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眾臣心照不宣,能提拔的官吏左不過是那幾人,陛下遲遲不作委任想必是在等今屆科舉的結果。 一波未平,通州又起波瀾。 原本自請招安的山匪竟是詐降,朝廷所派軍隊不知有詐,那副將榮慕邀功心切,孤身上了山想令個頭功,結果卻遭山匪所擒,死無全尸。黃祿領軍攻山中了埋伏,鎩羽而歸。 后宮中,榮妃聞訊胎動。太醫在華珠軒進進出出,血水端出了一盆又一盆。 玥言聽著太醫的回話臉色蒼白,她只是想給榮慕一個教訓,沒想到竟就這樣害死了他。若是榮妃腹中的孩兒也因此夭折,她的罪孽豈不深重。 宮里的規矩向來是保小不保大,接生嬤嬤知道這胎情況兇險,使了各種法子催生。榮妃疼得撕心裂肺,慘叫聲響徹整個后宮。 整整一日一夜,玥言守著華珠軒靜候消息,不曾闔眼。直至次日晌午,總算有嬰孩的啼哭聲傳來。 榮妃誕下一子,陛下賜名為“恒”。 小皇子平安降生舉宮慶賀,然而孩子的生母失血過多,回天乏術。彌留之際,榮妃請玥言相見。 刺鼻的血腥味彌漫著整個寢殿,玥言每走一步心都向被扎了一刀。她恨榮慕,恨整個榮家,但當他們真的受自己設計而死,她卻又恨自己手染血腥。 榮妃的臉色慘白得駭人,嘴唇干澀開裂卻連口熱水也喝不著。孩子生了,她也快不行了,再沒人樂意伺候,人情冷暖此刻看得格外分明。 玥言終究還是心軟,扶起她喂了半口溫水。 榮妃虛弱而急促地喘著氣,過往的囂張跋扈難覓痕跡。她自知時日無多,在最后的這一點時間里陛下卻不肯抽空相見,涼薄至此更教她放心不下那剛剛落地的孩兒。 榮妃無力地抓著玥言的手,聲音輕如游絲:“玥言meimei,我快不行了?!?/br> 玥言再忍不住眼眶里的淚水,什么怨恨都隨之流去。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不敢去埋怨老天。只是我的恒兒真真可憐,他才剛來到這個世上就沒有母親庇護了?!彼技白约耗遣乓娏艘谎郾惚荒棠锉ё叩暮?,榮妃也開始淌淚。 “生在這危機四伏的帝王家,沒個人照顧他我實在走得不放心。玥言meimei,能不能答應我,把恒兒當作你的孩子,撫育他長大成人?!睒s妃如今別無所求,只盼恒兒能平安長大。她并非完全信任玥言,這些日子玥言的手段她也看在眼里,只是除了玥言她再想不出其他人可以托付。 榮妃的guntang的淚落在玥言手背上,榮慕已死,自己要報的仇也已了結,她也希望那個無辜的孩子能平安成長。 見玥言點頭,榮妃總算放心閉上了雙眼。 出了華珠軒后,玥言便向皇帝陛下請求將恒兒交給她照拂,皇帝自然不會拒絕。 奶媽抱著嚶嚶啼哭的小皇子來向玥言請安,玥言將那軟綿綿的嬰孩抱在自己懷中,總覺著他的眉眼像極了榮慕。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把榮慕寫死了╮(╯▽╰)╭ 男女主可以安靜地談戀愛,安靜地結婚了 第49章 表白 為徹查李仕元所辦冤假錯案,大理寺比往常忙碌許多。身為慎王黨的右少卿自然不遺余力協助唐近,而左少卿為了保全其他涉案的慷王黨羽沒少使絆子。 唐近每遇疑難總要去慎王府一趟,人人以為他是去找慎王商議,殊不知次次唐近都是直奔潯陽住的小院而去。 不巧今日潯陽出門未歸,雪棉招呼他在花廳等候。 潯陽帶著愁眉從慶國公府回來,孫太醫說彭四郎的傷勢其實已無大礙,但他急于搦管cao觚,精神上過于緊繃反而容易力不從心。她與綠桐費盡唇舌勸彭四郎順其自然,卻也是徒勞。 雪棉在院外守候著,見潯陽來了忙上前稟報。一知唐近來了潯陽的眉頭立刻舒展開,步伐也輕快了許多。 “難得休沐,還以為唐大人會在家中休息?!贝汗馊缇?,纏綿著潯陽清甜的聲音飄傳而來,“久候了?!?/br> 朝廷每旬有一日休沐,唐近近來夜以繼日復查順天府辦過的案子,潯陽早勸過他今日好好休息。 她來時唐近正闔眼小憩,一聽見聲音立刻恢復神采。雖然只是兩日不見,唐近已覺得過了幾個寒暑一般,甚是思念,越發賣力翻查舊案,只為尋個能來找潯陽的由頭。 “有個案子沒什么頭緒,想來問問郡主?!碧平f話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心有疑難,更似是重獲至寶。 “唐大人請說?!?/br> “倒不是什么大案子,只是樁傷人案,但卻有些古怪?!碧平〕鲆环菥碜?,此案案情記載模糊,只用了不到四頁紙而已。 潯陽翻看卷宗,蔥段似的手指在日光下泛著粼粼金光,看得唐近心神恍惚,他總覺得潯陽就是一尊白瓷觀音幻化而來的。 此案發生于去年六月,在京昇戲班有兩個男子為爭搶一個戲子大打出手,戲班班主因勸架被推倒撞傷頭部。當天班主并未報官,卻在案發三日后才上衙門擊鼓,狀告那日爭執者之一的鄭興傷人,此古怪之一也。 班主擊鼓鳴冤不為讓那鄭興賠償湯藥費,只為求李仕元嚴懲于他。依照大數律法,誤傷之刑最高不過收監六年,那班主所受只是輕傷,李仕元竟判了鄭興杖責八十□□五年,此古怪之二也。 卷宗上只字不提與鄭興爭奪戲子者為何人,此古怪之三也。 潯陽看罷卷宗一時也沒什么頭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能讓李仕元徇私至此的必不是一般人物。好在京昇戲班長駐京城,事情也只過去了半年,查起來應當不太費事。 “唐大人可曾提審那鄭興?” “這也是本案的怪異之處?!碧平?,“今早我到順天府衙見了鄭興,本想問他可有冤屈,哪知那鄭興竟是聾啞,又不識字,半句也問不出來。我問過牢頭,鄭興初入獄時還能言語,也聽得見話,他也不知鄭興是幾時成了聾啞之人?!?/br> 能在官府牢房中傷人,想必此人來頭不小。 案子牽扯的人勢力越大潯陽越興奮,若是除去李仕元后還能再拉一慷王黨重臣下馬,那她父親的勝算便又高了幾成。 潯陽沉思不語,唐近問道:“郡主,既然鄭興不能申訴,那是否該去問問李仕元?” 潯陽搖頭:“李仕元雖不聾不啞,此時也只會裝聾作啞。順天府那么多的冤假錯案你可曾聽他招認過一樁?” 唐近默然搖頭。