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世人都知道,國舅爺魏明箴遺傳了國丈的一雙桃花眼,若不是父子兩這一雙眼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單憑魏明箴這樣一個外室子的名號,如何能讓魏家老太太認下他。魏夫人又正巧膝下無子,便只把他當嫡子一樣養大,從此大家對國舅爺的身世也諱莫如深。 京城有三件眾人口不能言的事情,其一是攝政王妃的病,其二便是這國舅爺的身世。至于這第三件事,如今大約當屬武安侯頭上的那一頂綠帽子了。 趙菁沒有抬頭,但已經隱約感覺到魏明箴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游移,這位年紀輕輕就中了探花的國舅爺,若不是他骨子里有著幾分吊兒郎當的風流氣,只怕宮女投票的時候,就沒有攝政王和武安侯什么事兒了。 “菁姑娘,好久不見??!”魏明箴勾唇一笑,正想上前跟趙菁搭話的時候,就聽見里面太后娘娘道:“天那么冷,你去外頭做什么?” 魏明箴只笑著道:“剛剛聞到一陣香氣,以為是院里的梅花開了,掀開了簾子一看,才知道不是花香是人香?!?/br> 魏明箴天生風流,說話中帶著幾分半真不假,宮女就沒少被他逗的??哨w菁是個嚴肅人,魏明箴這樣跟自己說話,她從來都是無動于衷的。 趙菁便不等太后娘娘發問,只福身道:“回太后娘娘,是奴婢,皇上今日已經就寢了,請太后娘娘放心?!?/br> 太后聽見是趙菁的聲音,了然哦了一聲,又道:“既然皇上已經就寢了,那你也下去吧?!?/br> 趙菁松了一口氣,福身就要離去,那邊魏明箴卻喊住了她道:“姑姑別著急走啊,外頭風大,不如殿里面暖和?!?/br> 趙菁哪有閑心去理他,屈膝過禮之后便起身離去,她素來知道魏明箴沒個正行,宮里頭被他逗著玩的小宮女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呢,偏生就有人喜歡他這油腔滑調的樣子。 “國舅爺,菁姑姑可不是你可以隨便逗的呢!” 趙菁遠遠的聽見小宮女調侃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魏明箴帶著幾分戲謔的調笑聲:“我逗不到她,逗你成不成呢?” 趙菁已經不想去聽他再說些什么了,仔細想想,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怎么當時就投了他一票?以前見他還挺君子風范的,難不成去了一趟南邊的銷金窟,回來就變了一個人了。 “行了,快進來吧,外頭冷?!碧竽锬镲@然是習慣了魏明箴這副浪蕩不羈的樣子,嘴角依舊帶著幾分笑意,“如今也是兩個孩子的爹了,怎么還沒個正行,清嫣也不管管你?!?/br> 魏明箴臉上剎那間生出一股不耐來,隨口道:“提她做什么?!?/br> “怎么?鬧別扭了?俗語說小別勝新婚,你這一走可是半年了……” 太后的話還沒說完,魏明箴已經沒了聽下去的興致,倒是轉頭問道:“聽說趙菁要出宮了,長姐可是準了?到底指婚給了哪個,我也好備一份賀禮?!?/br> 太后眉宇低垂,聞言只端起了茶盞,輕叩了叩杯蓋,抬起頭道:“怎么?你看上她了?何必這番拐彎抹角的,哀家賞了她給你做貴妾如何?” 魏明箴雙眸一亮,緊接著卻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什么都用賞的,多沒意思,她要真沒人家,那我就自己把她追到手才有趣呢!” 太后有些不屑的飲著杯中的茶,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不過是個宮女,也值得你這樣上心?” “長姐這話就說的沒意思了,這天下的女人,不管是娼*妓還是貴婦,那她總是個女人,是女人就要有男人疼男人愛,再說了,我看趙菁有點意思?!蔽好黧鸬奶一ㄑ垡婚W,纖長的睫羽在燭光下微微顫抖著,數不盡風流倜儻。 “你要真喜歡她,那就快著點,皇上最近正跟哀家鬧呢,他不想要趙菁出去,萬一他們兩個有了些什么,那哀家真是想也不敢想啊,皇上的性子隨你,也倔強的很,若趙菁成了你的妾室,他大概也就死心了?!?/br> 魏明箴分明聽出了太后娘娘的弦外之音來,卻依舊調笑道:“皇上不錯嘛,果然隨我,連看女人的眼光都一樣?!?/br> 太后被他惹得哭笑不得,只恨恨道:“還不快給我滾回去,一會兒宮門該落鎖了?!?/br> 趙菁從永壽宮出來,回了自己的下處。今晚值夜的人多,院子里空落落的,小宮女已經燒好了炭爐放在房中,趙菁對著鏡子解開了發髻,伸手摸了摸這張越來越熟悉的臉頰。 妝奩里放著幾樣首飾,都是逢年過節太后賞的,換洗衣裳不過就兩三套,去了外頭,自然不能再穿宮里的衣服。這樣收拾整理了一番,居然只有小小一個包裹,當真讓趙菁有一種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錯覺。 也不知道皇帝睡得好不好,頭一天有司寢司帳服侍,他能懂多少?趙菁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色仍舊是一片漆黑。她掃了一眼角落里的沙漏,正是丑時初刻,再過半刻,皇帝就要起身上朝了。 趙菁便急忙穿好了衣服,將自己整理妥當,去麟趾宮外候著。半夜風大,刮得宮燈嗑啦啦的響,她在丹犀下等著大殿里的燈亮起來,有小宮女喊了她到一旁的茶房里烤火暖著。 一排七八個茶爐子,上頭放著熱水、熱茶、參湯、安神茶、御制小糕點。這些都是以前趙菁讓設下的,周旭長這么大,還沒吃過冷的東西。趙菁看著這些心里就有些難受,這時候門口走來一個小太監,對著里面的宮女們道:“皇上起身了,備熱水?!?/br> 幾個湊在一塊烤火的宮女便都站了起來,各自捧好了手中的家伙,有年長一些的宮女調好了溫度適中的熱水,讓她們端進去。 趙菁也不知道周旭這一晚上睡得如何,心里有些擔憂,便上前接了一個人手中的銀盆道:“我來吧,你拿著香胰子跟在后頭?!?/br> 那小宮女也是新來的,怯生生的跟在趙菁的身后,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進了皇帝的寢殿。 碧紗櫥外明黃色的簾子還拉著,只能看見里頭隱隱約約透出的燭光來,周旭有些無精打采的聲音傳了出來。 “朕自己來,你們都下去?!?/br> 趙菁才抬起頭來,就看見昨天那四個艷光四射的小宮女明顯的蔫了一樣,一個個也都強打著精神,從里面出來。 當司寢司帳不容易,一晚上也難得合眼機會,趙菁明白她們的苦處,便低聲道:“你們先回下處休息一會兒吧?!?/br> 眾人恭恭敬敬的福身離去,周旭聽見這聲音,忽然從帳中透出了頭來,皺著眉頭道:“姑姑,你可來了,昨兒晚上也不知她們中哪個人,睡覺居然打呼嚕,吵的朕一宿沒合眼?!?/br> 被點名的四人頓時都面紅耳赤了起來,有的人已經羞得眼眶都紅了。趙菁看了一眼周旭,心下忍不住搖頭:“太后親選的司寢司帳,怎么可能會打呼嚕呢,皇上要攆人,也請選個別的理由吧?!?/br> 周旭聞言,不覺臉皮發燙,急忙道:“你們快下去吧,就算沒打呼嚕,反正她們在這邊,朕睡不踏實?!?/br> 趙菁只無奈搖頭,上前為皇上更衣,見福滿多也進來伺候了,她便歇下手,往龍床那邊去。 明黃色的床單除了有點皺,上頭干干凈凈的。趙菁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松了一口氣,她不想周旭這么年幼就接觸這些事情,可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么勸他,好在他還算是個有自制力的皇帝。 周旭喝過了熱茶,吃了兩塊糕點墊一下,便去了前頭上朝了。 大雍有規矩,十日一休沐,對比一下現在的雙休日實在太人道了。送走了皇帝,趙菁原是可以去下處休息一會兒的,不過她今日困勁不大,所以就直接去了御書房,交代那邊的宮女太監生炭爐、燒熱水,燃上龍涎香,等皇帝小朝的時候,就什么都妥帖了。 趙菁在御書房待得時間最長,所以跟這里的宮女們感情最好,大家想著趙菁要走了,心下都有些舍不得。 “姑姑,你是哪日走呢?” “算日子到臘月二十五就走了?!壁w菁掐著手指算了算,臘月二十五是內府登記的她進宮的日子,正好十年。 “怎么不過了年再走,過年一準還能多得一些賞銀呢?!睂m女們進宮當差,多半都是家境拮據的,能多領一些賞銀固然最好。 “不了,拿了今年的,又想著明年的,什么時候是個頭呢,我早些回去,還能跟兄嫂一起過年?!壁w菁沒有見過這里的爹娘,聽她哥嫂來看她時候說起過,這里的爹娘已經去世三年多了。 “姑姑,那你兄嫂給你找人家了沒有?去年我爹娘來瞧我,還說幫我定下了一戶人家,足給了人十兩銀子,人家才答應再等我三年?!?/br> 宮女雖然體面,但出宮的時候年紀卻大了,在古代這個生育率低下的大環境下,男子等到那個年紀,那是有絕后風險的,所以先給了銀子定下,也是常有的事情。 “倒沒有聽兄嫂提起這些,不過我也不急著嫁人就是了,難得能出去過幾天舒坦日子,何必著急著又去找個大老爺們伺候?!?/br> 這話惹得眾人捂嘴笑了起來,趙菁也很無奈的跟著笑了笑,畢竟,對于她們來說,好像女人一出生就是為了服侍男人的…… 大家伙聊了片刻,看著時辰不早了,便各自往各自當值的地方去了。趙菁坐在茶房里燒開水,等周旭下朝了,他喜歡喝一杯熱熱的鐵觀音,趙菁把這沏茶的手藝不厭其煩的交給了自己的徒弟小宮女阿碧,如今她沏的鐵觀音可以入周旭的口了。 這時候茶房靜悄悄的,趙菁搓著手掌,在火爐上暖著,小手指尖的凍瘡還沒有好的趨勢,手冷了就疼,手熱了就癢。她從袖子中拿出周旭賞她的凍瘡膏,用指甲摳出來一小塊,一點點的抹上去,忽然聽見有人在門外道:“原來你在這里?!?/br> 趙菁抬起頭,入眼的便是一襲銀白色繡松竹圖案的錦袍,她甚至沒有把視線往上移,就猜出了來人就是國舅爺魏明箴。 皇帝這時候在上早朝,而魏明箴沒有穿朝服,顯然是不請自來的客人。 趙菁低著頭站起來,視線從頭到尾沒往魏明箴的身上去,福了福身子道:“給國舅爺請安?!?/br> 魏明箴淡淡一笑,眸中卻多了幾分戲謔:“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是誰,想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可是想我的緊了?” 趙菁皺了皺眉頭,真是低估了這魏明箴的厚臉皮程度,想了想道:“奴婢在皇上跟前當差,若是連個識人的本事也沒有,只怕皇上早就要把奴婢攆走了?!?/br> “我聽說皇上倒是舍不得攆你,是你自己想走罷了?!辈坏融w菁請他,魏明箴便一步跨入了茶房來,茶房狹小,趙菁稍稍退后了一步,好在門口有小太監守著,不然這樣兩人共處一室,確實有些局促。 魏明箴桃花眼一眨,視線落在趙菁涂過凍瘡膏的手指上,“喲,你手上生凍瘡了?這么這樣不知保養?” 魏明箴往趙菁這邊走了兩步,趙菁便蹲下來,坐在茶爐子跟前的墩子上不理他。對于這種無賴,她有她的應付方式。 誰知她正打算提著茶壺倒水,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忽然間就覆了上來,趙菁嚇了一跳,急忙縮回自己的手,驚訝的抬頭看著他道:“你干什么?” 魏明箴笑得坦然,長睫閃了閃往趙菁這邊遞眼神:“怕你燙著啊,想來你是不歡迎我來這里,少不得自己給自己斟茶遞水了?!?/br> 這話噎得趙菁完全無言以對,只呆呆愣愣的看著他將那茶盞倒滿了,慢悠悠的品了起來,仿佛完全無視趙菁對他憎恨的眼神。 趙菁氣了好一會兒,忽然就釋懷了,反正再過幾天她就走了,再也不用伺候這些難伺候的主子了。她的氣息平靜了下來,用小鑷子重新夾了茶葉放在燙過的茶盞中,蘭花指略略上揚,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優雅、熟練、輕快。 魏明箴放下了唇邊的茶盞,被趙菁這一連串的動作所吸引,她的耳朵上帶著一小顆珍珠耳墜,襯得脖子白皙滑膩,發根處有些絨毛,若是摸上去,必定也是軟軟膩膩的感覺。 趙菁抬起頭的時候,就看見魏明箴似乎略出神的看著自己,她沒空理他,一會兒周旭就要下朝了,她又要開始忙了。 “國舅爺喝完了茶,就請出去吧,這地方是奴才待的,您堂堂一個國舅爺,坐在這兒像什么,袍子都掃到地上了,倒是省了小太監們打掃了?!?/br> 此時魏明箴正坐在一個圓形繡墩上,是小宮女們看火坐的,他一個七尺男兒,坐在上頭不知有多別扭,一雙長腿只能往兩邊敞著,長袍拖了滿地,別提有多可笑了。 “也是,皇帝外甥要回來了?!蔽好黧鸱畔虏璞K,正支著膝蓋想要起來,抬頭卻瞧見趙菁正彎腰在一旁擺盤子,那身段玲瓏妙曼,怎么看,怎么喜歡。 “這繡墩太矮了,我站不起來,你拉我一把?!蔽好黧鹨膊缓﹄?,端坐在繡墩上,從下往上看著趙菁,趙菁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雙手撐著膝蓋,果真有一種發力不足的樣子,只隨口道:“有本事坐下去就沒本事起來了嗎?那就一直坐著吧?!?/br> 趙菁說完,端著茶盤就往外頭去了,連理都不理魏明箴一句了。魏明箴摸摸鼻子,瞧著趙菁漸漸走遠了的身影,笑得寶光璀璨:“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br> 趙菁去了御書房沒多久,周旭就下朝了。小福子瞧見趙菁在,忙開口道:“姑姑,皇上嚷著頭疼,大約是昨晚受了風寒了?!?/br> 周旭年紀輕火氣大,晚上睡覺的時候并不老實,雖然寢宮里到處生著暖爐,但因為怕煙火氣大,他碧紗櫥里面就沒放上。若是趙菁值夜的時候,必定三五不時的給他蓋一蓋被子。也不知道昨晚他是怎么吩咐那四個宮女的,怎么就染了風寒。 “不礙事,朕喝一杯熱茶,發散發散就好了?!敝苄竦纳ぷ佑行﹩?,畢竟才十三歲的孩子,每日里天不亮就起來,別說當皇帝舒服,便是這一項罪,只怕多得是受不了的人。 “最近時氣不好,還是請個太醫瞧一瞧吧,眼看就要過年了,皇上也要保重龍體?!?/br> 趙菁一邊說,一邊吩咐福滿多讓小太監去請太醫。周旭已經喝上了趙菁泡好的茶,略略擰了擰眉道:“姑姑今兒這茶欠了些火候?!?/br> 趙菁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這些古人說起來也真是聰明,一盞茶的區別也能喝得出來,趙菁雖然會沏茶,卻不大會品茶,只是見喝得人說好,她便高興。 “國舅爺來了,奴婢總不能不招待,少不得要給他上一杯茶,沒想到皇上居然能品出來,那下回誰來討茶喝,奴婢也不給了?!?/br> 周旭一聽是魏明箴來了,頓時兩眼放光,問道:“那舅舅現在在哪兒呢?怎么不見人影?朕還等著他給我帶好東西回來呢!” 話音剛落,魏明箴就跟變了戲法一樣的出現在了御書房的門口。魏明箴比周旭大了十歲,周旭貴為一國之君,哪里有什么童年之說,也就魏明箴像待孩子一樣待他,經常會從外頭弄一些亂七八糟的稀奇玩意兒進來,所以周旭對魏明箴也格外的親近。 “聽說皇上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要不要舅舅送幾個江南美人給你?”魏明箴一開口便沒有好話,只是他這話分明是對皇帝說的,可視線卻停留在趙菁的身上。 皇帝郁悶得不行,氣呼呼道:“母后怎么見人就說?!?/br> 魏明箴卻笑的開懷,薄薄的唇瓣扯出好看的弧度,對著皇帝鞠了一躬,繼續道:“這是好事,太后娘娘自然高興?!?/br> 趙菁見他們聊了起來,便福身到了門外,正巧看見福滿多指派了一個小太監去太醫院傳太醫。趙菁不想在這邊呆著,便喊住了那小太監道:“我替你跑這一趟吧,橫豎在這邊沒事?!?/br> 那小太監正求之不得,聽了這話,只點頭哈腰的去閃了。 從御書房到太醫院并不遠,只是太醫院在宮外,趙菁走到了宮門口,便不能出去,只能讓那邊守門的小太監去太醫院請人。 趙菁抬起頭,看了一眼有些泛黃的天空,最近時節不好,容易生病,她只希望周旭沒有什么大礙,這樣自己也能走的灑脫點兒。 趙菁在廊下等了小半日,才看見一個小太監領著杜太醫往這邊來,那小太監見了趙菁,急忙告罪道:“讓姑姑久等了?!?/br> 趙菁便問道:“怎么回事兒,到現在才來?!?/br> 那小太監微微擰了擰眉頭,沒敢說啥,倒是身后的杜太醫開口道:“武安侯老夫人過來了,正求著老夫過去給他們家的表少爺看病,老夫讓她先進宮求太后娘娘的懿旨,沒有太后的懿旨,老夫也不能隨便出宮看診的?!?/br> 太醫院的太醫不少,尋常侯門公府的人帶著家主的官位名帖都能去請,可唯獨兩位院判是只給太后和皇上兩人看診的。若要請得他出馬,除非要讓太后或者皇上下旨。 趙菁一聽這話,便估摸著不是小病,況且說的是表少爺,那可不就是齊家的那一對雙胞胎中的弟弟齊嘉寶嗎? “敢問杜太醫,武安侯家的表少爺生的是什么病癥?” 在醫學不發達的古代,無論是什么病癥,對于小孩子來說,都是天大的病。 “聽陳太醫說,似乎是痘疹,只是老夫尚且沒有瞧見,不敢下定論?!?/br> 趙菁一聽是痘疹,心也漸漸變得沉重了幾分,在古代痘疹可是天大的病癥,弄不好是要交代小命的。趙菁依稀記得周旭起痘的時候,太后娘娘急得連遺照都立下了。 “杜太醫,既然這樣,您先去武安侯府,我這就回御書房,去請皇上的口諭,皇上不過就是染了些風寒,您再隨便指派一個太醫過來就好?!壁w菁心里著急,徐老太太是個沒主意的人,她都親自來太醫院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病成了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