了一張字條,陸鎣一寫得一手好字,龍飛鳳舞,卻端得是筆鋒穩健,可見家教極嚴。字條上寫著:“阿陽,我出門一趟,近期不便聯系,最遲一周即回,你好好看家?!弊詈罅粞允?,“愛你么么噠~” 卓陽捧著字條,慢慢地,臉紅了。 一星期后,陸鎣一卻沒有回來。卓陽急得又要往外沖,被李景書攔了下來,如此一個沖一個攔,勉強又等了三天,就在卓陽實在等不住要走的時候,陸鎣一回來了。 這一天剛好是立春也是大年夜,陸鎣一背著大包小包的年貨出現在日日保全的門外,晃瞎了卓陽的眼。 “你……”卓陽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狠狠將陸鎣一攬進懷里。陸鎣一被他抱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卻體諒他的不安,忍著,伸出手輕輕拍他的背脊。 天空飄起了小雪,把有情人相逢的一幕妝點得愈發羅曼蒂克,可惜……陸鎣一身后傳來了一聲咳嗽聲。 “喂喂,小銀子,你還讓不讓我進門了啊,老夫年紀大了,經不起這鬼天氣折騰啊,哎喲我去,你倆抱那么緊干啥,要閃瞎老夫的眼睛了??!” 卓陽莫名其妙地往陸鎣一身后看去,見著了一個吹胡子瞪眼拄著拐杖的高大老頭。 第135章 燕然北望 卓陽等了陸鎣一一星期零三天, 結果陸鎣一給他帶了個人回來, 還是個中氣十足的老頭,這算怎么回事? 正想著, 那高大的老頭卻用拐杖指了指卓陽, 說:“這就是那個當過兵的?”顯然是對陸鎣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