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有服務員穿著織錦紅色旗袍迎上來。 “尤小姐,這次還是坐靠窗的位置嗎?” 二樓有個靠窗的位置離包間區出口很近,只要從包間區出來就能看到那個位置。那是尤文溪和魏籌以前常坐的位置,但現在沒必要坐那。 “換個吧,不靠窗也行?!?/br> 服務員帶尤文溪坐了一個視野極好的卡座,右面有屏風遮擋外人的視線,左面是一個身著旗袍,帶玉簪,作古典打扮的女人在表演茶道。 尤文溪把菜單遞給井西:“你隨便點吧,想吃什么點什么?!?/br> 井西沒接,他自進來這里后就變得格外沉默。 尤文溪菜單遞了半天只對上井西小狼崽子一樣莫名暗含兇狠的眼神。 她挑挑眉,自若地把菜單收了回來:“上幾道我來這常吃的菜,一份米飯一份你們這的自制果酒?!?/br> 服務員收了菜單下去了。 尤文溪沖井西笑了笑,道:“我常吃的菜是他們這做得最好的幾道菜,你可以嘗嘗合不合口味?!?/br> 井西依舊沒說話,也沒再盯著她,扭頭看向左邊。 尤文溪順著他視線看過去,笑道:“這位茶道大師是這家酒店花重金請來的,每個月哪天來不定,哪個時間段來也不定,能遇上全看運氣。你要是感興趣,等她分壺后可以去找她討杯茶來嘗嘗?!?/br> 井西看了一會,終于開口了:“你為什么帶我來這?” 尤文溪道:“帶你來吃飯啊,你不用多想?!?/br> 井西再次閉了嘴。 又坐了一會,茶道大師開始分壺,等了等,尤文溪道:“去吧?!?/br> 井西扭頭看她。 尤文溪用眼神鼓勵他。 井西起身過去。 茶道大師雙手奉茶,小指微翹,身姿優雅,對上來討茶的人都是同一個眼神,漠視。 井西沒有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任何對他的蔑視與輕辱,她微低頭的模樣就像眼里只有她手中的那杯茶。就像他踏進這里,所有的人都像看不到他,服務生和門童的眼里都只有尤文溪一樣。 他學其他客人雙手將茶接過來,回到座位上。 他端起茶要喝,卻被尤文溪攔住。 “先聞香,”尤文溪教他,“端起來,輕嗅,表現得陶醉一點,這是對茶道的尊敬,對大師的贊美?!?/br> 井西端茶的手微微一頓,看了一眼尤文溪。 尤文溪微笑看他,眼神中始終是鼓勵和溫和的笑意。 井西笨拙地嗅了嗅茶,最后輕抿了一口,倒是沒有暴殄天物,一通牛飲。 開始上菜的時候茶道大師收拾東西也要走了。 尤文溪問井西:“你以前喝過茶嗎?” 井西點點頭,又搖搖頭。 尤文溪沒問他什么意思,她大概能猜到:“喝過今天這杯茶,以前的茶都不能稱作茶。這家酒店,不管是茶道大師,還是茶,都是最頂級的?!?/br> 尤文溪又指指桌上的菜:“嘗嘗?!?/br> 第一道是涼菜,果蔬藕片,藕片浸過汁水,呈橙黃色,井西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尤文溪道:“怎么樣?” 井西點點頭,總算開了金口:“很好吃?!?/br> 這道果蔬藕片在外面其實也很常見,但無論是賣相還是口感,外面的普通小餐廳都遠不及這里。 后面又陸續上了幾道菜,飯也上來了。 連米飯都與眾不同,剔透如玉,顆??蓴?,入口軟糯,唇齒留香。 尤文溪一口沒吃,一直在給井西夾菜:“多吃點吧,下次再要吃這樣的酒店,可能就是多年后你自己來了?!?/br> 井西夾菜的手一頓,眼眶竟瞬間紅了,他抬起頭牢牢盯著尤文溪,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卻又滿含了其他難以言述的復雜情緒,他一開口,聲音沙啞:“你憑什么……”說到這,他卻說不下去了。 尤文溪面色平靜:“我憑什么知道你以后能自己來這樣的餐廳?或者換句話說我憑什么斷定你不會碌碌無為?”她微微一頓,夾了點魚rou,卻又不吃,只道,“其實如果你今天不追過來,我不會帶你來這里。如果之前沒有發生廖晴那件事,你不會因為感激我而努力去理解那份你只考了一分的卷子。你告訴我你考一分是真的不懂,之后卻能在那么短時間弄明白一道對你來說并不容易的題目,那道題還是我隨便抽的,可見你之前確實做了很多準備。我要是抽其他的題,你未必答不出來。一整套卷子,題目量雖然不大,可是知識的涵蓋面卻是整個高中,你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卻能做到不但回答了答案還知道理由。井西,你有天賦,而我不想你就這么浪費了你的天賦。 我之前說過,沒有切身體會永遠感受不到人與人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我不提別人,就用我自己舉例。我為什么能帶著你坐在這里,因為我有一位家大業大的母親,一位有權有勢的父親。我從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線上,這是很多人耗盡畢生精力都做不到的。但努力了只是追不上,不努力卻會被踐踏。你愿意一輩子龜縮在青柏路的小區里,當一個一事無成的小混混,還是愿意坐在這里,做一個受人尊敬享受生活的成功人士?” 第17章 醒悟 17、醒悟 井西很久沒說話,握著筷子的手慢慢收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垂著頭,問了一個完全不是重點的問題:“如果我沒追上來,你是不是不會帶我來這?” 尤文溪笑道:“你沒追上來我要怎么帶你來這,以后如果有其他的機會可能會吧?!?/br> 這頓飯吃到這里,井西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尤文溪為了讓他好好消化她之前說的話,也沒再開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